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节
作者:吹嘻      更新:2021-02-25 00:55      字数:4704
  然而这一番话在芮小王爷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轰得他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喜得一把抓住了居月的手,激动问道:「你说……你说你有办法帮我娶到远?你真的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吗?」在见到居月傲然的点了点下巴后,乐疯了的小王爷立刻跑到门边,一边陪笑道:「稍等,您稍等,我这就把全王府的丫鬟给喊出来,哦,我府上有皇兄刚刚送了我十几个绝色的歌姬,小哥儿若不嫌弃,我全都送给你。」
  居月一听见「绝色的歌姬」五字,也跑到门边去了,一边两眼放光地问:「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有那么漂亮吗……」冷不防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
  康健怒气冲冲的将他拖到了座位上,一边沈声道:「小王爷,请顾及一下您王爷的尊贵身份,莫要将居月的疯话当真。」他见芮小王爷回过头来,迟疑道:「可是……可是小哥儿说有办法帮助我娶到远,他……他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的。」
  康健无奈的摇摇头,同时心里的醋缸子也打翻了,心想若这夏侯展真将那些绝色歌姬给了怀里的这小东西,今后就别指望他在拿正眼瞧自己了。
  想到这里不由也沈声道:「小王爷,你要搞清楚,究竟你说的那个远他是谁的堂哥,能帮到你的人又究竟是谁。」
  兔子精居月在一旁不屑的撇嘴,看看,这两人,他们一个是出身高贵心机深沉的王爷,一个是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冷酷商人,可看看他们此时的对话,简直比稚儿还不如。
  「此话当真?」芮小王爷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显然认为康健的话比较可信,于是从门边信步挪回椅子上。屁股刚沾上椅面,就听康健惨叫一声,吓得他又站了起来,一看之下,原来是居月眼看到手的鸭子让康健三两语就给搅和飞了,他还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说话,因此气愤之下,张口就咬。
  芮小王爷呆呆看着康健手心上两排锋利的牙印,此时他若再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就是傻子了。
  他眼看着康健手上的伤痕,不由得抹抹头上冷汗,心中万分庆幸自己喜欢的是康远——不论如何,他温柔的康远是不会这样『凶残』的。
  同情地看了眼康健,他苦笑着道:「看来康兄以后的生活不怎么太平啊,不过情之所钟,即便理智上知道该如何如何,情感上却也是控制不了的,幸福与否只有自己心知,不知小王的话康兄可赞同否?」
  这话也是他间接道出自己的心声,换成大白话便是:其实我知道单方面喜欢你堂哥并且使用诡计陷害他想让他和我永远在一起是不对的,但是没有办法,我太爱他了,控制不了自己啊,所以你要怪不能怪我,只能怪感情这个东西太让人沉迷了。
  因为意识到康健将在他和康远之中起到的巨大作用,芮小王爷的语气也空前的谦虚恭敬起来。
  「等等……等等,让我说句话。」居月一看小王爷这个见利忘义的王八蛋几乎是立刻就倒戈相向,不由急得跳了起来,一边大声的嚷嚷,想重申自己在这件事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惜只蹦了两下,就被康健给摁了下来,重新捂住他的嘴,又面色如常的看向芮王爷夏侯展:「哦,他的话你可以忽视,不听也罢,下面我们谈谈一些具体的事吧,例如我堂哥究竟是怎么被人陷害了的。」
  夏侯展看向居月那双愤愤瞪着自己的通红眼睛,心里不由得犯了点嘀咕,暗道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他的好,于是自认为聪明的夸奖道:「这位小哥儿蹦得真高,想必平日里定是勤劳锻炼,康兄你好福气啊。」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仔细一看,只见康健眉毛紧皱,英俊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了。
  夏侯展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突然见居月将康健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拽了下来,只见几滴鲜血落在地上,他愕然看向康健,颤声问道:「我……我都咬的这么狠了,你怎么……还不拿下来,你看都流血了。」他手忙脚乱的撕下一截衣襟,替康健包扎伤口。
  康健苦笑道:「你若是还想跟王爷要那些绝色歌姬,奉劝你就死了心吧,我就是让你咬下一块肉来,也不可能松手。」他说完,居月的目光竟然垂了下去,半晌后颓然坐到他身边,轻声道:「何必呢?我……我就是喜欢看美女姐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这又是何苦,算了,那些歌姬丫鬟我不要还不行吗?」
  芮小王爷看到这一幕,大为感动,也轻叹一声道:「小哥儿啊,这就是男人的感情,谁说痴心女子负心汉?男人真正动了情,那就是一辈子,是刻在心上的相思,是什么都无法减轻一分一毫的,若嫉妒起来,会比女人还要发狂啊。」
  他又感叹了一声,却听居月和康健异口同声的问道:「所以你就把我(他)堂哥给陷害了,因为你那比女人还要发狂的嫉妒?」
  夏侯展尴尬笑了两声,但想起康远温和的眼神沉稳的微笑,整张脸又全布满了向往之色,半晌方点头道:「没错,我对远,就是这样的心思,我处处和他抬杠,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也承认我的才华,想让我能走进他的心里占一个位置,可他呢?他永远把我当作不懂事的孩子看待,无论我怎样的撩惹他,始终是给我那样浅淡温柔的笑容,他对谁都是那样的笑,可我不想他对我也像对别人一样,我想让他为我露出不一样的笑来,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忽然惨淡的一笑:「他始终还是将我当作王爷,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要和那个该死的女人订婚,明年春天就要迎娶她过门,我呢?康健,你说我怎么办?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妻生子,对他说一声百年好合琴瑟和鸣吗?不,办不到,我办不到。」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他入狱,打算在他被斩首之日用偷梁换柱之计,然后把真正的他永远的囚禁在你的府里是吗?」居月一针见血,然后加了句评论:「真是太可怕的感情了,为了偏执的爱竟然如此恶毒,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康远这一辈子再也不对你露出笑容,你仍会因为得到他而开心吗?」
  夏侯展茫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如果他痛苦的话,我会比他还痛苦一万倍,如果这样,我就和他一起死,然后转世轮回,到下一世里……下一世我会好好的将他守在身边,再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他染指他。」他看到居月不赞同的神色,忽然大吼起来:「你以为我是一直这么自私的吗?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放手吗?可是有什么用?我根本放不开也放不下,我说过,那是刻在心上的相思,是什么都无法减轻一分一毫的。」
  他说着,猛然发疯似的捶起了桌子,喉间也逸出一声发泄式的怒吼,那声音,直叫人听得也心痛不已。
  康健忽然就觉得有些同情起芮小王爷来,再高高在上的人,也不能事事遂心啊,何况扪心自问,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居月不肯留在他身边,他必定也会发疯,会请国师施展法力将他强行留住……所以从这一点上说,他实在没有任何指责夏侯展的资格。
  只看他吼了这半天,王府中却没有一个人前来,便知他这种痛苦的发泄已不知有多少回了,以至于府中的人都已习惯,连过来探看一番都省了。
  正不知如何开解,忽见居月冲了上去,正以为他想抱着小王爷安慰一番而忍不住从心里往上冒酸水时,却见他弯下身子仔细的检查起那张被芮小王爷捶着的桌子,半晌方直起身做严肃貌道:「小王爷,这可是千年的沈香木,稀世奇珍啊,你那拳头可千万轻点,砸碎了实在太可惜了。」
  这一招可比安慰开解管用多了,芮小王爷几乎是立刻就停止了捶桌子的动作,而康健额上的冷汗也滴落下来。
  「既然小哥儿喜欢,俗话说货卖识家,稍后我就命人将这张桌子抬到相府,赠与小哥儿如何?」芮小王爷发泄完了,依旧一脸谄媚的笑着,一切可能让他和康远幸福在一起的人都值得他下大本钱巴结。
  康健心中不由称奇道:这兔子精还有喜欢珍稀物品的毛病?
  兔子精居月喜欢美色这点已经够让他操心了,若真让王府仆人拾一张沈香木桌子回相府,那他今后真不用在京里见人了。
  想到这里,他刚要阻止,却见兔子精居月祭出他的招牌动作:用手向后拨了拨头发,然后踱回自己身边,微笑道:「不用了小王爷,我又不是那只公鸡,爱钱吝啬的要死,唉,其实如果那些绝色歌姬……」他忽然看向康健,见他的目光倏然盯在自己身上,只好颓然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吗?」
  康健这才转回头,芮小王爷还想问公鸡是谁,但没等问出来,就被康健的话吸引了心神,只听他沉吟着道:「我已经试探过婶婶,似乎只要堂哥不用被砍头,她还是能够答应让堂哥嫁给一个男人的,只是她也说了,若让叔叔同意这件事情,恐怕不容易啊,你有办法让皇上下旨赐婚吗?」
  「这没问题,只要老相国和相国夫人没有意见,别说皇兄,就连太后我也可以让他下旨的。」不等说完,康健就惊叫道:「什么?太后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皇兄还不知道。」芮小王爷脸上浮现出愧色:「其实母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一直不肯答应我,皇兄则还被蒙在鼓里,不过我想以他的聪明个性,肯定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只是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罢了。」说完他又叹了口气:「唉,说起来,若非我知道了远要娶亲的消息后茶饭不思魂不守舍,母后担心我的身体,她也不会助我下那道不准探监的旨意的,为这事她日夜觉得愧对老相国一家,可身为母亲,大概总是偏向自己的儿子吧,现在想来,她的心里也一定受着煎熬,我真是不孝啊。」
  康健也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孽缘,这便是孽缘啊。什么也别说了,事到如今,倒是想想该怎么救出堂哥,说服叔叔为好。」
  夏侯展忙道:「这个不难的,其实那日远去踏青,我就远远跟在他后面,后来因为想起皇兄召我下午进宫,这才急急往回返,谁知到了山脚下,正听见一农妇呼救,待我赶到时,那农妇和丈夫已经被两个大汉杀了,我抓住了那两个大汉,见那农妇浑身赤裸,便知前因后果,当时我正为远要娶亲的事发怒发愁,因此看见这场面,心中就生了一计,回去安排人将远弄昏放在杀人现场,又派了官兵在外面埋伏,只等他醒来,便进屋抓人。后来事情果然如我所料,远被抓了起来。那两个大汉现在还被我关在一个秘密地方,口供什么的一应俱全,到时候只需将他们交出,就说案件已经审清,犯人已经到案就完了。」
  康健道:「小王爷思虑倒是周密的很,将我堂哥关入大牢,好方便你半夜行事,又不准人探监,堂哥纵有一肚子话也传不出来。虽然你对堂哥的情意令我同情感动,但这招实在太也毒辣了吧?」
  夏侯展苦笑道:「康兄休要冷嘲热讽,本王也实在是思念成疾走投无路了。我做下这件事后,到底心虚,自觉无颜去见远,哪还有脸去半夜行事,可是在牢外,还不如平日里不管如何,总能见上他几回,我熬得心力交瘁,就在这时遇见了国师,你是知道他那人的,潇洒不羁亦正亦邪,向来不认什么仁义道德法理人情的,连皇兄也拿他没办法。因那日在春江月喝闷酒被他遇见,就询问于我,我也是憋的久了,再加上素日和他交好,便酒后吐真言,都告诉了他,然后他便替我想出了这个法子,起先我不同意,但一想到只是梦中行事,远肯定不会发觉端倪,我……唉,我就忍不住心动了,我……我实在是太想抱他了。」他说完垂下头去,完全没有了当日在监牢里的那股强势。
  康健这个气啊,站起来恨恨道:「原来是关山这个混蛋,亏他还是国师,竟然出这种损主意,看我明天打上他的国师府,连我的堂哥他也帮着你算计……」不等说完,夏侯展就笑道:「他岂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最近好像也陷入情网,所以和我一聊之下,对我大为同情,这才教了我那个不入流法子的。」
  话一说开了,双方都觉松了口气。于是小王爷热情留他们在王府用饭,为了巴结居月,他还特地提出要让歌舞伶人来助兴。这是很明显的,如果康远嫁过来,自己肯定是对他言听计从的,推己及彼,想也知道居月和康健之间谁说了算,他芮小王爷绝对是分得清形势的。
  果然,居月一听说歌舞助兴,本来抬起的屁股立刻又坐了回去,而康健与他正相反,本来牢牢坐在櫈子上的屁股则立刻抬起来,而且以飞一样的速度拉上了居月就狂奔出门,让兔子精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