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雨帆      更新:2021-02-25 03:00      字数:4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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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外头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白起深深地看了秋瑶一眼,转而吩咐身后的司马靳。
  “……等下,”秋瑶将手里的口罩拿起来走到司马靳跟前,“带上这个……”
  “不必了。”司马靳并未多再逗留一秒,转身离开了房间,并顺手带上了门,只留下秋瑶尴尬的将手停留在半空中。
  秋瑶讪讪地收回手,咽了咽口水,开始思量着该怎么应付白起的问话,还没想好答案,白起却先走到了她的身旁,轻轻握住了她拿着口罩的手腕。
  “这些天来你是否有许多的疑问?”
  秋瑶垂眸,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白起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却依旧没有进入状态,这中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她陷入如此混乱的境地?
  “是。”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秋瑶心里很清楚,这一声应答意味着屈服。
  白起眼底闪过一抹满意的笑,握着她的手腕俯首靠在她的耳边,柔声道,“许多事情你不问,但是我明白你一直想弄清楚,你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为夫愿意一点一点帮你记起来,只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心事都隐匿起来,让为夫为你忧心。”
  秋瑶听了心中一颤,她有些怀疑白起说这番话的用心,但仍旧不可避免地为此感到动容,那为夫二字,听得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思考这些过于复杂的事。
  “好,”秋瑶颤声应道,“我想知道那三十六计从何而来。”
  “看来你真的是失忆了,”白起的语气听上去甚为遗憾,“那份兵书,是你亲自默写给我的。”
  “不可能!”秋瑶有些激动地反驳,又随即镇定下来,但自己的反应已经足以证明自己对此有所了解,一时语塞,“我……”
  “可是你知道那样东西的存在不是吗?”白起松开她的手腕,转而单手抬起她圆润的下巴,定定地望入她的眼底,“你方才说了不会对我隐瞒。”
  他阒黑的凤眼蕴含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迫力,星星点点的寒芒中却又夹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柔情,秋瑶被迫与其直视,却发现这双狭长的眸子深不见底,心里一寒,正要坚决地否定一切,他的唇却已然欺了上来。
  霸道却不失细腻的吻落在唇间,因为诧异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被拥入一个宽厚的胸膛,浓郁的男性气息混杂在周身的空气之中,秋瑶不觉有些微微失神,而就在她分心之际,那灵巧的舌扫过她柔软的樱唇,撬开她的牙关,钻进她的檀口中追逐着她自己的舌。
  秋瑶有些目眩神迷,腰际的那只手微微用力,身体不觉又朝这个危险却迷人的男子靠近了半分,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一些回忆的片段呼之欲出,却无论如何也捕捉不住。
  她似乎并非第一次被眼前的男人吻着,他的吻带着她熟悉的味道,将她引入一个她不曾到访过的境界,如果自己真是白起朝夕相对的妻子,为何她又会觉得胸腔内的那颗心是头一回感受到他的悸动?
  手中的口罩无声地落在地上,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回抱他,他说过他是他的夫,抱一下应该也不为过吧?
  右臂触及他左手时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忽然一顿,还来不及细想,他的吻却忽然变得急剧起来,充满了浓浓的占有意味,他的舌扫过她的贝齿牵引出她的语气纠缠,秋瑶一时间有些来不及反应险些窒息,有些难受地推了推他,跟前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秋瑶忍不住想加大手上的力道,一声婴儿清亮的啼哭声却忽然打破了这过度暧昧的氛围。
  秋瑶趁这空当将白起用力推开,心中不觉狠狠自责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沦陷在他的柔情攻势中,心乱如麻地抬起头,却冷不防看到他看向床上婴孩的眼神中,居然带着一丝杀意。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秋瑶心中一紧,脑海瞬间清明,白起的已然收回视线,方才所见又好似她的一种错觉。
  但不论是真是假,她都能看出白起的不悦。转过身走到床边抱起忽然啼哭的阿狸,将其护在怀中,秋瑶将信将疑地看向面色复杂的白起,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可以让我看看那个三十六计吗?”
  右手的五指陡然握紧,脸上却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白起向前两步,秋瑶却忽然后退了一步。
  “等等,那天我醒来时你对我说,你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那是什么事?”既然已经说穿了,就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不信他会知无不言,但是谎话说多了终究会露出破绽的,而她要做的就是从他们合作无间的谎言中寻找破绽。
  可是如果那所谓的真相真的存在,而她又确实了解到了,她就真的能高兴吗?
  秋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才短短几天,她便已经这么在乎他了吗?
  白起从不放过她每一个失神的间隙,转眼间白起已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秋瑶不由得将阿狸往怀里靠了靠。
  “我让我答应你,不让这孩子接触兵家之事,让他做一个普通人。”他眸色深沉而平静,如同刚研好的上等之墨,秋瑶沉默着看了他一眼,继而去哄怀里一个劲闹腾的阿狸。
  这确实是像她会说的话,只是就是因为这个白起就讨厌这个孩子?人难道不是爱屋及乌的吗?
  “可是你好像不喜欢他。”
  白起紧紧盯着秋瑶低头哄孩子的侧脸,脸上的晦暗仅仅持续了半秒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和风细雨般的微笑——
  “怎么会,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喜欢。”轻轻接过秋瑶怀里的阿狸,垂眼后的眸光让人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只是这孩子出生时差点要了你的命,这令我一直多有怨词。”
  白起轻轻拍了拍阿狸,不料刚安分下来的小家伙突然又闹腾起来,秋瑶立即将孩子抱到自己怀里,背过身轻声哄着他,“将军怕是不会抱孩子,还是我来吧。”
  唯恐白起动怒,秋瑶哄了两下便把孩子放回了床上,“将军带我去看看那三十六计吧。”
  “好。”白起颔首,俯身拾起地上的口罩,拍了两下递到秋瑶的面前,秋瑶心情有些怪异,接过口罩往脸上一带便跟着他走出的房间,风势依旧没有减弱,而房门外的司马靳犹如一尊黑色的雕塑站在那边,岿然不动。
  秋瑶一愣,随即被白起拥入怀中,低沉的嗓音伴随呼呼的风声掠过耳畔,“风大。”
  他将半面披风绕过她的背搁到她的右肩上,高大的身躯替她挡去了大半边,白起就这么护着她缓缓前行,秋瑶没有做声,想着他这样会有些费力,便抬手去挽着他的左臂想要自发地靠近些,不料他却忽然闷哼了一声。
  秋瑶当即松开手,他左臂上似乎缠着什么,想必是受过伤。
  白起没有停下步子,秋瑶亦步亦趋地依偎在他的身旁,余光透过缝隙似乎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想要转过头去看,却被白起抬起的手臂重新遮住了视线。
  第八十三章 牵制
  简牍捧在手里,宛如千斤玄铁般沉重,秋瑶逐字逐句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尽管不是完整精确的三十六计,但确实是三十六计中的内容,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能够看懂上面的文字。
  “想起来了么?”换下官服的白起换上了一身银白的便服,墨发随意地扎成一束,并未加冠。绕过呆立在秋瑶的身边走到书案前坐下,继而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她。
  “有空白的竹简么?”秋瑶的声音有些颤抖,接过白起手中的笔墨竹简,照着那上面的句子摘录了两句,然后彻底傻眼。
  这确实是她自己的字迹。
  头不可避免地疼了起来,丢下手中的羊毫竹简,秋瑶痛苦地俯身扶额,白起见状面上微微变色,随即起身单手扶住了她,搀着她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
  “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眼下还是先把身子调阿理好为是,”白起抬手撩开她鬓间一绺黑发,用只在她面前才有的温和声音安抚着她。
  秋瑶缓缓睁开眼,抬眸去看被自己丢在地上的简牍,目光蓦地一顿,起身重新拾起那竹简又定睛看了数秒,再走回桌边拿起其余的简牍一一审视,然后得出了一个看似没什么用的结论。
  “这上面分明是两个人的字迹。”
  “是,”白起走到她的身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上面清隽飘逸的字体,“那个时候你怀有身孕不宜多劳,所以你口述我执笔。”
  秋瑶默然,脑海中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副场景,依稀记得她坐在床上背着兵法,一个白色的人影坐在床前的桌旁,全神贯注地记述她所说的内容。
  真是一副和谐的画卷。
  秋瑶有些动摇,转过身看着身旁凝视自己的白起,“我觉得自己有点像庄生梦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我就是现实,”白起拿起她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此时此刻你听到的,见到的,都是现实,你记不起往事,我可以为你重建旧日的一切,相信我。”
  秋瑶木然地看着白起的手背,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手背上的伤……”
  那是个牙印,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无妨,这点伤那比得上你生孩子时的痛。”白起爽朗一笑。
  秋瑶一时语塞……果然是她咬的。
  “那你左臂的伤不会也是……”
  “只要你在我身旁,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秋瑶哑然,所有的猜忌与疑心都伴随着咸阳城的漫天黄沙逐渐散去。
  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破绽,有的只是她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秋瑶为小阿狸取了个大名叫做白以初,从今以后,一如当初。
  白起听到这个名字时仅是淡淡地笑了笑,继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秋瑶将剩下的疑虑埋到了心底,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她注定要留在这个时代,她或许真的愿意就这样做他的妻,哪怕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这是个动荡的世道,但是咸阳城却是安宁平静,但这份难得的安宁却是用别国的腥风血雨换来的,春夏一晃而过,菁华夫人向白起辞行,秋瑶坚持要亲自将人送到城外。
  菁华夫人仍旧是一脸淡漠,秋瑶心里却是暖的,若非是这位传闻中的扁鹊第十弟子之女的医者,她与她的小阿狸根本无法有今日。
  初秋的咸阳,空气中尚带着一种让人不适的燥热。秋瑶一直不解自己既然是白起之妻,又为何到现在还没有适应北方的气候环境。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不宜离城。”白起勒马回身,定定地看着从马车中出来的秋瑶。
  秋瑶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城门,无可奈何地下了马车,对着车里的人又说了句“夫人一路平安”,随后转身走到了白起身旁。
  对着那摊开的手掌犹豫了半秒,秋瑶伸出手,一股拉力将自己猛地往上带,秋瑶轻呼一声,转瞬间人已然到了白起怀中。
  这样的亲密让秋瑶有些不适应,但身边尚有一干白起的亲兵,如果直接将他推开,岂不是拂了他一代名将的面子。
  秋瑶就在这样温馨而又矛盾的心情中缓缓归城,身后的随从中一人悄然离开队伍,她也没有发现。
  咸阳城外三十里,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在曲折的小道上行驶着,似乎在逃离什么,又似乎在躲避什么。
  马车如预料中一般忽然停下,一双包养得当的手撩开车帘,露出一张没有一丝情绪的妇人的脸。
  “白起的为人当真如传闻中那般,过河拆桥。不过能让赫赫有名的武安君亲自送我走这么一段路,也不啻为一项殊荣。”菁华夫人清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司马靳一手持剑,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这番话。
  “您既然已经猜到了会有今日,便不必再多说无用的话。”
  “司马将军此言差矣,世人皆有惜命之心,武安君想杀人灭口,我又怎会心甘情愿任人宰割?”一向不露情绪的脸忽然露出一丝冷笑,司马靳眉头一皱,默然等待她的下文。
  “察觉到那男婴并非白起骨肉的第一日,我便猜到他不会放我离开,而我既然能够医人,又为何不能害人。”
  “你在药中动了手脚。”司马靳的心情顿时复杂莫名。
  “是,慢性毒药,中毒者嗜睡,最终长睡不醒。”
  “将军平素最恨他人威胁。”
  “但是他在乎那个女子,不然也不会让你有此一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试。”菁华夫人语调是一派云淡风轻,但眼中的平静已然出现了裂缝。
  她在司马靳的眼中看到了犹豫,一种不同寻常的犹豫。
  “自然,司马将军若是有私心,大可立即执行武安君的命令,就当方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握剑的手一抖,司马靳脸上头一回露出紧张的神色,但这紧张也仅仅持续了一秒便荡然无存,“怎么解毒?”
  “每月十五我会让人送部分解药,连着服用一年,此毒便可全解。”
  “菁华夫人就这么自信一年之内能够顺利找到藏身之所?”司马靳眼中泛着冷意,“既然夫人猜到将军会杀人灭口,就不怕说穿了有些事招致同样的灾祸?”
  “藏身之事不劳司马将军费心,既然将军已然决心瞒着武安君放我一马,又岂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素问菁华夫人谋略过人,司马靳今日心悦诚服。”嘴上这么说着,司马靳脸上依然挂着冷意,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