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节
作者:铲除不公      更新:2021-02-25 02:53      字数:4871
  翠烟阁的规模极大,前后院的占地面积极广不说,主楼更是高达三层,围绕着中间的天井而建,夜间便可在这当中的天井里搭台表演歌舞,看客们在楼上的房间临窗望下来,每一处的视野都是相当不错的。
  虽然有旋舞及时制止,但因为方才那龟奴帅进来时候的一声惨叫太过明显,此时楼上已经有人被惊动,不少的姑娘只着中衣就推开窗子探头往外看情况。
  秦菁携着灵歌的手自门外快步进来,因为这一群人来势汹汹,姑娘们每个人脸上的神色俱都惊疑不定,秦菁并不去管她们,只径自走到院中站定。
  旋舞手中凝光刃紧压着那龟奴颈边血管仍是笑吟吟道:“你们这里的头牌若虹姑娘现在何处啊?”
  彼时那龟奴已经吓得两腿发软冷汗直流,他并不十分敢于违逆旋舞的问话,但若虹是老鸨手里的一棵摇钱树,此时身上还担着一笔大买卖,他见这些人似是来者不善也不敢轻易透露,只就鼓足了勇气颤声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旋舞秀眉一拧,还不待开口说话秦菁已经冷然道:“既然他不想说,就让他以后永远都再不必再开口了!”说罢,已经旋身往右边一座外置的楼梯走去。
  那龟奴吃愣的追着她的背影看去,还没等明白她那话里的意思便就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的液体滑过,再等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时却只摸到两手鲜血,惊惧之下他想要尖叫,喉间溢出的却就只剩断断续续惨痛的呜咽声,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之下他的声带已经被旋舞手下凝光刃挑破,颈边一个细小的血洞——
  但他却还活着。
  那龟奴是这时才反应过来,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开始倒在地上抽搐打滚,楼上探头围观的姑娘们个个吓得脸上血色全无,纷纷合上窗子掩饰太平。
  秦菁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示意苏沐他们在院中等候,然后便带着灵歌拾阶而上径自沿着那楼梯上到三楼。
  因为这个阁楼的构造成锥形,所以三楼分布的房间比起下面两层要少了好多,一圈数下来不过八间,都是为最有身份的客人准备的雅间。
  秦菁她们主仆二人自那楼梯口上去,灵歌便不再随在秦菁身后,快步走上前去查看每间房门口挂着的牌子,一连翻到第三道门前时她才止了步子,回头神色凝重的和秦菁交换了一个眼色道:“主子,是这一间!”
  秦菁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探手自那门边的钉子上取下那个做工精致的木牌子握在手里看了看,上面却是刻了“若虹”二字无疑,而仿佛也是为了印证她的判断,屋子里恰是传来一声女子轻柔的笑声嗔道:“公子你又要拿若虹取笑,之前的那首曲子你都还没有教给我,可不要是戏耍我吧?”
  “你真的想学?”这是个男子浑厚的嗓音,狂放之间又藏了三分轻佻,并不见得有多少真意。
  “公子琴艺高超,若虹甘拜下风,您就你要吊我的胃口了嘛!”女子的声音千回百转,带了无限的娇俏和柔媚。
  “这个么——”男子沉吟,随之而来的却是女子的一声惊呼,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的模样,片刻之后男子的声音就带了些微低哑的轻喘再度入耳:“要我把那曲谱送你也不是难事,就看你能不能让我高兴了!”
  “公子——你又要逗我!”女子的喘息声中似是带了几分羞怯,厚重的喘息声之后却是低弱的一声嘤咛。
  灵歌在屋外听了这么片刻早已经羞的粉面通红,不自在的垂下眼睫毛,秦菁紧紧的抓着手里那个牌子,眼底的神色却一刻比一刻还要清明冷酷,最后毫无预兆的抬手推开那两道虚掩的房门。
  入眼先是一张摆满美酒佳肴的圆桌,桌后的一桩睡榻上长发披散的男子和钗环凌乱女子纠缠在一起,彼时那女子的衣衫已经被褪下大半,香肩裸、露,酥胸隐现,场面自是香艳无比。
  也许是因为料准了这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人打扰,屋内的两人并没有刻意的插上门闩,房门骤然大开,里面的光景暴露无遗,灵歌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脸上一红急忙别过头去回避。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随便闯进我的房间!”着是青楼女子,但这种事情被人撞在当场脸面上也不好看,若虹自那男子身下爬下床榻,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散乱的衣襟就满脸愠色的迎上来。
  秦菁神态自若的一步跨进门去,眼见着两人就要碰个正着,秦菁于行走间只是抬手一扬狠狠的将手里的那块刻有若虹名字的木牌砸到她身上。
  “带着你的牌子马上给我滚出去!”秦菁出手很重,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呀——”若虹身上衣服单薄,被这木牌一击顿时痛的捂着肩膀惊呼一声,眼泪汪汪的就要转身去向那榻上的男子求助,不曾想秦菁砸了她却未止步,赶在她转身之前已经两步奔至榻前,冲着那榻上男子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卷四:皇城惊梦 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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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脆响太过突然,那床上男子的脸都被她打歪到了一边,许是被秦菁手上戒指划到,五道清晰的指引之下更有一丝血痕扩散开来,生生破坏了他那张俊朗不羁的完美面容。舒槨w襻
  “你——”若虹目瞪口呆,一手抓着衣襟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你——你——你怎么敢——”
  “滚出去!”秦菁目色一寒,极不耐烦的回头横了她一眼,若虹的后半句话便生生的被扼杀在喉咙里,灵歌适时的上前一步,硬拽着将她拖出屋外,随手砰地一声合上房门。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床榻前两个人一语不发的形成对垒之势,半晌樊泽才缓缓活动了一下腮帮子,从袖子里摸出一方丝帕把嘴里的血水吐掉。
  把脏掉的帕子扔掉以后他才抬头去看秦菁,目光之中仍是带着惯常那般轻曼不羁的笑意调侃道:“怎么?上次的喜宴上微臣许诺的那杯酒没有兑现,长公主这便恼羞成怒的找上门来了吗?”
  大晏的这位樊大公子风流成性放荡不羁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他自来了云都以后就没有住过驿馆而是宿在翠烟阁的若虹姑娘这里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横竖他与秦薇之间是早就没有可能的事了,秦菁以前倒不把这事儿看在眼里,此时却再怎么也安奈不住胸中沸腾翻滚的怒意。
  前头夜里宫里闹的那出刺客事件分明就是声东击西针对着秦薇想要她的命,后来出现的那三个黑衣人蒙了面,秦菁虽然没有看到他们的真容,但只就秦薇当时那种失魂落魄的反应,她也知道那人是谁——
  若不是这个樊泽,秦薇何故要在那个时候对她露出那样几乎求乞的眼神?
  她死心塌地的爱着这个男人,即使他要杀他,她也还是那般傻傻的妄图替他遮掩。
  秦菁只觉得胸中激愤难当,她这一生还从来不曾这样的失去理智过,许是这一次次她总能从秦薇的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那些无谓的痴守和隐痛总能勾起她心底总以为彻底埋葬掉的那段不堪的过去,重来一次她不愿去回首,可是秦薇的存在却一直都在不间断的提醒她,曾经的曾经自己也如她这般执迷过,那些狼狈的过往,如噩梦般如影随形,始终盘踞在她的内心深处无法根除。
  所以这一次因为樊泽这个不相干的人,她动了真怒,否则方才在楼下也断不会因为一两句口角就跟他龟奴动了真格的。
  “本宫和你这种人自认为没有推杯问盏的交情,便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性子起来秦菁就半分的情面都不留,只是目光阴冷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樊泽,出口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显得冷酷而刻薄,“不过本宫今日倒是不得不先问一句,今时今日我底是该叫你纪状元还是樊夫子才更贴切一些?”
  樊泽的身份他们彼此间都心知肚明,但是碍着付厉染和晏英的面子她便一直绝口不提,此时明着将这张底牌当面翻出来,也就表明她对樊泽这个人再不会有半分容情。
  她这样丝毫不加掩饰的敌意樊泽自然是感觉到的,不过他却也不甚在意,毕竟他是晏英的老师,又是大晏朝中显贵,就算秦菁发了狠要想在这个大秦的地界之内对他怎样还是要费上好些思量的。
  樊泽自那榻上起身,伸手提了桌上酒壶倒了杯酒仰头灌进口中冲散了那股血腥味,方才笑着重新扭头看向秦菁道:“今日咱们在这里关起门来,殿下想要如何称呼臣下都无妨,随您高兴便是!”他说着又提了那酒壶在秦菁面前晃了晃,“这里的桂花酿可是一绝,长公主难得过来,真的不尝一尝吗?”
  秦菁胸中怒火正是汹涌澎湃的时候,劈手就将那酒壶夺了一把狠狠的砸在地上,酒壶碎裂,酒水泼洒出来满室都是醇厚的酒香,樊泽的确不曾说谎,至少这桂花酿是非同一般的。
  “樊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本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心中有数,就不要再装糊涂了。”秦菁开口,说话间目光却是不耐烦的四下一扫,最后一扭身气势汹汹的坐到旁边的一把凳子上,冷冷说道:“昨夜之事,我要你一个解释!”
  樊泽在那桌旁站着,轻轻的抿唇笑了下,却是不答反问:“那么此刻长公主您便是得了府衙的榜文来拿我归案的吗?还是单纯只为私怨,来替大公主讨个说法的?”
  与公事上讲,她秦菁手里既无景帝的圣旨也无官府的榜文,要来拿他完全是出师无名,而且她手中又无证据,即使她贵为公主之尊,这件事也轮不着她来遇阻代庖。
  “私怨?”秦菁不禁禁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道,“樊泽你还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樊大夫子是大晏朝中显贵,远在千里之外,我大秦朝中哪个会和你有私交?本宫不想和你叙旧也没有所谓的旧账要和你清算,只是昨日之事,你却是要给我一个说的过去的解释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樊泽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压制着面上渐渐的就有了些尴尬,为了掩饰,他弯身再次坐回榻上。
  秦菁死死地等着他,仿佛那只凭那两道视线就足以洞穿他的心肝肺,把人生吞活剥了。
  那样的出身之下樊泽也算见多识广,并不会小瞧女人,他见过了付太后的强横狠厉,也见过了晏婗婧的残忍霸道,但是这样咄咄逼人又强势决绝的女子他也还是第一次遇到——
  几次的邂逅之下,他从心理上对秦菁就存了些防备。
  樊泽垂下眼睛,目光之中的笑意终于淡了些,像是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如你所知,她认出我来了,一旦我的身份被抖出来,当年之事我做的本就不地道,她心存怨恨也是应该,我不能冒这个险留她在这世上成为随时可能威胁到我的隐患。”
  “她对你心存怨恨?”秦菁像是听了笑话,笑过之后目光就立刻冷凝下来,随手抄起手边一个茶杯砸向樊泽,厉声质问道:“她若是真的对你心存怨恨你今天还能有命躲在这里风流快活吗?你编排出这样的理由是要骗谁?”
  前夜旋舞伤到那个刺客的地方是左胸,她这看似怒极之下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却是精准无比的算计到他的伤处。
  “是吗?”樊泽咬牙忍过,抬眸,眼中光影竟让有些寂寥的笑了声道:“如此难道便是我小人之心,多此一举了不成?难道——”
  “樊泽!”秦菁冷声打断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自唇齿间迸射出来:“你信不信,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我都绝对可以让你无法活着走出这云都城!”
  秦菁这言辞之间恐吓威胁的意味十分鲜明,樊泽完全能够感受到从她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森冷的寒意,不过他却表现出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反口调侃道:“人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真想不到公主殿下对长宁公主竟会有这本深厚的姐妹情谊,这当真是羡煞旁人呢。”
  “樊泽,你不要再演戏了,你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秦菁却不领情,只在唇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道,漠然道:“我今天没有心情在这里跟你耗,一句话,这件事到底是付太后的计划还是付厉染安排的?”
  这一次樊泽才是真的怔愣了一下——
  他编排了那样的理由完全合情合理,毕竟以他前后两次出现在云都时候的身份,一旦公开谁都会以为他是图谋不轨,到时候景帝追究下来,必将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这样无论与公与私,他会对洞悉了自己身份的秦薇下手都是理所应当,却不曾想眼前这个凌厉的女子竟然会对这一切洞若观火,已经想到那么深的一层上去。
  他抿抿唇,终于还是否认:“殿下你实在是多心了——”
  “随便你认不认,本宫今日特意过来可不是为了求证的!”秦菁却没有让他说下去,一手压着桌角自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