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5 节
作者:世纪史诗      更新:2021-02-25 00:23      字数:4856
  东宫风声鹤唳,皇宫也不太平,早朝厉丞相联合众臣上书,说必是有人欲效仿汉武帝时期巫蛊事件暗算太子,而皇上当时并未立即表明态度,当天晚上,莫离云为太子请命,跪在正安殿外请求参见皇上,如意正当值,只见皇上心神不宁坐在御案前手里却拿着奏折,手中朱笔却不落,只听他淡声:“宣。”
  莫离云面色沉重,恭敬的行了礼,皇上只穿一件家常马湖绸夹袍,用目光微睨了一眼莫离云道:“离云,这么晚了见朕什么事?”
  莫离云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儿臣是来求父皇圣旨,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儿臣去见一眼太子,儿臣自幼跟随太子左右,儿臣不信太子会行如此巫蛊之事。”
  皇上面色阴沉了下去,眉尖拧着薄薄怒意:“朕素日当你是个沉静的,没想到你也这般沉不住性子,太子之事朕也彻查,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话好说。”
  “父皇,儿臣……”莫离云还欲说什么,皇上骤然打断道,“好了!你不必再说,朕自所以还未发落太子,就是还想给太子一个机会,这件事朕自会从头到尾再重审一遍,你退下吧。”
  莫离云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皇上已是不耐烦至极,少不得退了下去,临行前,眸光略在如意身上扫了一眼,便叹息一声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殿外的天空是难得的好月色,透过纱窗映进正安殿,投下一层淡淡的映影,好似开放在地下的点点梨花,殿内烛火跳荡着青蓝色的火焰,忽然一阵冷风吹来,皇上的身子萧瑟的一抖,如意连忙道:“皇上,天太冷,臣女帮你把窗子关上。”
  “不!”皇上淡声道,“这样的冷意才会让朕觉得清醒。”
  如意端起一杯茶递到皇上面前道:“那皇上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若冻坏了就不好了。”
  皇上并未接茶,只抬眸细细打量着如意,道:“如今朕不知该信谁了,朕身边的有几人在说真话。”他淡薄的唇带着疏离而不明的笑,“如意,你和玄洛可曾有事瞒着朕?朕今日想要问你一个答案。”
  如意微微一怔,端着茶盏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一点清茶滴落在皇上的衣袍之上,对于皇上暗中审查天牢劫囚之事,莫离忧早已透过消息给她,她知道皇上顾念着与玄洛的父子亲情,所在将此案暂时压住,皇上不说,她也不好提,如今皇上忽喇喇的问起,她不敢断定皇帝指的就是宗政无影和宗政烨的事,但她此刻若不如实回答,反惹了皇上更加疑心她和玄洛,她静思片刻道:“皇上,臣女不敢说从来没有瞒过皇上,就如当初臣女隐瞒下玄洛的身份一般,皇上今日问臣女这样的话,想必是有事想问臣女,皇上但说无妨,臣女一定如实回答。”
  皇上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如意,你倒会跟朕打太极,也罢,朕也不能强求你从不瞒朕,朕确有事要问你和玄洛。”说完,又吩咐高庸去传玄洛。
  少顷,玄洛裹着狐皮大氅迎风而来,入了殿,一阵暖融融的热气扑在身上,玄洛解了氅入了内殿,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微微一笑道:“快起来吧。”玄洛起身,转眸看了看如意,目光轻触的一瞬,他大体猜到皇上宣召他所为何事,这件事他终归是要面对,若不说了清楚,怕是皇上心里也永远存下疑影。
  “玄洛,朕今日召你来也不为别的事,朕只想知道你怎会与宗政烨称兄道弟,他可是要行刺朕的叛党。”皇上开门见山,“朕既然问了,索性就一问到底,天牢劫囚之事可与你有关?”
  玄洛微沉思片刻,天牢劫囚之事牵涉太大,若一旦揭露出冰山一角,迷香事件也会浮出水面,随之而来的便是晋西王一案,到时徒惹太后猜忌,太后就算再心疼如意和他,晋西王却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想着,他缓缓道:“父皇,儿臣过去确与宗政烨称兄道弟,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因着宁西治灾的事,儿臣与如意去了宁西,偶然结识天云寨大当家和二当家,寂凭澜是如意的姐夫,这当中的曲折父皇也知晓一些,而二当家宗政烨的性子却是不拘小节,又爱喝酒,与都穆伦脾性相投,二人时常在一处吃酒斗嘴又称兄道弟,而儿臣与都穆伦自小就有兄弟情谊,自然也与宗政烨称兄道弟了。虽是称兄道弟却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至于天牢劫囚,儿臣虽认得宗政烨,但却不认识宗政无影,儿臣怎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劫天牢?”
  皇上略点了点头,又转头问如意道:“那如意你认不认识宗政烨?”
  如意道:“臣女养在深闺,如何能结识?不过倒听玄洛提起过他,他素喜采花,臣女更不敢见了。”
  皇上浅浅牵起唇角,似乎松了一口气般,又继续问道:“朕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亲自问了你们,不然朕心里始终放在一块大石头,朕知道玄洛入宫之事会引起有些人的不满,朕当年也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啊!七子夺嫡历历在目,身为皇子逐圈红了眼,谁又是等闲之辈,朕的膝下统共只有剩下这几位皇子,其他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朕实在不忍再让往事重演,这件事朕会查明,到底是谁暗中谋算你,但朕牵涉太多,朕只能按下不发。”皇上脸上带着深深无奈,蹙眉道,“玄洛,你为明白朕的苦心。”
  玄洛在望着皇上那日益苍老的面容,那眼底隐着的慈爱与悲哀,心中不免一动,皇上怕的不过是查到是哪个皇子暗中下的手,如今又出了太子一事,对皇上打击甚大,皇上身边的皇子本就不多,倘若死了谁又伤了谁,皇上都会有不忍,他随即应道:“儿臣明白。”
  皇上的脸色伤感未退又带着几分微凉之意,仿佛这冬夜里悬在空中清凉的月,他的眸子在如意和玄洛的脸上来回望了望,又道:“朕如今能信的也只有你们了,是不是?”
  如意心中仿佛压着千斤巨石,可她没有办法,就算皇上再宠爱玄洛,再信任她,但皇上终归是皇上,他一人力顶的是天下,断不会容忍身边的人劫天牢,救叛党,更不会允许身边的人算计他,背叛他,自古最难测的便是君心,她不得不防,不仅她,这宫里谁能将整个心袒露在皇上面前,就算是太后,皇上的亲生母亲,两人也做不到坦诚,她和玄洛对视一眼,二人略显沉重的点了点头。
  皇上挥了挥手道:“这会子天色不早,玄洛身子不好,你们赶紧先回去息着。”
  如意和玄洛出来时,脸色紧绷着,仿佛这前方正有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他们卷进去,而漩涡里有个无尽的黑洞要将他们吞没,玄洛紧握如意的手,彼此间找到了安定的力量。
  正安殿中又恢复寂静,皇上搁笔,起身来来步入殿外,目光炯炯的望向那夜幕苍穹,到底是谁图穷匕现,呼呼的冷风吹打在脸上,刮的生疼,余光中瞥见一抹身影走来,皇帝低了头,却见瑞亲王披着猞猁猴皮大氅而来,瑞亲王赶紧在殿外就行了礼,又道:“大冷的天,皇兄怎么站在殿外。”
  皇帝笑道:“屋子闷,吹吹风。”
  二人一起进屋,从寒冷处进入屋里,两人搓了搓手,皇上又些发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高庸又命人烫了酒备了菜送了进来,二人边饮酒边说事,皇上问道:“阿胤,巫蛊之事你怎么看?”
  瑞亲王饮了酒更觉暖意受用,又脱掉外袍,应道:“巫蛊之事直指太子,臣弟命人严查不敢有一点遗漏之处,确实是铁证如山,找不到一丝破绽,就连太子自己也无可辨驳。”瑞亲王说着话锋一转又道,“但这世上哪有天衣无缝的事,正因为巫蛊之事找不到破绽,臣弟才更觉可疑,仿佛是谁精心织好了一张网,欲趁着皇后被废之事将太子一并除掉,若太子再被废,又有谁会受益?”
  皇帝听到此,剑眉紧蹙:“若依你所言,这件事就牵扯到皇位之争,朕的身边只有这几个儿子,离楚是个玩世不恭爱胡闹的,离云又依附着澈儿,而玄洛身子不好,何况他刚入宫也不能安排的这样精密,难道是离忧?”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向来看重离忧,亦觉得他其实是强于澈儿的,但若他真起了这样的心思,便不可原谅。”
  瑞亲王又道:“这不过是臣弟的猜测罢了,但七皇子素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臣弟总觉得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其实臣弟心里也极是矛盾,因为依太子的性子也未必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皇帝叹道:“朕何尝不知道澈儿的性子,他耳根软子,又有些左性,最经不起人撺掇,若被人利用极为可能会做下这等蠢事,更何况皇后疯了对他刺激不小,他一味的只知不分白天黑夜的跪在正安殿,朕狠心将他禁足在东宫,他恨了朕也是有的。”
  “那皇兄预备如何处置太子?”
  “朕还是要查,不会轻易定了谁的罪,更何况太子是朕的嫡长子。”皇上说着拿了银箸这瑞亲王夹了一块肉,自已端了莲花纹银碗,饮了一口汤又道,“还有玄洛与宗政烨称兄道弟之事,朕刚才还问了他和如意,他们说的倒也与朕查得的消息相契合,朕宁愿相信他二人所说的话。”
  “臣弟早就与玄洛相识,他是个淡薄名利的,况且自小身子不好,什么事都看得极淡,除了对如意,好像他对人对事都不十分在意,应该不会劫天牢的,想来是皇兄迎他入宫,又极为珍爱他,他是皇子,便有争储的可能,或许有人要视他为敌了。”
  “朕也是这样想的,巫蛊之事朕本想问问如意,这孩子是个有谋略的,但正因为她有谋略,朕才不能问她,这件事很可能涉及到皇储之争,如意是玄洛未过门的妻子,即使为了避嫌,如意也不能参与到此事中来。”
  “皇兄虑的极是。”瑞亲王又饮了一口酒又道,“如意的确是个人才,更难得是她待人处事的态度,爱憎分明,又知晓大义。”
  皇帝叹道:“朕信任她也在于此,当初平阳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就算朕想睁只眼闭只眼也不行了,所以朕必须处决无情,而平阳以死相逼,太后又苦苦哀求朕,若不是如意使了妙计拿死囚顶了缸,这件事也不能圆满解决。”
  “说起平阳的事,还是多亏了皇兄的一颗仁心,不然就算如意有妙计也使不上。”
  “朕杀了无心,如今便还平阳一个无情也罢。”
  ……
  子夜时分,莲花台旁莲花阁内,黄纱宫灯迎风摇,周围寂静寥寥,窗外冷风乍起,莫离云神思恍惚间*也如一江春水汩汩东流,在意识残存之间,他想着自己定是被人设计了,他出了正安殿,回到自己寝宫不久便接到密信,“欲知巫蛊真相,速往莲花阁。”
  很快,他意识几近丧失,他注视着眼前的身影,婀娜窈窕,意识游离间已是浑身灼热,忽然,一个温软的身体将他紧紧拥住,他呼吸渐重,有双玉手已解下他腰间玉带,在柔胰触及他肌肤的那一刻,他周身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那声音似滴出水来的娇润:“表哥,你是英莎的了。”
  他想要逃,而他的手拥着那温软的躯体益发的紧了,纠缠之间,婉转嘤咛。
  情浓欲浓间,忽然响起一阵吱呀的开门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惊愕的叫声。
  第二日,合宫里都传遍了三皇子与楚夏公主在莲花阁幽会欢好之事,宫人们脸上带着讳若莫深又夹杂着兴奋的神色热烈的谈论着,帕英莎又羞又愤,她明明接到了表哥的信,表哥的字迹她怎会认错,怎好好的会变成了莫离云,而且还闹的合宫皆知,纵使她再傻也知道中了别人的圈套,但悔之晚矣。
  莫离云于愤恨之余又忙着命人去瑶池舫购得沙漠之草的解药,旁人不知,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中了沙漠之草的毒,因着自己千辛万苦弄来情蛊花被莫静殊所用,他只得生出别的法子,他买通帕英莎身边的宫女蛊惑帕英莎说京城瑶池舫有阴阳两欢香,帕英莎本就一心想得到莫离忧,哪管什么女德贞洁的,况且她早已是残花败柳,便暗中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出宫弄药,莫离云一心想让莫离忧身败名裂而死,所以宫女购得的并不是阴阳两欢香,而是沙漠之草。
  不想,他又遭人算计,若是寻常之事,他断不会轻易去莲花阁,偏是巫蛊事件,他不能不去,为了掩盖真相,他只得又秘密拿了解药给帕英莎身边的宫女,否则他不毒发而帕英莎毒发岂不惹人怀疑,这苦果唯有他强行吞下了。
  皇上又怒又气,将莫离云痛骂一顿,两国联姻帕英莎既然与莫离云有了夫妻之实,顺理成章的帕英莎联姻的对象就是莫离云,帕英莎悲愤的将殿内所有东西都打烂了,却也无脸迈出门坎一步,更无脸面对玉贵妃和莫离忧,她倒想一死了之,可又不甘没揪出这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