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25 02:45      字数:4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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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槿就觉身上所有的血瞬间都冲到头顶,咬牙狂奔道薛文奇面前,薛文奇笑眯眯唤一声宿槿,宿槿咬牙两巴掌甩了过去,薛文奇鼻血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胸前,他掏出手帕捂住鼻子,一把攥住宿槿的手,宿槿用力挣脱,无奈他攥得死紧。
  宿槿回头冲小兰嚷道:“回去拿我的鞭子来,我抽死这对狗男女。”
  薛文奇捂着鼻子竟笑了:“狗男女?宿槿,亏你说得出口。”
  说着话拖她进了院门,绕过回廊推开屋门,酒气扑面而来,宿槿咳嗽两声,有个婆子慌忙进来打开窗户,清冷的空气涌进来,方羽环跪坐在一块毛毡上,胳膊放在小几上,头枕着胳膊醉得人事不省。
  宿槿又用力,却挣脱不了薛文奇的钳制,薛文奇指指方羽环:“瞧瞧,衣衫整齐头发未乱,阿槿可信我了?”
  宿槿说不信,薛文奇瞧着方羽环笑道:“她确实有些心机,可酒量太差,几盏酒下肚,就开始傻笑,我适时关切询问几句,她感动得又哭又笑,就对我敞开了心扉,说起来,她也有可怜之处,一心盼望着能有男子真心待她。”
  宿槿跳了起来,脚狠狠跺在薛文奇脚面上,薛文奇疼得直龇牙,依然没有松开她,宿槿气呼呼道:“你觉得人家可怜,就关切上了,就想真心待人家了?”
  薛文奇哭笑不得:“怎么话一到阿槿嘴里,就乱了次序?”
  宿槿恨声问道:“你怎么哄她喝酒的?又怎么关切得她?”
  薛文奇笑道:“开始是她向我劝酒,她不知道,我是千杯不醉的,我就跟她说,她喝一盏我喝十盏,她欣然应允,以为能将我灌醉,至于关切嘛,当初为了让我接近迷惑阿槿,我可是在南风馆被调/教过的,自然能瞧出女子心思。”
  宿槿气得眼泪都下来了:“黑天半夜的,她叫你喝酒,你就喝吗?”
  宿槿是爽朗性子,轻易不掉眼泪,一旦哭起来半天收不住,薛文奇就怕她哭,连忙哄劝道:“不哭不哭,阿槿和她各执一词,我总要听听她的实话,如今我知道了,我的阿槿心思磊落,至于她,由着阿槿发落吧。”
  宿槿破涕为笑:“原来你自有盘算。”
  薛文奇笑看着她,“那是自然,阿槿以为我是傻子吗?”说着话猛得向前,脸都快贴到宿槿脸上,哀声说道,“阿槿,刚刚流了许多血。”
  宿槿捧住他脸亲了上去:“文奇,我错了。”
  薛文奇慌忙躲避:“洗洗脸再亲。”
  这时方羽环动了一下醒了过来,迷蒙中瞧见两个人影,咬一下舌头清醒过来,原来是薛文奇和宿槿夫妻二人纠缠着拥吻在一起,薛文奇唤着阿槿道:“当年你的鞭子卷住我,我瞧着你的眼睛,心就开始怦怦跳,除了我娘,打小没人在乎过我的死活。”
  宿槿说声我在乎,唇被堵上说不出话来……
  方羽环瞧着二人,起初是不屑,渐渐就黯淡了脸色落下泪来,原来夫妻恩爱是这样的滋味,可叹自己从未尝过,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清醒过来想起昨夜薛文奇面对她,笑得云淡风轻,不管她有怎样的举动,都无动于衷,自己喝几盏酒,对他敞开心扉,说起心中怨恨,说到后来大骂不休,薛文奇只说一句,你似乎恨着所有的人。
  方羽环低下头去,如今他已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也是时候离去了,知道宿槿向来嘴硬心软,起身理了理衣衫发鬓,唤声宿槿落泪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只求宿槿瞧着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份上,放我回到京城,见过父母妹妹一面,要杀要剐,我都无话可说。”
  宿槿瞧着薛文奇,薛文奇道:“你说了算。”
  宿槿叹口气:“她成了寡妇,又是个有身份的王妃,这辈子难以再嫁,就派人送她回京城去吧,量她也再翻不出什么风浪。”
  薛文奇说声随你,揽着宿槿的腰走了,方羽环听到门外薛文奇说道:“阿槿不是说要赶快给我生孩子吗?这会儿就去?”
  然后就没了声息,方羽环笑一笑,回身唤人伺候沐浴换衣,准备出发回京。
  两月后回到京城,一家人候在大门外,母亲抱着她大哭,连说苦命的孩子,父亲却暴跳如雷,指着她道:“糊涂东西,成王一死,你就跑了回来,应该好生守节才是,再怎么说,成王世子袭爵后,也得尊你为太妃。”
  方羽环一滴泪也没有,瞧着父亲一声冷笑:“父亲也不想想,一个没有儿女的太妃,还能护佑娘家吗?说不定哪天被人毒死了,你们远在京城,尸首烂了,都没人知道。日后我们家的前程,只能指着羽娉了。”
  方羽娉恨声道:“成王薨世的消息一出,柯家就找借口退了亲。”
  方羽环笑笑:“墙倒众人推,世态如此,没什么奇怪。”
  梳洗换衣后进宫拜见太后,成王乃是几代皇帝的心腹之患,她自认有功,要些奖赏也是应该。
  进了长春宫,碧莹带她来到后花园,正是春花烂漫时候,乘一艘小船来到湖心水榭,隔着纱帘听到一个男声吟道,春日游,杏花插满头,太后簪了这枝杏花,更加得貌美如花。就听褚文鸳一声轻笑,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又来哄我,不过我喜欢听。
  那男子又小声说句什么,就听褚文鸳放肆大笑,方羽环不禁心惊,她如今竟丝毫不加收敛。回头瞧一眼碧莹,碧莹摇摇头,二人在外站着,能听到里面隐约的不堪之声,站了很久,里面褚文鸳吩咐道:“碧莹,羽环到了吗?让我进来。”
  褚文鸳答应一声,碧莹为她打起帘,她缓步进去恭恭敬敬行礼,褚文鸳说声免了,坐吧。方羽环坐下来,就见褚文鸳正斜倚在一张软榻上,榻后一位俊秀的男子侍立着,方羽环低下头去,褚文鸳摆摆手:“式邧先下去。”
  胡式邧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方羽环噗通跪了下来,低声泣道:“成王已死,太后要为妾身做主。”
  褚文鸳瞧着她,慢悠悠坐直了身子:“是你毒死他的,对不对?”
  方羽环说一声是,褚文鸳下了软榻,缓步过来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如今成王兵权悉数归了安王,宿风则威望更甚,都是你干的好事。”
  方羽环抬头道:“杀掉成王,不也是为皇上除去心腹之患?”
  褚文鸳喝声闭嘴:“如今尚不是时候。”
  方羽环站起身来,瞪着褚文鸳:“不是时候?何年才是时候?太后口口声声说要对付宿风?上次以为薛文奇将他刺死,不也是一脸惊通?太后心中,究竟是恨他,还是忘不了他?”
  褚文鸳又扬手而来,方羽环一把捉住她手腕,目光咄咄逼人:“我如今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太后不一样,太后还有皇帝。”
  褚文鸳收回了手,复坐下去:“成王在灵隐山派人刺杀胡青艾,宿风回京后将账算到我头上,说是我指使你做的,夜里我睡下,第二日醒来,人已在避暑行宫,身旁只有一个阴测测的小太监伺候,他从未开口说过话,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我走出屋门,一群活死人般的女人围了过来,险些将我生吞活剥了,尉迟勋的皇后,那个懦弱的女人,口口声声说我夺了她的位置,发起疯来就扑过来掐着我的脖子折磨我,若不是那个小太监看着,我早没命了。羽环知道她们的情状吗?生不如死却也不肯死去,就那样苟且活着,行尸走肉一般,尉迟勋的皇后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竟然霜染鬓角。”
  褚文鸳说着话,一脸得不甘:“我以为要老死在行宫,前几日一夜之间睁开眼,又回到了长春宫,那个阴测测的小太监还在我身边,我头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他对我说道,太后身在天堂,何必总惹出事非自寻死路?若再不老实,就回到那行宫,此生休想离开,说完就不见了人影。我如今醉生梦死,只盼着我的皇儿快些长大,早日亲政,好将这些碍眼的人悉数除去。”
  方羽环仔细瞧着褚文鸳,虽涂脂抹粉,却掩不住形容憔悴,当下笑道:“我若设法将地狱变成天堂,太后可能赏赐我些什么?”
  褚文鸳瞧着她,方羽环道:“太后将我送到行宫去,就说我夫君已逝心如死灰甘愿避世,我会将那些碍眼的人悉数除去,那样一来,避暑行宫就恢复昔日的盛景,太后在宫中厌烦了,就带着可心的人前去居住,皇上越来越懂事了,太后跟前的某些人某些事得避着些才是。”
  褚文鸳身子前倾些:“那,羽环想要什么?”
  方羽环也坐了回去,笑说道:“听说卫国大王郎堃尚没有立后,我妹妹羽娉出身大家,容貌端丽,温婉和顺,可堪为后。”
  褚文鸳点点头,命人速召郎歆进宫宴饮,郎歆匆匆而来,进门就道:“太后可大好了?这一病就是一年,我来过几次,都说太后病染沉疴,谁也不见,听说皇上也不见,是吗?”
  褚文鸳咬牙道:“这一病,我的皇儿都与我生疏了。”
  宴席上,褚文鸳提起羽娉和亲之事,郎歆乐不可支,心想我王兄宫中随意拎一个男宠出来,都比方羽娉好看几倍,果真不自量力,方羽环瞧见她一脸不屑,暗自咬牙,郎歆眸光一转,瞧着方羽环心想,她既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守活寡,那就由着她好了。当下笑道:“果真是好姻缘,王兄迟迟不封后,就因心慕雍朝女子,这下好了,亲上加亲。”
  方羽环笑起来,向郎歆举杯,郎歆一饮而尽,笑对褚文鸳道:“太后听说了吗?胡青艾的女儿取名凌薇,前一个月大办满月酒,孩子抱出来,可将我吓坏了,原来那孩子天生貌丑,脸颊上有一块青色胎记。”
  褚文鸳一捏酒杯,胡青艾,你此生摊上好运气,嫁于宿风,我得好好活着,瞧瞧你的女儿可能嫁得出去。笑吟吟瞧着郎歆道:“近一年不见,安王妃的香料,早用完了吧?”
  郎歆也笑吟吟的:“用完了,还求太后再赏赐些,如今一日没有这香料,我就心神不宁。”
  ……
  作者有话要说:
  ☆、猛药
  雍朝康兴四年五月,成王世子进京受封,康兴帝尉迟攸其时五岁,亲自授礼,成王封地扩大薪俸翻倍,只是没了兵权,雍朝再无成王之患。
  其后不久,成王太妃方羽环请求前往避暑行宫清修,康兴帝准。
  六月,前皇后时氏在避暑行宫疯病发作跳井而亡,前太后伤心侄女故去,伤心之下病入膏肓,消息传到宫中,褚文鸳一笑。
  七月,定国侯府次女方羽娉册封为娉婷公主,前往卫国和亲,成为大王郎堃的王后。
  局势稳定,苏芸和月牙儿准备带着孩子回去,离开的前一夜,吟歌来求青艾,执意要随着月牙儿离去,青艾忙问为何,吟歌低头不语。
  青艾知道她脸嫩,索性挑明说道:“我一直惦记着吟歌和白先生的亲事,瞧着你们二人相处甚欢,怎么突然就要走?白先生如今为帝师,皇上亲政前,再不能离开京城,吟歌这是为何?不想再见着白先生了?”
  吟歌手中帕子拧啊拧,都快拧烂了,终于开口道:“师兄进宫做帝师前,几乎每日得见,师兄有空就带我出去走走,天气不好,就在书房中教我读书写字,我呢,做一些绢花盆景给师兄,他很喜欢,那会儿我觉得挺好的。可是,元宵节那日,师兄突然没头没脑对我说,让我跟他成亲,并说他心中另有旁人,但会好好待我……”
  吟歌说着瞧青艾一眼,青艾抚额道:“有时候,君子坦荡荡也不是什么好事,后来呢?”
  吟歌道:“我很慌张,又觉得心里憋闷发堵,就很不客气说道,师兄当我是什么,师兄愿意我不愿意,师兄愣住了,我转身跑了回来,怎么也管不住眼泪,刷刷刷往下淌,我有三日没见师兄,等想明白了再去找他,他已进宫去了,隔许多日才能一见,见面总是尴尬,有时候干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前几日,月牙儿姐姐给了我两颗药丸……”
  青艾站了起来:“月牙儿?她又闯祸了?”
  吟歌头垂得更低:“月牙儿姐姐说,那个是真心药丸,若两个人同时服下,就会一辈子只喜欢对方,我起初不信,月牙儿姐姐对我说,邹将军和夫人刚成亲时不睦,就是吃了这个药丸以后,夫妻恩爱的。”
  青艾跺了跺脚:“那,吟歌可去找苏姑姑求证?”
  吟歌道:“我去了,苏姑姑说确实如此,月牙儿姐姐有时候疯疯癫癫的,可苏姑姑是稳妥柔和的性子,断不会骗我。”
  青艾讶然道:“苏姑姑也跟着月牙儿胡闹,真是的,后来呢?”
  “后来。”吟歌眼泪落了下来,“我见到师兄的时候,就将药丸化在了茶水里,师兄喝下去后,看我的眼神就变了,我也觉得燥热不已,师兄在我眼里就变成了一个大冰块,我正要抱过去,师兄夺门而出,从井里汲了冷水兜头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