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25 01:04      字数:4813
  我只是不敢跟这个人说实话。
  沢田先生和Reborn先生隐瞒着入江君的身份一定是有原因的,加上最后一次见到Reborn先生他让我带给入江君的话——从此以后入江君就扎进实验室再也不管间谍事务,而且现在和彭格列完全断了联系……一定是非常重大的问题。我对此一知半解,如果贸贸然说出入江君却不能交代清楚那个计划,万一眼前这个和白兰气性相似的人打乱了入江君的安排怎么办……何况,见识过所谓幻术之后,我连他到底是不是六道骸先生都还不能确定。
  “抱歉,我不能说。”我捂着自己的脖子,以一张面瘫脸英勇就义模样面对着他。
  “哦呀,”他笑着,“那就只能采取一点刑讯的办法了。”
  四周的景象消失了,他也不见了。太阳穴处忽然一阵冰凉,天外传来的声音平静轻柔,“Kufufufu……让我看看,怎样才能让你崩溃。”
  于是我确定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了。
  他把地狱铺给我看,纤毫毕现,以假乱真。
  在表意识里被那个神秘的声音所抹去的记忆并不是消除了,以视觉再现的时候,让人的精神支柱如山倾颓,气势汹涌地分崩离析,不给人留下一丁点活路。
  我用一只手摁住嘴巴制止恸哭的声音跑出来,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结果进入了一个新境界——原来幻觉不是那么依赖眼睛的东西。
  在思维、灵魂或者别的什么别的玩意儿的空间里,在我崩溃之前,清脆的碎裂声一寸一寸地蔓延开来,于是所有的幻境都从我的脑海并视野里消除了。
  六道骸站在我面前,口吻不无遗憾地说:“啊拉,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现在还不是冲突的时候,我先走了。”
  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力量燃起愤怒和憎厌的火焰,那种想要破坏想要毁灭的心情又出现了,我倒在地毯上,无能为力地喘息着。
  他蹲下身,摸出一方手帕,摁在我脖子上不知何时出血的伤口上,“啧啧,你也,挺可怜的嘛。”
  他走了。
  冲进来的不知道是谁,好半天我才看清楚他的黑西装,知道是个看守者,厌烦的情绪不减反增,咬着牙,不知道人生的活路到底在哪里。
  恍恍惚惚的,我突然想起,沢田先生他……
  死了。
  在今天的和谈会议上。
  我错过了这场会议,因为莫名其妙的记忆消失。
  尽管我可能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心中还是汹涌而起强烈的悔意、负罪感,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浮火,满身骨节喀喀作响每条血脉都燃着火却无处发泄的痛苦……无力发泄的痛苦。
  不知道什么才能叫生不如死。
  我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不虐女主了。
  ☆、闭着眼睛好说瞎话
  也许曾经在某一个片刻奇怪过,自己明明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好像被命运选召的孩子那样,应该飞踏流光披荆斩棘一般前来,毁灭或者拯救世界,为什么我只是处处都在无能为力的怂货。
  现在不奇怪了。
  白兰推倒彭格列之后变得十分清闲,我请他带我去医院看失忆症。他虽然有瞬间的表情微妙,但欣然同意了。
  医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似是而非地暗示了一堆可能的原因。我安静地低着头,观察绷着的脚尖,新鞋子有效地提高了我的身高,亮闪闪的也是我喜欢的类型。
  听到某个原因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很和蔼地看着医生的白兰,他悠哉游哉地回送我一眼,然后不打一声招呼地忽然倾身,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
  当着医生的面,医生一下子变成绿脸了。
  “你笑了。”他贴着我的耳朵说。
  “不可能。”我客观地表示。
  医生客气地将我们请了出去,我问白兰为什么不把这座医院买下来,他一愣,眼睛弯得很厉害,说这里就是白兰大人我的啊。
  世界都是我的,他说。
  我没有做出评论,看着空旷的公路发呆。
  白兰突发奇想,说我们去游乐园吧。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自己二十五岁了。
  但是他拖着我去,我好像从来没有从力气上赢过任何一个人,不要说打下了世界的这个家伙,所以随他去了。
  细碎的片段一定在坐过山车的时候如针扎进了脑海,比如一个叫顾也静的人,曾经和她的朋友在过山车面前踌躇,最后转向了“小熊维尼和它的朋友”,但我选择统统放过。
  不重要。
  所有重要的东西,我都用自创的暗语写下藏好了,在无人的时候一次再一次地翻看,巩固记忆。
  于是其他的,都不必挂怀。
  白兰以完全不符合二十五岁成年人和征服世界大魔王的身份,在游乐园疯了一天,我很冷静地随便他闹,从过山车上下来脚都软了也没说话。
  他的棉花糖不离手,如果不是有些项目上不准许带多余东西的话,我怀疑他会在天旋地转的时候摸出一把来往嘴里塞。我不喜欢棉花糖,所以他买冰淇淋给我,挑的是我偏爱的口味。
  说起来,无论是什么东西,他挑的都很合适。
  “罗莎的情报能力很棒的哦。”当我无意间提起的时候,他这么说。
  我迟疑了一下,“……谁?”
  白兰微微一愣,摇头笑道:“没什么,就当作我很为也静花心思好了。”
  游乐园的夜场会有烟花,我走不动了,所以坐在园子里的中国景区仿长城建筑处休息,等着看烟花。
  白兰问我想不想回家,我已经对这种事情不再有波澜,平静地回复他:“我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那还记得父母吗?我可以帮也静找哦~”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父亲……姓顾。其余的不知道了。”
  白兰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笑的样子,凑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其实我找过了,”他扣着我的左手,声音有几分正经,好像看着苍穹人也变得深邃了一样,“无论哪里。”
  我找不到对应的可以接话的内容,所以不说话。
  烟花绽放,声音很大,景色也不错。
  我们在璀璨的夜空下接吻。
  在那座空荡的宅子里的各个地方做。爱。
  白兰一直是耐心细致的路子,我想了想表示他可以随性胡来,但他用粘乎乎的声音说不要,偶尔也想试试不欺负也静是什么样子。
  也都随他好了。
  夜色阑珊的时候,我从浅梦里醒来,看见他也没睡着,幽深的眼睛凝视着我,有点可怕。
  我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回望他。
  他忽而莞尔,低声说:“也静知不知道,永远就这样,会有多好?”
  我不知道。
  因为你的缘故,我永远都无法知道,这样爱人之间的场景,天长地久下去,会有多好。
  我装作很困倦的样子,皱了皱鼻子,闭上了双眼。
  他的手指在我的脸颊上行走,终究退去。
  失忆症并不太影响工作,所以我依旧去上班,只不过工资就是老板的钱包。
  前所未有的阔绰。
  高挑明艳的女孩儿冲进白兰没有在的办公室的时候,我正在斟酌一份情报的真伪——这是最近磨砺的技能,无师自通。
  看着她,我隐约想起了记忆深处某个混血女孩儿,但那也是被抹杀的并且不必要的过往,所以我没有费心回忆。
  我问这个姑娘有什么事。
  她故意装出来自信的模样,挑衅地让我不要太得意。
  我知道自己最近很得意。
  她毫无条理地说了一大堆,最后酸兮兮地说,不要被白兰大人现在对你的温柔所迷惑了,那只是一时新鲜加上伪装罢了。
  我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她:“不,他就是很温柔啊。”
  面无表情地为她数最近跟白兰在一起的甜腻腻的故事,她终于一声尖叫,一个巴掌挥了过来。
  按照常理,我躲不开。
  也没有想躲的意思。
  清脆的巴掌声过后,左脸几乎是立刻就火辣起来,我握住女孩儿悬空的手,瞥了一眼外面看热闹的家伙,踮起脚,凑近她起伏的胸脯上方余怒未消的脸颊,低声道:“啊,其实我知道,他是坏人。”
  门被看热闹的家伙踹开了,他一脸正义地指责了那个姑娘,然后把她拖走了。
  我捂着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像笑,但我明明是不会笑的。
  所以我回去继续钻研情报,等看热闹的人回来取。
  他很快就回来了,撑着我的桌子,表情有点阴暗,或者欲言又止。
  我把U盘交给他,心平气和。
  雷欧脸的六道骸先生意外的手足无措的样子,他伸手大抵是要拍一拍我的脑袋或者肩膀,我躲开了,垂下眼帘,做电脑的清理工作。
  我抱了死志,所以与其折掉他,不如让我来冒窃取资料的风险,何况我现在很得白兰欢心。
  六道骸先生轻声地叹息,幽幽道:“能弄到这些,你也很厉害。”
  “谢谢夸奖,”我没有看他,“不管怎么说,枕头风历来都是最无往不利的妖风。”
  后一句我用的中文,他的造诣并不怎么高,所以没有听懂,扬了眉毛,最后还是没有拉下脸皮来询问,径直走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在总部见过那个扇我巴掌的女孩子。
  也有可能她是被派到支部去了。
  只不过白兰趴在他的桌子上,很没有正经样地说,他要让世界知道他就是宠我,我可以跟整个世界得意。
  某种程度上这个男人中二没得救,看言情小说的数量大概也没得救。
  我说嗯,霸道总裁爱上我。
  他笑起来,走到我身边来,说对啊,我爱你。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
  “也静要怎么样才能相信呢?”他很执着。
  我略一思索,指了指窗户,“跳下去。”
  “好办。”他挑起眉毛,抱起我,两步跨上窗台,然后直直地跌落下去。
  无法判断他的身姿是不是优美。
  坐过跳楼机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何况这次还可以抓着他使劲儿掐。
  果然是平安落地的,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
  我勾着他的脖子,说我相信了。
  “没有诚意。”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遍。
  他歪了歪脑袋,仍然不愿意放过。
  于是我闭上眼睛,说:“我也爱你。”
  他有一会儿没有声响,我也没有睁开眼睛,然后再次听见声音,仍然是又软又甜棉花糖一样的声音:“失忆症真是太好了,对吧?”
  “嗯。”我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看成是女主黑化了。
  觉得神转的话注意上章的标题,总是一步一步被逼成这样的。她起先真的只是普通人,但脑子转的方式不是很普通,略显奇怪,所以变成这样子会比其他人更自然。
  还是无法接受的话,唉……那就跟作者一起心塞吧。
  要不要告诉我——你们接受也静跟白兰在一起还是不在?
  ☆、有准备总是没错的
  当我听说日本某一地区重新出现了彭格列十世家族的身影时,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又听说,那些人全都年轻了十岁,好像是穿越时空来的。
  这种神展开已经惊讶不到我了。
  只不过为我所进行的工作增添了一点目标性的信心而已。
  白兰最近一段时间都过于没事做了,某一天突然打开电脑,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往小正那边突袭通讯。
  我拿起杯子,说我出去接咖啡。
  雷欧抱着一个文件夹,说办公室里有全套设备可以煮咖啡的,顾小姐不用出去。
  虽然我们暂时是同伴关系,但六道骸先生一定没有好人的属性。
  “太麻烦了,我喝速溶就好。”我说,缓步往门口走。
  雷欧从白兰身边小跑过来跟上我,“那我一起出去好了。”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已经在背后响起了:“白兰先生!真是……”
  听起来好像正在胃疼。
  关好门的时候,雷欧冷不丁地出声:“你在哭。”
  “不可能。”我就是这么客观的一个人。
  他失语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管怎么说,我已经知道了。”
  “恭喜您。”我说。
  雷欧,或者说六道骸先生,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点狰狞。
  在顶层高级员工通用的咖啡机面前,他终于收拾好情绪再度开口:“日本并盛那边,十年前的沢田纲吉一伙人已经出现了。”
  我想了一会儿,推断这是修好的示意,所以平和地点头,“哦,然后呢?”
  “他们持有彭格列指环,”他勾了一个轻蔑的笑,“现在意大利的黑手党联盟这边,在指望着那群小孩子打倒密鲁菲奥雷。”
  “我不懂,”我撕开桌子上的砂糖包,全部倒进去,“总之最后能够胜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