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1-02-25 03:26      字数:4730
  刘彻,我高估了你对我的情吗?你对我动过情吗?
  半月之后,锦年兑现了她的诺言,归还了我掌管后宫的权力。我不懂她在刘彻面前说了些什么,让他重新愿意让我掌管后宫。他对她也没有爱吗?不,我至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个女人如此宠爱过,甚至说是极尽宠爱,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面前。
  最初的爱,不一定就是后来的爱;最初的不爱,不一定后来也不会爱。就像我对他,也是由最初的不爱到这一生的唯爱。也许,在锦年的心中,早就已经悄然爱上了这个为他倾尽一切的男子,只是卫青在她的心中已经占据了太满的位置。她无法放下他,自然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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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7 章
  刘彻为李锦年生的儿子取名刘髆;还封了他的兄弟李广利为贰师将军。而自那之后;她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她没有再想以前那般为难我;也许是因为知道了我内心的真正想法。我对刘彻,一如她对卫青。日子一天一天慢慢地过去,只是经历了上次的事,我和刘彻之间的情分,便在一点一点地瓦解。
  一日;我正在椒房殿和如霜下棋。忽然,春长从外面匆匆地跑来;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我有些不悦地问道:“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的?”“娘娘大事不好了;骠骑将军他……他把李郎中给杀了!”
  “你说什么?”棋子散落一地。我忙抓住春长问道:“你说清楚点;哪个李郎中?去病;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杀人呢?你是不是弄错了?”
  春长一听也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就是关内侯李敢,李广将军的儿子。”李敢?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发黑,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席上。刑婧娥忙喊道:“娘娘!哎呀,你们还不快来人扶起皇后娘娘。”
  难道我最害怕的一件事就要来临了?去病,就是因为此事而死?我的去病……我还没能亲口听他叫我一声“娘”他才只有二十三岁而已。“霍将军现在在哪里?”
  “在刑狱司。听说他对自己杀李敢的事情供认不讳,是张大人遣人来找我,让我务必将此事告知您。”
  我擦了擦眼泪,平静地对绿筠说道:“扶我起来,我要去刑狱司。”绿筠不无担心地看了看我,却还是只好点了点头。
  “我家主子求见御史大夫张大人。”绿筠对刑狱司的侍卫说道。侍卫对我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已恭候主子多时,您请随奴才过去。”
  一见张汤,我便忙问他道:“怎么样了?”张汤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仍不死心地问他道:“您这是什么意思?”“骠骑将军对自己杀李敢的事情供认不讳,陛下命臣彻查此事,臣……也很为难啊。所以才请娘娘过来。臣对骠骑将军一向敬佩有加,臣也不愿看着将军因为这件事情而死。听说大司马将军今儿一早便去找陛下求情了,已经在未央宫门前跪了一天,陛下还是不见。”
  我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卫青去求情他的都不见,难道说他真的打算致去病于死地吗?帝王无情,难道李锦年那日说的话都是对的?他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从小到大,他都一直宠着无病,甚至比对据儿还宠。难道得知了去病的身世之后,就一定要除掉他才能安心吗?只要谁都不说出那个秘密,去病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他依旧是刘彻最心爱的臣子,这样不好吗?
  “不过,目前陛下还是传令下去,严禁任何人议论此事。霍将军是在上林苑狩猎时射杀的郎中令,在场的众多将士都看到了,陛下下令凡将此事宣扬出去者,一律割了舌头。依臣看,陛下还是有意要替霍将军隐瞒此事的。如此这般,霍将军也不一定非死不可。只是……李郎中令到底是李广将军的儿子,怕只怕李家的势力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听了张汤的话,我不由地疑惑住了:那日李敢刺杀卫青的事,卫青已经勒令全府上下刻意隐瞒了。他叫人送李敢回去,不再追究此事,那李敢自然也没有再意图行刺,想来那日也许是因为酒劲的缘故;而刘彻那边,自然也不希望这件事情会闹大,所以也就允了卫青的意见,不了了之了。没人告诉去病,时隔这么些日子,怎么忽又提起?而且还偏偏是在上林苑狩猎的时候,在刘彻也在、各路将士都在的情况下?
  不论怎么说,这人想置去病于死地的意图很明显。而且分明就是故意在此时告之了去病,那日刺杀卫青的刺客正是李敢。以去病的性子,一定会不顾一切替舅舅报仇。这个人不但知晓那日的事情,而且还很了解去病。到底是谁?
  “张大人,依你看,陛下会命你如何处置霍将军?”我问张汤道。张汤摇了摇头,对我说道:“这……恐怕就要看陛下到底爱不爱惜这个才了。这件事说可大也可大,说可小也可小。无论是李家那边,还是娘娘您的卫家这边,都要给一个交代。到底怎么交待,这就是陛下的心思了。臣无法揣测。”
  望着张汤为难的神色,我自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椒房殿,我一个人静静地想着:这到底会不会是去病最后的死期?二十三岁,骠骑将军霍去病英年早逝。这就像是一个大劫,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历史真的不能篡改吗?难道我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在我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
  或许我的穿越,本来就是一次篡改历史。没有我,也不会有现在发生着的这一切。阿娇因我而被废、雷备间接因我而死、李锦年的入宫、妍儿对去病的不伦之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既然是一个错误,又何必让它继续下去?或许“卫子夫”死了,历史自然就可以被改变了。
  漠北一战之后,李广已死,刘彻也不再重用卫青。大汉能用来打仗的就只有一个去病而已。江山在他的眼中永远是最重要的,至少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曾经犯下的错误,而去杀一个对他有着巨大用处的臣子。顾及去病,无非是因为我的存在。那么只要我死了,那个有关于去病身世的秘密就会随着黄沙而被掩埋……
  “绿筠。”我轻轻地唤道。她并不知道我在想着什么,还是走过来关切地问我道:“娘娘有何吩咐?”我留恋地看着她,轻声地说道:“我累了。想一个人睡一会儿。我怕吵,你带着她们都去门外守着吧。”她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只当我是被去病的事情弄得太心烦,于是便点了点头,带着沉璧她们退出了寝宫。
  吾之挚爱,唯彻一人。臣妾无颜,携手一生,共看山河。自此别后,只求一事,善待臣妾家人。妾感激不尽。
  寥寥数语,竟是我这一生最后的几句。能活了这么久,我已经很感激上苍对我的照拂。也许死,本身就是一种解脱。白绫悬上椒房殿华美的横梁,我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一切便可以结束。我含着笑,踩了上去。
  “娘娘,陛下来……啊!”绿筠的尖叫声回荡在椒房殿。我却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脖子一紧,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了上来。那阵难以言喻的难受让我只想尽快一死了之,恍惚间,直觉得一道白光,颈间忽然松了下来。死里逃生的感觉,还是我已经死了?我看见了长乐坊的那夜,下落中,有个温暖的怀抱环住了我……
  “卫子夫!你疯了!”我在猛烈地摇晃中渐渐清醒,“咳咳。”只觉得喉头还有什么东西在勒着我。眼前那张满是怒意的脸,犹如一只发了怒的豹子,红着眼,对着我咆哮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朕告诉你,除非是朕驾崩之后拉你陪葬;否则,你想死在朕的前头,绝不可能!”
  那熟悉而又暴戾的声音是他的没错,我知道,我没有死成,是他救了我。我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他将我抱到床上,放下待我平躺好,才慢慢地平复着自己的怒气。
  良久,他方对我冷冷地说道:“你想死,无非就是为了霍去病那小子!卫子夫,朕当初怎就没有看出过你原来这么狠?你为了霍去病便想一走了之,那据儿呢?他可是你的亲身儿子!难道在你心中还不如姓霍的那小子!哼!不过也难怪……”他阴冷地笑着,看着我。
  他又接着说道:“朕来只是想告诉你,霍去病的事朕自有分寸。他是他,你是你。朕不会为了一己私恨,而杀掉一个心爱的臣子。朕从小看着他长大,将他养到二十几岁,好不容易能带兵打仗了,朕可不想白养!不过,他杀李敢这件事,到底是他不对,这点你心里要清楚。即使是你死了,朕也不会对此毫不追究,毕竟李家朕也要给一个交代。
  朕已打算将霍去病贬到朔方,长安他是待不下去了,去边塞躲几年吧。这件事,到底是有个人做得太愚蠢了。朕自会去跟她说清楚。至于李敢,朕已下令将他的女儿许给据儿做太子妃。对他们李家也算有个交代。你,就给我乖乖地待在椒房殿,做你的皇后,直到据儿长大。若是再让朕知道你有类似今天这种念头,朕就让你们卫家全都给你殉葬!”说完,他便拂袖离去。
  他犹豫了一下,抓起桌案上那寥寥数语的竹简,看了一眼便猛地将它卷起,后又扔回桌案上。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彻兑现了诺言,三日之后便放了去病。听张汤所说,刘彻命他对外宣称是在上林苑狩猎时,李敢被鹿角挑死。而去病,也将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贬至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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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8 章
  我暗自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了历史是否自此被我而改变了。朔方虽偏远;不过经过漠北一战;匈奴暂时也不会对我大汉轻举妄动,再加上这次的这件事,刘彻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派去病上战场。远离了长安的权力纷争, 对去病来说,也许会是一件好事。
  “姨母;求您让去病进来见您一面好吗?”此时的他跪在椒房殿寝宫的门廊下,向我恳求着。“我知道我让姨母伤了心;还很失望。可是我就要去朔方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姨夫才肯放我回来。求求您了 ;就让我进去再见您一面好吗?”
  我强忍着泪;对门外的他冷冷地说道:“你走吧,等到你在外面学会了什么叫做隐忍,你姨夫自然会让你回来。到那时,我再见你也不迟。”我的声音决绝而又不容商量。他没有再求我,沉默了一阵,我听到了他重重地磕头声,“去病谢姨母、姨夫还有舅舅的养育之恩,今生今世无以为报。姨母保重,去病一定谨遵教诲,磨砺自己,学会隐忍,不再冲动。”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地落下,随着一声“恭送大将军”,我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娟儿封了诸邑公主、媚儿封了阳石公主,她们两个陆续出嫁,我的身边就只剩下了据儿一人。妍儿为曹襄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曹宗,夫妻二人倒也算是相敬如宾。妍儿生的曹宗,算是刘彻的第一个孙子辈。虽说是外孙,倒也令他高兴不已。看的出来,他是那么地疼爱这个女儿。也许因为这个女儿最像他,也许是因为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许是因为有妍儿的那段日子,是我和他之间最无嫌隙、彼此坚持、信任的唯一一段……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爱李夫人,偶尔也会去尹婕妤和刑婧娥那里。人人都道卫皇后年老色衰、又没了卫家和霍去病的势力,已经接近失宠。对于这些传闻,我都是报以一笑。爱已不再,我还要这虚无的恩宠做什么?没了又如何?倒是和锦年,没了一年前的针锋相对,偶然在玉林苑里相见,彼此也会笑一笑,点头而过。她真的很美,即使病着也有一种病态美。也许西施见了她,也会自惭形秽吧。
  八月的蜀葵开得极好,上次在玉林苑,她便沉醉地对刘彻说过,她最爱蜀葵。有蜀葵的地方,果然就有她的身影。她见了我,对我莞尔一笑。我亦向她点了点头,与她擦身而过,向回椒房殿的方向走去。
  路过未央宫的时候,我看了那里一眼。绿筠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便问我道:“娘娘,要不要去未央宫看看……”我望着那巍峨的擎柱、飞檐、石阶,伫立良久,然后微微笑道:“不必了。我们回去吧。”
  “娘娘,您看,是大司马将军。”我顺着绿筠的手看去,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