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节
作者:雨帆      更新:2021-02-25 03:00      字数:4776
  秋瑶微微一愣,她本以为她如果要是想留下,宋玉多半是会陪着她的,转念一想,他出来找自己的这些日子里想必耽搁了不少公事,自己若是强留他下来,反倒是自己的不顾大局无理取闹。
  可是这个理由再怎么冠冕堂皇,她心里还是隐隐地有些失落。
  “你同景差商量好要什么时候回去了吗?”
  “两天之后。”宋玉将手臂微微收拢一些,终是忍不住松口,“我同你一起留下。”
  “那怎么行,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秋瑶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转过身,抬手细细描摹他脸上精致的轮廓,“况且那个信陵君一心想将你收为己用,你一直留在魏国的话我怕他会继续打你注意。方才那个人多半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自己那个为信陵君办事的亲信,一来二去,魏无忌知道了这件事,多半会卖个人情给你,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欠他什么。”
  “此事可大可小,只是那人手里的凭证确实有效,这里又是魏国,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人自己放手,而要这么做就只能让信陵君出面。”
  “信陵君吗……”秋瑶怏怏地垂首,忽而又抬起头,眼中满是希冀,“韩赵魏三国是不是靠的很近?”
  “三晋原是一家,相距确实不远,怎么了?”
  “信陵君的姐姐可是嫁给了赵国的平原君?”
  “是。”宋玉有些疑惑地看着满脸兴奋的看着秋瑶,“莫非你认得平原君?”
  “我不认识平原君,但是我认得他手下的一个食客,这件事交给他帮忙一定没问题。”秋瑶眉眼弯弯,嘴边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
  “哪个食客?”
  “就是那个赠我白马的毛遂啊,他现在应该在平原君手底下做事。”
  “你既失去了记忆,这几年又如何同他保持联系?”
  “我并未与他保持联系,但是我知道他这个时候一直在赵国。”毛遂自荐的故事流传后世,此刻的毛遂在平原君手下虽然还未露出锋芒,但是凭他的才能,搞定这事应该不在话下,虽说这么做无疑是兜了一大个圈子,但是好歹不用让宋玉再和那个道貌岸然的信陵君扯上什么关系。
  宋玉闻言沉吟片刻,没再多问,“好,那我同你一起前往赵国。”
  “什么?”秋瑶有些诧异,“你不用回楚国处理公务吗?”
  “那些事情只得让子云再多费些心思了,待晚些时间回到楚国再与他分担,但我不能再落下你一人。”宋玉俯首,轻轻与秋瑶的额头想抵,“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留你一人去面对。”
  当初的一念之差,让他险些再也与她相见,那种蚀骨砭心的痛楚,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尝试。
  秋瑶的鼻子有些发酸,没再用那些大道理劝宋玉,只是低低地回了句“好。”
  “只是这样一来必须得有个人留在这里照看谢晋……”
  “这件事就交给奴婢来做吧。”荷君端着餐饭走了进来,将其轻轻放在了桌上。
  “你也不打算回楚国了吗?”秋瑶更奇怪了,荷君说到底还是景差的丫鬟。
  “这四年来奴婢一直是侍候宋公子的,我家公子对此必然应允。”荷君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着话,一反秋瑶心目中那活泼开朗的模样。
  “这样啊……”秋瑶还想说什么,宋玉却开了口。
  “那你就留下来照顾谢二公子吧,我们三个月之内必定回来,在此期间不要让他们两个离开。”秋瑶不知道当年景差试图设计带走她的隐情,宋玉却对此心知肚明,这中间荷君想必也是知情者,却偏偏默然地当了景差的帮凶,因而良心难安。这么做既是保证了谢晋的安全,也算是给这个丫头一个安慰。
  “宋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保证不让谢二公子受到伤害。”
  “还有他的心上人呢。”秋瑶忍不住脱口而出,随即脸上一红,怯生生地看了眼宋玉,“你会不会因为谢晋喜欢的是男人而心生嫌恶?”
  “换做是别人便会。”宋玉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尽管答案不算完美,但是秋瑶已经觉得无比欣慰了,毕竟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龙阳之癖实在是难以为世俗所接受。
  “那好,我们明日便启程前往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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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无比抱歉拖更这么久。。
  上个学期成绩过于惨烈,所以这个学期不得不多抽点时间放在功课上
  更新可能会有点慢,这个文大概还有十万字的样子
  谢谢一直追文到现在的亲们
  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章 此胜彼负
  从南阳城上空俯视,蜿蜒行进中的秦军犹如一条漆黑粗长的蛇,千乘百骑,绕过蓬门紧闭的村舍,带起一波沉郁肃杀的冷风。
  一个骑兵从队列最前方行至中前方,放缓速度靠拢一身轻便戎装的年轻将领。
  “出发到现在他可有说过什么?”
  “除了发号施令,大将军未曾说过只言片语。”
  “是吗?”胡阳抿了抿好看的嘴唇,脸上的不羁收敛不少,清秀的眉目间笼着一层不甚明显的忧虑。
  征战结束之后,军队在驻城修养几日无可厚非,此前也并非没有先例,虽说白起这回耽搁的时间多了两日,但事态也没有严重到被火速召回的地步。
  不知千里之外的咸阳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胡阳略一蹙眉,扬起马鞭,准备迎头赶上前面不远处的白起,正想与他并骑说上几句话,却发现另外几名裨将都跟在白起两丈开外,白起当先一人脱离军队行进在队伍的前方,身后千军万马,此刻看着却似乎只为了衬托此人的形单影只。
  他自由便听闻过此人的威名,入宫后成为客卿不久,便主动向秦王请命,投入武安君麾下,这在众人眼中皆是一份荣耀,他也为此高兴不已,但独独那名始终站在众人之上的武安君,对此无动于衷。
  他知道之前在将军府上发生的事情惹了白起的不快,但白起绝非为了私事而对手下心存罅隙之人,该给的职位照给,该计的军功照计,但他始终觉得两人之间隔了点什么微妙的东西,并且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些东西于他于白起都有百害而无一利。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跟白起谈谈,但绝非眼下。寻常的将领身旁总是拥簇着裨将与亲兵,但白起却自己独身暴露在掩护之外,平添了自身的危险,但周围却没有一人上前劝说。
  武安君,总是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信。
  但这份睥睨天下的凛然,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寂寥。
  胡阳忽然想起来,来的时候,白起身边还带着那个女子,但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
  个中原因他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也算知道个大概,依照白起眼里不揉沙的性子,应该是不惜杀了那个宋玉也要夺回妻子的,但这次却是不声不响地带着军队离开。胡阳不信白起决计就此作罢,武安君的心中,应是另有打算。
  正当胡阳沉思的时候,前方的背影忽然一顿。
  左右的将领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上前询问,胡阳犹豫了数秒,打马上前,刚要开口,白起忽然抬起手掌示意众人停下,声音低沉却不失力度。
  “原地戒备。”
  胡阳心中一紧,此处仍旧是魏国国境,难不成几天前还诚惶诚恐献出土地的魏王这会还有胆量叫人设伏?
  这个命令在行伍中引起一阵小骚动,但很快人群中便只剩下解下兵器的声音,严明的军纪让这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在短短几分钟内便静了下来。
  所有人屏息凝神,同当先的将领一起凝视前面的山谷尽头的那一片平地。
  马蹄声顿起,一群身着魏服的士兵如潮水般从谷口涌入,杀声震天。
  有了白起的事先提醒,秦军并未太过失措,一时间短兵相接,铮鏦之声不绝于耳,白起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胡阳对着那个白袍银甲的背影皱了皱眉,随后跟了上去。
  来人不过只有数千人,而秦兵则有一万之众,从数量上看秦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魏兵有备而来,又占据着谷口的地理优势,从平地一路杀进来,与秦军抗战,丝毫不落下风,而秦兵则因为山道狭隘,后方的士兵无妨一同挤到前面支援,一时间与魏兵形成了掎角之势。
  魏兵短时间内取得不错战果,士气大振,倾尽全军之力涌入山谷,正当两军厮杀不分胜负之时,又一群人嘶吼着从谷口冲了进来,魏军闻声回头,全都骇然变色。
  一支秦国劲旅不知何时被埋伏在了外头,在魏兵全数进谷之后从后头抄了过来,一前一后将魏兵夹击在山道中,毫无防备的魏兵当即被冲成了一盘散沙,数千之众尚未来得及回神便被秦人绞杀。
  白起手执饮血长剑,一直杀进魏军的正中央,目标明确指向在亲兵掩护下试图突围撤退的魏军主将,一路上数十名士兵见到主将涉险试图营救,无奈秦兵悍勇,自身尚不得保何况他人,那主将的几个亲兵几乎是在一转眼间被斩杀在马下的,魏将心惊,疯了似的朝谷口冲,却只跑了一小段路便被身后的人赶上。
  横刀立马,转眼间魏将的血便为白起染血的白袍多添了一抹艳色。
  一场激烈的伏击与反伏击战,在一瞬间爆发,又在一瞬间结束。
  魏军全军覆没,白起的剑犹滴着血,勒马回身,面色一如方才。
  “将此人头颅送回给魏无忌,除此之外不必多言。”
  裨将应声上前,将那死了的魏军将领的头颅割下,一手提着头一手握着缰绳加鞭回城。
  队伍重新前进,仿佛方才的一切全都不曾发生过。走出山谷,旷野一片开阔。准备回国的将士眼中无不闪烁着激动之色,唯有白起仍旧面无表情地在最前方带着路。
  他的身后是他一手练出来的兵,少年从戎,却没有多少人是一路跟着他出生入死走到今天的。
  胡阳眸色见深,不远不近地跟在白起身后,旁边却忽然插进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白起最为信任的心腹司马靳。
  司马靳没有出声,却是用行动将白起同胡阳分隔开来。
  他们都是秦国忠烈,就他一个是外人。
  胡阳撇撇嘴,脸上重新挂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大喇喇地混进士兵中间跟着一起走。
  白起摆明了打算放过魏无忌这一遭,胡阳能猜到几分他的用意,却猜不到这个看上去明智的举措之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魏国的天空格外的阴沉。烈烈的北风卷起染血的旌旗,为秦军奏响凯旋之歌。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隔阂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秋瑶闭着眼靠在宋玉的肩头,却是一丝睡意也无。
  一个月前她还在咸阳与白起举案齐眉,一家人“共享天伦”,而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这一个月,仿佛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忽然想起之前为阿狸起名时的初衷,以初以初,一如当初,殊不知她的初并非是白起,美好的愿望一下子成了一个笑话。
  但事情或许并非全然如此,或许她在记忆模糊之时便已预见到她与宋玉的重逢,一切回归正常的轨道,但这中间的四年,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今时今日的自己,当真还能与宋玉和好如初吗?
  且不论那些虚虚实实缠绕在几人之间的心结,单单一个叫着他人作父亲的以初,便是让整日整夜地不安着。
  换成从前的自己,她和宋玉的孩子在白起身边,她恐怕是会歇斯底里地去找白起拼命,但是她得知了真相,却莫名觉得白起不会伤害以初,但这种想法越肯定,她心里的不安却越分明。
  好像一切都恢复正常,又好像一切都走了调。
  眉间传来一阵凉意,秋瑶睁开眼,却发现宋玉的两指放在自己眉间,指尖带着一丝熟悉的冰凉。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你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宋玉清润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马车车厢中,精致绝伦的脸庞不带情绪,眼底却分明盛着一片温情。
  “这样啊。”秋瑶有些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随后动了动身想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着,但顾忌到宋玉身上的伤还没愈合,僵了僵身子想要坐好,一双长臂却已经伸了过来,将她刚刚坐正的身子又扳了过去。
  秋瑶低下头,看着宋玉肩头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发丝,脑海中忽然浮起苏小妹的一句情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们的儿子,叫以初。以往的以,当初的初。”秋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宋玉倒也不觉得意外,回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搁在一侧的手却暗暗攥紧。
  “你起的名字?”在秋瑶开口之前他便一直想问这件事,却又投鼠忌器,唯恐说中她的伤心处。
  “是啊,一如当初。”马车不知磕到什么晃了晃,秋瑶头一晕,皱了皱眉,抬眼去看宋玉俊秀的眉眼,刚压下的不安又重新浮了上来,“晋儿的事情解决之后,就设法把初儿带回来吧。”
  一丝不明的情绪从宋玉眼底掠过,“好。”
  秋瑶平常很难注意到宋玉脸上微妙的神态变化,但这次谈话时她正好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那抹复杂消失得再快也还是落进了她的眼里。
  “在想什么?”
  “自从知道你先前一直跟随白起开始我便派人前往咸阳了。”宋玉神态如常,只言片语间却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