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上访不如上网      更新:2021-02-25 03:43      字数:4796
  啊……不会又穿越了吧?
  梁倩一急,连忙想撑着胳膊坐起来。“丝……”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
  脑袋还是被莲台磕了的那颗,大约……没穿越?
  身着苗服的男子听到这边的声音,转过脸来,却原来是小哥。噫,好奇怪啊,为什么他改穿苗服了呢?Cosplay?不过也挺好看的。
  梁倩怔怔地看着他走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了句:“烧退了。”声音竟有些沙哑。
  “还疼么?”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虽然多了几分沙哑。
  梁倩想摇头,却又怕疼,从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没事,不过是磕了一下而已,哪有那么娇气。”
  小哥怔了怔,盯着她,慢慢道:“你昏迷了三天。”
  呃……梁倩无语。
  屋里一片安静,帘外淅淅沥沥的雨敲在栏杆上。
  梁倩觉得自己应该找点话来说,比如这是哪里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为什么要推我个跟头啊之类,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在微昏的竹楼里,这么安安静静的听着雨,也很好。
  眨眼,看他,不说话。
  被梁倩抢了“闷油瓶”角色的小哥只好开口:“有什么想问的么?”
  “嗯……你嗓子怎么哑了?”
  不知是否躺了太久的缘故,身上的衣服都散发着诡异的味道。在房东阿婆的帮忙下,梁倩稍微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对了,这里其实就是前些天梁倩曾住过的那对苗人老夫妇家里,那位阿婆还记着她呢。
  她包里换洗的衣服都丢了,阿婆主动借给了她一身苗人姑娘的衣服,据说是她在外面上学的孙女的。
  小哥穿着苗人衣服,似乎也是同样的原因。
  梁倩觉得一切都迷迷糊糊的,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事。
  帮她换衣服时,阿婆忽然感慨道:“阿娅,那位得那对你可真是个真心的。”
  梁倩一怔,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小哥,低了头讪讪道:“阿内能共拿我说笑呢。”
  阿婆笑了笑,道:“阿娅害羞呢。我是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来。你看这衣服,”阿婆指了指梁倩换下来的那身,“那天他背着你过来的时候,天上下着大雨,他身上的衣服都叫树枝挂破了,又在山里跌了一身的泥,可你看,你身上一点都没有。这两天你昏迷的时候,他眼都没合过。”
  梁倩怔住了,手指轻轻抚过那身衣服,只觉心头酸酸热热的。
  “咦,好好的,怎么倒招得你哭起来了。”阿婆忙推了推她,道:“快换好衣服,他还在外头等着呢。”
  抬头擦擦不由自主涌出来的眼泪,梁倩不好意思地一笑,点点头。
  太久没吃饭,梁倩先喝了半碗白粥,然后又和小哥在屋里面面相觑。
  小哥依旧倚着窗口看外头的雨,扔给梁倩一个背影。
  沉默了好久,梁倩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道:“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哥回头看了看她,没说话,又回过脸去。
  梁倩托着腮,也看着窗外的雨,发了半天呆,又问:“呐,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一直迷糊着。”
  小哥沉默了一下,看着窗外,淡淡道:“那天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那里待了二十天了。”
  “啊?”梁倩大惊,转头在屋里看了看,发现墙上挂着一份日历,上面的日子,果然……“可……我觉得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
  小哥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又垂下眼皮,转过头去,道:“你当时的模样,就像西沙那条船上发生的事一样。”
  时间静止。
  梁倩怔怔地向后靠了靠,倚在竹墙上。
  现在终于理清了些。她把手放在莲台上,然后不知为什么,对于她,时间静止了。如果不是小哥发现了她,或许……或许……
  “那……还有,你当时……为什么……”梁倩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当时小哥的模样太奇怪,后来又把她推出去,似乎也说不太通。
  雨声细细。
  小哥仰着脸,看着窗外连天的雨丝。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失忆过很多次。”
  “很多次”,这个描述揪着她的心,叫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到一些熟悉的地方,找回一些;后来又都忘了。”小哥的语气,淡得如同外面的雨,没有平仄。
  梁倩轻轻捂住了嘴巴。
  一次次失忆,一次次寻找,再一次次忘记。他在无休止的轮回里打着转。
  怕忘记,也一样怕被忘记吧。
  没有了那些记忆,如何证明他曾经在这世上活过?
  而如果别的人,也没有了关与他的记忆,那他与世界的联系,又在哪里?
  挪上前,伸臂,从背后抱了抱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忘记的,不会。”
  是的,我保证,不会忘记。
  除非哪一天,你不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真是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
  第三卷:云间同作客,比翼不相亲
  桃源
  因为下雨,山里的路不好走,梁倩和小哥只好在那苗寨多待了几天。梁倩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毕竟只是磕了一下,皮外伤而已。晕倒发烧什么的,更多是因为在那里待了二十来天,身体比较虚弱。
  每天的生活极其安静简单,大部分时候,都和小哥一起在竹楼上看雨,偶尔说两句话。
  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最初见到他的时候。那时他还没有恢复后来的很多记忆,而她正想方设法要和陈皮阿四那些盗墓贼划清关系。
  “你现在……原来的事情,差不多都想起了么?”梁倩偏过头去,轻轻地问。
  小哥看着外面的雨:“大部分想起来了,还有没想起的。好像还有些很重要的事,可我不知道是什么。”
  “会不会……和那个考古队有关?”梁倩把脸转回去,也去看雨。
  “考古队?”小哥的语气略有点迟疑。
  梁倩点点头,看着屋檐下的雨跌跌撞撞地滑下来:“你不觉得奇怪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只考古队里?我现在,好歹也学了几年的考古。可你下地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考古的味道。你……不是为了考古去的,那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只考古队?”
  小哥摇摇头,不作声。
  梁倩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是其他的考古队,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混了进去,那也不是说不通。可是……这只考古队,明显有些不一般。”轻轻叹口气,咬了咬嘴唇,“你们下西沙,是在1984年。我前一阵,写毕业论文的时候,写到了‘南海一号’,1987年发现,而且还是得到了特别重视的,但……就这样,直到1989年,才在日本潜水考古的配合下,第一次下水。哪怕到今天,水下考古还有很多的技术难题。所以……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在1984年,国内技术还很不达标的情况下,会有那么一只考古队,千里迢迢跑到西沙那么远,冒着危险去下水?这只考古队,从哪里得到资料,知道西沙水下会有墓藏的,为什么会受到那么大力度的支持,而又是为什么……我根本查不到有关它的资料?”
  轻轻瞥了小哥一眼,他的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梁倩微微摇头,说出结论:“那么一支神秘的考古队,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而你,如果不是有同样特殊的原因,怎么可能无端出现在那里呢?或许……从考古队入手,能够查到些什么……”
  说到这儿,梁倩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兴奋地转过身来,急切地问:“那支考古队,是不是也同样到过山东鲁王墓,还有卧佛岭的佛塔地宫?”
  应该是,应该是有关联的。小哥的事情,极可能和考古队有关;而他对鲁王地宫似乎也很熟悉。至于佛塔那里,曾经被考古队清理过的痕迹,或许也是一种证据。
  她期待地看着小哥,希望自己的推论能给他带来点思路,但小哥却把脸转到一边,给了她一个后脑勺,淡淡道:“这些事情你都不要再管了。和你没关系。”
  雨刚晴的时候,山路还不好走,正好在苗寨里逛逛。
  小哥原本是宁愿坐在竹楼上继续看天的,但梁倩站在那里,看着他,也不说话,抬手摸摸刚刚拆去绷带的后脑勺,继续看他,不说话。
  最终,小哥站起来:“走吧。”
  两人都穿着苗族服饰,也都说得苗语,在寨子里走来走去,并不扎眼。
  一想到自己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和人类社会接触,梁倩就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补偿一下。
  看见漂亮精致的蜡染苗族衣服,买。
  看见精美别致的手工银饰,买。
  有跳芦笙舞的,要不是她脑袋还有些疼,都想凑上去蹦两下。
  小哥被她拖着,在寨子里转了半天,到中午时,走到了寨子比较边缘的地方,忽然发现有一家的吊脚楼特别奇怪,似乎是一二十年没人住的模样,蛛网飘飘,一副破败倾颓模样。
  梁倩看了一眼,本待走开,忽然心中一动,猛然转过身来,盯着那座破败的吊脚楼,许久一言不发。
  小哥看看她,看看那楼,不知其所以然。
  过了好久,梁倩才闭了闭眼睛,叹口气,道:“走吧。”
  离开那栋楼之后,梁倩就有些闷闷的,也不再逛。回到住的地方,就抢了小哥一贯看天的风水宝地,也仰脸看天不作声。
  小哥宝地被抢,下楼去不再理她。
  快傍晚时,被肚子里的叫声惊醒的梁倩,才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在那里发了一下午的呆。还仰着脸看天,脖子都酸了。揉了揉后颈,正要起身,却见小哥不知什么时候也上来了,坐在旁边。
  “嗨。”梁倩讪讪地打了个招呼。仰脸看天不理人,这向来是小哥的专利,居然被她拿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多不好意思。
  小哥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脸去,淡淡道:“那座楼……是你小时候住过的?”
  梁倩微微垂下眼皮。从身体上算,从灵魂上不算。
  当她看到那楼时,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这应该就是这具身体以前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那突如其来的直觉,就是如此。
  穿越,这个许久不曾出现在她脑海的来历,又一次小小困惑了她。
  她坐在窗前,天南海北地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和别人毕竟不同,觉得自己似乎与这人世应当格格不入。因为,她不知道,她从何处来,因何而来。
  无意义地纠结了半天,忽然想到:难道别的人就知道?
  我从何处来,当往何处去。
  这个哲学问题,是一切宗教都会涉及的根本问题,是所有人都无解答的问题。
  她不过多拐了一个所谓“穿越”的弯而已。
  “你小时候的事,想起来了?”小哥淡淡问。
  梁倩一怔,摇摇头。那怎么可能。
  小哥垂下眼皮,淡淡道:“我刚刚问过阿公阿婆了。他们知道一些。”
  “哈?”梁倩小小吃了一惊,原来小哥有时候还包打听。
  虽然她很想说,那些事对她而言全无意义。但小哥这么不喜欢说话的人,都已经打听出来了,那么说,不是太伤人了?
  “那……是些什么事?”求知若渴状。
  小哥打听来的东西,还是有些意义的。
  即使没有意义,至少也还有些意思。
  开客店的阿公阿婆年纪大,知道的事情也多些。听说他们见到了那栋破败的吊脚楼,阿婆先是叹气,说“作孽”之类,感慨了半天,然后才细细说。
  据说那家原本住着一对小夫妇,还有一个女儿。有一天,不知是谁告诉他们,寨外不远处的山里,有古墓,里面会有很多好东西。这对夫妇起了贪心,就去盗墓,结果被里面的怨鬼杀死了。至于这么一对蹩脚的夫妇,怎么学会寻龙点穴打盗洞,阿公阿婆就完全不知道了。
  然而事情的离奇之处在于,那对夫妇下墓的时候,是带着自己年幼的女儿的。
  为什么呢?
  阿婆叹了口气,说他们那个女儿,从刚生下来的时候,附近几片寨子最有名的大巫师就找上门来,说等她长大要收她做徒弟。
  一般的人看不出有什么神异,只知道那个孩子从小没生过病。有时候去了有病的人家,给了她糖,她就会和屋里的病鬼交涉,奶声奶气地说两句,然后病人居然就会慢慢转好了。
  于是大家都觉得,这个小女孩应该是能和神鬼沟通的,否则大巫师为什么巴巴要找她当徒弟呢?
  她的父母显然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当他们去盗墓的时候,就想着带上女儿,到时候即使有什么怨鬼之类,由女儿和他们交涉,一定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然而诸神灵并不保佑这样自私贪婪的行为。
  那对夫妇最终还是死在了怨鬼的手里,而他们的女儿,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