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5 04:24      字数:4790
  逐渐变成四种人,外国人,从外国回来的大陆人,香港人,喜欢外国人和香港人玩的大陆人。
  节日的气氛已经足够,墙壁上挂满了恐怖的黑色面具,门口的服务生也妆容惨白,音乐和灯光更是鬼魅极了,大家各怀鬼胎,穿着各种奇怪的衣服亮相了。股东之一嫣姐在一上楼梯的那个圆的方桌前,她穿黑色的紧身裙子,却戴一个超大的炫目无比的军色硬翻边的军帽,上面红星闪闪,她小小的身体和超大的帽子非常不成比例,却有一种常人意料之外的让人惊叹的美。
  香港人安鑫是这里的主管,没有人可以看出来他的年纪。
  永远的35岁或者号称35岁。可以穿粉红色泡泡衬衫和紧身长裤整晚的嬉闹和调侃,可以脱掉上衣去桌子上跳舞,可以抱着陌生女孩子的脚做出亲吻的样子,严肃的话,却是从来没有的,在这个娱乐世界里他是不可或缺的明星和主角,帮别人消遣同时也被消遣,这是一个彼此娱乐的世界。
  老板娘卓拉三十出头,短发,微圆甜美的笑脸下自有她的智慧和手腕。她的经典语句有两句:对男人,你对他好没问题,你就用喜欢就好了,说,我很喜欢你,但是永远不要说,我爱你;第二句是,亲爱的,永远要用粉红色的唇彩。粉红的,甜美的,青春的。
  这城市一到深夜,就充满了具有蛊惑力的魔力,肆意地寻欢作乐的人群,美丽得让人绝望的脸颊,各种各样时尚漂亮的人就从各个角角落落钻了出来。到了十一点左右,近十位妙龄的单身的各种类型的美女已经到齐。
  “男人难道都死光了吗?”我意外会有这么多女生,万圣节的时候完全没有节目。
  “和什么人见面是一回事。带出来给全部的人看又是一回事。”第一个到场的艾丽丝回答。作为广告公司的总经理,这位拥有模特身材的长发美女,在我众多迟到半个小时和吃饭一样正常的女朋友里,她第一个如约十点半到场。
  我们占一个位子,这阵容浩大的女生团不出意外地变成了最吸引眼球的一桌。
  顶级油画经济人,以前住在巴黎的麦妮头发剪到不能再短,她刚刚和一个荷兰人谈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
  “按中国属相,他是属虎的,我叫他‘我的Tiger’。我们两个,都说好了一起去领养一只老虎。Whatever,都过去了。”她无奈地耸耸肩膀。今天她很波希米亚地穿一件黑色披肩。
  做电影导演的美女娜娜刚刚顺利地做完一个片子,拿到美国去参赛拿个新锐导演奖,她和现在在北京做老师的美籍华人薇薇安坐在一起。刘艳是个未婚妈妈,在和一个已婚之父拍拖了两年之后毅然生下了她的小宝贝。让我们跌破眼球的是,生完孩子,她就和那个男人分手了。
  “这是我的孩子,不是吗?”她长着典型的中国人的脸庞,细长的单凤眼风情无限。
  薇薇安生在美国,长到28岁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中国,一边做老师一边做慈善,我的邮箱里,经常收到她寄来的孤苦儿童的要求募捐或者收养的照片。
  作模特的露丝和他们公司的几个模特,去了台子上面跳舞。她刚刚来北京三个月找到一份模特的工作,之前,她在湖北一个小城市做政府公务员。
  “她刚刚和我说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上个礼拜,突然有个男生,哦,不是男生了,一个老男人,以前在一起玩过几次,但是也不是很熟了。有一天我们在一起玩,他突然递给我一个信封。你猜打开是什么?两把钥匙。一把车子钥匙,一把房子钥匙,然后这个男人说,你能给我生个孩子吗?”
  “你猜我做了什么?”她耸起嘴巴,脸上看起来又兴奋又无辜,“我手里拿着一杯酒,泼到他脸上,然后走出去了。”
  “他平常说话很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我当时觉得好生气,有点钱而已,凭什么就觉得他能买到一切。但是今天出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他,觉得他其实也挺有诚意的,总比那些在外面想泡妞还赶时髦AA制的男生好多了。 ”她笑笑结束这个故事,转身去跳舞。
  我介绍刚刚拖着行李从香港出差回来直接和我们会合的安妮和熙茜认识,然后就开始和刚刚在这里撞到的一个老朋友洁茜聊天。我 17岁的时候认识她的。那时候我还未成年,背着家里人偷偷出来和朋友一起装大人,买第一杯Pink Lady。
  以前在北京一个酒吧做经理的她,递给我一张新的名片。
  “哦,你现在做了自己牌子的衣服,可是,你会裁剪吗?”我有点惊讶,并且很不顾社交礼貌地直接问。
  “我请了一个设计师。有空来看看。 ”对方依旧无懈可击的笑容,和当年我认识她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刹那,随着这宣泄迷乱的音乐,以及两杯我们为了好玩要来的一堆女生一饮而尽的深水炸弹。在这个万魔出动的晚上,看着这些精彩的时髦漂亮的女郎们,尤其是对面洁茜保养精致那张不见衰老的脸,我隐约地产生一种幻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依旧只是那个十六岁和朋友偷偷出来看这个世界的小女孩,一杯鸡尾酒之后就已经笑容满面地不分东南西北。
  她永远高兴他能来,也不遗憾他离开 —苏珊
  男女同化的时代
  次日醒来的时候,我不在自己的房间。这样的事情第一次发生。
  说没有喝醉过是假的,说喝醉了没有男生凑上来要送你回家也是假的。但是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真的是第一次。
  这是一个新装修的五星级酒店,我在房间里面其中的一张床。我睁开眼睛,张大嘴巴,像个傻子一样地发了五分钟呆。
  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并不是昨天晚上发生什么,马上反射到脑袋里面的,居然是不可以相信。
  城市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陌生人,我曾经有女朋友在夜店里认识陌生男子,被人骗走财物,也有朋友曾经莫名其妙地抽了人家的特制烟,捧着酒杯手脚打颤,也有一阵子到处传说 “西班牙苍蝇”,女生喝了会昏迷不醒,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可是,我不抽烟,也向来都是自己买东西给自己,从来不会喝陌生人的饮料。
  旅行时候,曾经在阿姆斯特丹的咖啡店尝他们的最新树叶,我也没有什么反应,过去屡屡证明我对很多迷幻药品都有
  抗药性。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完全失去知觉?
  另外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我是赤裸着的,衣服首饰在外面的沙发上。我的惊讶诧异仿佛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尖叫,到底怎么了!
  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酒店的名字很熟悉,就在我工作的公司附近,我也认识他们这里的几个高管。一颗心放下来一半。酒店的书桌上摆着一台手提电脑,一堆日文书籍——我居然和一个日本人睡在一起!
  一堆中文日文的名片,一个粉红色的日记本。日记本上封面上贴着一个短发女生的大头照——我居然被一个日本女人带回酒店!
  情况慢慢明朗起来,洗手间里挂着性感内衣,台面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保养品。我的身体,也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症状。
  但是,我为什么会和一个日本女人一起回来她的酒店!?
  顾不上去找床上那个睡得极为香甜的人问个清楚,我就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一心一意想到的,就是逃离现场。我穿一条粉红色的露肩小裙子,却死活找不到我的腰带。于是我穿着这条美丽的粉红色睡裙,飞快地逃离现场。走的时候写下一张便条致谢:“Thanks for all。苏珊。”
  路上我打给熙茜,“昨天晚上最后是怎么样的?”我问她。
  “我想你可能看到一个以前的朋友,一个短发女生,你和她跳了一晚上的舞,走的时候,她说她送你。”熙茜在那边回答。
  “我醒来之后和她在酒店。不过不像是临时开的房,这个女人,好像就是住在酒店的。”我对她讲发生了什么,“醒来在酒店,却完全不记得怎么回事。而且,完全没有过量酒精以及任何药物。我就是完全不记得。”
  “我一定中了魔,我没喝什么东西的昨天。喝的东西,也都是自己的,没可能醉到这样啊?”我迷惑地解释。
  “那就是万圣节你中魔了。我不知道,喝醉要么是特别开心,要么是特别不开心了。好了,我要出去参加一个活动了,晚点和你聊。”在熙茜的世界里,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她似乎并不觉得惊讶,挂上了电话。
  下班时候的北京照旧堵得水泄不通,失去耐心的司机焦躁地按着喇叭,这拉长的嘟嘟声飘扬在都市上空,我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出去赴阿曼达的约会。
  阿曼达是我的模特朋友露丝昨天晚上带来的,在今天早上看到的五个未接电话六个未查短信中,她的短信简短而蕴含信息:“下午一起吃东西好吗?我想和你谈谈关于肯尼。我已经和他约会三个月了,但是我知道他最近在见你。”
  肯尼是我回来中国,第一个约我出去的男人。
  某一天出去吃饭,忘记了是谁介绍认识,总之他飞快给了我卡片。仔细看他一眼,瘦瘦的香港男子,发型打扮都算入时,讲普通话讲得很辛苦,于是我们讲英文。
  他是做餐饮行业的,一家亚洲小有名气的餐饮娱乐集团的高管,自然懂得哪里吃东西喝东西讨女生欢心。第二日打给我:“你刚回来北京,我带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非常地难拒绝,于是和他见面。
  他带我走马观花,一晚上两个人去了六七家夜店,每一家并不多呆,只是进去喝一杯就走,到第七家转到糖果。北京的夜生活之丰富让我再次瞠目结舌。在糖果完全迷路,未来世界的闪灯夹杂着铺天盖地的音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打算喝一杯就走,于是要了Long island。
  我们喝了一口,然后转过脸,四目相对,都知道对方的意思了——“That’s not island; that’s Coca Cola”,两个人,站在吧台对视笑到肚痛。
  第二天他再次电话我,第三天照旧,我有点诧异这过高的见面频率,但是恰好当时的我,过去的朋友不知道我回来,新的朋友不认识,我是真的空着。于是我们连续两天一起晚饭,第三天吃完饭,他说:“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就认识了阿曼达——这城里,难道过来过去就这么几个人吗?
  她约我见面,两个人去闹哄哄的茶餐厅,对着水果沙拉,原本以为的一点点尴尬,到了此刻,才发现其实女生都全部比外表强悍。
  她身材很好,外形漂亮,实在找不出来,这个男人花心的理由。可是他还是见别人,说,“我没有女朋友”。对两个女生说一样的话——“You are so beautiful”。
  她说:“对不对,他也有对你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头。
  我觉得滑稽胜过忐忑,毕竟刚刚认识,再开心再伤心都不会到哪里去。但阿曼达那边,说话的口吻已经变了,已经交往了一些日子,而且是严肃认真的,抱定结婚态度的。
  旁边闹哄哄的,她间间断断,和我讲她的事情。
  她来北京也有几年,做模特。有过一个男朋友,之前一直照顾她。后来分开了。模特不能做一辈子,她有想法转去别的工种,设计师或者别的,都没有定,一直在看。但是确定的事情是,开始想安定下来,遇到好的男子,拍拖结婚。
  “他追我很久,最近一直问我,说,要不要结婚,一转头,又去约别的女生。这就是这个男人。”她摇头,再摇头。
  “分啦,有什么可说的。也不英俊也不是很有钱,就是讨我欢心,现在连这个也没有,在一起做什么……”他的缺点被一条条地指出来,我坐在对面觉得窘迫起来。
  我在他们的关系中,终究是个外人。我不该知道他的这么多缺点。也不觉得,女生贬低和自己约会过的男生,是个好主意。
  “我不会再和他见面,我不知道,对不起。如果刚才我知道你对他这么认真,我和他出去过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真诚地解释。
  她看似毫无留恋,绝然离开这段感情,但是骨子里潸然失落,我是看得见的。在这个匆忙而焦躁的城市,静下心来认真对待一段感情,已经是奢侈,这奢侈又给错了人。
  每个女子,内心之间,清楚地会把和自己约会的男人,放在心里的不同房间。有些人,就是出来一顿饭的缘分,有些人,或许可以娱乐节目,有些人,她是想共建生活结婚生子的。最重要的那个房间放错了人,多么心碎难堪!
  饭后她电话找节目,很快约定晚上出去娱乐狂欢,居然也约了个男生给我。工体区域是照旧的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