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5 03:11      字数:4879
  云菀沁手头虽然有一套倾城的金翡晶,看起来富得流油,实则并不好动,嫁妆中的一部分还是死期的,也不想随便挪动,要防以后的不时之需。
  这一点,倒是多亏了怜娘,还得谢谢慕容泰的友情赞助,总归,得多谢这两人曾经狼狈为奸,心怀叵测,资助了自己四千两白银,再挪些嫁妆中的松散钱银,七七八八加起来,倒也能打住头。
  红胭听到这里,舒了口气儿,大姑娘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如今既是连目标都选好了,那就肯定是十拿九稳了,一如既往,绽放出爽利的笑容:“大姑娘若是安排好了,那我就等您的通知,我再去跑。”
  云菀沁笃定道:“红胭,不用了,你这次在铺子里看着,我今儿亲自去一趟,你同那负责咱们铺子的户部税官熟悉,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上门找他引荐便好了。”
  红胭虽有些惊讶,却也没什么,一一告诉了云菀沁。店铺后的厢房里放了几件男装,方便不时之需,云菀沁换上一件男袍,重新绑了头发,又随手拿铺子里的青黛、脂粉化了个男妆,最后叫四脚桌下面的垫脚木块往靴子里一放,一挑帘,出去了。
  云锦重正在柜台前,与阿朗和祝四深在一块儿,头一次见姐姐扮男装,美少年纤肩窄腰,剑眉微耸,俊美的眸子斜飞入鬓,三分邪,七分雅。云菀沁见他挤眉弄眼看猴儿把戏似的,掀袍疾走过去,挑挑眉,一巴掌将他肩膀一拍:“还不走!”
  红胭见云菀沁要走了,这才一拍脑袋,笑着说:“瞧咱们,大姑娘来了半会儿,都快要走了,光顾着说店铺的事儿,咱们却还没好生恭喜一声呢,大婚那日,咱们几个的身份不便去恭贺,也只能在这儿私下先提前祝大姑娘与秦王荷开并蒂,鸳鸯比翼,凤凰于飞,百年好合!”说着,捻起裙角,福了一福,一抬起脸儿,娇艳梨花面红扑扑,是真心实意的欢悦和祝福,她在欢场混迹过,几句祝语说得动听漂亮,声情并茂。
  祝四婶年纪大,说话则是淳朴实在:“那老身也祝大姑娘与王爷早生贵子!”
  “嗯嗯,”阿朗凑过头来,呵呵笑着顺口接,“生了娃娃也能早些接手店铺和大姑娘的生意呢!”
  “说什么鬼话!”祝四婶啐一口,作势要掌他的嘴,“大姑娘的孩儿,就是王府的世子小爷,未来起码得是郡王!怎么跑来接手店铺和生意呢?你见过世子和郡主当老板的么?小兔崽子,瞧我不打你嘴巴,怎么来了城里这么久,还没头没闹傻兮兮的,说的这叫什么话!”说是要打,却只轻轻“噗”一声擦过阿朗的脸畔,祝四婶无儿无女,已将阿朗当成了亲骨肉,平日疼得紧,宛如亲祖孙一般。
  婚期将近,家里人也时常来道喜,云菀沁本来没什么害臊,大庭广众听了这么一通,却莫名有些脖子发热,赶紧笑起来:“好了好了!你们先忙着吧。”等祝四婶和阿朗走远了,目光落到红胭身上:“红胭,你跟我表哥……”
  红胭没料到大姑娘又将这事儿拿出来提,无奈地笑了:“我刚刚才祝大姑娘同秦王百年好合,大姑娘又想来祝我不成?我之前说过了,许少爷跟我没什么的。”
  没什么?云菀沁不信,红胭虽在风尘打过滚,又不幸失贞,却不忘初心,仍以官家女儿自律,一颗心还是跟良家在室女一般的纯净自立,对不喜欢的异性,绝对不会送上门儿。那日她既然主动拥住表哥,该是动了心,否则不会有这种轻浮举动,她原先同表哥打打闹闹,关系融洽,自打那次后,虽说仍是接触,却是客气了许多,外人看来也许没什么,可在云菀沁看来,倒像是红胭在刻意与表哥保持距离。
  “红胭,”云菀沁提醒她,“你要记住,皇上为你家族正名的那日起,你就已经恢复了良籍,你不是万春花船上的姐儿,你是塘州军官的遗孤,你的父兄曾经为朝廷立下功劳,你也曾经是官宦千金,并不比别人差。谁都不能瞧不起你。”
  红胭明白,云菀沁是在给自己树立信心,让自己不必自卑,不禁轻声笑道:“大姑娘,我知道您对红胭好,生怕红胭错过了什么,误了归宿,可是大姑娘,您真的是误会了,那日我从宫中出来,得知家中的冤情有着落,心潮澎湃,半天平息不下来,又见许少亲自驾马车在宫城外等着我,这才一时激动,做出些浮浪的举止,怕是引起了许少的误会……如今想想,还真是羞愧。大姑娘是香盈袖的东家,我是这香盈袖的掌柜,许少是大姑娘的表哥,咱们现在,不过就是这个关系罢了。”
  语气轻柔,没有素日的嘹亮脆爽,却是心平气和,倒也没有什么难过,好像真的是——发自真心实意。
  云菀沁凝着她:“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怕说了,表哥一直有门亲事,对方是邺京罗家的三小姐,供应皇宫织造的门户,在商场上与我母舅家合作过,也算是通家之好,今年开始,两家一直有意为两人完婚,如今见我有了婚事,我舅舅更加紧锣密鼓地替表哥安排起来了,怕是年初,便要去提亲了……。我的意思是,若你真有心我表哥,趁现在为时未晚,我倒是能从旁劝劝,尽量压下这门亲事。”
  红胭睫一闪,眸中笑光如湖波荡漾:“大姑娘说的什么话?皇商罗家织造出身,罗家小姐财门千金,冰清玉洁,许罗两家天造地设,匹配得很,为什么要压下来?红胭昔日说过的话,您忘了吗?许少若是瞧得起我,到时成婚时,我还会亲自去帮衬着呢。”
  云菀沁喟叹一声,正巧弟弟在门口催促起来,也没多说了。
  红胭目送着大姑娘姊弟出门,然后静静转过身子,继续忙碌,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姐弟二人与初夏刚走出香盈袖的门槛,已是近了晌午,在街上的路人看来,这场景就是,貌似兄弟的一双美公子携带着家中婢子,出来游玩。
  香盈袖附近都是女子闺阁私物的店铺,女客居多,才刚刚一下台阶,两人就引来了一双双女眷的目光。
  娇羞的声音压得低低,却断续飘进耳帘,一会议论年纪大些公子,一会儿又议论年纪小些的,全都说哥哥要比弟弟更加俊美。
  “姐,”云锦重头一昂,不大服气,“看来你扮男装,比当女人要吃香得多啊。我都比不过你,你看,全都看你呢。”
  “啪”一声,云菀沁将顺便拿着的鎏金乌骨折扇一挥:“你一小屁孩儿,毛儿都没长齐,哪家女孩儿瞎了眼才看你不看我。”
  两姐弟正比拼着谁出风头,完全忘了大婚在即,即将分别的事儿,倒是比往常乐子还丰,再一抬头,只见正前方,一具清俊高挑的男子身影倒映在地上,走了过来。
  许慕甄刚巧这会儿也来了铺子。
  “表哥!”云锦重欣喜,跑了过去。许慕甄五指挠进云锦重的头发,大把一揉,桃花眼笑弯了:“嘿,小子,又长高了!改明儿表哥带你玩去。”趁表弟呲牙喊疼,又瞟了一眼表妹,笑意一凝,顿了一下。
  有件事正想跟她说,只没机会碰头,今天来香盈袖就是为了要红胭给表妹带个话,把云菀沁喊出来,这下好,正碰见了。
  店铺内,红胭被云锦重一喊,循声望了出来,看见许慕甄来了,走到门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许慕甄将云菀沁已经拉到了一边的小茶寮里。
  却说云菀沁被表哥单独拉到了茶寮里,拣了个靠边儿的窗户坐下,奇怪问道:“什么事啊许大少。”
  许慕甄眼一沉:“没功夫跟你闹,收起你这张嘴脸。我问你,你真的是要嫁秦王?”
  云菀沁好笑:“你把我单独拉茶寮来,就是问这个?”
  “难道请你喝茶?”许慕甄星目剑眉倒是微微发了紧,有些不耐了。
  云菀沁夹起紫胎茶盅,呷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你不会跟我说你自幼就喜欢上我了吧?晚了!早干嘛去了。”
  表兄妹二人私下讲话从来都是不羁的,可今儿许慕甄却是没半点嬉皮笑脸的意思,手一蜷:“我不是开玩笑,秦王娶你,怕是有目的的。”
  指间倾斜的茶盅一滞,杯子里的茶水不慎溅出几滴,湿了粗糙的木头桌面,云菀沁放下茶盅,凝住表哥:
  “话说明白些。”
  ------题外话------
  谢谢^_^
  帅气的土豆的月票(2张)
  18200563794的月票
  gelili98111的月票
  alicemorning的月票
  ☆、第一百二十五章 脱掉羊皮的狼
  云菀沁走出茶寮时,云锦重和初夏迎了过去。
  云锦重见表哥把姐姐单独叫过去嘀咕半天,这会儿端详姐姐,眸光微微晃动,似有些不定神,可表情也没太大的变幻,不禁问道:“姐,表哥叫你有什么事吗?”
  许慕甄大步走了过来,揉一把表弟的脑袋瓜子,笑眯眯:“没什么,该做什么跟你姐去做吧。”
  云菀沁用眼神示意无碍,领着弟弟和初夏先朝户部衙门去办正经事了。
  许慕甄见几人走远,想了想,调了个头,朝香盈袖走去,还没走几步,只见红胭已经从店里出来,正站在面前,抱着双臂,霞色裙裾微微翻飞,跟平日一样,似一朵堕入烟火红尘中的艳云,柳眉轻蹙,目色是审视。
  许慕甄心中有些激动,俊眉一耸:“这么难得?今天居然出门来迎我?”打从那次之后,每回来香盈袖,她都是不冷不热,该干嘛干嘛,就算与自己说话,也是说一说店铺的情形,再无其他。不知道怎么,每次见她这个样子,许慕甄心里就像压了个秤砣似的,沉得慌,今天主动出来接人,像是皇恩大赦一样,心头开阔了不少。
  红胭却不像前几次那样客气有礼:“许少跟大姑娘说什么了?”
  许慕甄笑意盈盈的弯眸凉了下来,原来是为了别人,莫名失望,朝店铺内走去,语气不咸不淡:“兄妹见面还能做什么?拉家常而已。”红胭眉头一皱,跟进了铺子,趁祝四婶和阿朗不注意,打了帘子,将他拉到后面,竹筒倒豆子:“大姑娘是个肚子里有主意的,若对三王爷没有丝毫感情,想方设法也得拒了这门婚,如今既然婚期将至,为何不叫她安安生生嫁过去?秦王对大姑娘好不好,大姑娘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不会判断?您现在说秦王的不是,不是给他们两个找不快吗?”
  既然已经被她听到了,许慕甄也懒得拐弯了,短暂的沉默后,唇角浮上一抹清冷的笑:“找不快?我是沁儿的表哥,她被人欺骗,我难道坐视不理?倒是你,为什么要那么维护秦王?你同那三皇子很熟?怎么就能那么笃定秦王对沁儿没有企图,是真心实意的好?”
  红胭眼波闪了一下,瞪了许慕甄一眼,转身要走,许慕甄一鼓作气,拎起女子纤臂,身子一晃,挡住她的去路。
  红胭一惊,脸上却浮上轻蔑,凭他想怎样,上次在他家门口找他也领教过,金枝玉叶的二世祖公子哥罢了,只使出五六分力气,手腕一转,正要滑出男子的桎梏,没想到许慕甄早就做好了准备,另一只手臂一滑,袖口里掉出个银晃晃的圆形铁环,滑到了掌心。
  这是什么?红胭还没回神,许慕甄已经挑起纤薄唇角,吧嗒一声扣了一下,铁环立刻分开,豁出一个缺口,就像个手镯一样戴到她手腕上,铁环的另一边是则跟旁边的天井柱子哐当一锁!
  红胭的手被那铁环拷在柱子上,登时火大:“这什么鬼玩意儿!快松开!”怎么使力气,怎么缩筋软骨,就是松不开,那铁镯子是纯钢筋打造,大小和手腕的围度差不多,箍得紧紧,就跟孙大圣的紧箍咒一样,挣扎厉害了反倒手腕皮肤蹭得疼,再看许慕甄,食指上够着个钥匙在晃荡着,俊气逼人的脸庞上得意万分。
  什么玩意?不就是镇住她这只野猴子的!力气大,还有功夫,许慕甄跟她在一起从来就没占过上风,胜在交友满天下,这把铜质手铐是西方国土舶来货,托友人买到手的,任武功再高性子再野,没钥匙也开不了锁!
  可别说,这西域老外倒是也会想心思,这么一小把手铐,还没男人的手掌大,能生生困得个人不能动弹。
  见她挣得厉害,许慕甄怕她伤了自己,眼睑一垂,掰正她娇艳如花的脸,正对准了自己。
  红胭敛住黛眉,呸一口:“许慕甄,你算什么男人!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手段!你疯了吗?”
  许慕甄也不否认,身体步步逼近,轻邪笑:“是,我疯了,你把我招惹了,这些日子又不理我,我能不疯吗?”
  红胭见他俊颜迫近,迎面扑来一阵男子染在衣袍上的龙涎香,蹙眉:“那次的事,是我一时糊涂了,许少不是也把我推开了么?又有什么好不舒服?”
  许慕甄吃了个瘪,修指一紧,握得她的尖尖下颌更紧,牙锋一磨。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