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京文      更新:2021-02-25 03:22      字数:4777
  “花开,醒醒。”周卿言摇了摇我的肩膀,“天快黑了,我们要快点找个休息的地方,不然会被冻死的。”
  我指着他身上的衣物,缓慢地说:“你身上还是湿的。”
  他甩了甩湿透的袖子,不以为意地说:“不碍事。”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没有再劝,起身和他一起去找能安置一宿的地方。
  我们从崖上掉下时正好掉进靠着崖壁的湖泊,走出湖泊后发现周围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天渐渐黑下,丛林里也有各种动物的鸣叫声响起,一时间竟有几分恐怖书的气氛。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路上寒风已经将周卿言的衣服吹得半干,这才发现了一个可以躲避的小山洞,洞里似乎有人经常来留宿,有着最基本的被子枕头以及碗筷瓢盆,还有一些生火的工具。此刻自然也顾不上冒昧占了别人的住处,连忙一起生火取暖,等到火渐渐旺盛时,两人才有心情开始说话。
  “好些了吗?”他脸色有些苍白,半干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胸前,比起往常不知狼狈了多少,只是黝黑的眼眸不再深不可测,反倒多了几份异样的情绪。
  我伸手烤火,不断地搓脸哈气,“好多了,你呢?”
  他半垂眼睑,浓睫微颤,“还好。”
  我看来了看他半湿的衣服,迟疑地说:“你。。。。。。要将衣服脱下来烤下吗?”
  他抬眼,唇畔噙上一抹笑,似真似假地说:“要我脱光了在你面前吗?”
  我拿了跟树枝折断扔进火里,“你保持这样就好。”
  他无声笑了下,学我扔了跟细树枝进火堆,片刻后树枝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想什么?”
  我懒懒地抬眼,“没什么。”
  “是吗。”
  “不是。”我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极为认真地说:“我在想,兴许你也没有那么坏。”
  他闻言愣了下,继而眯眼,喜怒难辨地问:“在你眼里,我当真有那么差?”
  “嗯。”我敷衍地应了声,“我见过所有人里,你最有心计。”
  他冷哼了声,“有心计就是坏人不成,非要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银子才是好人。”
  我不客气地说:“至少不用像你活的那样复杂,连跟在你身边也被连累。”
  他说:“你又知道是被我连累的了?”
  “你分明和那些杀手认识。”
  “不过是和他们的主子结怨而已。”他不以为意地说:“再说,我不是下来救你了吗。”
  “如果我没摊上这回事,又怎么用得着你来救。”
  “沈花开,要怪也只能怪你和这些事有缘,注定被纠缠到我的世界里来。”他缓缓勾唇,眼神深沉地看着我,“你逃不开的。”
  仔细想来,我下山后就莫名其妙的被牵扯了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到现在似乎也
  真如他所说的已经逃不开身。
  难道我真天生霉运,就不能好好过段清闲的日子?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阴了下来,问:“那把匕首,你从哪里来的?”
  我呆了下,匕首?
  他又问:“你方才手里的那把匕首,哪里来的?”
  我低下头看着脚尖,说:“别人送的。”
  “送的?”他笑了声,略带轻蔑,“我问你,送你那人是不是池郁?”
  我抬头,“关你什么事。”
  他眸中闪过怒气,嘴角却勾起,说:“我看你当日说喜欢的那人也是他吧。”
  我冷冷地看他,“这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他怒气更甚,却笑得愈加灿烂,“你说不关我的事?”
  我说:“是,不论我喜欢谁,都不关你的事。”
  他的眼眸瞬间如黑夜一般墨黑,隐隐约约有暴风欲来的趋势,但终究只化为一脸深不可测,轻笑着说:“你喜欢他,他可不见得喜欢你。”
  即使我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即使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即使我已经习惯了这个事实,可当这句话从他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时,我的心脏还是克制不住刺痛了起来。
  我想撤回方才那句话,周卿言还是个令人讨厌的人,一直都是。
  “你那个妹妹叫什么来着?锦瑟对吗?”他似是没看到我的不悦,继续淡淡地说:“我看池郁对她关爱的很,恐怕不只是师兄妹那么简单。”
  我忍着怒气,一次折了三根树枝扔进火堆。不要在意他说的话,不要在意,他不过故意想惹你生气罢了。
  “只不过你妹妹似乎对他不是那么的全心全意。”他看我一眼,眼中带着嘲弄:“你喜欢池郁,池郁喜欢你妹妹,你妹妹却不懂得珍惜,好一出精彩的戏码。”
  “精彩吗?”我冷冷地说:“就像你看着杨呈壁苦追卞紫,卞紫纠缠于你,你却对她不屑一顾一样精彩?”
  他轻笑一声,长眸微微眯起,“痴男怨女,难道不精彩。”
  “我真庆幸自己喜欢的人是池郁,而不是你。”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喜欢。”
  ☆、第四五章
  他听完这句话瞳孔明显收缩了下;以同样冰冷的语气问我:“沈花开;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其实刚说完我便有些后悔,这样激烈的反驳实在不像我平日会做的事;只是一对上周卿言,我似乎总是比较容易情绪失控。
  我顺了顺气;平和地说:“没有。”
  他脸色稍微缓和,沉默了一会,说:“我饿了。”
  既然他主动转移了话题,我自然乐于摆脱方才那种尖锐的对话,起身在洞穴里翻了翻;找出了几块干粮递给他;“这里应该有人经常来住。”
  他拿走了一半,放在手上颠了颠,“看来也不算太倒霉。”
  我啃了口硬巴巴的干粮,“嗯,从悬崖上掉下来没有摔得稀巴烂已经不错了。”只是还在上面的路遥。。。。。。怎么样了?还有那已经被挖开了的程令“墓穴”。。。。。。。莫非辛苦赶到此地,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问:“我能否问下,为何你和那群黑衣人都抢着要找程令?”
  他挑眉,“你竟然会关心这个?”
  言下之意我就该是什么都不关心?“总不能快被一个死人连累死了,却还不知道为什么。”
  “说来也是你倒霉,竟然是他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他俊美的容颜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暖光,盯着火堆缓缓道来,“程令本是我身边的一名护卫,假意背叛我去投靠了国舅,为的就是搜集国舅叛国的证据,半年前我收到程令的手信,说国舅近日跟蛮夷将军联系密切,恐怕正在策划什么事情,只是收到手信之后便失去了他的下落,我料想他肯定被国舅发觉了奸细的身份,只是程令做事一向谨慎,绝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从那群黑衣人执意要找到程令的尸体来看,他肯定拿到了重要的证据,所以才会被追杀灭口。”
  我丝毫不意外再次从他口中听到“国舅”这个人,从杨德之事来看,周卿言与他早有结怨,“今天那群黑衣人是他的手下?”
  “你还记得当日在金陵刺杀我们的三名刺客吗?”他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道亮光,“那几人的招式跟今日这些人的路数几乎一样,都是同一批训练出来的杀手。”
  杀手?
  我皱眉,思索了下说:“当日死在洞穴里的那对男女,是十五年前名震江湖的鸳鸯杀手。那女子死前跟我说,她当初是被一名大人物收养,然后跟其他人一起被训练成杀手。”
  他微微眯眼,若有所思地说:“廖国内能称得上是大人物的人,没有几个。”
  我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地问:“有哪几个?”
  他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除去圣上,朝里真正有兵权的只有三位,大将军傅云刚,五王爷尉迟安奇,国舅爷柳忌志。”
  我又紧接着问:“那这里面,有谁跟鸳鸯杀手有任何关系吗?”
  他剑眉微皱,狐疑地看着我,说:“傅将军的一对子女都是被鸳鸯杀手所杀。”
  果真如此吗?当日戚梦瑶口里的另一名大人物,就是指傅云刚傅将军?
  我忍不住问道:“难道傅将军就没有怀疑过是国舅指使的吗?”
  “我听朝中的老官员说,当时还是太傅的国舅和傅将军在出战的事情上确实有分歧,不久之后将军夫人带着一对儿女上山拜佛就遇到了刺客,将军自然怀疑过国舅,但光凭怀疑,将军又怎能轻易将国舅定罪。”
  “那现在戚梦瑶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她当初说即使她放过了那对母女也不见得能活下来,现在看来,那女婴终究还是没有活下。
  “即使戚梦瑶今天没死,也不一定能定国舅的罪。”他脸上闪过一丝恨意,接着又沉静如水,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死在他手上的人何其多,但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我不禁沉默,明明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我为何那般难以接受?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我们熄火入睡也没能消除。
  我躺在被褥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在山上时,只有爹娘,锦瑟,池郁以及大师姐和二师兄在,因为不熟络不交心,所以我不会去在意他们的事情,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从不会主动关心。我原以为面对一群熟人况且如此,下山后面对一群不认识的陌生人又有何难?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不论我愿不愿意去掺和这些事情,它们都已在无形之中渗透我的生活,即使我不闻不问也无法避免,相反,只有尽可能的了解这些事情,才不会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可是这样的生活明明不是我想要的,又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周卿言,在他不放走我之前,不会离开。况且我现在身中剧毒,如果不跟着他回去,不让白医生替我找药,又如何能熬过毒发的日子?
  今日是中毒的第十天,等一觉醒来后便是第十一天,四天后,便是毒发的日子。我没有信心能在这四天内赶回京城,更可况即使赶回去,也不见得白医生已经想出了办法。
  想到此,心底就泛上一阵阵寒意,冷得我不住地打起了颤。
  不对,打颤?
  我摸了摸脸,只觉得脸颊被冻得毫无知觉,现在本就是冬天,在这种山间洞穴里晚上更是比白天冷上许多,况且洞内只有两床被子,我和周卿言各人一条铺在下面,身上根本没有遮盖之物,难怪会冻得直打冷颤。
  我看向靠在另一面山壁的周卿言,却见他半蜷着身子,整个人正轻轻地发抖,呼吸也比往常沉重了些。我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连忙起身去推了推他,叫道:“周卿言?”
  他模糊地说了几个字,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周卿言,你醒醒。”我更大力地推了几下,见他还是没反应后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出所料得摸到了一片滚烫。
  这家伙白日里替我运功驱寒,自己却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到处走,现在可好,着凉了。
  我转身去拿被子替他盖好,找出火石将火堆点燃,弄好一切后又坐到他身边,替他掖了掖被子,这时听他模模糊糊的又说了几个字,仔细一听竟然是,“娘亲,我冷。”
  想到杨呈壁上次醉酒之时跟我说得那些话,我不禁有些好笑,莫非他们晕晕乎乎之时都喜欢梦到娘亲不成?这下可好,我已经第二次被人叫做“娘亲”了。杨呈壁先不说,周卿言这种人要是清醒后知道自己称呼我为此,该作何反应?
  我正欲拍拍他的脸叫醒他,谁知他却像有所感应般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舒适地说:“好暖和。”
  他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此时正亲密地握住我的手,掌心滚烫的温度传来,叫我莫名心惊了下,连忙甩开他的手,不自在地放到了身后。
  他却得寸进尺,直接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腰,一用力将我拽了过去。这下可好,我从原先坐在床畔发展成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要不是用力仰着头颈,估计就直接贴上他的胸前了。
  我与他现在的姿势似乎有些暧昧。
  我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脸下就是他的胸膛,仔细些还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更别提他双手正紧紧箍着我的腰,两具身体贴合的毫无缝隙。
  我用手肘努力抵开他的身子,他却丝毫不被影响,不论我试几次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若不是他此刻正发烧昏迷,我都要以为他是故意在捉弄我。
  我只好暂时放弃反抗,想着等他放松些后再挣开,只是天不从人愿,他不知为何突然又翻了个身,使得情况比方才更为糟糕!
  我被他压在身下不说,原先他身上的被子也随着翻身盖到了我身上,加上他抱着我的姿势,我现在根本是被裹在被子里还被他从被子外抱着,双手在里面动都不能动。
  我原以为没有再比这样更糟糕的情形,却见他本靠在我胸前的脑袋慢慢地往上移,自然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