次日，笔者以“Liang”提供的联系方式拨通了他的手机。“还是叫我老梁吧。看来你　是找对了人！我其实只是中介人，‘枪手’们都很信任我。”老梁对笔者暗示他们的服务水　平。“我们的‘枪手’个个来自国内大学的德语专业。不是同济大学德语系，就是北外、上　外等外语学院的德语高才生。到目前为止我们公司的‘枪手’还没有一例失败的记录。”
  “可是考试时监考老师要查护照对比照片的啊？”笔者表现出顾虑重重。“这确实是个难题　。一般公司只能派长相酷似的‘枪手’代考。但我们公司为了确保万一，如果长得不是很像　，会做些技术处理。只要提供你的个人资料，我们会在几天之内准备一份你的资料供‘枪手　’使用。只有照片属于‘枪手’，或者来个你的照片和‘枪手’的照片电脑复合处理，既像　你又像他。德国人是‘亚洲盲’，根本看不出来。”他颇有些自豪地说。
  接着他又询问了笔者准备在“哪所大学考试”、“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等问题。最后　他叮嘱道：“如果你确实需要我们帮助你解决语言关，必须尽快报名。因为我们每个学校最　多只安排一男一女两个‘枪手’代考，人多了不安全。还有，报名时须预付一半的价钱。收　到你的定金以后，我们会立即为你开始有效的工作。”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梁接二连三地　询问笔者的决定，最后还“忍痛割爱”地降低价格。但笔者还是拒绝了他。
  几个星期后，布伦瑞克理工大学语言中心传出了令人遗憾的消息。两位中国学生在DSH考试　时，由于“照片真实性”受到质疑，被校方监考老师“请”出考场。
  事后，笔者专门走访了这所德国最大的语言中心的负责人之一苏珊娜女士。她说：“现在还　不能证实这两位参加考试的同学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有没有请人代考现象。但是，如果校方　觉得考试者的形象与证件上的照片有出入，或者值得质疑，校方有权取消考试者的考试资格　。为了杜绝出现不愉快事情，下学期DSH考试我们将实施考生考试时随带的护照照与注册　以及其他用照一致的新规定。当然，对于作弊现象我们也会按有关规定处理。”
  无独有偶，德国老牌大学哥廷根大学的一位新注册的中国女生，被校方终止了学籍。原因是　有人举报这名女生请“枪手”代考。虽然她据理力争，但校方请她出示第三者证明。她却找　不到证明人，证明“考试那天她的确在试场考试”。更糟的是，校方给她一次重考的机会，　她居然连50％的正确率也没达到（一般合格需70％的正确率）。校方只有让她下学期重新申请。　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将与这所世界名校“永别”。
  法兰克福某私立预科学院的中国籍老师刘湛也向笔者讲述了类似的情况。该校的中国小留学　生，许多是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问他们为何来德国留学？许多人说自己也不知道，一张　机票、一本护照、一些钱，就这样上路了。有不少小留学生雇请“枪手”帮写作业，
  有的“枪手”据说一个月能赚到2000欧元。
  虽然“枪手”代考在德国校园的中国学生群落中还只是极小部分，但几乎每所大学都有中国　学生反映，校园中存在着“枪手”代考的现象。
  在“不收学费”、“学历要求低”、“打工天堂”、“教学严谨”、“生活稳定安逸”、“　环境优美”、“可游历欧洲”等等诱人的字眼下，许多学生盲目地来到德国。然而在现实面　前，留学生中的一些人的弱点暴露无遗。没有实力，就使用“假文凭”、“假成绩”。但纸　毕竟包不住火，对大部分无辜的中国学生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现在，校园里的“枪手”代考风正严重威胁着中国留学生的诚信。一位留学生气愤地说：“　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给中国留学生在异国他乡整体抹了黑呀。”信息学博士生林玲不无　感慨地说：“由于一小部分中国学生的行为，我们读博士的也受到德国校方的怀疑。上学期　我从波鸿大　学转到慕工大，校方一定要我出示学历审核证明，弄得我足足等了3个月，浪费了很多时　间。”
  慕尼黑大学中国籍教授胡安说：“本事这个东西，真的假不了，假的再怎么像真的，也有露　馅的一天。就说那些代考的吧，就算通过了DSH，注了册。可一上课，一做作业，一讨论，　就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了。单不说学校起了疑心要复查成绩，就说他们自己心理上的压　力，就像曾做贼的人，总是怕被别人抓着把柄似的，一辈子不安分。”
  胡教授也告诫道：“对准备留学的学生来说，留学前打好基础知识非常关键　，尤其是语言这一　关。德国宗教领袖路德威格曾说过，语言就像一座墙，挡在人们中间，拆墙的人只有你自己　。要知道，留学不仅仅是增长学识，更重要的是个人品行修养的提高。”
  第一章　德意志，中国留学生的巨大黑洞德国大学十秒钟就“枪毙”一个外国申请人
  “阿克瑟·格尔是杜伊斯堡大学工程系教授。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来自国　外的入学申请。他在十秒钟之内就能粉碎这样一个梦想：他只瞟一眼申请信，再看看申请人　在国外念的是哪一所大学，然后就决定此人是否可以进入下一轮挑选程序。”这是德国官方　传媒“德国之声”2003年6月初公开报道的内容。
  由于德国大学教育在世界上享有盛誉，且实行免费高等教育，导致大批外国留学生，特别　是中国学生蜂拥而至。自从上个世纪90年代末期，申请到德国读大学的外国学生人数急剧上　升。2001年，德国大学仅收到来自中国的入学申请就多达七万份，占申请总数的一半。
  笔者2002年夏天在德国采访时就被告知，很多德国大学的“外国留学生办公室”收到的申请　材料堆积如山。由于德国大学里人手有限，接纳外国学生的能力也有限，德国一些大学的　留学生办公室甚至根本就不看申请材料就将其原封不动地退回。特别是由于中国申请人的　假文件问题严重，对于阅读中国学生的申请材料越来越没有兴趣。
  与此同时，德国驻华大使馆的“留德人员审核部”所接受的申请材料也同样堆积如山，中　国学生一般至少要等待三个月的审核时间。有中国留学生曾告诉笔者，由于严格而漫长的等　待“审核”，在德国黑市上已经流传贩卖假审核证明文件。
  德国与其他很多西方国家一样（美国似乎例外）在面对外国学生时处境尴尬。负责教育的部　门希望越来越多的外国优秀学生到德国，而负责移民的当局则担心越来越多的外国人会给德　国的管理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与此同时，德国当局也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中国学生留学的　首选目标依旧是美国，而不是德国。
  对于中国留学申请人的素质和留学意向，德国驻华某高级外交官在接受记者采访后私下里　曾非常赤裸裸地说：“如果有十个申请人摆在面前，在我们看来，前六个是我们根本不想要　的；第七个和第八个仅仅可以考虑；第九个和第十个，还行。我们真正想要的是第11个，但　这第11个已去了美国。”
  “德国之声”报道说，近几年来，格尔教授受杜伊斯堡大学“外办”委托，每年要对2000　份来自国外的入学申请进行初步评估，但绝大部分申请都被拒绝。格尔教授说，就在几年　前，他们还为每收到一份外国学生的申请书而感到高兴。“现在的情况是，很多德国大学　已没有人力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申请信，很多有大学的城市学生住房成了一个严重的问　题。现在，申请法兰克福大学的部分外国学生要等上半年才能得到答复，而大部分申请都被　草草处理后退回了。”
  更成问题的是，“德国之声”引述德国学术交流中心（DAAD）副总干事长乌尔利希·格鲁特斯　的话报道说：“现在一些德国大学里已经开始有对外国学生的反感情绪了。”由于德国目前　招收留学生的制度，使得一些十分优秀的外国学生被拒之门外，而一些十分平庸甚至是“留　学垃圾”则被允许留在德国。
  据德国方面的统计，目前，德国大学大概有20万名外国留学生，比六年前增加了40％，平均　每五个新生中就有一个外国人。
  第一章　德意志，中国留学生的巨大黑洞破解德国“黑中介”
  质疑44名陕西高中生梦断德国留学路
  2002年2月25日，西安一些留学生家长向当地媒体反映，他们的孩子经陕西省留学服务中心　组织赴德国留学，因为留学方式与德国法规相冲突，现在孩子们已无学可上。
  据家长们介绍，2000年7月高考结束后，他们看到一份“中国高中毕业生赴德国留学指南　”　，后找到此项目的组织者——陕西省一家留学服务中心。2000年8月，44名学生与该中心和　德国“　柏林英才培训中心”签订了赴德留学的《协议书》。“柏林英才培训中心”承诺，这些学生　经过8个月的“德语语言教育”项目学习后，将为其提供进入大学的预科学习名额。在向陕　西省某留学服务中心交了18000元人民币服务费和留学的各种费用后，44名高中毕业生（有　的已经接到国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有的已是大学生）于当年10月前往德国。
  44名赴德留学生在结束了八个月的语言学习后才知道，这个留学项目在开始就存在一个严重　的问题，因为德国的教育法规规定中国的高中毕业生不能直接到德国的正规大学上预科。
  留学生家长得知消息后便相约来到陕西省某留学服务中心询问情况。2001年8月，服务中心　派人到德国考察。回来后，给家长们发了一个《情况通报》，说柏林州政府教育部为中国陕　西的44名学生特批了一个“准备班”，经过考试就进入大学预科学习。可谁知2002年初考　试结束后，学生们迟迟拿不到成绩通知。有的学生还向父母说，柏林英才培训中心“负责人　破　产，现正准备将学校转让”。而且，学校原来承诺在2月10日开学，现在到处找人也不见踪　影。据了解，每个学生家长都为孩子在德国学习、生活投资了十多万元人民币。
  家长们知道了孩子在德国的情况后，再次找到陕西省某留学服务中心，提出了他们的忧虑：　一　是孩子们现在德国没有学上，出了问题怎么办；二是整个留学项目的可信度有多高。面对家　长们的疑问，中心负责人表示，本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他们将到德国调查，然后给家长们　一个交代。中介公司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所有情况要到他从德国回来后才能讲。
  第一章　德意志，中国留学生的巨大黑洞笔者亲自调查学生中存在的问题
  本书作者对上述报道的简评：这篇文章源自2002年2月26日的新浪网。笔者在柏林曾　经采访过这44名学生当中的一名比较优秀女生小黎（化名），她所描述的情况与上述报道并　不一样，而恰恰说明中国学生在那里的种种行为，很多做法与笔者在科隆采访的那些学生差　不多。后来，经过考试，只有几个人真正通过德国的考试，并有机会继续在德国读书，小黎　是少数当中的一个。据A说，中国学生在那里根本就不好好学习，而是整天想到伸张自己的　什么权　利，还天天在上课时间录像，并要把录像内容作为他们起诉学校和中介公司的证据，整个学　校也几乎是一片混乱。不过，小黎的德语十分优秀，她很努力，学习成绩不错，人也很有灵　气，长相也不错，还有特长会演奏中国乐器。但是，她说，她现在每天都尽力避免与中　国人打交道，平时也注意不与中国人往来，而是完全扎在德国人堆里，而且，她在德国同时　干好几份工作，而笔者所担心的是，她这样长期下去，会否失去中国人的根，因为她在中国　的根基本来就不深。
  小黎，来自西安，老家是重庆人，喜欢吃辣食。她1981年9月15日出生，2000年11月来柏林　，先是上语言学校，在来之前所签的合同中曾有保证上大学预科。她会弹扬琴，　住在一个法国老太太的家，房租支出基本都是靠弹琴挣来的。
  记者约见她时，她正在中国书店租录像带，好像是《少年包青天》，一共三盘，放在一个塑　料袋里，她边走边与记者交谈。
  小黎说话很直爽，很自信，也很成熟。说话经常是很时髦的词，比如，“酷”、“炫”、以　及一些她自己也无法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