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25 04:17      字数:5337
  「可是,黑轮不是高雄的名产吗?」
  「印象中不是这样。」
  「那高雄的名产是什么?」
  「高雄有三好,一是人好,二是人很好,三是人非常好。」
  「子学,才几天没见,你变白烂了……」
  「啊哈哈哈……你真是不懂幽默的女孩。」我干笑了几声。
  「不理你了,晚上等我电话,拜拜。」她俏皮地笑着,然后挂了电话。
  讲完电话,刚好到车站,我跳下车,拿起我的行李。
  「徐艺君?」皓廷问。
  「是啊。」我回答。
  「她好象很喜欢你。」皓廷笑着说,眼神与表情都带着不可言喻的自信。
  「你这表情是怎样?」
  「有信心的样子啊。」
  「你觉得她很喜欢我?」
  「是啊,而且可能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
  「皓廷,你越说越绝了。」我睨着眼看着他。
  「相信我,子学,她喜欢你的程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何以见得?汝不是鱼,焉知鱼乐?」
  「吾曾为鱼矣。」他笑着说,自信满满的。
  面对他的自信,我心里有点慌乱。我试着转移话题,邀皓廷到高雄玩几天,但他笑着摇摇头。
  他坚持要留在台北,说家里经济不是很好,他想多少赚点钱贴补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拍了拍皓廷的肩膀,向他说了再见。
  他戴上安全帽向我挥挥手,然而加足了油门离去。我走进车站,排队等着领取网络预购的火车票,我抬头,火车时刻表正啪啦啪啦地翻动着。
  这时手机有讯息传来,发讯人的名字是艾莉。
  第四部分第4章(12)
  ●●● 一路小心,别睡过头了,等我去高雄喔,我在期待西子湾的沙滩。 艾莉
  二○○二年一月四日 19: 57: 46  ●●●
  我笑了,心中一阵喜悦。
  刚刚皓廷跟我说的那番自信的猜测,我竟然忘了……
  ※当感情需要一个确定时,我是确定的那一方,还是被确定的?
  ■31
  到高雄之后,艺君变得奇怪,除了打电话的频率增加了之外,说话也常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重点在哪,我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她一下子说是,一下子说不是,然后一下子很夸张地大笑,一下子又含蓄地说不好意思常打电话给我。
  「天蝎座都这样吗?」我问她。
  「怎样?」
  「唉,算了,没事,妳还好吧。」
  「对了,我都忘了跟你说,今天天气晴到多云,气温大概十三到十七度,凌晨的气温最低,你要多加一些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别踢被子了。」
  「妳不适合当播报员。」
  「啊?为什么?」
  「不知道,总觉得听妳报告气象有点怪。」
  「你不喜欢吗?」
  「不会啊,只是有点怪。」
  「子学,我在台北好无聊……」
  「那妳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我家很远,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开学前一个礼拜吧。」
  「记得,我想吃黑轮。」
  「高雄的名产不是黑轮,就算我把黑轮带上去好了,也早就坏了吧。」
  「那我去高雄吃?」
  「啊?不会吧,为了黑轮跑到高雄?」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你看,她笑得有点夸张。
  「我想也不可能。」
  「你是笨蛋。」她收起笑声,笨蛋两字说得极为认真。
  「干嘛骂我?」
  「是笨蛋就该骂,你是笨蛋,笨蛋,笨蛋。」
  当我被骂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她又笑了出来,然后说了一声「傻瓜」,就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的几天,艺君还是一样每天打电话给我,比较夸张的时候一天打了三通,最少的也有一通,虽然常打,但时间其实都很短,我一直问她为什么不给我电话,她总是笑着不说。
  一个天气不是很好的早上,艾莉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在高雄火车站,问我是不是有空去接她。
  「当然有空。」我说,心中泛起一阵喜悦。
  「那我该在哪里等你呢?」
  「如果妳相信我的话,妳就随意挑个地方吧,我一定可以找到妳的。」
  「子学,你是认真的吗?」
  「呃……当然是……」
  「嗯?」
  「当然是开玩笑的。」电话这头我吐了吐舌头呵呵笑着,其实心里暗骂自己没种。
  「还好你不是认真的,」她笑着说,似乎吐了一口气,「我可不想还没有见到你,就已经被绑架了,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台北人来说,高雄几乎是另一个国家一样陌生啊。」
  「如果有人敢绑架妳,我一定拿命跟他拚了。」
  「呵呵呵,」她清清脆脆的笑声从电话那一头传来,我有种快要被融化的温暖。「在你要拿命跟他拚了之前,先来把我接走好吗?」
  我出门的时候,看了看天色,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们约在火车站出口右手边的第三座公共电话前面,怎么会约在这么奇怪的地点我也忘了。当我用最快的速度抵达车站的时候,她双手交叉地背在背后,在原地跺步着。
  我把机车暂时摆在一旁,然后慢慢走近她。「小姐,」我轻声唤着,「我有荣幸可以认识妳吗?」
  「为什么想认识我呢?」她注视着我。
  「我没有想认识妳的理由,我只有想认识妳的冲动。」
  「喔?那如果我说抱歉呢?」
  「那我可能会不断地难过,不断地难过。」
  「子学……」她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
  「嗯?」
  「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吧?」
  「这妳就误会了,二十一年来,我还不曾了解过喜欢别人的感觉,就别说被别人喜欢的感觉了。」
  「相信我,子学,」她伸手拨了一拨我的头发,「刚刚你所说的两种感觉,你正在体会着。」
  我像是被电击一样地说不出话来,她的笑容在我眼前忽明忽暗,我好象有些晕眩,但试图定神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还是清楚的。
  我替艾莉把行李放到前踏板上,她的行李其实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里面并没有装多少东西。
  我先稳住车子,她搭着我的肩膀,上了车。一路上,艾莉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对路上的一切都有着抵挡不住的好奇感,她不断问我这里是哪里?这栋建筑物是做什么的?这个区叫作什么区?为什么高雄的路都这么大?
  我突然有种难以喻意的充实感,像是一颗寂寞了很久的心在瞬间被填满。
  艾莉的左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腰际,我有一种想去牵住她的手的冲动,停红绿灯的时候,艾莉的脸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我有一种想转头去贴近的冲动。
  有时候,经过我们身边的骑士会回头看看艾莉,我想是她的长发引起别人的遐想吧。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却很高兴,我想象着他们的心里一定在说,「这女孩真漂亮,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吧。」
  第四部分第4章(13)
  艾莉,妳已经名花有主了吗?如果是的话,那会是我吗?
  我傻傻地在心里自言自语,当下我多希望她能给我一个答案啊。
  就在这个时候,「当」的一声,许久不见的问题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你喜欢艾莉吗?你喜欢艾莉吗?」
  问题问得好急切,我开始慌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我这么问吧,你喜欢艺君吗?你喜欢艺君吗?」
  「啊……」
  有如大梦初醒一般,我几乎忘了艺君的存在。心里像是有千万个结一样,一下子全都绑了起来。
  「你怎么了,子学?」艾莉问我,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胸口。
  「没有,没有,我不小心发了呆。」
  我看了看天色,比我出门的时候更灰更暗了。
  「好象会下雨呢﹗」我说。
  「嗯,那怎么办呢?你要带我去哪呢?」
  「妳不是想去西子湾的沙滩吗?」
  「真的吗?」她兴奋地叫着:「那如果等会儿真的下雨的话,在沙滩上散步,一定很美很美吧。」
  艾莉,妳知道吗?妳说话有一种魔法,好象每一个字都是一个环扣一样,我的心就这样一再地被层层扣住,却怎么也舍不得放。
  这是爱情的样子吗?
  我开始猜想着,当皓廷遇见睿华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跟我一样的感觉呢?当阿居遇见彧子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晕眩说不出话来呢?
  如果皓廷跟阿居都跟我一样的话,那答案是不是也很明显了呢?
  「当」的一声,我以为是问题跳了出来,结果不是。
  「从现在开始,是非题已经结束,你只剩下一则选择题。」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我。
  西子湾到了。
  ※其实,我一直在选择题里,是非题只是……一种任性。
  ■32
  中山大学大门口的驻卫警察都会拦住没有停车证的游客,是因为有太多人想直接开车到里面去,可见学校太大也是会让人觉得麻烦的。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糊里胡涂地就把车直接骑进校园了,校警竟然也糊里胡涂地没有拦阻我。
  「一定是妳的关系。」我回头对着艾莉说。
  「为什么?」
  「因为妳的美丽像阳光一般的刺眼,那校警没能睁开眼睛。」
  「子学,并不是每个女孩都吃油腔滑调这一套的。」
  「啊?」我吓了一小跳,「妳不喜欢吗?」
  「不过,偶尔吃一次应该不会太油。」
  说完,她笑得阖不拢嘴、东倒西歪,我们的安全帽互碰了好几下,发出声响。
  到了海水浴场,我发现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忘了海水浴场的开放时间。西子湾海水浴场的开放时间是每年的三月一号到十二月三十一号,而现在是一月。
  「那怎么办呢?」
  「还有一个地方,不过要搭船。」
  「搭船?你是说旗津吗?」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妳想去吗?」
  「会很远吗?」
  「不会,但渡船头的海水很臭就是了。」我挤着鼻子,作势说着。
  「没关系,我可以拉你的衣服来当口罩。」
  「那我怎么办?」
  「你是高雄人,应该很习惯了,就自生自灭吧。」她咬着下唇,轻轻地笑着。
  到了渡船头,我买了两张船票。她看见有人把摩托车也骑上了船,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不知道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车子可以骑上去?还是船为什么不会因为太重而沉下去?
  「就是可以骑上去,没有为什么。」我干脆这么回答。
  她听完这有回答跟没回答差不多的答案,转头看了看我,竟然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带她走在旗津的街道上,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为了尽地主之谊,不能让客人饿着,我提议先吃饭。本来又说要猜拳决定吃什么,但因为我已经输怕了,所以我们决定吃牛肉面,不再啰嗦。
  她说她吃得不多,坚持只叫一碗,我说叫两碗小的,她摇头,后来我妥协,但向老板多要了一个空碗。
  「我的坚持好象给你带来困扰了。」她说。
  「不不不,没有的事。」我赶紧否认,是不想让她知道其实我是因为不好意思。
  在吃面的时候,她很认真地拿起一旁的报纸看着,我一直好奇她在看什么,为何这么认真,等到我凑近一看,原来她正在欣赏一篇副刊文章。
  我不想打扰她,所以也就没有说话。她看完之后双眉之间多了些许愁怅,我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我拿过副刊一读,原来那是一首诗。
  第四部分第4章(14)
  ●●● 红藕香残,玉蕈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
  我不是中文系的,所以我不知道这是谁的诗。如果你问我民法第十一条是什么,我会告诉你是「同死推定」。
  又什么是同死推定呢?就是二人以上同时遇难,不能证明其死亡之先后时,推定其为同时死亡。
  又「同死推定」都用在哪些情形上呢?因为篇幅的关系,如果你有兴趣,我们改天再讨论。
  「这是什么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