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5 03:42      字数:4748
  顾里山也觉得奇怪,送过薛太医,回来时便开门见山,来问:“为什么不让薛太医说,你爹娘也要担心的。”
  “不说自然有道理,还记得先前那个换我药的丫鬟嘛?”玉涟端着茶喝了起来,而曦儿正在榻上爬来爬去。
  顾里山皱着眉,“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个想法,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所做的得逞了,说不定因此能找到是谁指使她的……”玉涟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这么说道。
  “放长线钓大鱼吗……”顾里山敲了敲桌子,“可是你怎么知道她背后一定有问题?”
  “她没有道理无缘无故做这种事,如果闹大的,可是要关进大牢的……不管怎么样,荣府都不会放过她,除非有什么她非做不可的理由,而且那个人……”
  “你越说越有问题了,是不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顾里山看了她一眼。
  玉涟笑了笑,“没有,到底没有证据来说,还是要等他自己露面才行。”
  “岳父岳母那儿怎么说?”
  “自然是不说了。”玉涟起了身,按了按顾里山的肩头,“到底这是我猜的,你可别放心上了。”
  顾里山没说话,自顾自跑去陪曦儿玩。而玉涟走到屋外,与老姑姑交代了两句,老姑姑点了头,说会办妥。回屋时,只见顾里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玉涟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怎么了?”
  “你的项链今天没有戴……”
  玉涟一摸脖子,果然,那根红玉石项链不在自己的脖子上。她连忙跑到里屋,在梳妆台上摸到了自己的项链,这才想起自打那天喝完药之后,项链就一直没有戴过。
  “夫君真是细心,这都被你发觉了。”玉涟一边戴着项链一边走了出来,“你怎么会……”
  “其实这根项链……”顾里山不再陪伴曦儿,由得曦儿在榻上玩耍,“以前你一直没有跟我说过,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往事?据我所知,这块红玉石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再说荣府并非做玉石生意的,你是怎么弄到的?”
  听到顾里山对自己的怀疑,玉涟稍愣片刻,在顾里山的身边坐下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先前我就想问了,倒不是怀疑什么,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你知道是红玉石,说明你见过?”玉涟反问,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尴尬了起来。
  顾里山干笑两声,“我的确见过,而且就是这根项链。”
  “那你怎么……你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玉涟的语气里多了一分小心翼翼。
  “果然是他吗……我也老实跟你说,之前我便有问过你,可我想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你不提我也不该说,今天提到了,我便想告诉你,这根项链,是我家传的。”
  顾里山的话像是一块石头落进了平静的湖水一样,激起千层涟漪,把玉涟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玉石,突然觉得这像是一把枷锁一样扣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觉得很害怕,不知怎么,打从她重生回来之后,身边就伴随着这种恐惧感。
  这不像是她原本所在的世界,对于今后要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一切可能因为她努力去改变,所以都不同了。她拿下项链来,放到了桌子上,看着出神。最后,像是游魂一般开口说道:“你和那个哥哥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哥。”顾里山凑了过来,“亲哥哥,当年我们老家凑了钱送他上京赴考,后来几年都渺无音讯。我同你说我无父无母,这倒真的不是在骗你,那两年里我的父母想尽办法要找到哥哥的消息,可是一直没有办法。我父亲在那一年里离世,后来我母亲也随着我父亲离开了。”
  “我没有说你骗我……”玉涟低着头,“其实对于你哥哥,我心里一直有一份愧疚……”
  “为什么?”顾里山忽然笑了起来。
  玉涟拽着他的手,“我一直觉得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害得那位哥哥被抓走的,虽然他跑到我们府里来是很奇怪,但是老太太的屋子当年空了那么久,长了那么多野草,让他避一避也没什么。只是当年那件事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后来不管遇到了什么,我也不想说……”
  “所以我才认识了你三叔。”顾里山反手抓住玉涟的手,“当年的事我必须查一查,必须知道我哥哥那几年到底做了什么事。”
  “这到底……”
  “当年我哥哥拿了钱来考科举,可惜没有考上,这一段时间里他花光了所有的钱……他没有去偷。”大概是看到了玉涟的表情,顾里山立马解释了起来,“我哥哥不会做这种事,他只是……只是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去变卖,最后所剩下的只有这根项链而已。”
  “那这项链……”玉涟把项链交到了顾里山的手上,“我亦非想要拿什么,还给你。”
  顾里山摇了头,“你听我说完。我当时以为我哥哥也变坏了,去偷,去抢。我也很失望。后来你三叔告诉我,他只是跑到老太太的南院住了几天而已,后来就放他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大概已经死了……”
  “我替你去找他。”
  “不用了。”顾里山摇了摇头,“我曾一直把我的兄弟当做榜样,学他,想跟他一样。所以我也到京城来,科考,做官,我以为我会见到他,结果我却知道了这件事……”
  玉涟说不出话来,双手突然变得十分冰凉。
  顾里山自顾自地说道:“我也曾想过去找他,但是要是找到他又怎么样,如果他想回家早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因为你哥哥的关系,所以才入赘进来的?”
  顾里山愣了好半天,“我承认,起先认识你三叔,后来到你们荣府来,的确是因为我哥哥的关系。我想看看当年我哥哥到底跑到一个什么地方来,但是当我第一次看到你到时候,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这根项链……”
  “对。”顾里山点头,“你要知道,这根项链……呵呵,是我家祖传的东西,从来都是给进门的媳妇儿。我哥哥是长子,所以他继承着,结果最后兜兜转转到了你手里,也许是缘分吧。”
  听了这话,玉涟却笑不出来,“你是因为这根项链吧,你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对不对。”
  “真心的话……事到如今也无从说起了,我帮了你,你也还了我一个心愿。”顾里山拉着她的手,双眼紧紧盯着玉涟来看,“就算再多说,我们也不能骗自己……”
  “我还了你什么愿。”
  顾里山抓紧了手,“亲人。”
  好像连曦儿也不说话了,屋子里安静的似乎没有人在一样。
  见玉涟没有反应,顾里山笑着拉了拉她的手,“怎么了?坦白的说,我到现在依然很感激你,我把你当妻子,并不是因为这根项链,若是没有这根项链,你三叔开口我也会帮你。但是现在说你也未肯信,我也并非是因为你是荣府的千金,所以我才入赘,到如今,我是真的喜欢你。”
  无缘无故被他这么表白,玉涟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
  忽然曦儿在旁“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将将打乱了两人的思路。两人不约而同安慰起曦儿来,反而忘记了刚才那些尴尬。直到哄了曦儿睡着,坐在床边的两人忽然笑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一般。不敢太大声吵到曦儿,又忍不住自己的笑声。
  玉涟笑得靠在了顾里山的肩膀上,两人手挽着手走出了里屋,这一会儿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尴尬。
  “我信你。”玉涟笑着说道,“不管说什么我都信你。”
  “谢谢。”顾里山拍了拍她的手背,“到底我也该信你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两人相对无话,但似乎有一种间隙被打破了。虽然顾里山心中有疑惑,为什么玉涟不把无病的事告诉父母,可到底他也说相信玉涟,便没有说话。
  不多时,老姑姑敲了门进来,说人已经放了。她看了两人一眼,笑着退身出去了。
  顾里山倒是憋不住了,“放了?”
  “放了。”玉涟点头,“反正关在柴房也没有用,我与曦儿也都没事了。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顾里山点了头。入了夜,两人相拥入睡,难得顾里山三日休假,自然是该好好休息。可当夜,两人大概是说好了一样,全都没有睡着,玉涟翻来覆去没有睡着,又担心自己吵了顾里山。便独自起身而来,没有点灯,坐在外厅的桌边喝着凉茶。
  守夜的丫鬟坐在屋前台阶上靠着柱子睡着了,玉涟看着丫鬟的背影,她记得以前碧罗守夜,是不会打瞌睡的。想了想也好久没有去见碧罗了。忽然一个黑影从屋前窜过,玉涟心里吃了一惊。
  不会吧。
  那个黑影悄声冲进屋子,一把捂住玉涟的嘴巴,就着月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了玉涟的脖子上,低声说,“玉涟姐,不准出声,我找你有事谈。”
  第五十章 外合
  一听到夜魁的声音,玉涟心里也没有多少奇怪,她早就猜到了这种事会是他做的,尽管只是猜测。她一直以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到底有些夸张,现在看来,是个不争的事实。
  见了玉涟是这种反应,夜魁反倒有些紧张起来,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是我?”
  玉涟瞪圆了眼睛看着夜魁,背着光,看不清夜魁到底是什么表情,她的眼睛往下瞟了一下,意有所表让他把手给挪开了去。
  夜魁晃了晃刀子,警告玉涟不要伸张,不然他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玉涟闭上眼点了点头,一脸无可奈何。手挪了下来,玉涟没有张嘴说话,只是动了动身子,稍稍朝后挪了一些,离他略远。
  “猜到了。”玉涟也压低着声音说道,她往里屋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担心吵醒了顾里山和曦儿。
  “你怎么……”
  玉涟的声音更轻了下去,“这世上会这么恨我甚至换药来害我的,除了杜夫人就只有你了。然而敢半夜里潜入到荣府来的,只剩下你了。”
  “哼,你倒是会说。”荣夜魁这把刀子没有挪开多少,只是从脖子滑到了腰间,似乎下一秒就会刺入玉涟的身体里一样。他凑了过来,声音小点只有玉涟仔细听才能听到,“我这次过来不是跟你废话的,把父亲的账房钥匙给我……”
  玉涟稍作一愣,忍住不笑出声来,“我怎么会有父亲账房的钥匙?”
  夜魁逼了上来,“糊弄我?先前大夫人中毒时候,荣府上下都是好由你在管,你跟我说你没有钥匙,我会信?”
  “我何苦骗你……”玉涟把头也给凑了过去,“你就是在这里逼迫我,我也拿不出来。”
  “那我逼迫你女儿!”
  玉涟眼睛一瞪,还是说:“我告诉过你,钥匙不在我手里。”她朝四周看了看,“而且你就这么潜入进来,要是被发现了,我爹可不会放过你,你让你娘怎么办?一个人在别院里过下去?”
  说到了杜夫人,夜魁像是被狗咬了一样朝玉涟恶狠狠地龇着嘴,“你还敢提我娘!”不知是怎么触动了夜魁的心弦,他说:“我娘现在得了瘟疫,躲在别院里不敢出来,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你爹关心过她吗!”
  不由得嗓子便响了起来,玉涟朝他嘘了一声,四处看看,也没有引来谁,玉涟低声说道:“你真走运,就这么跑进来,竟然都不被人发觉。”
  “我要进来简直易如反掌,荣府的守夜丫鬟从来都是废物,一到晚上就睡觉,护院也从不巡逻……”夜魁刀尖一转,顶上了玉涟的腰际,“我们去账房,就是没有钥匙,我也要把门给砸开了去。”
  “不怕引来护院?你更走不了。”玉涟扭头问他。
  “有你在手,我还怕走不出去?”夜魁狠狠地回道,他身手一把拽着玉涟的肩膀,将她拉了起来,“走,去账房。”
  玉涟也不拒绝,站起身小心翼翼走了出去,就这么些功夫,那门口瞌睡的守夜丫鬟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真是叫也叫不醒了。玉涟一点儿也不紧张,即便是被挟持着。这么走在荣府的回廊上,半点不见一个巡逻护卫的身影,就是高挂的灯笼,有些也早已烧到了尽头熄灭了。
  果然如夜魁所说的,打从那护院长与荣老爷有了间隙之后,做事愈发懒散起来。就是半夜的活儿也不安排护院,似乎摆明了要与荣老爷作对。最近荣府事儿也颇多,是以都没有注意到护院们做事那么懒散。
  走到了账房门口,果然是大门紧锁。玉涟一副“我早就说了”的表情,双手抱胸着站在一边。
  夜魁并没有失望,他一把尖刀依然指着玉涟,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根长长铜丝来,穿进了长锁之中。玉涟在旁看着好笑,轻声说,“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竟然都学会了坑蒙拐骗的招数了。别拿刀指着我了,我又逃不了,你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