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5 03:54      字数:4748
  自己靠在墙边,忍了一整夜,只盼着那位爷早些离去,自己干完了活计倒可在去容嬷嬷那里前眯上一觉
  。
  这院里草多树多,还好没水,不然这夜岂不得被蚊子吃了?!就算如此,鸳儿一早醒来脸上还是多了一个大包,痒得她想抓又怕伤着脸,不抓吧,又难受得紧。再想起自己昨夜睡前在那书房里点的驱蚊香,心中更是哀叹不已——早知那位会过来过夜,自己便在这里也备上了。
  一大清早,鸳儿半睡半醒的,只隐约听着院里似有人说话,迷糊中想着:快些走吧……您可千万快些走吧,不然,还得在这里忍着……
  阎王早上起了,洗漱完毕也不离开,出了屋子便在这院中转了开来。此处是他的书房,景致虽不甚美,却胜在清净。小喜子和小德子一头雾水的在后跟着,见爷出了院子,一不看树、二不看草,只扫了两眼却往房后的水房并小厨房走去。
  观摩了半晌,又转悠回来,盯着那扇平时存放杂物的小角房的大门上的缝隙看了起来。
  两个小太监在王爷背后交换着神色:莫不是爷想起小千子来了?也难怪,小千子走了这些日子,爷都没再进过这院子,就怕是触景生情。可如今来了,缅怀缅怀也是对的,可小千子平日又不会往这角房里跑,爷这是要做甚?
  正想着,前面那位爷已动了脚步,抬腿向那角房走去,一手拉开了大门,两个小太监一时大着胆子,侧头向里张望,见到里面那人,险些喷笑出来。
  鸳儿正迷糊着,猛的一阵光亮照了进来,眯着眼睛,迷糊着脑子,半晌瞧不出来人是谁,只觉得黑漆漆一片,那人又高又大,而且那大说得还是横截面积。
  面前那丫头,半眯着眼睛,头发杂乱,显是还迷糊着,未曾睡醒。她右半边的脸上一片通红,想来应是坐在那椅子上面睡着,脸靠着身边的墙壁,压出来的红印。可她左半边脸上却红肿着,仔细一瞧——好大一个包!不是蚊子咬的又是什么?
  小喜子并小德子只觉得身前的爷身子微抖了一下,就听见“啪”的一声,那缺斤短两的椅子似是被那丫头坐斜了,原本就腐朽的椅子腿竟断了一根!生生的摔到了地上!
  人倒在地上这还没什么,可那丫头显是睡迷了,双手撑着地原地坐了起来,却抬手去揉眼睛!那双手的灰土一下子蹭了满脸!
  看着小花猫似的小脸上面红一块黑一片的,两个小太监再忍不住那笑,憋得满脸通红全身抖着。
  鸳儿摔到地上这才回了神,揉罢了眼睛方才看清开门的是谁,双眼一下瞪大——合着,并非是那人又高又大,而一个人身后还跟了两个,那阳光打从背面打来,自己迷糊间竟然把那人当成了个大胖子!
  》  忙忙起了身,垂头敛气,顶着那一脑袋鸡窝对王爷福了福:“见过王爷。”
  王爷上下扫了鸳儿一眼,又瞧了瞧地上那再不能用的凳子,道了声:“洗把脸去吧。”转身向院外走去。
  洗脸?
  鸳儿眉头微皱,疑惑间想抬手去抓头,忽的看见自己手上那一屋的灰土,忙收了手出了角房,见院里再没别人,这才匆匆去了水房——便是到了最后,鸳儿脸都洗净了也未曾知晓自己竟然把手上的土弄到了脸上——谁让她那会儿还迷糊着呢?
  跟在王爷身后,小喜子跟小德子二人惊喜的交换着眼神,爷刚才转身时竟笑了?!多少年了?除小千子快死那时候爷做过笑模样安慰过他之外,从小到大一直跟在爷的身边就未见他笑过!!
  如今看来,还是容嬷嬷眼光更高些,那丫头虽生得比不那院里那三人,但能逗着爷开心便是好的!
  张公公一心忐忑的守在秋鸿居,见王爷回了,这才松了口气。虽说他昨夜就知道爷歇在了落雁园,但生怕爷因昨夜那事心里不痛快,可此时见了爷脸上虽仍是平平,却没了昨夜那副面孔,肚里那心才算放下。
  “爷,早膳已备好了,可要用些?”见王爷“嗯”了一声,张公公这颗心才算是彻底放进了肚中,忙招乎下人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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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屋子,鸳儿拿着扫帚抹布准备收拾,一抬眼,见自己日夜不离身的那个香囊竟在枕边放着,脸色一白,忙拿在手里,皱着眉头把它收到怀中,这才取了镜子照了照。见镜中除了左颊上多了个被蚊子咬过的包外一切如常,右边那大片的红色也消了下去,鸳儿这才放了心,忙收拾了起来。
  “听说,昨儿晚上爷歇在了落雁园?”容嬷嬷一边摆弄着鸳儿交上来缝补的衣服,一边任她揉着腿。
  “是。”鸳儿心中暗怨,若不是他歇在了那儿,自己又怎会跑去角房歇着?又哪里会被蚊子咬了?且还摔着了!
  “谁伺候的?”
  听容嬷嬷问,鸳儿愣了下,应道:“我不……想是两位公公伺候的。”
  容嬷嬷抬起眼来,那深邃的目光落在鸳儿脸上,半晌未曾开口,看得鸳儿心下别扭,忽听她又问道:“脸上被咬了?”
  这才松了口气,垂首道:“是。”
  容嬷嬷不再多说,只等时辰差不多了,才收了腿缓缓道:“柜子上那数件衣服取了去吧,在每件肩、膝、肘等处打上补丁。”见鸳儿应了“是”后,才又道,“力气虽小了些,倒也罢了,这腿如今揉得尚可。
  ”
  见容嬷嬷终对自己每日揉腿这事认可了,鸳儿虽想问问她,这揉腿的活计到底要到哪一日?却见她一脸淡然坐在那里品着茶,把那话又咽回了肚中,罢了,只当是每日工作之一锻炼身体了。
  院子里头多了三个丫头,每日间时不时的出来转上一圈。茹柳虽老实了半日,晌午过后,也像红玉嫱儿一般的出来时不时转上一转。
  可那位爷就是不肯出门,人在正屋,如何能有巧遇入了爷的眼?
  那三个丫头的模样自瞧在了院中众太监眼中,可无论三人如何联络、收买,竟无一人应承,虽多给张笑脸,说着那太极功似的话语,反把三人挡了回去。
  好在,天长日久的,自己又青春大好,也不急在那一时,凡事慢慢来便是了。
  入夜,容嬷嬷进了秋鸿居一个时辰便离开了,三女想起头晚上茹柳被安排进屋伺候之事,心里一个个长了草般的又出了屋子,趁着王爷沐浴之时在院里假山旁转悠着。
  “妹妹,昨日爷何时回来的?”嫱儿拉着茹柳的手,笑吟吟的打听着。
  茹柳脸色一沉,抽手转身道:“主子的事,哪里是我们乱说的?”
  红玉见茹柳离去,掩口笑道:“昨儿到她回了屋子爷也未归,姐姐莫不是在打她的脸?”
  嫱儿嫣然一笑:“哪里的事?我又没瞧见,不过问问。”又转身盯着那正屋轻叹,“哎……你我姐妹一起进这府中,自当一共伺候好王爷,只可惜……”
  红玉也瞧了一眼正室,轻声问道:“可惜什么?”
  嫱儿转过头来,眼波流转,也轻声凑了过去:“只怕,爷不喜咱们女儿身……”
  红玉眉头微簇,真是的,怎把这事忘了?再想起此前鸳儿说过,那落雁园曾住了个相貌恐是不错的男子……莫非,昨夜这位爷竟是去他的“男人”那里去了?!
  府中没有男子,可谁又知外面有没有他的男人?这凉城几人虽没亲眼见识过,可想想来也不会很小,弄个外院,养个男人又有何难?前几日听闻那男子病了,想才送进府中医治,治好后再送出府去,安置妥当……
  “唉,可惜,咱们生下来便是女子……”红玉盯着正屋那里,瞧着两个小太监抬着用过的水出了房门,心思飞转着。
  第八章 再次归来
  一连数天,鸳儿自在落雁园中过得舒心,自那夜起,那位爷再没进过这院子,他不来,自己便不用躲,只是却要把那间角房里面收拾妥当,以防着那位爷哪日抽疯般的再要过来住着,自己可不能没地方睡了!
  秋鸿居里那三女,先是老实了几日,不知是在拟何对策,每日只在那位爷可能出门儿的功夫出来溜上一圈,却再没见张公公安排服侍的人。原本搬过来是听说那位爷需近身伺候的。可到了如今,别说伺候的,连面儿都见不上几次!这可叫人如何下手?
  四人心中各揣心思,正琢磨着如何才好时,一骑快马飞驰而来,打破了这阎王府中刚刚落下的平静——边关,有敌来犯。
  这大恒不比鸳儿原本世界所知历史上任何一朝的情形,西北边关以外,有着数个胡国,或大或小,时常来犯,却并未有过何统一部族。
  每年秋收时,时常有那打秋风的,趁着收成之时打劫边关城镇,掠夺米粮妇孺,可又因其来去如风、居无定所,让人难以防守。且又因来犯敌国甚多,有时还会结盟而来,更是让人头痛不已。
  而大恒国内,国君昏庸无能,每日只知享乐。更无野心彻底剿灭收服这些边关小国,故此,严王殿下无法真正领兵出征,只得守在边关日夜防守,纵是有制敌之志,无奈后无粮草资源,皇帝不肯下令,生怕他拥兵自重功高震主,这仗如何打得起来?
  如今,因去年秋收时严王严管周边郡府,未曾失掉一米一钱,更是得到线报埋伏在敌军毕经之路,连番大捷,这才收兵回了凉城。哪成想,未曾抢到米粮的那些小国中人,忍过一冬,再忍不到秋收,竟提前来犯,接到加急文书时,如今已有十余小城受袭了。
  严王府中一片忙碌,随着严王离去除贴身侍卫、太监外,竟还带上了一位嬷嬷?
  容嬷嬷站在柜子边,理着衣服,头也不回的吩咐道:“这次我随军出行,那些个衣物都照着之前的样儿缝补了,揉腿的事……你每日自己给自己揉上一个时辰,力道不能轻了,不能重了,回来我是要检视的,旁的事,皆不要管不要问,只管好自己莫要犯了错最是要紧。”说着,顿了顿,似还想说些什么,侧头看了老实立在边上的鸳儿一眼,终是把话咽了下去。
  “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应承。”
  “是。”带着心头疑虑,鸳儿退出容嬷嬷屋,回了落雁园,经过那秋鸿居时,院中众人虽忙忙走动着,却不见乱,只是红玉三人皆立在自己房内门前,咬牙瞪眼的死盯着秋鸿居正门。
  这一走,再回
  来时竟已是来年二月。
  正月里,王府中虽不似王宫里头收拾得那般华美,但总还是要打扫干净略为装点,再加上已听说前方大捷,王爷正向凉城赶着,虽说估摸着回到府里得出了正月,但总还是要打扫一新,带些年气也是好的。
  这日里正是初三,鸳儿刚收拾毕,自坐在房里面拿出每日缝补的衣服。这些衣服每过阵日子便会有小太监来取,再送些新的来,鸳儿冷眼瞧着,估摸自己应该是在帮府内家丁一系缝补内衣物,恐是这府里女子太少,针线房中的人不够用度的。
  坐在榻上,就着那窗外透进的光,鸳儿取上一块棉布抵在衣上,细心的缝补着,就听门外有人叫门:“妹妹可在?”
  开了门,见来人是红玉,鸳儿忙让了进来,瞧见床上放着的衣服针线,红玉愣了下,声带诧异问:“妹妹,正月里还动针线?”
  鸳儿一愣,这才想起似乎上辈子也隐约听过这种“老例儿”,只是前世中她又哪里弄过这些了?何况如今?只得道:“月末有人来取的,我手脚慢些……”
  “那也得等出了这三五日的!哪里有正月初三还在家里做这些的?”红玉叹了一声,低声道,“我与那二人每日需刺绣的物件儿不是更多?这几日也都停了,就你是个傻的!只当是歇息了,难不成有人催你?”
  鸳儿只得略笑一下,附身收拾,将那些物件放进柜里。
  早已熟知鸳儿为人,红玉不以为异,又叹道:“你呀,就是这性子,也太好欺负了些。”说罢,抬眼瞧了瞧对面那张床,摇着手绢悠悠道,“你这里倒好,这么大的屋子、院子,也没旁的人,哪似我们那里?”
  鸳儿收拾完毕,这才轻声接道:“姐姐那里是挨着主子的,自然人多热闹些。”
  “主子?”红玉轻叹一声,眼中难掩心酸,“那位主子,又何尝正眼瞧过我们?才刚见了面儿,竟又带兵出城了。”
  鸳儿淡笑了笑:“不是听闻快回来了吗?”
  红玉这才点头,脸上也有了些笑意,眼中精光一闪:“倒是快了,听院子里的小豆子说,前儿张公公那里已得了信儿,说是再过几日便能回来,快则半个多月,慢也不足两个月了。”说罢,忙倾着身子,凑到鸳儿身边低声道,“年前那些日中,时常瞧见那嫱儿拿存的月例银子并自己的家私,找跑腿儿的小太监偷偷帮她寻什么呢!昨儿我去她房里,见她正绣着不知什么,看那颜色显是女子衣物,这府中又哪有女主子?”
  鸳儿瞧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