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一米八      更新:2021-02-25 03:28      字数:4877
  因此,古强先带古云虎的遗体回京,让古叶氏看过,又请示了朝廷后,遵照古云虎的遗言,将他送回乡。当时,朝廷派出了官员与风水师,风水师看过古家村周边的风水,最后指给了离古家村有七八里地的树木环绕的一处荒坡。
  古云虎便被安葬在了荒坡上,朝廷为他修建了将军墓,并将他爹娘的骸骨也移到了这块儿墓地,成全了他要躺在爹娘脚下的遗愿。
  越接近将军墓,古强的脸上越是悲伤。他的将军,他的兄弟,他的主子,就躺在这片土地上。
  顺着林荫道,几个人快步走上坡。坡上,是一片开阔地,平整而干净,气派的青砖与方石砌成的将军墓与“忠武将军墓”五个大字很快映入眼帘。古强在前,张大与韦铁锤在后,三个人一脸肃穆地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跪在墓碑前,齐齐喊了一声“将军”,哽咽不能出声,只是嗑头。
  愣住的吴小山很快回神,跪到三人身后,也跟着磕头。
  留在最后边的康栓柱没上前,只在原地嗑了三个头,四处找古元河的身影。见这里不见古元河的人,他觉得奇怪,便跑下坡去,元河哥、元河哥地喊了起来,边喊边到了上次来时古元河搭起的茅草屋前。
  茅草屋的门虚掩着,康栓柱推门进去。灶坑里还有火星,地上扔着一些散乱的柴草,灶台上摆了个空木盆,旁边靠墙摆的水缸和挑水的扁担与木桶。这点东西,进门一打眼便能看的一清二楚。康栓柱丝毫不作停留,进了里间,见床板上的人咳嗽了几声,挣扎着要起来,他吓了一跳,忙凑了过来,“元河哥,你这是怎么了?”
  本就随了他爹,有张红脸的古元河,此刻的脸红的不正常、红的像要着了火。平日里很强壮的一个人,这会儿却虚弱地起不了身,粗哑着嗓子低声问,“就你自己?栓子呢?”
  康栓柱伸了手摸他的额头,吓的立刻缩回了手,也没心管他问的什么,转身拔腿就跑出去,往山坡上边跑边喊,“古大叔,古大叔,坏了,元河哥发烧了,快烧坏了,你们快来……”
  陷入悲伤的几个男人听了,来不及整理情绪,爬起来便纷纷往坡下跑。
  古强跑在最前头,“我儿在哪儿?”
  康栓柱回头带路,“这边,从这条小路走,树后是元河哥搭的茅草屋,快点,元河哥烧的很厉害。”
  当古强看到爬不起床来的长子时,老泪纵横,却没有失去理智,就要背儿子走。这会儿最要紧的就是找大夫,其他一切靠后。
  张大挤开他,蹲下来,“我来,快把元河放我背上。”
  韦铁锤和吴小山便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了烧到浑身无力的古元河,放到了张大背上。
  古强抹了把脸,迅速拽了床上的单被盖到儿子的身子,裹严实儿子烧的忽冷忽热的身子,“走。”
  张大背了人,担心茅草屋低矮的门槛儿碰了背上人的头,便尽量放低身子,钻出茅草屋门去。然后,他便放开步子跑了起来。
  古强也跟着跑,在旁边一边照应着儿子,一边和儿子说话,“元河,是爹,爹马上带你去看大夫,你忍着点儿,咱们马上就进镇子里找大夫。你要好好的,你娘还在镇子里等着和你团聚。”
  古元河趴在张大背上,不错眼地盯着古强片刻,微微一笑,喊了一声爹。
  “哎。”古强大声答应着,给他掖了掖被角,“从京里出来,这一路上,元宝不停念叨你,想着早些见你这大哥。爹估摸着,这会儿你娘和元宝定是站在镇子口望着你呢!”
  “娘……弟弟,都来了。”古元河的声音低低的,眼里带着欢喜之色。
  “都来了。”古强答应着,又拉紧裹在儿子身上的单被。
  留在后边,替古元河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的康栓柱和吴小山,气喘吁吁地追上他们。康栓子将包袱往韦铁锤怀里一塞,“你们先走,我带小山打听些消息,打听好了就回镇子上去。”他不信,身强体壮的元河哥会无缘无故地生病,他定要问出缘由来。
  古强想阻止,康栓柱却道:“不会有事的,因为元河哥的关系,附近村子里不少人认得我,不会为难我。我问元河哥最近的情况,村民肯定告诉我。要是换了别的生面孔,就不好说了。”
  古强想想便答应了,“你们别进村子里,省得遇上找麻烦的。一个时辰后你们就得回去,不回去,我会立刻派人出来寻你们。”
  匆匆说好了,两方分开行事。
  张大背着人跑出去五六里地,跑的是满头大汗。韦铁锤正要换张大,前方有赶车人甩着鞭子快速接近他们,并吆喝“出了什么事?”
  古强他们看过去,发现来人居然是赶着板车来的李大郎和丁家宝。
  韦铁锤赶紧喊,“快过来,元河正烧的厉害,得赶紧送到镇子上看大夫。”
  李大郎是片刻不敢耽搁,催马迎上他们,几个人便快速将古元河放到板车上,盖好被子,飞车往镇子上赶。留在原地的张大,抹了把额头的汗,原路返回,找康栓柱和吴小山去了。
  原来,青舒在客栈越等越不安,觉得古强带去的人少了,若是有不长眼的找麻烦,人手不足,怕是要吃亏,于是喊吴榔头赶紧再派人。吴榔头却劝她,说去的人多了,反倒引起别人的注意,容易打草惊蛇。青舒思来想去,最后就点了李大郎和丁家宝,让他们赶了板车去,在半路上接应,不用接近村子。
  “石记客栈”门外,苏妈妈和古元宝不时往街上张望,恨不能立刻就看到古元河。在焦急的等待中,他们看到了跑的飞快的韦铁锤,便欢喜的迎上,想要问话,却见韦铁锤并不停留,越过他们直接跑进了客栈中,抓住一人便问:“吴管事在哪里?”
  听到动静,吴榔头赶紧从里边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就你自己?”
  韦铁锤缓了一口气,“古元河烧的厉害,管家送去了慈济药铺,派我回来报信儿。”
  吴榔头一惊,“大夫怎么说?病的可厉害?”
  韦铁锤摇头,“一进镇子,管家打听到了药铺,便派我回来了。”
  吴榔头很是着急,却吩咐道:“在这里等我,我回复了小姐再说。”
  青舒听闻古元河烧的厉害,也是吓了一跳,想亲眼去看看,又觉得不妥,便拿出二十两银子来交给青阳,“小阳,银子要收好,姐姐马上安排马车你给,到了药铺,你把银子交给管家,让管家拿去结药铺的账。等看过了大夫,你要用马车带古元河回来,知道吗?”
  青阳一脸郑重地答应,“小阳记住了,姐姐放心。”
  青舒为他整了整衣服,“带上苏妈妈和元宝。”
  青阳:“好。”
  小娟进来,“小姐,马车准备好了。”
  青舒送青阳出去,立刻又交待吴榔头,让店家将留给古元河的屋子再收拾一遍,看有什么需要的,赶紧添置。
  青舒如坐针毡地等待着,大概过了两刻钟的时间,跑去慈济药铺看情况的韦铁锤回来了。他禀报说,慈济药铺的老东家亲自出来诊的脉,说古元河伤在左腿上,伤口很深,因为没有及时医治,因此伤口溃烂,导致高烧不退。还说病人再晚送半个时辰,救回来也是个傻子。
  老大夫是个有经验的,熬药需要时间,熬药喝了烧退的也慢,便先用烧酒为古元河擦身子退烧,只等药铺的小伙计熬好了药喝上一剂,再清理了溃烂的伤口,人便可以接回来了。
  又过了两刻钟,丁家宝回来了,禀报说古元河已无大碍,大夫让古元河在药铺后头睡上一觉,下午再换过伤口的药把人接回来,按时吃药就成。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青舒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若是古元河有个好歹来,她这辈子都难心安。古元河可是忠心守了她爹墓地五年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元河是代替她和青阳在尽孝。这份情义,她和青阳要记一辈子的。
  是,古云虎确实救过古强一命,是古强一家人的恩人。
  可你看,古云福是古云虎的亲兄长,古云虎在世时,他这当兄长的可是全靠弟弟养活一家老小的。后来,弟弟没了,他这当兄长的又抢又夺的,和土匪有何区别!
  再说孙仁怀一家,孙仁怀在京城能站稳脚根并发家,孙仁怀的兄弟能升官,还不是靠了古云虎。可结果又如何?他不仅没有报恩,还容许家眷欺到古家头上。
  这么一对比,古强一家人的忠心与情义,便成了世间最难能可贵的东西。所以,若传来消息说古云福一家死绝了,或是孙仁怀一家死绝了,她古青舒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若是古强一家任何人有了不测,她古青舒会伤心一辈子。
  想到大夫说的古元河伤在左腿,伤口很深的诊断,青舒霍地坐了起来。谁干的?居然敢动守忠武将军墓的人,向天借了胆子不成?
  ------题外话------
  变天了,好冷哇。不舒服,让亲们久等了。
  ☆、No。67桃花劫
  待长子的病情稳定了,古强回了客栈一趟,听得吴榔头的禀报,府内上下均已安排妥当,便安心不少,去见了青舒。
  “小姐,您发个话吧,您不发话,任谁劝了少爷都不肯回客栈,坚持要守着元河,非要等到大夫准了,亲自接了元河回客栈不可。”原来古强是劝不住执拗的青阳,回客栈来,找青舒搬救兵的。
  青舒听了倒是欢喜,“这有什么可劝的,元河替我们姐弟在我爹墓前尽孝五年,如今元河生了病,青阳只是去陪着他坐坐,实属应当不说,相比起元河做的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件而已。”
  “小姐,不是……”古强并不能认同。
  “好了,不说这事了。先前也来不及细问,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元河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问出来没有?是利刃所伤还是其它?说给我听听。”
  “小姐,看大夫的工夫元河还清醒着,只是大家心急他的病,倒是没容出空问话。之后想问的时候,元河又睡着了。到老奴离开药铺的时候,他还在睡。一会儿老奴回去问了,立刻让人给小姐回话。”古强说的是实话,那时候他只顾担心儿子,哪有心情问其他。后来儿子睡的踏实,他欣慰之余哪忍心叫醒儿子问话。
  青舒一摆手,“行了,让他好好歇着。我们都已经回乡,一切要慢慢来,不急在这一时。先说说那伤吧,是利刃所伤吗?大夫怎么说?”
  想到那伤,古强沉了脸,“大夫说,看伤口形状不是刀剑所伤,反倒像是尖利的农具刺伤的。因刺的偏了,只是划开皮肉的口子大,没伤到筋骨之类的要害。他身上还有些擦伤与瘀青,应是与人缠斗过的。”
  青舒跟着沉了脸,让屋里伺候的小鱼出去看着点人后,说话声便小了许多,“这事,我不介意把动静闹大。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事捅到”她一指天,“那里去。”在古代,天,就是天子,就是皇帝。
  古强大惊,“小姐,您……”
  青舒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你别忘了,古元河不仅是你的儿子,还是守护忠武将军墓的人,是守护大安英烈忠武将军墓的人。如今,守护大安英烈忠武将军墓的人,先是被夺了赖以生存的薄田,后被利刃所伤,生命垂危,无人理会。古家村的里正是瞎子还是聋子?康溪镇的父母官在哪里?”
  “可……”古强觉得大大地不妥。
  青舒不让他说话,“你别忘了,我们要在这里扎下根来。留着这些与我们作对的人,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既然是专门扎我们的刺,那便一不做、二不休,该拔除的拔除,该压的压。当然,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有了冤屈自然不能打杀上门,留了话柄给他人。因此,自然要找个能做主的,替我们申冤了。”整个大安的天下,只要有龙椅上的那位给做主,看还哪个敢欺到她爹坟前。
  “小姐,地方的事,您不找地方官,就这么直接捅上去,您可是要得罪层层官员的。不仅如此,”一指天,“您将芝麻点小事闹上去,反倒会惹了圣……咳,显得……下边的人太无能,这不是打……脸吗?”关键地方,他含糊地带过,但大家都懂的。
  青舒觉得无奈。辉州辖下有一城两县,一城,自然是锦阳城。两县一为德县,一为冲县。而德县下又有三个小镇,其一便是康溪镇。他们古府无论是扎根村中,还是扎根康溪镇,都得被德县知县(即县令)压制。理由很简单,德县现在的知县姓萧,是京城萧家的支脉。
  于是,她问:“你觉得,我们告到康溪镇白县辅那里,白县辅又将此事报到德县萧知县那里,而萧知县,会替元河做主吗?萧知县,会将此事报上去吗?”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离京前,他们并不知道萧家还有一个知县在德县。落脚锦阳城时,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