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5 03:11      字数:4935
  喝了几口凉水,体内的药性震下去许多,云菀沁也恢复了几分力气,意识更加清醒,也更能感觉到这会儿的尴尬,几乎不着片缕地躺在他怀里,纵是快要成婚了,也实在不合规矩,蠕了蠕身体,揪住大氅,悄悄往外挪动。
  “难得,还会害羞。”男子哪里会没注意。
  “我是怕你又犯病了。”云菀沁反诘,两人近距离相处这么多次,她哪里还会不知道他身体的反应?若是太亲密,骨如虫蚁咬,会有犯病的危险。
  刚说了话,又耗费了力气,她的身子又往下滑。夏侯世廷手臂一弯,牢紧圈住她,再次将她玉手一拉,勾住自己的脖子,附耳轻喃:“还在生本王的气?”
  男子热气一喷,她身体里的异样感又抬头了,可恨,他只怕就是故意趁这个机会,却只能伏在他怀内,好容易平息一下来:“三爷真是为了拉拢我表哥,才找皇上求婚旨?”
  “本王说不是,你信吗。”男子声音柔和得近乎淡漠,没有过多的情绪渲染,“本王若是说,从在侯府西北院落里与你第一次相处后,你跟你表哥,就已经完全不相干了,是两回事了,你信吗。”
  他并不是个很爱解释的人,可也不是个平白受冤屈,随便愿意抗下误会的人。
  尤其对着她。
  云菀沁没有说话。
  他得了她的沉默,已经很满意了,大氅将她裹紧,再没多问,只是低头,又重重呼吸,喷她,在她脸红颤抖难以自持时,又调笑:“怎么贴得本王这么紧…咦,本王腰上怎么多了个手?”
  混帐。摆明故意的!云菀沁掀起眼皮去瞪他。
  为了积攒体力,免得药性再发作,一路再无话。
  马蹄疾飞,抄着近路,不一会功夫,到了云菀沁曾经来过的无人村。
  入了冬的缘故,田地庄稼里和河边洗衣捉鱼的村民少了许多,整个村落显得比上次来要安静许多。
  杏园门口,马车停了下来,姚光耀今天不在,余氏在门口迎接,见到秦王,显然一点儿都不意外,可见着秦王将那名云家小姐抱了下车,却又是一惊:“三爷,这云小姐是怎么了……”
  施遥安和蕊枝带着兵甲,骑马后脚赶到。
  蕊枝过去跟余氏交代了一番,余氏赶紧将秦王往里面迎:“快进来,先到诊室歇着,没事儿的,我这就去先煎一剂醒神清脑的药汤。”
  余氏虽不是大夫,可跟在姚光耀旁边当差办事,应付一般的毛病不成问题,所幸这杏园什么药材都有,麻利地就去称药下厨了。
  诊室内,夏侯世廷将云菀沁放在一张供患者歇息的软榻上,又命蕊枝去村子里找一套好些的衣裳来。
  蕊枝将衣裳抱回来,请秦王先出去,帮着云菀沁换上,才喊秦王重新进来。
  夏侯世廷见她整理好了,挥挥手,叫蕊枝出去。
  蕊枝见主子忙活了半天,虽然精神十足,可脸色有些不好看,生怕又犯了病,上前:“三爷,不如由奴婢来照顾云小姐,您先去休息,免得——”
  “不用,你跟遥安在外面伺候着吧。”
  蕊枝正要再劝,施遥安将她一拉,使了个眼色,拉了出去。
  两人走到外面,蕊枝一挣袖子,瞪了一眼施遥安:“你拉我干嘛?你知道三爷这几天正是旧伤复发的时候,今儿早上还用过药蛇,这么一折腾,万一又发作了怎么是好!”
  施遥安望着蕊枝,抱住双臂:“那你说怎么办是好?将三爷赶出去?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三爷这会儿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离开云小姐半步,你跟着三爷也不是一年两年,三爷现在是什么心思,你会看不出来?”
  蕊枝鼻翼鼓了一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调头便先出去了。
  施遥安望着蕊枝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个丫头,性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室内,余氏将煎好的醒神清心药汤送进来,本想喂给云菀沁服下,没料秦王却双手一抬,强行夺了过去,亲自喂了起来。
  余氏站到一边,倒是有些大跌眼睛,合不拢嘴儿,只见秦王一勺一勺地喂着药汤,伺候得井井有条。
  直到一碗汤见了底儿,只剩药渣,夏侯世廷才把碗勺放到一边,拿起余氏放在香几上的香帕子,替云菀沁小心翼翼地揩了揩嘴。
  余氏终究是忍不住,噗呲一声,掩嘴笑起来,虽然及时挡住了嘴,一丝笑仍跑了出来,引得夏侯世廷不满地侧过半边尴尬的俊脸。
  余氏虽然感激秦王的救命恩,这会儿却也忍不住打趣:“前两日姚院判来,我就得知秦王要同云小姐成婚了,如今看来,还真是腻歪得紧。眼下都这样,等成婚后可怎么办?”
  夏侯世廷高挺的鼻梁上添了一抹绯红,衬得本就有些女相的精美五官满脸的春光,眼色却是一厉,云菀沁倒是没什么害羞,喝下汤药,身子已是舒爽多了,坐起来,微笑:“余妈妈,三爷这几天伤势发作了,今儿出门出得急,怕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杏园这儿有没有什么三爷经常服的药,请余妈妈去煎上一碗,给三爷压一压。”
  啊?三爷这几天发病了?余氏一惊,马上道:“好好,我这就去弄!”杏园就是这秦王暗中养病和栽培疗伤药草的大后方,每个月的药都是从这儿送进秦王府,怎会没有预备好的药?
  夏侯世廷知道她估计听见蕊枝刚才那番话,才猜到了,只低声嘎然:“本王没事。”
  “没事也得喝。”云菀沁示意余氏先下去,又转过头义正言辞:“三爷不怕死不要紧,我可不想守寡。”
  夏侯世廷笑意盈满深眸:“咒本王?”却不知道怎么,心头暖得快要能融化了,她不怪自己了!
  云菀沁轻道:“我哪儿敢咒三爷,怕自己出不去这村子么?便是杏园里一个端茶送水的余氏,就出自景阳王府,身佩玉环。”
  夏侯世廷知道她是对这村子有兴趣,那次八弟和姚光耀带来她这儿,她也清楚了这村落里的村民都是些什么人,并不准备多瞒着:“余氏的身份,确实也不算是一般人。”
  云菀沁心头一蹦,有些猜测,只听他问:“你可知景阳王府的主子,是个什么人?”
  云菀沁稍一沉思,缓缓道:“景阳王为宁熙帝二皇兄宋王的嫡长子,也是独生子,听闻已过世的宋王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堂堂一个亲王,一夫一妻,连个姬妾和偏房都没,只有王妃一人。宋王夫妇恩爱,这景阳王是两人唯一的儿子,三口之家,和乐融融,年幼时就继了世子位,十八岁时袭郡王位,自立门庭,行肖其父,生性骁勇善战,嫉恶如仇,在军功上甚至更胜一筹,且接受宋王遗留下来的禁卫私属不下十万,全国各地皆有拥趸,堪称得上是皇亲中第一翘楚,极得皇上看重,我听闻,朝廷上有个说法是‘文有郁氏,武有景阳’,景阳王府自然是如火如荼,门庭昌盛,想要巴结那景阳王的臣子与门客多不胜数,景阳王如今有儿有女,上得器重,下有逢迎,有财有权,想必是个意气风发的十全之人,这世间,应该没有他得不到的。”说着,又是打趣儿:“说起来,这郡王,倒是比你这当亲王的,还要混得好呢。”
  夏侯世廷对她的作弄调侃毫无介怀:“你说得没错,只一点,景阳王并非十全之人,有一桩心事,缠绕多年,耿耿于怀。”
  “噢?”
  “宋王夫妇恩爱,却也抵不过时光,宋王先于宋王妃过世,临终前嘱咐独子好生照顾王妃,不要让王妃不开心,不然自己就算在九泉下也不会瞑目。景阳王本就与宋王妃母子感情深,极其孝顺,加上有父亲的叮嘱,当下就发了重誓。宋王离世后,宋王妃郁郁寡欢,终日落泪,景阳王心疼母亲,也没忘记对亡父的承诺,将王妃接来了郡王府,承欢膝下,在母子天伦之乐下,王妃的心情才渐好,可没过几年,邺京便爆发了一场绵延深广,牵涉无数门户家庭的特大瘟疫——”
  说到这里,夏侯世廷目色稍深,又继续:
  “王妃不幸染疾,因为这病无药可医,传染性极强,朝廷为避免扩大,造成京城生灵涂炭,强行将王妃和其他染了瘟疫的患者一样,拉到郊外去隔离,自生自灭。任景阳王权势再大,也大不过朝廷的禁令和皇上的圣意,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母被官差拉出府送到郊外,最后迎回来的,却是一具与其他病人一块儿烧得分辨不出的骸骨,顿时就昏死过去,病了足足一个月才能下床。从此,景阳王一提到或者一听到宋王妃,无论什么场合,铁打的人都能哭出来,只说自己对不起父王,对不起宋王妃,没有兑现承诺,也没有行孝道,不但没照顾好亲娘,还让亲娘死得这么惨,长此以往,已经成了一块心病。你说,这样的人,怎么能算十全之人呢,就算再锦绣荣华,心里总是有块不可言说的疤。”
  原来余氏竟是宋王妃,当今皇上的嫂子,兵权倾尽半个大宣的景阳王的亲生母亲。
  云菀沁喟叹了一声,沉吟会儿,却是凝住:“那三爷呢?”
  男子山峦般的浓眉一动。
  “……三爷不用宫里的药材,不要宫里的太医,却私下建杏园,给自己培植解毒草药,叫姚光耀单独给自己研制药物,是不是也是心里有些不好言说的事?若是如此,当年害您的想必是宫中人,还是个有一定权位的,如今三爷是不是还在防着那人,所以才……”
  话没说完,娇嫩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云菀沁望着他,只见秦王唇角绽出浅笑,侃道:“爱妃这小滑头,昨儿还怄气,今天就这么关心本王了?”
  手“咻”的一抽,云菀沁努努嘴:“问问罢了。什么爱妃?”却也猜得出他似乎在避忌什么,不大愿意说,便也不再多问了。
  **
  黑咕隆咚的室内,似乎没有掌灯。
  麻布袋子被人抽起来,慕容泰揉揉眼睛,视力适应了光线阴暗的环境。
  这是一间看起来普通的房间,有桌子,有板凳,有门窗,甚至——甚至还有睡觉的一张宽大架子床。
  好像再正常不过!
  正是因为太正常,让慕容泰的心噗咚噗咚跳起来!
  那秦王,到底是玩什么花样?!
  见押自己来的兵甲要走,慕容泰疾步上去抓住一名:“这是哪里?”
  一名心腹侍卫调过头,笑道:“上一个想要轻薄咱们未来王妃的,二少可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慕容泰心中一冰,想也不想就要冲出房间,侍卫将他一摁,大力推了回去:
  “三爷说过,不会叫您掉头发少肉!二少慌个什么!”
  ------题外话------
  谢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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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 花柳绝症,生儿子命
  伴着哐啷一声,侍卫带上门,出去了。
  室内一片幽暗,慕容泰毛骨悚然,不知道秦王究竟要干嘛,爬起来又冲上去猛烈拍门:
  “来人!来人呐!快开门!放我出去!我是归德侯府的二少爷!你们休想玩什么手段!——告诉你们主子,有本事将我送回侯府!有本事将这事儿捅开,报上去,叫皇上来审我罚我!你们凭什么动私刑?转告你们主子,我要是有一点儿损伤,休怪我与他闹个鱼死网破!呵呵——皇子罔顾国法,私刑于侯府公子,为女人私下争风吃醋,看他扛不扛得起,看那赫连贵嫔有没本事给他求情!”
  门外,侍卫走出去几步,只见另一名同僚已经将两人领来了,挥挥手,指了指后面的房间,示意人在里面。
  室内,慕容泰拍得手抽筋,刚停下来,退后了几步,扶着梁柱喘气儿,只见门“咯吱”一声,开了条缝,然后缓缓打开。
  一股香粉味飘了进来,两个人影滑鱼一样进来了,后面那个人顺手嘎吱一声,又推上门,扭了一把,将门给重新l锁上了。
  两个人一进来,浓香更重,让人几乎呼吸不顺。
  慕容泰前世今生也算是花丛里打转儿的人,除了妻妾与通房,在外面与世家子弟交往时,偶尔也会上青楼喝酒,中途点几个粉头*取乐、共度良宵是常有的事儿,从大家闺秀,到小家碧玉,到勾栏姐儿,什么女人没见过?
  此刻因为光线黑暗,慕容泰虽然看不清楚进屋的人,可那香味却闻得很熟悉,香味浓厚俗艳,闻着刺鼻,不是良家闺阁女子会用的淡雅香味,好像是——青楼的粉头惯常用的!
  这般一想,慕容泰身子骤然撑直了,眼睛瞪得铜铃大:“你们是谁?你们来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一人已经点亮了一盏桐油灯,放在桌子上,灯火星子一闪,虽微弱,可照亮室内还是戳戳有余的。
  慕容泰呼吸凝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个打扮妖娆,徐娘半老的肥硕女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