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5 00:29      字数:4745
  说罢,郑孜行便出了门,在门口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乔峥盯了眼郑孜行气哼哼的背影,摇头叹气道:“秦王坐不住了。”便不再言语,低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医书,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他。
  锦卿回想起了在大殿门口看到的秦王,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微丰,原本白俊的脸上却是满脸的戾气,看到齐王进出皇上的寝殿时更是一脸的暴躁。
  想来在除夕宫宴之前,能享受到皇上这种待遇的,可不只是齐王啊!也怪不得他会如此的急怒暴躁了。
  锦卿再在大殿门口见到晋王时,一大早的趁其他皇子还没到,悄悄的塞给了晋王一张方子,上面是她开的一些药,可以提高人体抵抗力,虽然不能确保他是安全的,可也聊胜于无。
  怎么说,晋王也是顾瑞雪的丈夫,是顾瑞雪和晋王妃,还有大郎和琪儿的唯一倚仗,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然而到了下午,锦卿要回家时,看到了来找她的叶玮安,说是来送她回家的。
  春日里金黄色的夕阳温暖而灿烂,空气中还时不时的飘落着柳絮,街道上大部分的行人也都匆匆往家里赶了。
  锦卿透过车帘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样子,正待放下车帘,耳边传来了叶玮安的声音,“你给殿下的方子是怎么回事?”
  看着叶玮安疑惑的眼睛,锦卿心里满是酸胀,她一开始就该想到,叶玮安一定会来找她的。锦卿低头了半晌,小声道:“皇上的病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王想知道皇上的病如何,晋王恐怕也想知道,叶玮安又是晋王的人。若是叶玮安托自己去打听皇上的病情,锦卿心里满是不安,她只是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小太医,哪里有命打听这种讳忌极深的事情,真不知道该要怎么办。
  叶玮安笑了起来,看着锦卿的双眼满是柔情,上前去拉住了锦卿的手,叹息道:“卿卿,我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问你,我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锦卿原以为叶玮安会问她一些什么,只是乍一听叶玮安这么说,看着对面的叶玮安,矜贵而俊逸的容颜上,写满了心疼和关切,自己那颗包裹的很严实的心似乎被浸泡在了蜜糖里,一点一点都舒展开了。
  叶玮安晃了晃锦卿的手,把锦卿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摩挲了几下,笑道:“你还没说你给晋王的方子是怎么回事呢?”
  锦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是自己太过于草木皆兵了,连叶玮安问话没听清楚就自说自话开了。
  “皇上的病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听咳嗽的这么厉害,想来是肺部的毛病,晋王殿下有时候会到皇上跟前去,我怕对他的身体有影响,这药算是强身健体的。”
  叶玮安了然的点点头,“放心,回头我就让殿下喝上这药。”
  锦卿想起了晋王府的两个孩子,迟疑道:“殿下就不能不去吗?万一……府上还有两个孩子呢。”
  叶玮安沉默的摇摇头,握紧了锦卿的手,“就算是染上了病,他也得去,还不能去的迟了。身为皇子,这是他不得不走的路。”
  第104章打听
  吃过晚饭后,袁应全独独留下了锦卿,叫锦卿去了他的书房。等锦卿到了,袁应全东拉西扯了一会,问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诸如你这些日子可忙什么的。
  直到锦卿面露不耐烦之色,袁应全才收起了那套假惺惺的关心,说道:“你也别怪为父问的多,这皇上一天不好,做臣子的一天心里就难以安生。”
  锦卿低着头,眼睛眯了起来,她几乎能猜得到袁应全之后要问她什么了。
  果然,袁应全满脸笑容,试探的问道:“卿儿,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可严重?”
  看锦卿一脸讥诮,袁应全语重心长的说道:“卿儿,你莫要不耐烦为父打听这个,这古往今来的官场,最忌讳的就是站错了队伍。”
  袁应全见锦卿无动于衷,心下有些焦急难耐,背着手踱步到锦卿面前,笑道:“卿儿,若是为父升官了,还能少的了你的好处?到时候你嫁人底气也足啊!到时候,叶家大房还不得把你当姑奶奶供起来?”
  袁应全伸手亲昵的拍了拍锦卿的肩膀,“傻姑娘,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的大事!”
  锦卿深吸一口气,平心静气的说道:“我真不知道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有多严重。只有乔医正和另外两个大夫获准为皇上治病的,那两个大夫,我跟他们不熟。而乔医正从来没跟我提起过皇上的病情。”
  见锦卿神态不似说谎,袁应全心里干着急却没什么办法,不死心的说道:“傻闺女,他不说你不会问啊!”
  锦卿皱着眉头。“皇上龙体欠安,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随意打探皇上的病情!”若是被人告发了,就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袁应全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不耐烦的说道:“你别找什么借口,你是乔适带出来的御医,身为御医关心下皇上的病情有什么不妥当的?”
  不过是叫她打听个事情,居然推三阻四的!袁应全心中恼火,却又无计可施,他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绝不是锦绣那样发火骂几句就能震住的。
  除夕夜锦卿发的那场火。半点不顾他的脸面,这一举动彻底让袁应全明白了,若是惹恼了她,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样翻脸的事情来。而且现在她这个女儿还大有用处,绝不能随便的和她翻脸。
  锦卿懒得再跟他多说了。含糊的说道:“知道了,我会打听的。”至于能不能打听到,打听多少。那就随锦卿的意思了。
  袁应全心中窝火,却又发作不得,看到锦卿敷衍应付的样子,心中更是别扭。摆摆手就让锦卿出去了。
  月亮早已升到了半空中,清冷的月光洒满了整个院落。地上仿佛铺满了一片银白的光辉。
  早春夜里的风依旧寒冷,出了书房,锦卿拢了拢身上的衣襟,回头往了书房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在袁应全阴沉的脸上打下了或明或暗的影子,阴测测的看上去全然没有白日里俊秀温雅的中侍大夫的模样。
  锦卿顾不上去揣测袁应全的心思,这个父亲只知道利用她,半点不为她着想,她何必要去关心他处境如何,不过想来他无根无基。年近四十却还只是个京城小官,对于升官发财的渴望,那肯定是相当急切了。
  锦卿心里想的是。叶玮安要为他早死的哥哥讨回一个公道,横在他面前的是京城中联合起来的几个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另一方面,这么长时间了,皇上的病情神神秘秘,乔适每天都是愁容满面,想来不会好,而晋王和几个皇子暗地里的针锋相对……
  这些人对锦卿来说都是重要的人,他们的事情都是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块,至于袁应全,他能不能升官发财,有没有站对队伍,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远不在锦卿的考虑范围内。
  皇上就这么病了十余日,乔适依旧是愁容满面,锦卿和乔峥半句话都不敢问,整个皇宫似乎也笼罩在一片肃杀压抑的气氛下,连太监宫女的说话声也比往日小了几个声调。
  这日中午,锦卿和乔峥匆匆忙忙跟在乔适后面往宫外走去,在经过一处园子时,被齐王拦了下来。
  四周无人,园子里种着各色花木,春天里花朵开的正艳,然而所有人都没了赏花的兴致,园子里除了他们,竟再无外人。
  齐王四下里看了一圈,又冲身后的随侍使了个眼色,随侍会意的点点头把在了园子外侧。
  “乔太医,父皇的病如何了?”齐王笑的一脸和煦。然而眼神中却无半分笑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满是趾高气昂,仿佛一切都尽在把握中一般。
  锦卿心中一惊,这齐王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打听皇上的情况,也不怕隔墙有耳吗?
  乔适头埋的更低了,初春的天气里额头上满是汗水,连连躬身道:“殿下放心,皇上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很快?有多快?都这么久了……”齐王似是自言自语。
  锦卿猛然想到,这齐王,似乎是皇上最大的儿子,如今已经年近三十,现在的皇上,可是二十岁就继承了皇位的……
  乔适低头道:“殿下放心,再将养段日子……”
  未等乔适把话说完,齐王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乔适的话,“乔太医,你可确定父皇的病会好?”
  乔适大惊失色,连忙跪下了,他这一跪,原本低头站在他身后的乔峥和锦卿也只能跟着跪下。
  乔适满头是汗,颤声道:“殿下,这话不能乱说,皇上龙体自有天佑,必会逢凶化吉的,更何况皇上的病并不严重,很快,很快就会好的!”
  “本王晓得你们这些做大夫的,一个个没什么本事治病,还怕别人瞧不起,若父皇只的病情不重,为何拖拖拉拉了这么久?”齐王嗤笑道。
  乔峥跪在乔适身后,心急如焚,他二叔就是个火爆脾气,这齐王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二叔庸才才致使皇上久病不愈。若是乔适控制不住脾气,惹怒了齐王,皇上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日后乔家怕是不会好过。
  而让他更加起疑心的是,二叔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直都在紧张,腿肚子在长衫的遮盖下微微的发抖。齐王并不是什么威严人物,做太医做到乔适这个级别,只怕是皇上在他面前发火都不能让乔适紧张的满头大汗,腿肚子抽筋。
  只怕是乔适还有重要的事情瞒着他,莫非皇上真的不行了?乔峥越想心中越没底,一颗心直往无尽的黑洞里沉,太医表面上风光,实际上何尝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职业,一个伺候不好,面临的可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齐王心胸算不上宽敞,三十余年的皇子生涯早让他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身为嫡长子却被贵妃出的皇子压制的死死的,在秦王遭到训斥前,他可不是所有人都看好的接班人。
  只是除夕过后,朝堂上摇摆不定的人一窝蜂的倒向了齐王,连同原本支持他和皇后的官员,倒也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整日惟他马首是瞻。
  这些日子里,皇上不上朝,不见大臣,只有重要的奏折才送到皇上的寝殿里让皇上批示,其余的都指明由他这个皇子代劳了,这就是变相的默认他是太子,是大唐下一任皇帝了。
  然而皇上的病拖拉的太久了,拖拉到他几乎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都已经快三十了,而那个老不死的还赖在那个位置上,他的母亲身份并不尊贵,家世也不显赫,外祖家的势力远远比不上郑贵妃。
  若是皇上还活着,又给了秦王喘息的机会,到时候大位到谁手里,谁说的准?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是图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所以,他迫切的要确定,皇上是不是真的病的不行了。
  可是给皇上诊病的三个大夫,其中两个足不出皇上的寝殿,那能打探到消息的,只有面前的乔适了。可惜这个乔适脑子似乎不大灵光,总是和他对着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殿下应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皇上年纪大了,哪有那么快就好了。”乔适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齐王眼睛眯了起来,既然这么不懂事,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乔适,本王念你是服侍父皇的老人儿,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起染坊来了?”
  乔适鼻尖上的汗水滴到了地上,瞬间渗透进了身下的土中,只留下暗黑色的印迹,乔适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张了几次嘴,终于忍不住,咬牙说道:“殿下,您就这么巴望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去死吗!”
  齐王顿时勃然大怒,指着乔适冷哼道:“不识好歹的老东西!你看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再这么不识抬举,用不了多久,就有你后悔的!”
  锦卿低着头跪在地上,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齐王的话语满是赤,裸,裸的威胁,就在她和乔峥心惊胆战之时,一个威严带着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饱含着怒气,“怎么?朕身体好了,倒叫你个小畜生失望了?!”
  第105章训斥
  锦卿跪在地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后看去,在他们背后,园子旁边一人高的篱笆轰然倒地,在飞扬的烟尘中,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怒气冲冲的踏着坍塌的篱笆走了过来,不时的捂嘴咳嗽几声。
  皇上身后还跟着几个大臣,锦卿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直到一行人越过了她走到了齐王面前,她才敢稍稍的抬起头来。
  齐王早就吓的瘫倒在地上了,面色惨白,两股战战,只拼命的往地上磕头,嘴巴哆嗦着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老虎即便是生病了,也是老虎。皇上为人向来严厉,喜怒无常,他身为皇长子这么多年,自己父亲阴晴不定的性格早就在他内心打上了严重的阴影,此时齐王只能捶胸顿足,悔恨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忘了自己的父亲原本是个怎么样的人。
  皇上咳嗽似乎并不轻,时不时的咳嗽两声,然而这并不影响他怒骂自己的儿子,指着齐王的手指都在发颤,“好啊,你翅膀长硬了是吧?嫌朕碍着你的眼了,挡着你登上大位了,迫不及待的要朕去死了是不是?”
  齐王不住的磕头,地上的泥土占了齐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