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25 02:45      字数:4736
  月牙儿端了茶过来,苏芸一把打翻:“不是这个,没有香味,不是这个。”嚷嚷着一眼瞧见邹仝,朝他伸出手去,“将军救我,我要喝茶,将军……”
  邹仝几步跑了过去,捉住她手道:“苏芸听胡军医的话。”
  苏芸趴向他怀中:“我只听将军的话,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低贱如尘泥,我怕将军嫌弃我。”
  邹仝紧抿了唇不说话,苏芸又道:“将军就是苏芸梦想中的夫婿,可是苏芸不是将军想要的人,苏芸不敢让将军知道苏芸的心,将军忘不了碧蕊,苏芸就在将军府遍种菊花,将军喜欢玲珑,苏芸就加倍对玲珑好,只要将军高兴,可将军不愿回家,苏芸该怎么办,怎么办……”
  苏芸絮絮叨叨不停得说,邹仝沉默着,只两手搂得更紧,月牙儿叹口气,青艾这时冷静下来,从里屋走了出来,站在石阶上问道:“替身伺候苏姑姑的下人都叫过来。”
  几个丫鬟婆子过来,青艾仔细询问,何时发的病,发病前可有异常,发病后又是怎样的状况,都说年后夫人情绪总是很好,人也更漂亮了,神清气爽的,只是不若以往安静,有时候总在屋里唱歌,唱完又觉羞臊,总隔窗往外看,下人们都假装没听到。过了元宵节的时候,突然就暴躁易怒,一反以前宽和,总指着鼻子责骂下人,后来就越来越病重。
  青艾觉得奇怪,往细里询问又问不出什么来,回到屋中叫过月牙儿说道:“以后我们两个轮流,一个白天一个夜里,苏姑姑吃喝的东西只能经我们两个的手。”
  月牙儿点头:“基本上不吃不喝,要不是我掰着嘴往里灌,早饿死了,总嚷嚷着喝茶。”
  青艾思忖道:“那个玲珑呢?”
  月牙儿皱眉道:“前次来还觉得是个不错的小丫头,这次来俨然是将军府半个主人了,我一生气,叫来骂她一顿,赶她走,她哭着说要伺候夫人,死活不走,就将她赶去洒扫了。”
  这时有个婆子在外探头探脑,青艾招手让她进来,婆子说道:“夫人发病那会儿,有几次跑到玲珑屋中,催着她去煮茶,还说很香十分爱喝,不喝就坐卧不宁,老奴也是无意中听见的,夫人待我们很好,老奴不说良心不安,可刚刚人多口杂,就没敢……”
  青艾和气笑道:“谨慎总是好的,大娘做得很好。”
  说着话拿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婆子千恩万谢走了,青艾喊一声来人,命唤玲珑过来。
  不大一会儿玲珑来了,进来就恭敬行礼,说是见过国夫人,青艾说声免了,笑说道:“夫人醒来时总说跟玲珑要茶喝,就想问一问玲珑,可知道是什么茶?”
  玲珑摇头, “玲珑之前常为夫人煮茶,就是府里常喝的云雾茶。”说着话指指身旁多宝阁中一个银罐,“就是这个罐子里的,夫人生病后没人喝了,只怕都陈了。”
  青艾笑笑:“有下人跟我说,夫人发病前总跑到玲珑屋中要茶喝,若是这罐,何必跑去找玲珑要?”
  玲珑忙趴下磕头道:“国夫人容禀,这些日子夫人病重,将军焦虑担忧,府中乱了套,我不得已代夫人打理府中事务,只怕得罪了一些小人,故意造谣生事。”
  青艾摆摆手说声去吧,玲珑起身走了,青艾瞧着她的背影,她这样说,足以说明心中有鬼,大概是她给苏姑姑喝了什么茶,这茶里加了东西,苏姑姑才会中毒发病。如今府中来了许多人,她不会再下手,苏姑姑的病情就不会加重,可是她不下手的话,就找不着病根,如此拖下去只怕不好。
  找不到病根只能按症状医治,请了穆医官来,师徒二人也顾不上叙旧,头碰头拟定了药方,又加青艾和月牙儿悉心照顾,一应饮食不假他人之手,苏芸的精神好了些,谁知没过两日苏芸发起狂来,嘶叫痛哭眼泪鼻涕横流,邹仝一个人都摁不住,青艾只得唤来四个婆子分别摁住手脚,苏芸依然挣扎不已,月牙儿取一根绳子来将她捆了,邹仝心有不忍,月牙儿道:“就这疯癫的模样,万一跑出去,不是伤人就是伤几。”
  青艾用银针扎入风池穴,苏芸昏睡过去,青艾瞧着她的狼狈模样,猛然就想起瘾君子,隔壁邻居家一个哥哥,跟着狐朋狗友鬼混染上了毒瘾,家里的钱都偷去买了毒品,家人发现后将他捆在床上,青艾有一次撞见他犯了毒瘾,就跟眼前苏芸的症状一模一样。难道说?
  可是据青艾了解,这里还没有鸦片一类的东西,虽有罂粟因为没有提炼技术,也只是做为药品使用,嘱咐月牙儿看好苏芸,她骑马前往渭城找穆医官,穆医官摇头道:“米囊花就算是大量服食,也不会成瘾。”
  青艾敲着额头,半晌问道:“老师,这渭城可有西域人?”
  穆医官眼眸一亮:“有一位常住的波斯商人,跟我相熟,走,我们问问去。”
  从波斯商人口中,青艾得知,波斯国两年前研制一种药物名曰阿芙蓉,可提精神治头风,服用后神清目明飘飘欲仙,青艾笑道:“听起来是良药。”
  波斯商人摇摇头:“一则若长期过量服用,终生难弃,二则若与西域草乌头合制,就是害人的毒药。”
  青艾与穆医官对视一眼,都了然于胸,重新为苏芸拟了解毒药方,苏芸每次发作没有征兆,突然就会口吐白沫疯狂大叫,月牙儿就唤人来捆手捆脚,苏芸手腕脚腕都是淤青的勒痕,青艾也不敢总刺她的风池穴,生怕伤了大脑,只能眼睁睁瞧着她挣扎呼叫,苏芸一发作,邹仝就脸色铁青,有一次冲着青艾吼:“能不能让她少受些苦。”
  后来苏芸再发作,月牙儿就请他出去,邹仝也不走远,隔窗瞧着,指甲掐进手掌心,一次一次积累下来,掌心里满是月牙形的疤痕。
  一次又一次折磨挺过去,苏芸的病总算有了起色,癫狂发作次数由一日数次减为一日一次,后来成几日一次。
  四月初的时候,春风吹过荒原,有尖尖绿草冒出了头,这日苏芸清醒过来,惊问月牙儿和青艾何时来的,又说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青艾和月牙儿抱住她又哭又笑,邹仝隔窗瞧着心中高兴,出了将军府往大营而来,他这些日子忧心苏芸的病情,一直在府中守着,大营中所有事务都是宿风打理。
  邹仝去大营中和宿风坐了一会儿,一切井井有条,回到将军府时,隔窗一瞧,苏芸下了床,坐在椅子上,正和青艾月牙儿说笑得热闹,笑一笑抬步来到跨院,进了书房正提笔写字,书童端进茶来,邹仝点头说声放下吧,来人怯怯说道:“夫人病情好转,玲珑放心了,也该走了,特来向将军辞行。”
  邹仝放下笔抬起头,依然是肖似碧蕊的面孔,他心中却再无一丝波澜,玲珑跪下两手将茶举过头顶:“玲珑身无长物,一盏清茶拜谢将军。”
  邹仝伸手接过一饮而尽,点头道:“去吧,跟夫人说一声,夫人自会安排。”
  玲珑站起身,眼泪落了下来,望着邹仝无语低泣,邹仝摆摆手,玲珑已泣不成声,邹仝瞧着她,突然就觉全身燥热气血翻滚,他跨出书案朝玲珑走了过来,玲珑唤一声将军,解开衣带朝邹仝迎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米囊花,罂粟的别称。
  阿芙蓉,就是古代的鸦片,因提炼技术的问题,纯度不高,唐高宗李治用来治疗其头风。
  ☆、爱别离
  苏芸和青艾月牙儿说着话,扭头向门外问一声:“将军可回来了?”
  有小丫鬟答道:“回来了,隔窗瞧了会儿,到书房去了。”
  苏芸笑道:“这些日子,他受苦了吧?我瞧瞧去,跟他说说话。”
  青艾忙说:“我扶着苏姑姑去。”
  月牙儿一把拉住了:“姐姐可真是,人家夫妻叙话,你跟着去做什么?”
  青艾拍一下额头:“我向来蠢笨,哪里有你机灵。”
  月牙儿噘嘴道:“都神医圣手了,还自说蠢笨,这不是笑话人吗?”
  二人嬉闹起来,苏芸一笑出来搭了小丫鬟的手,进了跨院来到书房门外,正要进去书房门哐当一声开了,玲珑敞着衣襟跌了出来,瞧见苏芸掩了衣衫哭道:“姐姐,将军他疯了,他……”
  话未说完掩面痛哭着转身跑了,苏芸忙命小丫鬟跟上,免得她想不开,瞧着书房的门苦笑着,本就发软的双腿抖了起来,扶了墙沿着回廊转身欲走,不期然邹仝跨出书房门槛,一把抱住她拖了进去,进去放她在榻上解了她的衣衫。
  苏芸大病初愈无力承欢,又加刚刚瞧见玲珑从书房出来,心中失落苦楚,此时已是精神恍惚,攀着邹仝的肩啜泣着哀求,嘴里不停重复,放开我放开我,我受不了受不了……
  邹仝却如猛虎下山一般已经失控,不管不顾欺身过来,待他清醒过来,苏芸已晕死过去,瞧着苏芸苍白的脸,抱起就往房中跑,一边跑一边喊着胡军医。
  青艾和月牙儿闻声迎了出来,邹仝将苏芸放在床上,月牙儿一瞧苏芸,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身上还有淤痕,恨声骂邹仝道:“她刚好些,被你折腾成这样,你是畜牲不成?好几个月都忍了,就不能再忍几日?”
  青艾瞧着苏芸脸上的泪痕,摆摆手对邹仝道:“先出去吧。”
  邹仝抿了唇出来隔窗瞧着,月牙儿来到窗前:“走走走,忙你的去,免得苏姑姑醒了,瞧见你糟心。”
  邹仝转身下了石阶,出门打马往军营中而去。
  这一夜苏芸昏睡着,梦里时哭时笑,臆语叫着贵妃娘娘皇上,偶尔醒来也不认得青艾和月牙儿,二人守了一夜,凌晨时分苏芸有一会儿的清醒,流着泪对青艾和月牙儿道:“我要离开这将军府,这里的东西都是他给的,我一样也不要,我想明日就走。”
  青艾和月牙儿瞧着她的情状,咬牙不已,二人仔细商量,打定了主意。
  邹仝一夜未归,第二日一早,青艾喊玲珑过来,对她道:“夫人病况日重,我们要带她回京城医治,玲珑既已是将军的人,夫人走后就搬到将军房中伺候。”
  玲珑流泪磕头道:“将军昨日莽撞,我没脸再见夫人,本想今日告辞离去,谁想夫人她……”
  青艾瞧着她:“玲珑莫哭,府中这些人里,夫人最信任你,也待你最好,玲珑莫要辜负。”
  玲珑哭了好一会儿,赌咒发誓道:“玲珑若辜负夫人所托,定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青艾一笑,说声去吧。
  玲珑刚出屋门,几辆阔大的马车已经备好,候在将军府大门外,几个人抬着苏芸上了马车,月牙儿带来的几个丫鬟婆子跟着,又有一对亲兵护送,一行人头也不回上路,离了将军府穿过渭城,往安西而来。
  玲珑送走她们松一口气,回了屋中歇息,躺在榻上想着心思,苏芸上瘾后,她隔几日再给她喝一次茶,俞夫人来了以后,她再没下手的机会,又过些日子,那个国夫人也来了,她更不敢下手,不曾想那国夫人精通医学,一个多月苏芸的病就有了起色,她知道再不下手,不是被揭穿就是被赶走,是以昨日瞅准时机给邹仝下了猛药,不想那邹仝自制力十分惊人,她都解了衣带袒露胸怀抱了上去,竟被他硬生生推开,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她从书房扔了出来,她连惊带吓以为这次完了,谁知迎面碰上了苏芸,看来老天也在助她,想着心思埋头在枕头中,本来只是完成使命,不想这个男人如此诱人,这下苏芸一走,自己定要抓住机会,彻底成为他的人。
  正想着,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闯了进来,一左一右将她摁在塌上捆绑起来,脱下她的袜子塞进口中,然后一声吆喝,又冲进几个人来,将屋子翻个底朝天,在衣柜底下的暗格里找出一个锦盒,大声喊道:“夫人,有了。”
  月牙儿含笑走了进来,瞧着玲珑道:“以为我们走了,在这儿发春梦呢是吧?这叫做回马枪,懂吗?”
  打开锦盒一瞧:“这是什么?”
  婆子将袜子从玲珑嘴里拽出,玲珑瞧着月牙儿不说话,月牙儿道:“不招是吧?好办,你不是爱煮茶吗?将这两种药一起煮了灌你喝下,倒要瞧瞧你是怎样的情状。”
  玲珑拼命摇头,月牙儿也没耐心煮,命人端来一碗冷水,将两种药各放一丸进去化开,两个婆子一个捏鼻子一个扒开嘴,一会儿给玲珑灌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玲珑开始撕扯衣服并在床上翻滚,头发散乱两腮泛红,月牙儿啧啧两声道:“去大营中请邹将军回来,就说夫人有要事相商。”
  玲珑拼命扯着头发央求道:“别,别让将军瞧见我这样。”
  月牙儿又拿两个药丸出来,吩咐身后的人道:“其余的,留着给青艾姐姐瞧瞧,到底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邹仝回来了,此时玲珑身上药劲已过,月牙儿朝邹仝一笑:“瞧好了。”
  邹仝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