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5 03:42      字数:4734
  听萧氏这么说,玉涟忽然紧张起来,她抓住娘的手:“娘,昀晌哥也没得着什么便宜,就这么算了吧。”
  “你在他家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怎么能轻言放过他?”
  玉涟说道:“我不嫁给他,就已经是最好的报复了。而且老太太又本是冯府出生的,这事就是跟老太太她说,她也不会信我的话。而且昀晌哥一定将此事全都推脱光了,到头来还是说我的不对。我本不想说,到底是没人会信我这个姑娘家的话,那些坊间的流言蜚语,娘也不是没听说过。”
  萧氏瞧着自己的女儿,不由得觉得眼前的人又有些不认识了,她点了点头,且听玉涟继续说道:“先头昀晌哥也没有得着我的便宜,自然不好说什么。我不说,也是给了两家留了面子,闹开了不好。娘也别怪我自作主张,虽然这事处理的并非尽善尽美,可好歹没有再坏,娘也不要动气了。”
  一番话说得萧氏暗自吃惊,倒也点了点头,赞道:“女儿到底长大了,竟然想的比为娘的还要细密。”
  第十八章 及笄之礼
  打从那日顾里山来过之后,荣府上下便再也没有人提玉涟要嫁到冯府的事,就是连冯府这两个字,都没有下人再会提起。而这几日杜夫人看起来兴致很好,时常带着謦儿去老太太那儿走动。
  这些看在玉涟的眼里,自然也不怎么意外。有了闲情逸致,她便去西苑多多走动,也好让碧罗见一见荣晖。只是二婶见了她,总是摇头叹息,还问她:“听闻那位顾公子人品不错,只是玉涟你不能嫁去冯府,不觉得可惜吗?”
  心里对此早有准备,玉涟也回答的坦然:“不嫁就不嫁,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二婶自觉也没什么资格多嘴来问,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籽涵与荣晖对她倒是亲近起来,特别是籽涵妹妹,时常拿着新鲜玩意儿来找她。玉涟也乐得高兴,与籽涵的关系更是亲密。
  听朱慧来说,大小姐与顾公子的婚已定,接着便是要进行她的及笄礼,等她的成人礼之后,便是新年,而过完大年,再来便是她的成亲之日。这日子排得紧凑,荣府自然是要开始忙碌起来。这两天玉涟极少见着自己的母亲,听碧落说,似乎在筹备她的成人礼。见自己母亲那么忙碌,玉涟也想上手帮忙,却被萧氏挡了回去,还让一位老姑姑教她及笄礼的规矩,玉涟这才知道,成人礼上的规矩如此多。
  想到及笄礼之日愈发靠近,原本是按着计划来,却反而让玉涟十分紧张。听闻笄礼要请宾客赴宴,玉涟便找管事来问,是不是也会请冯府一家。
  管家自然知无不答,说是会请。
  玉涟忽而觉得,这倒是件有趣的事。若是冯昀晌来了也好,倒是可以问他要来之前自己遗落在冯府的项链。
  到了笄礼这天,玉涟一早就醒来,坐在梳妆台前等待老姑姑来给她教导。她瞧见了那锦袋,碧落果然能干,到了如今都没有人动过这袋子。虽然重生回来后,有些事按部就班,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但到底能留在府内,一能护她母亲不死,二能从弟弟的手中夺回家业。
  定了定心思,老姑姑便带着丫鬟进了屋来,又将笄礼的规矩重新说了一遍,便亲自给玉涟更衣。新衣是萧氏亲选的,花了不少精力,就连袖口缝边都用的是金丝。只是衣服略重,难以动弹自如。
  午时不到三刻,玉涟跟着老姑姑来到内厅。她不敢抬头来看,余光扫了几眼,几乎家里的旁亲远戚都到场,更别说是冯府的人了。只是场上十分安静,只听到脚步声踏踏,与衣服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
  玉涟屏着呼吸不敢大喘气,就竖着耳朵听老姑姑的话,这位老姑姑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直到老姑姑把她带回了屋子,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及笄礼已经结束了,直到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刚刚长大,又有一种蜕变而生的感觉。
  愣了好一会儿,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铜镜里反应的是她那张稚嫩的脸,可心境,却不能再这么稚嫩下去了。
  *****
  过了及笄礼,玉涟总算得了几天消停日子,听闻她与冯府的亲事告吹,竟然有人上门提亲。玉涟听得好笑,竟无人知晓她与顾里山的亲事,心里想着待过完了年,便想父亲提起这门亲事,好早日完婚。
  腊月过的很快。月初时,荣家由荣贵徵老爷带头要祭祖还神,保佑来年的生意红火。月中,老太太领着众女子在祠堂祭祀家宅安宁,还特定拉了玉涟过来叮嘱了一番。月末之时,管事提早给几房支了月钱,好高高兴兴过个年。
  除夕之夜,荣府一家聚在内厅过年。荣贵徵带着一干儿女跟老太太拜年,就是连三叔荣世德也来了,老太太喜气洋洋,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拜完年,老太太跟着一双儿子去吃饭。玉涟几人因为是小辈不得上桌,便由她带着去到偏厅里用晚饭,就是连荣晖也被下人背着来到了偏厅,就是过年这时,全家是一定要聚首的。
  待他们兄弟姐妹几人坐定,籽涵第一个举起酒杯来,先是敬了玉涟,再是两位哥哥和姐姐,她道:“籽涵以前一直未有机会与几位哥哥姐姐一同过年,今年终有机会能一起过年,籽涵非常高兴。籽涵祝各位哥哥姐姐新的一年事事顺心,籽涵先喝了这一杯。”
  玉涟见状赶紧抓起酒杯起身,忙道:“妹妹不必如此,我们都是同辈,何来敬酒一说。”
  夜魁也端起酒杯,“籽涵妹妹你这么说,可就真的见外了。”
  籽涵笑了笑,将酒一饮而尽。夜魁道了一声好,也仰头喝了酒。既然籽涵开了先河,荣晖也来一一敬酒,一圈下来,玉涟的脸也红了不少。再来是夜魁,玉涟是给了面子,见謦儿也来,玉涟对着她喝光了酒杯里的最后一点儿,便倒扣了酒杯在桌上,道:“姐姐我酒力不济,弟弟妹妹们兴致好倒是能继续喝,我就不奉陪了。”
  謦儿脸上挂着笑,嘴里是继续撒娇:“姐姐这话说的,刚跟我喝完就不喝了,这关门酒怎么不能那么早,否则这年过的也没意思。”
  “謦儿哪里的话,是我真的喝不了了。”玉涟跟着也是一笑,可是对着謦儿,别说是喝酒,就连饭也吃不下。
  可謦儿那只手还是端着,道:“妹妹这次一定要跟姐姐好好喝上一杯,若不是姐姐……总之今年姐姐能如愿嫁了个好男人,妹妹自然是替你高兴。”
  分明是你自己能如愿吧?玉涟心中暗想,忍不住想要去翻个半夜。她压住了这番情绪,忽而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拿起杯子来,碧罗眼尖儿,上前来拿了小酒瓶过来又倒了个半满。
  玉涟起身朝着謦儿端起酒杯来,“妹妹既然要与我喝,那姐姐恭敬不如从命,前事不计后事免提,姐姐便祝妹妹今后能顺风顺水心想事成了。”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只是在想,虽说是謦儿自个儿想要往冯府里钻,但她玉涟自己到底是看穿了那姓冯的人渣此番品行,如此还把妹妹往火坑里推也不加以阻拦,倒稍有些说不过去。可转念来想,自己也到底忘不了上辈子到底是谁将自己推到河里去的,是以从今往后那姓冯的若是对謦儿好,那边是她福泽深厚,一个萝卜一个坑,那是嫁对了。但若是昀晌对她不好,那也是謦儿她自己咎由自取,偏要摊上那家伙。
  玉涟又想,自己在冯昀晌那厮手底下差点吃了亏,瞒着不说也是怕别人会胡乱说话诋毁自己的名声,可反过来想,看着冯昀晌继续在人前衣冠楚楚,而别人却蒙在鼓里被他欺骗,又不知怎么会有着痛快之感。而眼前的謦儿,便是她自己最想报复的人之一,她愈发不会告诉謦儿真相。想到了这个,先前一些愧疚感一扫而空。
  没想到玉涟这下又十分爽快,謦儿稍有些惊讶,也笑着碰杯对酒。大概是因为过年,尽管桌上坐着的人各怀心事,但气氛倒也不错。团圆饭吃到了大半夜,各家都回屋去守岁。玉涟送了萧氏回屋,又对母亲行了大礼,给过去这一年做的不得体的事来道歉。
  萧氏叹了一声,“既然已经是新年,涟儿,那些往事不要去想了,往后你也要懂事些了,那些话我也不跟你唠叨了,早些回屋歇息,明日初一,可要有许多事来忙的。”
  “是……”
  玉涟低着头应道,直到母亲阖上大门才起身。
  *****
  回到自个儿的屋里,退避左右下人,单单只把碧罗留下。她对碧罗说道:“你跟了我这些年,我也没好好赏过你,你倒是也心甘情愿跟着,若是往后有机会,定然是圆了你的心愿。”
  碧罗听了连忙行了大礼:“小姐怎么说这个话,能跟着小姐是我碧罗的福气……小姐你可是不要我了?”
  玉涟将碧罗拉了起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在想,今后若是出了别的事,碧罗你还会不会对我那么好。”
  看似是自言自语的话,却还是脱口而出。碧罗自然是听不明白,但一个劲儿地说:“小姐别丢下小的,今后不管发什么事,自然都是跟着小姐的。”
  玉涟笑了起来,她想碧罗与自己年纪相仿,还比自己大了一岁,若不是卖身给了荣家,也该是嫁人的时候了。想荣晖堂弟与其娶了那样的妻子,眼前这碧罗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想这个稍早了些,她攒着碧罗的手,其实想对她的感激是说不完,上辈子若是没有碧罗在身边照顾着,她在娘家不知要怎么过完剩下的几年。
  玉涟从梳妆台柜子里拿出一些碎银子出来交到碧罗手上,“碧罗你听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好傍身,也当做是帮我看着这些钱,万一今后要有什么事,你也好有钱办事。”
  碧罗有些受宠若惊,攥着钱的手都开始发抖,她不知道玉涟为什么要这么交代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可再追问,玉涟又不说什么了。而玉涟隐隐觉得,今后有些事会发生,可她不知是会发生什么,虽说是活过一次了,可到底她不是玉皇大帝,摸不着命理。
  交代完了这些,玉涟心也定了下来,当夜便睡了个安稳觉,见有老鹰入梦,醒来时在想这不知是凶是吉。
  第十九章 荣家喜事
  正月已去二月刚过,将将入了三月初,对于玉涟的这门亲事,荣贵徵竟是一句话也没有提过。
  玉涟表面上不说,心里却有些着急,拐弯抹角去打听,却听来一个不得了的流言。说她父亲荣贵徵在商场上亏了不少钱,这些天愁得上了眉梢,自然就顾不上她的亲事。
  听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只是两笔买卖都做亏了,一头是那边讨债的对象逃了,一头是这边的债主追上门。又说这次新来的客人不懂规矩,想他荣府是家底深厚,就是一时周转不过来,但欠款是一定能换上。只是临近了还债期,那客人以为是还不上了,便来店里大吵大闹。
  而荣老爷的店大多集中在一条街上,所以不知怎么,这流言就传得离谱,说荣老爷的买卖都亏了,所有的店都要关门大吉,就是连自家小的亲事也做不上来了。话头传到了冯府,冯老爷亲自上门腆着笑脸问荣老爷是不是需要帮忙,还说不就是钱的事。说着说着,又提到了玉涟的亲事上。把这话说白了,便是讽他荣老爷当时要是允了两家亲事,到如今不过就是区区几笔款项,他冯府立定出手摆平。
  荣老爷这两日心情着实不好,铺子也不去了,整天窝在书房中与管事、账房商量对策。玉涟听了这么些事,自然也不好去催一催那亲事。至少荣老爷所受一半的气也跟她有点关系,她便只能把想法先在心底压上一压。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玉涟都还没说什么,他三叔荣世德就上门来了。他每回上门都没好事,所以当玉涟得知之后,赶在三叔到了书房前把他给截了下来。
  “三叔、玉涟见过三叔,三叔今天怎么好兴致过来?”玉涟笑着脸,慢悠悠地把荣世德拉到一边。
  荣世德摸了摸鼻子,“今天三叔我专门请了假过来,还不是因为你的事?”
  玉涟心底叹了一声果然,却还是拉着荣世德,“三叔有心,玉涟谢过三叔。只是这几天爹比较忙,三叔可给老太太问过安了?上回来三叔没去见老太太,这让老太太着实惦记你。”
  一听老太太之名,荣世德立马变了脸,感激说道:“我不去,老太太年纪大了又唠叨,被她逮住半天都走不开身……玉涟你说,我大哥怎么心情就不好了,难道他还是不同意你们的亲事?”
  “那便不是,三叔你不知道吗?”玉涟奇怪地看着荣世德,她心里猜的大半,但还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我知道什么?”
  玉涟将三叔请到了凉亭里坐,便把这些天打听到的事跟三叔说上了一说,三叔听得眉头蹙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