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5 00:29      字数: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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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莫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为师一定支持你。”汪大夫道。
  锦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道:“就是想来跟师傅说说,看可行不可行。我想让皇后娘娘出面,在京城办一个免费的医学院,入学要经过考试,主要是考校人品心性,看适不适合学医,等他们学业有成医术过硬后才能出师,还要在全国各州县设立国家公立的医馆,医学院的学生出来后就分配到这些医馆,每个月有朝廷发放俸禄,百姓来看病,不收诊费。”
  锦卿一口气说了很多,看了看汪大夫沉思的神色,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看怎么样?”
  汪大夫慢慢的说道:“这是件大好事,于国于民都好。只是你有没有算过,这么做要花多少银两?而且开了免费医馆,势必要影响到私立医馆的生意,他们在当地势力盘根错节,来免费医馆闹事怎么办?”
  锦卿点头,“这些问题我都考虑过,无是办学院还是办医馆,都所需不菲,所以这个得靠朝廷出+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办的起来的,而且朝廷出面来办,给那些大夫一个官位上的头衔,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去免费医馆的都是平时看不起病的穷人,稍微有些余钱的人都去私人医馆了,想必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去免费医馆和穷人挤在一起看病,对那些私人医馆,影响不会很大。”
  “当然了。”锦卿又说道,“入学考试是个很关键的环节,一定要找那些一心学医的,想救死扶伤的良善之人,另外学院还要设立监督机构,若是这些人出了学院想以权谋私,治病要钱,或者是不好好给人看病,渎职什么的,那就要永远禁止他们行医,终身不得从事大夫这一行。”
  汪大夫点头,赞赏的说道:“你想的很周全,只是具体到哪个环节,还是要细化一下。这事,可是大的很,自古以来还没有听说过要全国办免费医馆的。你现在已经是人上人的地位了,还能惦记着这事,不错!不愧是我汪祈昌教出来的徒弟!”
  锦卿红着脸低下了头,她也不全是想做好事,也是有私心在里面的,若是皇后娘娘办成了此事,在民间声望大涨,三年后皇上孝期一满,那些准备多年的大家贵女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入宫,抢顾瑞雪的位置,有了这层声望,顾瑞雪应该也会多个依仗。
  表姐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想尽她所能回报表姐。
  汪大夫又问道:“这么大的事,你和你夫君商量过了吗?”
  锦卿点头,“一路上都在和他说这事,很多建议都是他提供的。”锦卿拉着汪大夫的胳膊,撒娇道:“师父,我还想求您件事,等这个学院真建成了,要劳烦师父来做学院的院长。”
  汪大夫笑了起来,拍了拍锦卿的肩膀,和蔼的说道:“你有这份心,师父就满足了,只是这学院干系重大,又在京城那些权贵的眼皮子底下,这个院长人选不能随意了事,必须得个德高望重,家里又有背景的人才能让众人信服。
  我看你们太医院的乔医正就很适合,去年可惜在平州没来得及见上一面,他来做这个院长,比我要好。”
  锦卿摇头,“乔医正很忙的,他要负责皇上的身体,怕是没空来管理学院的事务,我想请他做挂名的名誉院长,实际上还是由您来主持学院,教育学生。”
  锦卿没说出口的话是,乔医正人虽然不错,医术也够好,可他是乔家人,心里心心念念的是发展乔家,培养乔氏子弟,不会对医学院这种公益**业放太大心思。
  既然她想为顾瑞雪添砖加瓦,那就必须把医学院办好了,想来想去,既让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又能把医学院带好的人,只有师父汪祈昌了。
  汪大夫沉默了会,点头道:“好,这是好事,我这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能最后做件积善行德的好事,也不枉此生。只是我还有顾虑,我走了之后,祈昌堂怎么办?孙掌柜在我这个祈昌堂忙活了大半辈子,我要走了,剩下的两个大夫怕是支撑不起祈昌堂的名声,孙掌柜怎么办?”
  锦卿想了想,“医学院不只要培养大夫诊病的,辨识、炮制药材也要学习一下,不然要是分到偏远地方,没有药铺怎么办?还不是要靠大夫自己来准备药材?孙掌柜就来做夫子教学生好了,他教的好,肯定受学生欢迎,您不用担心,反正各有用武之地。”
  汪大夫一听,觉得甚好,拍手笑道:“好,只要你同皇后娘娘商量妥当了,我和孙掌柜随时都能去京城!”然而汪大夫又失意的喟叹了一句,“只可惜那三个死鬼老头子,没法和我玩马吊了!到时候他们三缺一,哭都没地方哭去!”
  锦卿笑了起来,“您打马吊,不是诈胡就是赖牌赖账,牌品差的要命,你不和他们打马吊,他们高兴还来不及,绝不会难过的!”
  汪大夫吹胡子瞪眼,“这孩子,怎么这么说你师父?明明是我水平高,他们赢不了我!”
  锦卿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劝法把医学院办成了,这样才有理由能把师父留在京城,她可以经常看得到。汪大夫这么大年纪了,她又不能经常回清水县,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再也看不到了,她一点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235章 再回朱家村
  趁着锦卿和汪大夫聊天的功夫,孟钧领着刘嬷嬷在清水县里的几个棺材铺子转了一圈,挑中了一个楠木棺材。
  孟钧原以为在这种小地方只能买到普通的松木柏木棺材,没想到还有上好的楠木,打听了下,才知道店主得了楠木木料,制成棺材后放店里做镇店之宝,反正价格贵估计小小的清水县城也没人买的起,就准备留着将来给自己用了。
  然而没想到,孟钧一来,问了问价钱就买走了,店主心疼不已,他着实是想留给自己用的。
  锦卿拜别了师父,先在清水县找了个客栈安顿了下来,清水县县令还是那个贺大人,得了消息后就急急火火的赶过来了,小心讨好的守在祈昌堂外面,直到锦卿出来才恭恭敬敬的迎了上来。
  贺大人本意是想让孟钧和锦卿住到县衙的,方便他讨好巴结,这小地方十年半辈子难得见一次京官,他想升迁,还不得巴结巴结皇上面前的红人。
  孟钧婉拒了贺大人,他们这次来清水县是私事,住到县衙多有不方便,再说了,带个棺材住人家家里,自己都觉得膈应。
  下午的时候,孟钧和锦卿就到了朱家村,准备把顾瑜真的棺材迁移出来,换上好点的棺材,带回到京城下葬,毕竟京城才是她的家,葬在朱家村,只能算是客死异乡,落叶不能归根。
  锦卿原来住的房子两年没住人,早就被夏天的暴雨冲塌了,残损的泥坯墙裸露在外面,屋里的泥地里长满了荒草,还能看到几把破烂椅子院子里的石桌还在,坑洼的地方也积满了灰土。
  “你以前就住这种地方?”孟钧心里有些心酸,他好歹还能吃的饱穿的暖。
  锦卿点头,秋日下午,金黄色的阳光斜斜的照在墙壁上,锦卿伸手摸了摸黄泥墙,只是轻轻一碰,就掉落下一大块泥土让原本就残破的墙壁更加斑驳了。
  “这间是我和嬷嬷睡的地方,锦知睡这里,灶房在这里,当时我们建的很好,只可惜没建好就走了。”锦卿一一指着地方给孟钧讲述着,最后叹气道:“还是朱家村的人心思单纯,要是搁别的地方,一个小姑娘一觉醒来会识字会制药还不把她当成妖孽烧死了。”
  孟钧摸了摸锦卿的脸颊,笑道:“怎么会,不管你生在哪里,还是要去京城找我的,咱们命中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锦卿含笑白了他一眼,这厮越来越没下限了这些肉麻的情话他不分场合不分时间,越说越顺溜。
  朱家村的族长早已经得了消息,在锦卿家门外候着了,等锦卿等人出来的时候,族长亲切的抖着白胡子,口气绵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搓着手道:“草民不知道将军和夫人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锦卿一听这久违的掉书袋说法就觉得好笑族长没读过几天书,偏喜欢以读书人自居,说什么都喜欢文绉绉的。“朱爷爷客气了。”
  族长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我就知道夫人从小就是个有出息的聪明孩子,将来一定有大作为的!”
  锦卿笑了笑,他要真觉得她有大作为,那时候她们就不是这种待遇了,只不过,以当时的情形来看,族长做的已经很公允,很照顾他们了。
  书娟和孟瑶瑶分发着她们一路上买来的小荷包,荷包里塞了些铜钱,锦卿和孟钧一般人见不到,但不妨碍有人来拜见刘嬷嬷,无论大人和小孩,都一人发上一个,出手大方,一时间朱家村上下喜气洋洋,跟过年一样。
  刘嬷嬷穿金戴银的回来,一身行头足以笑傲朱家庄,加上嫁的也不错,之前怯懦穷苦的老姑娘成为了朱家村妇女们艳羡眼红的对象,活生生的咸鱼大翻身,王宝钏第二啊!
  村西头的李福财家里,李福财正翘着脚躺在床上打瞌睡,新娶的媳妇是隔壁村的寡妇,因为死了丈夫平日里又不检点,被婆家赶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嫁了李福财。
  也算不上嫁,两个人无媒无聘,也没办婚礼,就这么凑合着过日子了,全村人看在眼里,反正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由着他们折腾了。
  这会上看到李福财大白天的就躺在床上发懒,这寡妇就气不打一处来,尖着嗓子骂道:“你个懒东西!这会上村里人都到那将军夫人门口讨赏钱去了,你怎么就不去?”
  李福财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这寡妇才进门不久,哪里知道他和那死丫头的恩怨往事,这会上他要出现在那走了狗屎运的丫头跟前,搞不好赏钱拿不到,还咽得一顿胖揍,胖揍都是轻的,极有可能再喂他吃点什么……
  “要去你去!那点赏钱就想让我李福财去,太小看我了!”李福财不愿意在小寡妇跟前丢了面子,找了个不大让人信服的借口。
  小寡妇焉能听不出来是在敷衍说大话,看他懒惰的样子,屋子里家徒四壁,恨的拧了他几下,李福财不肯吃亏,两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朱老货家里,一家人围在一起,气氛静的吓人,二儿子和二儿媳牛氏想去凑热闹讨赏钱,可看公爹这愁眉不展的样子,也不敢在这个当口上提出来。
  大儿媳张氏就更不敢说什么了,搂着儿子尖酸刻薄的说道:“这顾丫头真是走了大运,不过两年功夫,都成有钱的官太太了!”
  朱老货敲了敲床沿,骂道:“闭上你的臭嘴!被人听到了告到那丫头跟前,你想让她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啊!”
  张氏也是有些胆怯的,想起锦卿泼辣的个性,讪讪然拉着儿子坐在下手不吭声了,小虎却不情愿坐在这里,他听说只要去了就能领一份赏钱。
  张氏不耐烦看他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伸手打了他一巴掌,“瞎动弹什么!”
  小虎十岁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打就哇哇直哭,朱老货见宝贝孙子哭了,更是烦心,直接开始咆哮了,几乎要把屋顶掀翻了,二儿子和牛氏见势不好,悄悄的溜了出来,不管那一屋子的兵荒马乱了。
  锦卿领着孟钧参观了之前的房子,就带着锦知和刘嬷嬷去移顾瑜真的棺木了。幸好顾瑜真的坟埋在了高处,这两年没有人看护,坟上荒草萋萋,雨水不断的冲刷,变成了一个小土包,若不是旁边立着石碑,怕是难以辨认出来是座坟。
  锦卿看着粗糙的石碑有些晃神,这石碑还是她在祈昌堂开始行医后,才有钱给顾瑜真立的,要没有这石碑,在朱家村的荒地里,她还真难找到坟在哪里。
  刘嬷嬷早就哭晕过去好几次了,睁眼看见坟又忍不住一阵伤心,锦知握紧了锦卿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个人都有些伤感,可对顾瑜真又没有什么印象,只能可怜这女子的命运。
  很快,坟被人挖开了,里面的棺材早已腐烂不成样子,泥土透过棺材上烂的大洞进入了棺材里,扫开泥土,棺材里只剩下一副骸骨,还有一些衣料残片,半埋在土里。
  锦卿下意识的就捂住了锦知的眼睛,他还是个孩子,土里埋的是他生母的骸骨,不适合让他看到这么残酷的画面。
  顾瑜真下葬的时候,刘嬷嬷卖掉了两个人值钱的首饰,才买了这么一副有缺陷的薄皮棺材,果然经不起时间的打磨,倘若当时有些余财,也不至于让顾瑜真死后也这么凄凉。
  顾瑜真的骸骨取出来后,孟钧立刻指挥着人把她的骸骨装入了刚买来的棺材里,合上盖子后装上了马车,准备运回京城选个地方埋了,京城才是这可怜女子的故乡,人死了总要回归故土的。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迁坟才算结束了,刘嬷嬷醒了之后,强撑着在顾瑜真棺材前又念了很久的经文。
  锦卿一行人还要赶回到清水县的客栈,并未在朱家村多做停留。
  乡村原野的小路上,路边的野花已经枯黄了,渐起的晚风也有了丝丝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