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1-02-25 03:26      字数:4697
  天大笑两声,笑眯眯地说道:“千秋大业?何为千秋大业?在老朽看来,只要是安定天下,让四海归一、国富民强的事情都叫千秋大业。公子以为的是打天下、治国家,老朽说的这位小兄弟是领兵打仗,驰骋疆场,你又何必动怒呢?”
  阿彻一愣,自觉自觉刚刚失态了,忙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住啊对不住,许是我一时没听明白,会错意了。先生您接着说。”老伯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脸上,一副洞明一切的样子,像是要把我看透一般。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低下了头。老伯却缓缓地开了口,道:“久旱甘霖,天赐福瑞。这位姑娘清丽脱俗,犹如瑶池里的莲花下凡,日后必能扭转乾坤,给我大汉带来无尽的祺祥。”
  我也一愣,皱了皱眉头,有些心虚地看了看他们两个惊异的目光,拉下脸来对老伯说:“老伯,你是不是见了谁都夸得这么大呀?你夸我清丽脱俗、莲花下凡我信,可你说我扭转乾坤这话我不乐意听。难不成你是想说我是吕后吗?我就是想,我也没有那个能耐。我只是一介布衣小女子,何来的扭转乾坤?”
  “扭转乾坤?何为扭转乾坤?在老朽看来,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扭转乾坤;女子辅助夫君成为贤人、诞下贵子、为我大汉带来不可多得的人才亦叫扭转乾坤……”“老家伙你是不是说话都喜欢先说一半再留一半啊?”阿彻戳着老伯的鼻子嚷道。卫青忙拉住他,那老伯却站起身来,收起八卦图,拎起旗子,看了看我们仨,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叹了口气说道:“一切天定,人由天定,缘由天定,想勉强的勉强不了;想逃离的逃脱不了,该遇上的还是会遇上。这就是命,命啊!”
  望着老伯离去的身影,我们三人各有所思……
  跟着卫青和阿彻,我们来到了城郊。秋高气爽,草地竟然还没有变枯黄。我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天空,心里想到:“想想自己在大汉生活的这些年,曾经总是埋怨自己的命运,即使是穿越,也没能穿越到一个好地方、好身份。其实做个布衣平民女子又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这样自由,这样无拘无束,可以敢爱敢恨,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倘若是个妃子,即使是住着椒房殿又如何?在汉宫高高的宫墙内,还能看到这么蓝这么广阔的天吗?”
  自从上次在长乐坊门口的街上,被阿青的小红马给吓到之后,我就不怎么敢靠近马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笑着,把一匹马牵到我的面前。我刚欲本能性地往后躲,他却顺了顺马毛,对我说:“你看,只要你顺着它的毛,它就会乖乖地听你的话。”阿彻在一旁笑了,道:“也有顺着,还是不会听你话的家伙。”我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赌气地骑上马。那马甩了甩马尾巴,发出一声马鸣。我心里又有些害怕了。
  阿彻哈哈大笑,指着我说:“你呀你,上次在长乐坊,从楼上跌下来的时候就是我抱住的你;如果没有我,你这会子恐怕早就已经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吧。你得谢谢我。你看看你,怎么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连个马都驾驭不住,以后我看你该怎么驾驭你的夫君?”
  我不高兴地对着他说道:“你欺负人,你是大男人,我是小女子,我本来就骑不过你;而且我还是刚刚学的骑马,当怎么能和你比?”他狡黠地看着我,露出了明朗的笑容。他的目光清澈无比,像一泓清波。他竟入神的看着我的脸,我见他望着自己,有些害羞有些恼怒地说:“你看着我做什么?”
  这时阿青却一下子骑到马上,对着我伸出了手:“上来吧,你不用怕,我带着你。”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坐到了马背上,得意地朝阿彻做了个鬼脸,说:“哼,我叫你笑话我。你看,有人带我骑马。”阿青在我身后轻声地笑了,他一扬马鞭,带着我向前奔去。渐渐地我竟不那么害怕了,我感到了骑在马背上风一样的感觉。我和身后这个如风的少年一起欢快的笑着,他虽然比我小一岁,管我叫姐姐,他的手却是那么的大,那么的温暖。
  看见他没有看见阿彻的心跳,也没有看见雷备的心酸和依恋,有的却是如家人般的感觉。这个俊朗的少年,以后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吧。咦,怎么感觉身后有个人在追赶自己?我回头一看,是阿彻。我回头对他大声喊着:“阿彻,你追不上我们!阿青,快点,再快点,不要让他追上我们。”身后的他紧追不舍,阿青也加快了速度。
  江山美人(二)
  不一会,他追了上来,侧脸对我和阿彻笑着喊道:“你还真的以为我追不上你们吗?”阿青也对他报以一笑,道:“那你就试试看。”“阿青,我知道你擅长御马,今日难得的好机会,不如我们来比试一下如何?”阿青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对他说道:“好啊,不过……我不能带着盈袖姐姐。”阿彻看了我一眼,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我不情愿地从阿青的马上下来,他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阿彻。两个男人的眼中露出了一决高下的意味,同样的英气,阿彻总是带着那么一股霸气,而阿青则没有这种霸气。他们向着远方骑去,而我,只好气呼呼地一个人跺着脚。
  “混蛋,竟然都走了!竟然扔下我一个人!比试一下就比试一下呗,意思一下不就得了,到底要跑多远啊?”我气愤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又不敢走远。忽然一个骑马的身影远远地朝我奔了过来。我惊喜地看去,是他,是阿彻。他奔都我面前,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比完了?”他竟笑了,挠挠头说道:“没有,我输了。”“啊?你输了?”我的眼睛瞪得老大。他的目光变得突然柔情似水起来,望向远处的林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侧脸朗声地对我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跟我来!”我好奇地上了马。身后传来阿青的呼喊声:“你们等等我……”
  “哈哈哈,也就是说你是故意输给阿青的?”“哈哈,这个笨蛋,一骑上马就没命地跑,就跟有人在追杀他似的。不过,他的马术的确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贴得我很近,我的耳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气。我的脸一下气红到了耳朵根,只好尴尬地撇开头去。他似乎是知道了我的意图,我听见了他轻声的笑。我不由地生气地问道:“你笑什么?”“我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笑?”
  “你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嘴角一直都挂着邪邪的笑。”我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直发烫,如果我可以看见自己,现在的我一定像一只熟透了的大龙虾,而且还是广告里的那句“咋地哥们儿,让人给煮了?”而这个始作俑者竟然没心没肺地笑了,“哈哈,那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好人,还为什么要阿青来打听我?”被他说中了,我更是羞到家了:“谁叫阿青打听你了?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我只是想当面谢谢你嘛……你别想多了,我可是长乐坊的头牌,什么贵公子没见过?你算什么?”“哦?那你现在不还是在我的怀里?”
  “你……”我被他气得恼羞成怒,一时竟凝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明明是你说要带我去个地方的。是你居心叵测,是你先说要和阿青比试的,无缘无故为何要故意输给阿青?”他轻轻地靠近我的耳边说道:“因为我不想看见你被他拉着手,一起骑在马背上。”我的心像有小鹿一样在怦怦地跳着,我不做声了,觉得此时什么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任由他的马蹄将我带走。
  我和他向林中奔去,在一个湖边,他停下了,我也跟着停下。如沉璧般的湖水静得不忍直视,山涧潺潺,林荫静谧,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琴声,那琴声空灵飘渺,时而清逸,时而如呜咽带着些许无奈,连我这个长乐坊的头牌都自叹不如。这时,阿青也追了上来,刚欲埋怨我们不等他,却被阿彻制止住。指了指琴声传来的湖边,我们都静静地听着。忽然,他会心地笑了笑,从马上走了下来。向着湖边走去,我们也跟着走了过去。
  只见湖边有一处草木搭成的凉亭,亭中有一男子正对着高山流水在专心致志的抚琴。兴许是察觉出了有人过来,琴声戛然而止。男子起身转过来,阿彻朗声笑道:“子文,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抚琴。我一听这琴声就知道是你,看来你还是抚琴时心不在啊,否则怎会知道有人来访呢?”那男子见到阿彻,刚欲叫出口,忽见身后的我们,突然住了口,看向阿彻。
  阿彻笑着对他说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姓卫名青,字仲卿;这位是长乐坊的盈袖姑娘。”男子打量了我一下,浅笑着说:“久闻姑娘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卫贤弟我倒常听我家公子提起。”“公子?”我奇怪地问道,“阿彻,你不是说你是宫里的侍卫吗?为何他会叫你公子?”阿彻愣了一下,瞪了一眼男子,笑着解释说:“你别听他瞎说,我原先家底还算殷实,他是我家的书童;后来家道中落,我们就一起进宫当差了。别误会,我们都不是公公。”
  男子也尴尬地笑笑,阿彻指着男子说:“这位也是我的好友,姓张名骞,字子文。你们就叫他子文好了,叫张骞也行,反正都是自己人。”张骞?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字那么耳熟呢?我在心里想着, 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人,与阿彻和阿青的英气逼人不同,这个男子却是
  一副儒雅文弱的清俊模样,好似不落凡尘,与这山林归为一体。我不禁感叹,好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佳人。
  张骞的眉宇间似乎也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从他的琴声里也可以听得出。阿彻有些恼火地一甩袖子说道:“你们也真是的,刚才在酒肆里遇到张汤,他也是你这么个愁眉不展的德行。要我说你们什么好?”他见张骞不做声了,叹了口气,轻声地说:“算了,我知道你是为南宫姐姐难过。不止你难过,我比你更不愿意她走。我现在就恨不得骑上快马,追到匈奴去!把南宫姐姐找回来!”
  张骞没有说话,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突然十指猛地一拨琴弦,发出一声惊心的声音。林中的鸟纷纷扑棱棱地飞起,他蹙着眉,摇摇头轻轻地说:“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不要受什么委屈。别的我也不敢求。”我一头的雾水,忍不住问道:“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阿青接着问道:“不知二位说的可是去匈奴和亲的南宫公主?”
  他们不做声地点了点头。阿青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听我的主子平阳公主说过这事。那阵子,她为了这个妹妹心痛了好一阵子,常常对着月亮落泪。看来,你们在宫中和这位公主感情颇深吧。”阿彻没有答话,却近乎咆哮着说道:“我不懂,我真的不明白,我大汉泱泱大国,有数不清的人和物,为何偏偏屡屡要女子嫁到匈奴去和亲?女子,难道不应该嫁一个所爱的人,被丈夫疼着、护着吗?为何要背负这种命运,去嫁给那些豺狼虎豹!”
  “因为我大汉现在的兵力还不足以和匈奴抵抗,只能如此……”张骞低声地说。“不!绝对不会永远这样!我大汉的好女子多的是,可是就是不嫁给北方的蛮夷去受天寒地冻的罪!受背井离乡的苦!如果一个国家只能靠女子来维持安定,那还要男人做什么?我大汉总有一天会杀到匈奴的老家去!阿青,你说!”
  阿青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神情,我以前眼中的阿青是那个朴实善良的弟弟,此刻,我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深思熟虑的睿智和大展宏图的眼光。他微微颔首,说:“我大汉天朝和匈奴相比,硬碰硬肯定不可以。在我看来,匈奴比我们气焰嚣张,一是在马;二是在刀。匈奴的马比我们跑得快,所以善用骑兵;匈奴的刀比我们的要坚韧,听说都是从西域月氏国弄来的原料。若是有了这两样,我大汉何以去惧怕小小的匈奴?”
  阿青的话真是对极了,我记得在汉武帝以前,为了两国和平,皇帝不惜把公主嫁过去和亲;而这位英明神武的汉武帝却偏偏不愿意,所以他重用阿青和霍去病,去打匈奴。看来我的这个弟弟的确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阿青无疑了。
  我的心里除了自豪和欣慰,更添了几分敬佩。人们只看到这位将军的军功和流芳百世的名声,可是谁有记得过他在成为将军之前,只是一个公主府里养马的马奴?倒不是身世低贱,只是在身份等级严明的古代,即使身份低贱,还有着自己抱负和谋略的人,又怎么不会有后来的赫赫军功?更何况还是一个刚刚二十的年轻人。看来,上天是公平的。
  “月氏国?”阿彻边想边自言自语着,忽然眼前一亮,拉住张骞说:“张骞,你还记得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