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5 03:11      字数:5019
  山上走水了——?
  她心头砰砰跳着,用手里已经握了快两天的石头锐角继续磨割着麻绳。
  绳子已经越来越细。
  一下,两下……
  终于,她感觉手一松开,自由了。
  她先掀下了盖头,看了一下四周,果然是个山洞,二话不说,马上又用石头割开了脚踝上的绳子,因为这次手没有绑着,很好施力,不到十几下就割开了。
  云菀沁站起来,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儿摔倒,手一伸,撑住山壁,才站住,双腿保持一个姿势一两天,早就麻掉了。
  她好容易拖着僵硬的腿走到山洞门口,刚一贴上挡门的石头想要推开,手飞快闪开了,烫!
  洞缝外,有跳跃的火光,果然是山中失火了。
  正这时,有纷沓脚步声传来,是铁靴声。
  这会儿不叫救命还等到什么时候,怎么死都成,就是没想过变成烤乳猪。
  她刚了喉咙,吕八的声音传来:“丫头!咱们来了!这就救你出来!”
  “吕八大哥!”云菀沁叫了一声,依稀透过缝隙,见着吕八在移石头,可半天却是纹丝不动。
  她趴下来看看,石头底下似是卡住了,忙道:“卡住了!不能硬搬!”
  外面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熟悉的声音飘进来,冷冽且迅速:“遥安,砍树!将石洞门撬开!”
  是他!
  云菀沁心里有什么翻涌了一下,只见下面缝隙被一截拳头粗的树杆伸进来,撼着石门,开始有些移动,却又听见施遥安的声音:“三爷,不行,火太大了!烧过来了,您先走吧,从小路下山叫人上来帮忙,奴才先撬门!”
  并无脚步响起声音。
  那人没搭话,只将一副力气全都用在撬门上面。
  终于,伴着树杆咔嚓一声折断,石洞门开了。
  虽是夜晚,但是火势已经烧红了半边天,云菀沁这两天没见光线,眼睛半天才适应,扶着墙壁往外移动,脚仍是麻的,压根走不快,刚挪两步,只见一具熟悉的身影已经大步进来,将自己的腰身一握,抱出山洞才放了下来。
  贴住他宽暖胸膛时,她心潮起伏,这两天冷静背后藏着的慌乱终于倾泻而出,鼻头酸了,有什么往眼眶外拼命地涌着。
  虽然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想要抱住他。
  旁边一株烧得作响的参天大树一抖,染着火苗儿的树枝被烧断了,哗啦落下来。
  “三爷!”施遥安一叫。
  男子反应很快,已经牵着她手,闪身一避,顺势将软甲外的大氅罩住她整个身子,见她仰着一张哭得愈发丑的脸蛋儿,稀疏睫毛上挂着两颗水珠子,易容了的鼻头也红扑扑的,惟独一双眼珠子却是雪亮冰清,那么的熟悉,怎样改换容貌也改不了。
  明明样子这么丑,完全不像原来的她,可当知道眼前人千真万确就是她的一瞬间,却想一口将她吞下腹中。
  从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云菀沁知道他已经明白是自己,明知道他已经够快,却不知怎的,仍禁不住委屈:“你怎么才来啊……。”带着泣音,嗓音仍然嘶哑。
  昼夜挂在肚子里的人,已经在身边好多天了。他居然不知道。
  一想到她几次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劫,他现在背后全是后怕的冷汗。
  他俯下头,趁着大氅的遮挡,匆匆用手指摩挲掉她颊上的泪,呼吸深重,看着她。
  “三爷,快走吧!”前面上下山的路封死,只能从旁边下,施遥安喊着。
  夏侯世廷看了一眼她的脚,将大氅脱下来,将她头脸裹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露出来,背对她,蹲了下来:“爬上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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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 舍身
  前面的山路因为地雷爆炸,烧得快垮掉,不通,只能另外找下山的道。
  惟有山鹰刚过去的西北山脚那条路最近且最安全了。
  几人没有考虑多久,避开火势,朝西北山脚方向快步走去。
  施遥安在最前面开路,用佩刀拨开前方的藤条树枝,不时回头提醒方向和脚下的路障。
  吕八断后,不时望一望前方。
  锦袍长靴的男子背着庆儿姑娘疾行山路,说真的,他到这会儿还有些错愕。
  就算他再粗心,也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绝不是单纯主仆。
  男子的细致入微,吕八看得一清二楚,方才同山鹰谈话时分明浑身冷气,与庆儿姑娘相对,每一个动作仿似灌着柔情。
  庆儿姑娘也顺其自然地享受着他的呵护,趴在男子伟健的长背上,两只手信赖地箍着男子肩颈,根本就不是吕八认识的那个粗鲁泼辣,能够和一群草莽汉子混在一起吃大锅饭的丫头。
  画面无比和谐。
  吕八趁机将秦王领来山洞,一方面是为了救出那丫头,二来也揣着另外的一层心思。
  自己的罪罚是逃不了了,刚刚秦王在山下的劝降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在亲眼看见这个身份尊贵的男子上山后,他终于拿定了主意。
  耳边烧得刺啦啦作响的山风滑过,云菀沁趴在夏侯世廷的背上,虽然被裹得严实,却能缝隙里看清山中的景象。
  刺冷的风呼呼包着毒蛇般的火苗,一舔上枯叶和枝干就烧卷着吞噬起来。
  橘红的火如幽灵鬼火,遍布漫山遍野,寒冷的冬夜山上被烧得银晃晃,半边天宛如白昼通明。
  她感觉到他颈项湿润,流汗了,步伐却越来越快,铁靴踏砸在山间崎岖坑洼的碎石地面,冰冷而有力。
  她抬起袖口,给他擦了擦淋湿鬓发的汗水,见路边火势渐渐小了,没了,知道逃离了最危险的地方,又将脸凑近去,将头搁在他耳边,贴得紧紧。
  夏侯世廷感受到肩背上的小小蠕动,脚步没停,只当是走得太急,夜风太大:“冷?”长臂一折,将大氅滑下来的半面往上拉了一下。
  “不冷,”云菀沁贴着他耳朵,“很暖和。”双臂牢牢款住他的颈子。
  这种时候还在开玩笑。当真是没心没肺。
  他以为自己找到她后,第一件事一定会狠狠训斥她一顿。
  若不灭了她这性子,算不准还有下一次!
  这两天,除了担惊受怕,剩下的时辰,他一直处于火大的状态!
  可真正看到她的一瞬间,撬开石洞,见她双脚因为发麻,扶着墙壁的样子,他居然什么怒气都没了,只知道带着她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此刻,男子偏过半边发黑的俊颜:“回去了再跟你算账。”这两天受的惊吓,一定要叫她弥补回来。
  云菀沁将他耳朵柔柔往上一拧:“你敢。”明明是带着撒娇意味,却因为嗓子还没恢复,是个鸭公嗓子,听得就像是老妪装嫩,有些啼笑皆非。
  “你敢”二字一出,夏侯世廷挫败感极大,蹬鼻子上脸居然到了这个份儿上,只觉得被她拧过的耳朵根子火烫火烫,就好像山里的火星子不小心掉到自己身上,为了按捺心里不骚乱,只能沉声斥责:“脸弄成这个样子就罢了,嗓子也毁成这德性。”
  她脚尖儿勾直了,在他腰脊后面轻轻踢了两脚。
  心思一动,打情骂俏是不分场合的。
  他这才噤了声,却忍不住,手掌顺带一滑,将她小巧的脚板子偷偷握了一下,然后才脸红心跳地迅速抽离。
  避开烧得旺的地方,几人已经迅速到西北山脚出口处。
  “除了前面上山的路宽敞好走,其他下山的小径都湿滑狭窄,大家小心些。”吕八的声音从最后面传来。
  刚靠近下山口子,施遥安觉得不对劲,出口处隐约有火光,却明显不是山火,是照明的火把。
  有一群人影,似是堵在哪里,见到几人过来了,也略是骚动起来。
  “三爷!”前方两丈距离开外,施遥安一声喊,提醒一声。
  夏侯世廷停下了步子,显然已经看到了前面的情况。
  云菀沁撩下头上的大氅,熟悉的人站在那群人的前方,一如既往的阴鸷神色,脸上疤痕在月色下显得醒目和恕?br />
  是山鹰。
  旁边的正是那狗头军师老田,脸色比山鹰更阴黑,此刻见到秦王一行人过来,眼睛一亮,好像早就猜中了,低道:“鹰爷,我就说这秦王亲自上山跟您谈判绝对不一般,肯定是为着什么,没猜错吧。”
  老田向来心深,年纪大了,疑心病也重,见秦王和平劝降,又上山谈判,本就觉得奇怪,刚才见秦王上山后二话不说就放了自己一行人走,更是起疑。
  到了西北出口,山鹰提前在高处探路,只见山下官兵密密麻麻,灯火四散,根本就不是秦王说的兵力松散,很好突围。
  老田便趁势将心中的疑问说了,认为秦王上山另有所图。
  山鹰听了,没慌着下山,大火和地雷爆炸封了前面的山路,那秦王若想下山,必定也会从这里,便堵了出口,守株待兔。
  没想到,他堂堂个王爷背着那人质婢子出来了。
  山鹰抱臂试探:“咦,王爷背着的,不是咱们掳来的那人质丫头吗?大火封山烧林,王爷不慌着逃命下山就罢了,冒着山火将她找出来,还亲自驮着跑——是我看花了眼么?”
  “你现在不该是忙着逃生吗?特意停下来,管本王的闲事,是不想跑了?”夏侯世廷已经示意施遥安做好防范准备。
  山鹰哈哈笑起来:“就是咱们想要活,才要管这趟闲事!还有必要装吗?王爷上来这一趟,哪里是为了什么跟咱们谈交易,”目光落在男子肩后,一指,“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丫头么!原来这丫头这么金贵啊?老子真是瞎了眼,居然没把这么个宝贝带走!”
  “山鹰!”吕八吼了一声,“王爷已经放你们走了,你还不赶紧堵了嘴巴跑,这会儿还在唧唧歪歪,是等着官兵上山生擒你们?”
  山鹰瞥他一眼:“你个吃里扒外,倒戈朝廷的等会儿再找你算账!放我们走?老子呸!哄咱们当免费的杀人工具去害魏王,不过为了先救下这丫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吕八道。
  山鹰笑道:“什么意思?王爷身份自不用说,这丫头看着不起眼儿,倒也是个宝贝疙瘩,两位都价值不菲,就请随咱们一道下山出城吧,王爷说山脚下官兵少,可我一看,官兵防守并不弱,到时有王爷和这位姑娘在前方,应该能叫咱们的路顺畅些,等出了城,安全了,咱们再放你们走。”
  这是要拿他们当人质开路。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土匪的贪婪是没有尽头的。云菀沁动了一下,示意想要下来,麻掉的腿脚应该活泛了点儿,等会儿若是要跑,他背着自己跑不快。
  “本王已经给你们机会了,连进出城门的信物你们都攥了手上,”夏侯世廷双臂箍得紧紧,并没放她下来的意思,声音清淡,“太贪心没有好下场,盗亦有道。”
  “呸!”山鹰勃然大怒,扬刀一指山下,“还敢跟老子说盗亦有道!你他妈不是说西北山脚下兵力松吗?这叫松?有进出城门信物有什么用?连杀都杀不下去!要不是你们内部没谈好,有人丢火折子上来烧毁了前面山路,只怕你的诡计就得逞了!这会儿功夫,估计你背着小妞从前面已经下山了,老子和兄弟们傻乎乎地正在西北山脚下被官兵砍吧?”
  一群土匪全都激愤连连。
  施遥安拿着佩刀,警惕地护在前方,前方人数太多,就算他有通天的武技,双拳也难敌四手,可不管如何,已经打算好了,便是拼命,也势必不能让这群土匪抓到两个主子当人质,却听三爷在身后轻笑一声,道:“山鹰,只怕就算本王愿意为你开路,也是无能为力,你忘记了上山前,本王下过什么军令吗?”
  众人声音一熄。
  但凡山鹰绑票秦王或有任何不臣之举,山下官兵无须顾忌秦王性命,对土匪当场格杀勿论。
  军令可不是随口白说的。
  此令一下,官兵不会不从。
  便是拿了这秦王,只怕也没用。
  山鹰脸色发白,豆大汗珠滚了下来。老田见状,咬牙壮势:“鹰爷,拿下来再说!就算官兵严遵军令格杀勿论,这秦王也得死在咱们前头!值了!”
  山鹰会意,哼一声,已下定决心,手一挥,有两个土匪上前要去捉人,却听吕八开口:“等一下。”
  男子一贯的粗嘎声在夜色山内回旋,却是异常的平静。
  “吕八!你已经是落水狗了,便是咱们不杀你,朝廷也不会赦你的罪,你还有什么屁放?你若这会儿想死,老子成全你!”山鹰恨极咆哮。
  吕八一脸蔑视,嗤道:“你百来号的人站在面前,我能怎么着?你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