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1-02-25 03:01      字数:4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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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射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惋惜?”
  “当然不是。”陶墨道,“我只是不懂。”
  顾射道:“我说你算过命,天生克妻,不宜婚娶。”
  “啊?”陶墨呆住。
  顾射睨着他,“你不愿?”
  陶墨道:“不,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说起来,这倒是劳永逸办法。不然今日没了许小姐,明日又会有孙小姐,马小姐。若他天生克妻,不宜婚娶,那些媒婆与小姐自然不会上门。毕竟没人愿意拿自己性命当赌注。
  顾射道:“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只需回去与许老爷说声,我适才所言,皆是误会。”
  陶墨摇摇头道:“我觉得如此甚好。”
  顾射眼中终于浮出丝笑意。
  “可是,你为何要帮我?”陶墨谨慎地问道。他还以为经过昨日之事,顾射已不愿意再为他事操心。
  顾射道:“焉知我不是在帮自己?”
  陶墨不解地看着他。
  顾射却没有解释,“近日很忙?”
  “不忙。”陶墨顿了顿,也想拿点话引开他注意力,便道,“郝果子说这阵子不顺,要去上香去晦气。”
  顾射眼中闪过抹光彩,问道:“去哪里上香?”
  陶墨想了想道:“说是城东有观音庙,城西有夫子庙和道观。”
  顾射敲了敲车壁,道:“去观音庙。”
  顾小甲在外头叫起来,“为何去观音庙?观音庙是求姻缘,不管去晦气。”
  陶墨听得心砰得跳。
  顾射面不改色道:“不求又怎知不管?”
  91、姻缘我定(一) 。。。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正是求姻缘大好时节。
  观音庙前男男女女络绎不绝。
  顾射与陶墨穿梭在人群中,很快就被淹没了身影。
  “弦之?”陶墨个头不高,不留神就被挤到了前面。脚下是石阶,他又要顾脚,又要找人,走得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到处空旷地,回头看向正在往上走人流,却只看到个个攒动脑袋,哪里有顾射身影?
  他有点急,忍不住踮起脚来看。
  “陶大人?”
  身后传来熟悉声音。
  陶墨不甘愿地回头,强笑着打招呼道:“卢公子。”
  卢镇学何等人,眼就看出他心中不愿搭理自己,原本好心情莫名变得恶劣,皮笑肉不笑道:“陶大人来谈阳县才短短数月,已接连得两位美人垂青。还需上观音庙来求姻缘?”
  陶墨道:“我是来去晦气。”
  “去晦气?”卢镇学以为他嫌弃许小姐,微微皱了皱眉,“陶大人言重了吧?”
  陶墨挠头道:“我也觉得言重了。但郝果子说近来霉运连连,还是去去晦气好。”
  卢镇学恍然道:“原来是这个晦气。”
  陶墨道:“卢公子来求姻缘?”
  卢镇学面色僵,淡然道:“我是陪友人来。”
  “哦。”陶墨答应着,眼睛不由朝四处搜寻着。
  “陶大人与下人走散了?”卢镇学帮着起找。郝果子与老陶他都见过面,还记得模样。
  陶墨摇头道:“不是下人。”
  卢镇学惊奇道:“难不成是……许小姐?”
  “啊,自然不是。”陶墨道。
  卢镇学见他只是否认,却不说答案,以为他不愿意说,便没有再追问下去。“这个时候上山人最多,陶大人不如随我同去庙里头坐坐。说不定对方寻不到大人,便会进寺庙看看。”
  陶墨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等他。”
  卢镇学失笑道:“他难不成是个孩子?大人如此放心不下?”他这话是有几分试探成分。陶墨来谈阳县不久,走近人来来去去不过那几个。他还真想不出有谁值得他如此上心。
  陶墨道:“反正里面外面都是等,我在这里等他,还看得分明些。”
  卢镇学脑中突然闪过个名字,“莫非是顾兄?”
  陶墨颔首道:“是弦之。”
  “弦之?”卢镇学先是愣,随即惊,追问道,“哪个弦哪个之?”
  陶墨尴尬地看着他。
  卢镇学这才想起他目不识丁,干笑道:“我只是想到个人,有些失态了。”
  陶墨突然定定地看着个方向,眼睛几乎闪闪发光。
  “卢兄想到何人如此失态?”顾射声音从那个方向悠悠然响起。
  卢镇学转头,便见顾射拿着支糖葫芦从人群中优雅地走过来。说也奇怪,明明别人走在哪里都是拥挤不堪,偏偏到了顾射身边,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开些距离,生怕不小心蹭到他。
  顾射走到陶墨面前,将糖葫芦递给他。
  陶墨吃惊地张大眼睛,“给我?”
  顾射道:“拿着。”
  原来是让他帮忙拿。陶墨乖乖地接过去。
  顾射道:“吃。”
  陶墨用糖葫芦指了指自己鼻子。
  顾射点点头。
  陶墨咧开嘴巴,开开心心地咬了口。
  卢镇学在旁站着,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像个闯入者,走进了扇不属于他房间。
  “卢兄来求姻缘?”顾射问道。
  卢镇学恍惚回神,道:“啊,是家母意思。”
  陶墨愕然道:“你不是说陪友人来。”
  卢镇学毕竟是林正庸得意门生,思绪转,便找到了说辞,道:“家母吩咐我陪友人来。”
  顾射道:“既然如此,那么卢兄请自便。”他说着,伸手拉起陶墨,朝庙里头走去。
  陶墨被他拉着,整个人僵硬得几乎连膝盖都弯不起来,跨门槛时候脚抬了两次才过去。
  到了大殿里,就看到蒲团上跪满了人。
  摇签筒声此起彼伏。
  顾射松开陶墨手,“不是说去晦气吗?”
  陶墨怔道:“怎么去?”
  顾射道:“向菩萨许个愿。”他顺手接过他手里糖葫芦。
  陶墨呆呆地去了,跪在最后排最角落蒲团上。
  顾射看着他恭恭敬敬地叩拜,头也不回道:“卢兄还有何指教?”
  卢镇学笑眯眯地上前道:“没想到顾兄与陶大人感情如此深厚。”
  顾射道:“这世上总有几件事是想不到。”
  卢镇学道:“如此看来,顾兄之前想请讼师去邻县打官司,应当是为了陶大人了?”
  顾射道:“卢兄有兴趣了?”
  卢镇学道:“不。我只是随口问问。”
  顾射道:“卢兄不是与友人道来吗?”
  卢镇学道:“顾兄莫非是在赶我?”
  顾射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谁说不是呢?”
  卢镇学道:“有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顾射没答。他回头依旧望着陶墨背影。
  “我听陶大人称顾兄为……弦之。”卢镇学道,“顾兄字是弦之?”
  顾射漫应声。
  “顾弦之?”卢镇学每个字都念得极重,似乎在确定什么。
  顾射索性往陶墨那边走去。
  正好陶墨站起来。顾射道:“你求了什么?”
  陶墨道:“平安。求你,老陶,郝果子,顾小甲,还有谈阳县所有人都平平安安。”
  顾射道:“那你呢?”
  陶墨呆住。
  顾射失笑。
  陶墨急忙又跪回去,将刚才没求到补上。
  他过了好会儿,方才重新站起来。
  顾射道:“你个人求得比我们所有人都久。”
  陶墨道:“我又重新求了遍。我说次数多了,菩萨说不定能记得深点。”
  顾射道:“既然如此,我去找住持。”他将糖葫芦还给他。
  “啊?为何?”陶墨跟在他身后。
  顾射道:“他每日在此,可以天天念叨。”
  陶墨注意到卢镇学也跟了上来,疑惑道:“卢兄不去找友人?”
  卢镇学道:“我与他们失散了,他们多半先回去了。”他顿了顿,看着顾射与陶墨,别有深意道,“并不是所有朋友都会留在原地等对方回来。”
  陶墨咬了口糖葫芦,觉得心里头暖洋洋,好像有股温泉,扑哧扑哧地冒着热气。
  观音庙不大,大殿后头有个院子里,那里摆着好几个算命摊子,前面站着不少羞羞涩涩少年。
  卢镇学道:“顾兄和陶大人不算上卦?”
  陶墨有些心动,可惜他想算,却不能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顾射道:“个人若连姻缘都不能自己把握,那还能把握什么?”
  卢镇学面色紧。其实他之前说陪友人来是托词,他确是来求姻缘,不过不是自愿前来,而是被他母亲三令五申地赶过来。
  “顾兄真是豁达之人。难道家中父母从来不曾过问?”卢镇学试探道。
  顾射反问道:“令尊令堂过问了?”
  卢镇学抿唇笑道:“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关怀也是理所应当。”
  三人说着说着便走到偏殿前,正好有个小沙弥抱着功德箱在东张西望,看到顾射等人眼睛亮,道了声佛号,走过来道:“施主可是求姻缘?”
  顾射道:“不是,是求平安。贵寺住持可在?”
  小沙弥道:“住持正与游方僧人论经。”
  顾射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拜托与你吧。”
  小沙弥道:“施主请说。”
  顾射道:“我想请你每日为人念经求平安。”他拿出张银票,放入功德箱内。
  陶墨和卢镇学皆是愣。
  小沙弥在银票入箱刹那,已看见数目,吃了惊,随即道:“施主请说。”
  “他叫陶墨。”
  92、姻缘我定(二) 。。。
  顾射与陶墨从山上下来,卢镇学跟了路。
  “顾兄。”眼见顾射和陶墨准备上马车,就此绝尘而去,卢镇学忍不住出声道,“请留步。”
  顾射回过头。
  卢镇学道:“不知顾兄放不方便借步说话?”
  顾射站在原地动不动,“卢兄请说。”
  卢镇学看了看来来往往人,压低声音道:“不知顾兄找到为邻县樵夫翻案讼师了没有?”
  顾射道:“没有。”
  卢镇学道:“若是顾兄不嫌弃,我愿接下此案。”
  顾射波澜不惊道:“是何事让卢兄改变了主意?”
  卢镇学道:“我若说是为了伸张正义,不知顾兄可信否?”
  顾射道:“卢兄自己可信否?”
  卢镇学笑而不语。
  顾射道:“既然如此,卢兄不妨明日到县衙谈。”
  卢镇学抱拳道:“恭候明日之约。”
  顾射坐上马车。只见陶墨拿着糖葫芦,呆呆地盯着膝盖看,嘴角挂着满足而甜蜜笑容,似乎沉浸在美丽回忆中。
  顾小甲伸进头来,嘴巴朝陶墨努了努道:“他怎么了?捡钱了?”
  顾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小甲吐了吐舌头,飞快坐回车辕,驾起车往回跑。
  路上颠簸让陶墨稍稍回神。他动了动眼眸,瞥见近在咫尺顾射,脸蓦然红,道:“我们几时回来?”
  顾射道:“刚刚。”
  陶墨脸上更红,“我,我刚刚是不是在发呆?”
  顾射道:“想什么?”
  陶墨别开头,眼睛在车厢四处飘忽,“没,没想什么。”若是让顾射知道,自己从刚才到现在,脑海直遍又遍地回想着他与小沙弥对话,定会被鄙视吧。
  “或许太累了。”顾射为他准备了台阶。
  陶墨急忙点头。他悄悄掀起窗帘角,沿路风吹拂在脸上,让昏沉沉脑袋稍稍清醒了些。“对了,卢公子呢?”他猛然想起少了个人。
  顾射道:“回去了。”
  陶墨羞愧道:“还不曾道别,实在太失礼了。”
  “他明日会去县衙。”
  陶墨疑惑道:“他要来县衙?为何?”卢镇学是讼师,他头样想到就是谈阳县又有了官司。“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顾射道:“他想接樵夫案子。”
  陶墨先是怔,随即喜,道:“果真?他果真要接这桩案子?”
  顾射道:“他亲口所言,我亲耳所听。”
  陶墨深吸了口气道:“如此便好了。”他知道顾射不愿意上公堂,因此心中虽然希望为樵夫翻案,也不愿意勉强他。如今有卢镇学自告奋勇,实在再好不过。
  顾射道:“化了。”
  陶墨愕然道:“什么?”
  顾射道:“糖葫芦。”
  陶墨低头,果见糖葫芦上糖正在往下流淌,粘在手上。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舔,转念想起顾射还在身旁,又讪讪地将手放了下去。
  顾射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着他手上糖浆。
  看着白手绢被染成红色,陶墨尴尬道:“我洗干净给你。”
  顾射将手绢叠起来,将脏位置包在里面,然后递给他,“好。”
  陶墨接过来,紧紧地捏在手里,脑海里反复出现却是顾射为他擦拭时温柔神情。被擦过地方隐隐发烫。
  从马上下来,强作平静得与顾射告别,并约定明日再会之期,陶墨目送顾射马车消失在巷口,然后飞快地冲进县衙,逮着人就问道:“老陶呢?”
  他问到第三个人,赫然发现对方就是老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