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25 02:33      字数:4743
  我明白他的意思,贵族家庭门第森严,苏弗若真成了侯府公子,再娶江湖女子就难了。苏弗竟然是祁家丢失的长子!真是太令人惊奇了。
  苏弗向祁翾伸出手来,他们二人手握在一起,然后放手告别。
  祁翾送了我们两匹马,我们走了一会,苏弗跳下马来,跳上我的马,轻拥我在胸前,头抵在我发髻上。我的心在轻跳。深秋的风扫过我们衣襟,让我想起初见苏弗时。原来他最初去太湖去天山都是为了天山心法的。这个家伙,彼时心地那么不单纯,却能做出那样动人心的清净模样。
  羊爱上狮子。多么善于伪装的狮子,多么爱幻想幸运的羊。
  耳听苏弗说:“为什么你和祁翾就信我呢。我以为我在世间什么都没有,却原来我拥有这么多。”
  “因为你好啊,好人有好报。”我说笑着,感觉额角有些温润,原来是他的唇,我的脸刷的红了,整个人都不再会动,空气里忽然就是醉人的温暖。
  苏弗轻轻地止在那里,不敢再近一步,他实在是一个非常柔情缠绵的人。
  我想告诉他,我不知道自己对他是怎样的爱与相信,就像我不知道他最初爱的是我,还是我天山弟子的身份。我没有理智的分析,只是喜欢沉醉在这情感。
  爱,是最没有原则的事。
  耳听苏弗说:“我曾对自己说,我在世间,一定要努力,将一份幸福握在手中。我是不是得到了?”
  啊,是,我亲爱的苏哥哥。
  世间的确有人是为着爱活着的,苏弗是,我也是。
  ☆、我想给你幸福
  前面山路崎岖,我们渐走入丛林。这样茂密的山林,若是我一个人,一定早吓得逃了,可有苏弗在,我便觉得林木再幽暗都是和平的,山林深处也许有七个小矮人的木屋在等待着我们?我给他讲白雪公主的故事,白雪公主最后被王子吻醒了,他也被我吻活了呢。
  山势越来越高,我们下马来各自拉了一匹马走。我忽想起一事,说:“我说个故事给你猜好不好?”
  苏弗说:好啊。
  我便道:“在云林寺的时候,古镜大师给我和祁翾讲过一个没有结尾的故事。他说,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当时倾心剑在天山掌门云茫手中。云茫是武林奇才,将倾心剑法分拆演绎成两套剑法,一套专由倾心剑主人使用,另一套则命名天山剑法,传给天山弟子。他四十岁那年,在武林大会演示天山剑法后名动江湖,被推举为武林盟主。谁想半年后江湖出了天魔教,教主复姓南宫,武功神鬼莫测,行事霸道凶残,专门攻击各武林帮派,强行收取保护费,一时杀戮无数,大江南北闻之色变。云茫自天山给武林各门派发来信函,信中同一内容:倾心剑别名除魔剑,约天魔教南宫教主三个月后决斗天山。同时将该信张贴于各地酒楼茶馆客栈,一时江湖人均赶赴天山,一睹这绝世之战,哪知众江湖人在天山守了月余,谁也没有看到战局。天山弟子称,云掌门只留下倾心剑和一封信,由其三师弟执掌天山,人影不见了。这场轰动武林的决斗就此无声无息,但奇怪的是,天魔教从此在武林也销声匿迹。直到十余年后抢夺倾心剑一战,天魔教才重现江湖,随即沉默南宫、笑面姚金两恶魔名头传遍江湖。这么多年来,江湖人都在猜测,当时云茫与南宫教主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他们已经比过了,天魔教主输了,云掌门赢得也不光彩,所以弃掌门之位而去;或者他们势均力敌惺惺相惜,达成诺信……总之,没有定论。不知这件事你怎么看?”
  苏弗道:“好,我来猜猜看。这位南宫教主当是我的师父南宫一了。他天赋奇才,又得了奇书,练成了挽天功,内力强悍却无法有效应用,于武林大会上看了云茫演示的天山剑法,豁然开朗,回去创出天魔剑法。——天魔剑法与天山剑法有若干相似脉络,但比天山剑法凶猛得多。——两个人应是比武了,依我猜想,云茫未必是我师父对手,但倾心剑没有落在我师父手中,说明当时还是云茫赢了。云茫赢了,还辞去掌门,就此无踪——我猜到了,云茫或者就是古镜大师,我师父也许是比武中突然走火入魔,云茫一念仁慈救了我师父。我师父额头有与我一样的伤痕,那是用天山心法中的疏导一法,助我师父渡过生死之关留下的印记。云茫也许不知道,挽天功每一关都是生死关,每过一关,功力却会成倍增长。云茫或是对挽天功感兴趣,或是以为能控制住我师父,结果悔之晚矣。当时发生了什么无从猜测,总之云茫是逃了。他惭愧自己所为,所以将倾心剑传给了你大师伯,并将掌门之位让给你大师伯的父亲,你大师伯的父亲仁义君子,将掌门之位又回传给云茫的唯一女儿,你的师父。”苏弗微然一笑,“怪不得古镜大师不信我。我师父发现天山心法可以助他练挽天功,就骗娶了天山一名女弟子——我的师娘。我师父外形俊秀,惯常做翩翩公子打扮,对贵族豪门的风雅做派有偏执的追求,所抓的小妾都是名门闺秀。我师娘被诱惑陷入魔教后,虽然认了命,却受不了我师父有众多小妾藏在神女峰。她一定是设了计,令我师父因失子而狂怒。练挽天功的人需一生禁大怒大悲大喜大恐,否则,会内力反噬走火入魔,结果我师父武功全失,瘫痪在床十余年。其间,师娘哄骗众堂主说我师父在练功,在云游,直到四年前,推脱不过去,有堂主翻脸夺权,师娘被逼到绝境,才回神女峰请出我师父继续任天魔教主。三年前,你大师伯不知为什么放弃倾心剑,在江湖摆了一个局,引无数江湖人去抢夺倾心剑,天魔教当时去了四路老堂主,全军覆没。与此同时师娘联合我们三师弟在天魔山囚禁了我师父,然后由阿微化妆扮演成师父开议事会,从此天魔教在我师娘掌握之中。”
  我被苏弗的话惊呆了,这种种的内’幕:我师父是古镜大师的女儿;苏弗的师娘是天山弟子;苏弗师娘也许与我的大师伯共同摆了一个局:用倾心剑诱杀魔教人;苏弗曾被他师娘用天山心法救命渡过难关……
  我问苏弗:“你师娘能帮你过练功难关,你为什么还去找古镜大师呢?”
  苏弗睫毛一颤,道:“我宁可死,也不会再去求她。”
  他说得再坚定不过了,关于他师娘,我决定不再提一个字。我说:“天山心法我也会背,我教给你好不好?”
  苏弗大眼睛盯看我:“你——忘记天山门规?”
  他倒说我忘记,我其实是一点也不知道好不好?“天山门规怎样?”
  苏弗道:“我只知,不管我师父怎样软硬兼施,师娘也没有将天山心法告诉我师父。师娘说天山心法绝不外传,她就是死多少次也不敢违背门规。师娘都沦入魔道了,被我师父那样凶残的人威逼,尚且不敢违背,何况你?”
  “我不怕。”我告诉他。
  苏弗放了马缰,站在我面前,定定看着我,说:“我怕。”
  我看着他黑亮的双眸,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我明白他说他怕,一是代我怕天山的门规森严,另一个更重要的是怕我怀疑他。他不要天山心法,就可以维持住尊严,证明他爱我不是因我是天山弟子,为此他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我只有笑道:“也是,祁翾会帮助你。”
  苏弗道:“用天山心法压制挽天功,只有功力强胜于我或大体相当才能做到。我习挽天功已十余年,祁翾只学一年,他帮不了我的,就如我师娘当时帮不了我师父一样。”苏弗温润地看着我:“世间会有奇迹的,就算没有,你别怪我。我想给你幸福,只有我才能给你的幸福。别人也许会给你更多更好的幸福,可是我不甘心。——但我不能因了我的自私愿望夺去你的未来。你不能背叛天山,你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会成为老太婆——”
  他目光带着宠爱的模样玩笑着,可我吃了生死相随花啊,我怎样告诉他?
  我心海起伏,在山风的涤荡下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一个,轻轻地依靠在他怀中,环抱住他。寒风再过,我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有他在,有他真心爱我。
  苏弗不让我背叛天山,没准祁翾可以的吧?他那样的身份,背叛天山也无所谓的。他若是苏弗的弟弟,我也许可以劝说他……
  我们到山顶时正是落日时分,紫红色的天边,暗绿的树木,苍茫的原野。山顶果然有间木屋,推开木门进去,里面很宽敞,床灶锅碗水缸粮食俱全,只是没有童话里的七个小矮人。
  苏弗对我说:“你坐在木凳上休息,什么也不要动。”他自橱柜里取出一碟暗绿色的糕点,再抱出一个土黄色大肚美人陶瓷瓶,将里面的水倒入两个青莲色小瓷瓶中,那水是暗棕色的。他将其中一个小瓷瓶递给我,我瞪大眼睛看他:“我们晚餐吃这个,喝这水?”
  苏弗笑道:“这屋子里,只这两样东西是能吃的,与阿微屋子里的摆设一模一样。”他率先吃下去。我还是不安:“你不怕他换了有毒的东西?”
  苏弗笑:“难道他还成心害我?”
  我接下去:“世上谁害我阿微也不会害我,我和你打这个赌。”
  我这么一说,苏弗大笑了。他说:“下这座山,过一条河,再翻过一座山,就到我们的家——桃源了。是阿凡寻的一个风景优美人际罕至的地方,阿微派人筹建已久,我离开天魔山前,令阿微护送苏娘与阿凡来了这里,这里防守严密,我们一进密林,消息应该就到阿微面前了,明天一早,不是阿微便是阿凡,就会来给我们送早餐了。”
  “送早餐这样的事还用阿微亲自来?”我对阿微终归是有成见。
  苏弗笑望我一眼:“阿微不信任别人。”
  “他这样活,多累啊。”我慨叹。
  “这里用的都是天魔教旧部,也难怪他小心谨慎。”
  晚间我和衣躺在床上,苏弗靠在一边,托腮只是看我,我红了脸,与他东拉西扯。忽想起以前在微博上看到的有名的一个段子,因道:“我给你讲个故事猜。有一对恋人,被坏人捉住,只能活一个。坏人要他们玩剪刀锤子布的游戏,谁赢谁活下来,若两人出一样的便一起死。他们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最后男孩女孩约定,两人同时出锤子,一起死亡。你猜,结果怎么样?”
  苏弗想了想:“男孩死了?”
  我心中感动,那测试里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便会有什么样的猜测,苏弗原来会选择死亡让我活。
  “为什么?”我仍是问。
  他说:“男孩要心爱的人活,出了剪刀。”
  “那女孩就一定会出锤子吗?”
  他的眼睛在夜里闪亮着,“若是你,就会这么做,因为你相信我的承诺,相信两人一起承诺的事一定要真诚做到,而且你相信两人一起死去是最美的结局。”
  “我就不会想让你活么?”
  他的眼笑弯如月,“那我们还是同时死去,最美的结局啊。”
  “我若偏要让你活,选择出布呢?”
  他的手指轻轻在我额头一抹:“你怎么会想那么多。”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他的意思,气急,翻身起来用拳头捶他。他也不躲,一径笑,说:“你不是说简单是最难得的品质,最大的赞美吗?”
  那夜我将他的手握在手心,安安稳稳地睡着了。我知道他不会侵犯我。
  早晨醒来,手心是空的,身边的床也是空的,我清醒一下方要起身,听木屋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们成亲吧
  “她当然会选择与你在一起,她没有和你说过吗?我给她喝了用你的血浸染的生死相随花。”
  是阿微清冷的声音。
  室外是沉默的静,我等待着苏弗的反应,哪知阿微突然一声惊恐叫:“二哥!”
  有人大力地撞上木屋墙壁,然后是一声喉咙里压抑的低吼:“打晕我!”
  我冲出屋门,门旁,苏弗软倒在地,阿微站在那里,一只手仍在半空伸着,动也不会动了,他的面目是极度的惊恐,忽然泪顺脸颊滚滚而下。
  我的头脑一时空白,颤抖地蹲下来看苏弗,苏弗闭目侧躺,唇已咬破了,一丝血线顺嘴角流下来,他的面目几乎是扭曲的。
  我见阿微只是哭,向他几乎嘶喊:“别哭了,你快救人啊!”
  阿微泪眼瞧我:“他内力反噬,提前发作了,师父已死,谁能救他?”掩面放声大哭了。
  他不知道天山心法可以救挽天功吗?我说:“我师父可以救他。他两次救我师父的命,我去求师父。”我起身去找马,许是心慌,脚下几乎摔一跤,阿微抬手拉住我:“我去。”他用耀眼的白衫抹了下眼中泪,双目闪过敏利坚决,俯身将苏弗抱起送到木屋中床上,将一粒药塞入苏弗口中,匆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