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25 04:00      字数:4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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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美国一家工厂的工程师,那家工厂要在台湾设分厂,派他来打前站的。”“哦,条件真不坏,确实不坏,的确不坏!”
  “我说,妈,你这儿房子大,又在郊外,空气好,干脆把他接到家里来住,这样,他们两个接触的机会多……事情准成!但是,你可得让云霏打扮打扮,放文静点儿,否则,她那副疯丫头相,不把别人吓昏才怪!”
  “这个徐震亚什么时候来呀?”“就是下个月!”“那就这样说定了吧!”母亲兴高采烈的说:“我马上给徐太太去封信,拉拉老关系。再收拾出一间房间来,哎,这事要是成了,那才好呢!我心里这个大疙瘩才放得下呀!”
  然后,今天这个倒楣的日子就来了。一清早,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三姐、三姐夫全到齐了,母亲叫了一桌子菜,说是要给那个虎头狗接风。三个姐姐挤在云霏的房里,要给她化妆,要给她梳头,要给她穿上一件……天!居然是件旗袍呢!气得她又吼又叫又发脾气又诅咒,但是,几个姐姐加一个母亲,叽叽喳喳的,扯胳膊扯腿的,闹得她毫无办法。母亲又那样低声下气的,好言好语的,摇头叹气的,左一句,右一句:“我的好小姐,你就依了我吧!”
  “我的天魔星呀,你穿上这件衣服吧!”
  “真是的,我哪一辈子欠了债,生下你这个造孽的东西呀!”她一生不怕别的,就怕母亲的叹气和唠叨,最后,她实在耐不住了,豁出去让她们“作怪”吧!坐在那儿,她像个木头人一样,说不动就不动,任凭她们搽胭脂抹粉画眉毛,她只当自己是木头做的,僵着胳膊和腿,让她们换衣服。最后,总算都弄停当了,大姐说:
  “瞧,化化妆不就成了小美人了!”
  “真漂亮,”二姐接口:“真想不到云霏这样出色!”
  “哎,那个徐震亚不着迷才怪呢!”三姐说。
  云霏揽镜一照,禁不住“呀”了一声,身子往后就倒。大姐慌忙扶住她,急急的问:
  “怎么了?怎么了?”“我要晕倒!”她叫着说:“我马上就会晕倒,快把镜子砸了吧,里面那个妖怪让我倒足了胃口!”
  “你知道什么,云霏!”大姐说:“男人就喜欢女人这个样儿!”“原来男人都喜欢妖怪,”她呻吟着。“他们一定有很稀奇的结构。”“别说怪话了,”母亲说:“我们也该出发到飞机场去接人了!”“你休想我这个样子出门,”她嚷着:“也休想让我去接那条虎头狗!”“跟你商量商量好吗?”母亲忍着气说:“待会儿你当面别叫他虎头狗好吗?”“那叫他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思索着。“对了,虎头狗是俗名,学名叫作——拳师狗,对了!是拳师狗!”
  “天!”母亲从鼻子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有谁能教教我,该拿这个疯丫头怎么办?”
  “该去机场了,妈,”大姐说:“我看,就让云霏留在家里,我们去接吧,反正等会儿就见面了。”
  于是,母亲唉声叹气的,跟姐姐们走了。云霏就等着她们出门,她们前脚才踏出大门,她已经冲进了浴室,放上一盆水,只两分钟的时间,就把那张妖怪脸给打发掉了。然后,她扯下了那件衣服,穿上了自己的衬衫短裤,抓了一顶草帽,从后门冲了出去,一溜烟的跑了。
  这就是云霏现在坐在大树上生气咒骂的原因。
  时间慢慢的流过去,她悠哉游哉的躺在大树上,虚眯着眼睛,从那树叶隙中,看天际的白云青天。只一会儿,她就忘怀了徐震亚,天空那样蓝,蓝得澄净,蓝得透明,蓝得发亮,白云飘浮,如烟如絮,来了,去了,在那片澄蓝上不留下丝毫痕迹,她看呆了,看得出神了。
  “云霏!云霏!云霏!你在那儿?”
  一连串的呼唤声打破了绿屋中那份沉静安详的空气,云霏陡的一惊,思想从遥远的天际被拉回了地面,她拨开一些树枝,悄悄的向下看,大姐云霓正气急败坏的冲进了绿屋,把手圈在嘴边,大声的吼叫着:
  “云霏!你别开玩笑,全家都等你吃饭呢!云霏!云霏!云霏!”她喊着,经过了云霏所躲藏的大树下,丝毫没有发现云霏就在她的头顶上。云霏禁不住要笑,又慌忙用手去捂住嘴,因为这样一动,她身边那本《小东西》就“噗”的一声掉落了下去,不偏不倚的打在云霓的头上,云霓迅速的抬起头来,向大树顶上看去,云霏被发现了。
  “云霏!你还不下来!这真太过分了!”云霓气得涨红了脸。“哦,我可不是故意的!”云霏慌忙解释。“那本书……那本书……它自己要下去!”
  “你怎样?你到底来不来吃饭?”云霓板着脸,拿出云霏最怕的武器,她知道这个小妹妹虽然倔强,却最重姐妹之情。“我告诉你,你要不然就下来,乖乖的跟我回去吃饭,要不然,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再也不要理你,今生今世都不跟你说话!”
  “哟,好姐姐,”云霏果然慌了。“干嘛生这样大的气,回去就回去好了!”从树上跳了下去,她满头发挂着树叶树枝,浑身的青草和树皮,裸露的大腿上抹了一大片黑,衣领上还垂着根稻草,笑嘻嘻的对云霓咧开了嘴:
  “怎样?那个‘真不错,确实不错,的确不错’的虎头狗已经来了吗?”云霓瞪视着她,深吸了口气:
  “我的天!”她喊着:“你不把他吓晕倒才怪!快从后门进去,赶快化化妆再见客吧!”
  “休想!”云霏叫:“我回去了!我先走,你慢慢来!”撒开腿她如飞般的向前冲了出去。
  “云霏!云霏!哎,我的天!”云霓直着脖子在后面喊,云霏却早就跑得没有影子了。
  像个大火车头,云霏直冲进大门,又直冲进客厅,正好云霏的二姐云霞正在向那客人吹嘘着自己的妹妹:
  “我的小妹是我们家最文静,最漂亮,也最温柔的……”她的句子中断了,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刚刚冲进来的云霏,满桌子的人都呆住了。只有那位来客,却用一对神采奕奕的眸子,含笑的盯着那闯进来的少女。
  云霏直视着座中的生客,那人颇出乎她意料之外,丝毫也不像个虎头狗,修长的个子,整洁而并不考究的服装,两道不太驯服的浓眉下,是一对慧黠而漂亮的眼睛。他正含着笑,那笑容是略带嘲弄而又满不在乎的。“好,”云霏对他点了点头,挑了挑眉毛,尖刻的说:“想必你就是那位‘真不错,确实不错,的确不错’的虎头狗了?”
  那男士怔了怔,一时似乎颇为困惑。但是,立即,他掩饰了自己的惊奇,对她徐徐弯腰,笑容在他的嘴角加深。
  “是的。”他坦率的回答,紧盯着她,眼光灼灼逼人。“那么,你应该就是那位‘最文静,最漂亮,也最温柔’的疯丫头了。”这次,轮到云霏来发怔了,她怔了两秒钟,接着,她就纵声大笑了起来,笑得天翻地覆,地覆天翻。而那只虎头狗呢,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比她更厉害,更起劲。然后,满桌子的人也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当那气喘吁吁的云霓赶回来的时候,就碰到这个“狂笑”的“大场面”,她呆怔在那儿,真弄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发疯了。
  晚上,有很好的月光。
  徐震亚在那块绿色的山坡上,缓慢的踱着步子,那青草的芬芳,和那出野的气息包围着他。天上,寒星明灭,皓月当空,几片淡淡的云,轻飘飘的,不着边际的掠过。几丝微微的风,轻柔的扑面而来,带着些野百合和雏菊的混合香味。他有些儿神思恍惚,多少年来,被关在都市的烦嚣中,他几乎已遗忘了自然的世界。现在,听着远处的鸟啼,看着草丛里营火虫的明灭,他深陷在一种颇受感动的情绪里。
  一阵脚步声急促的赶来,一声鲁莽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沉思:“喂喂!我在到处找你!”
  他回过头,月光下,云霏的眸子清亮。
  “哦,”他笑笑。“我的名字不叫喂喂。”
  “叫什么都一样,反正我在叫你。”她大踏步走上前来。
  “有什么事吗?”他问。
  “你会在我家住很久,所以,我要在你刚来的时候,就先和你谈清楚一件事,免得以后麻烦。”
  “哦?”他盯着她。“是这样,”她指指身后的那幢房子:“你知道在你来以前,那幢房子里就在进行一项阴谋吗?”
  “阴谋?”他挑高了眉毛。
  “是的,我母亲和我的姐姐们。她们在苦心的计划一项阴谋,”她坦率的望着他,重重的说:“她们‘居然’想要把我嫁给你!”“哦?”徐震亚愣了一下,立即,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颇有兴味的光芒,深深的看着她。“我必须告诉你,”她继续说,语气是坚决果断而自信的。“我根本不会嫁给你,完全无此可能。”
  “是吗?”他微笑起来。“为什么?”
  “是这样,”她有些困难的说:“首先,你要了解,我不是那种肯关在几个榻榻米的房间里,为一个男人而活着的女人,我离不开我的云霏华厦。”
  “云霏华厦?那是什么地方?”
  “你现在就在云霏华厦里。”她一本正经的说。
  “哦?”他眼里的兴味更加深了。“说下去!”“第二,我不会恋爱,也不会爱你,爱情是婚姻最重要的因素,所以,我不能嫁你。”
  “为什么不会爱我?”“你不漂亮!”“噢!”“最起码,没有星星、浮云、树木、原野、流水、岩石……这些来得漂亮,你不必生气,事实上,没有一个人类是漂亮的。”“哦,”他惊奇的望着她。“再有呢?”
  “第三,你也不会爱上我。”
  “是吗?”“我警告你,我有千奇百怪的毛病儿。”
  他点点头,盯着她的眼睛更亮了。
  “你说完了吗?”他问。
  “差不多了。”“那么,听我说几句吧!”他站住,微笑的。“第一,我并没有意思要娶你。第二,我也没有爱上你。第三,我根本不要结婚。第四,我在美国有女朋友。第五,我警告你别爱上我,我有万奇千怪的毛病儿。”
  云霏怔了怔,接着,忍不住笑了。
  “这么说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冲突了?”
  “完全没有。”“也都彼此了解了?”她再问。
  “我相信是的!”“好!”她对他伸出手来,显出一副慷慨而大方的样子来:“我允许你做云霏华厦的访客!”
  他握住了那只手,很紧。流萤在他们四周穿梭。
  “你的访客不少。”他看着那些流萤:“刚刚我还听到一只鹁鸪鸟在叫门呢!”她的眉毛飞扬。“你懂了。”她轻声说:“你是第一个认识云霏华厦的人。明天,我该带你到整个大厦里参观一番,你必须看看绿屋、水晶房、紫铃馆,和烟霞楼。”
  一星期过去了。这天下午,阳光美好的照射着,大地静悄悄的。云霏走进了紫铃馆,她一面走着,一面在高声的唱着一支她自编的小歌:“云儿飘,水儿摇,鸟啼声唤破清晓。山如画,柳如眉,春光旖旎无限好。蝶儿舞,蜂儿闹,惜春常怕花开早。紫铃馆,烟霞楼,草裙款摆香风袅。我高歌,我逍遥,倚泉石醉卧芳草。”
  唱着,唱着,在那喜悦的情绪中,在那阳光的闪熠下,在那草原和野花的芬芳里,以及那懒洋洋的、初春时节的和风微醺之中,她不由自主的手舞足蹈起来,她歌唱,她旋转,她腾跃……。她把无尽的青春与活力抖落在那无人的山谷中。像一只无拘无束的小鸟,像一片逍逍遥遥的浮云,像一缕穿梭而潇洒的微风……她奔跑,旋转,跳跃……然后,忽然间,她踩到了一样东西,同时,一个人从紫色小花和草丛深处跳了出来。“噢!”云霏吓了一大跳,瞪着他,那个徐震亚!“你在这儿干什么?”她有些其势汹汹的,很不高兴有人闯入了她的小天地,又破坏了她正沉迷着的那份宁静的、悠闲的喜悦。
  “倚泉石醉卧芳草!”徐震亚慢慢的回答,望着她。“原谅我擅自走进你的紫铃馆里来,你知道,这儿太诱惑我。草裙款摆香风袅,我只想欣赏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云霏看看他,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你喜欢这儿的一些什么?”她问。
  “太多了!”徐震亚由衷的叹了口气。“我在这儿已经消磨了好几小时,看那些小紫花在微风下点头,还有那片狗尾草像波浪似的摇曳……刚刚有一条蜥蜴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