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25 00:08      字数:4931
  温子墨与穆罗云一路回宫,还没进书墨阁的大门,已是掩着口泪眼蒙蒙,干呕了几声,无力地靠在穆罗云身上。其实这已是他第三次怀胎,原本反应并不大,但他既想惹得皇帝怜惜在意,自然三分也要做出十分。对于这些顺水人情的事,太医们也不会去说破。只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穆罗云膝下也有十来个孩子了,但在她一贯想来,身为男子,怀胎生子就是应当应分的事,也从没在意过怀胎之人会有何种反应。如今听太医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似是有诸多繁难不便,思绪也不由有些飘忽。
  以冯晴那样的身子,若叫他受这个苦,只怕她不是心疼死,也要担忧死了吧。
  “这呕吐之症,还有你说的抽筋,水肿等症状,可是个个都会如此?”
  “呃,回皇上,也不尽然,”太医忽然听得她开口问,还懵了一下,擦了把冷汗,才回道:“只是多数都会有这些症状。”
  “哦,”穆罗云原是无意开了口,见温子墨一双眼盈盈地瞧着自己,似是十分动容,才反应过来,伸手在他手上拍了拍,倒是有些真心感慨了:“辛苦你了。”
  温子墨立时笑了起来,原本梨花带雨的容貌更是添了几分光彩,牵住她的手,温柔道:“子墨不辛苦。”
  穆罗云陪他在书墨阁待了半日,眼看天色将暮才起身要离去。温子墨怀着孩子,也知道她定然不会留宿,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了门口。
  皇帝连续在钟晴宫吃了一个多月的晚饭,钟晴宫上上下下也都把这当做了习惯,虽然冯晴从不刻意等她回来再摆饭,但也是每日都给她备了晚膳的。
  穆罗云一脚踏进内殿,便听到了儿子的说笑声,心中原本的愁绪也淡了许多,转进内室,果然看到父子两人都换过了中衣,散着长,正凑在一起。冯晴拿着一支笔在与儿子边画边解说。
  “阿晴,遥儿。”
  穆罗云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冯晴动作一顿,微微蹙眉,却到底没有反对她这么称呼自己,只是侧身让了让,问了安喊了一声“陛下”。
  穆罗云心知他内心并不愿自己这么唤他,转头朝他们方才比画的那张纸上去瞧。那纸上几条纵横勾勒,画的似乎是风筝的骨架。她伸手把儿子抱到膝上,才朝纸上点了点:“画这个做什么呢?”
  “回母皇,父后在与我说风筝是怎么做的。”
  “遥儿,只有咱们三个人的时候,不用这么跟我说话,”穆罗云在他胳肢窝里呵了两下,逗得他格格直笑,一边道:“咱们跟平常人家一样,你喊我们娘亲爹爹也不打紧。”
  冯晴方才还平和地看他们玩乐,听她这样说,却皱了眉头:“陛下,小孩子不比大人,是小孩子的心性,您这样,若是他不小心错了场合,就是害了他。”
  穆罗云看着他,他眼中平和坦然,宁静无波,仿佛什么都能看透。到底是叹了口气:“唉。。。你说的是。”
  穆芝遥不懂父母一来一往说的是什么,但见两人脸上都不太好看,便不敢再闹,乖乖地随着不语去睡了。
  冯晴这才动手收拾笔墨,穆罗云伸手帮他,却被他躲开了,只得在一旁看他收拾完了,才上前握住他的手:“方才是我考虑不周全。”
  “陛下言重了,陛下肯为臣费这么多心思,臣实在是受不起的。”冯晴自收拾好了,便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床边,并不肯让她扶:“只是陛下无须从遥儿入手,如此迂回费事。只消与臣直说希望臣如何做,臣自然无有不从。”
  穆罗云听他口中意思,分明是指责自己利用儿子套亲近,脸色变了又变,见他坐在床边弓着身子要躺下,却又无论如何不了脾气。板着脸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就当你自己这般明察秋毫么?问了不问就要定了我的罪了?我就不能真心待遥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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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又吃瘪了。。
  谁让你想靠儿子走捷径呢。君后不是你想追,想追就能追。。。
  第十八章 争执
  第十八章
  穆罗云听他口中意思,分明是指责自己利用儿子套亲近,脸色变了又变,见他坐在床边弓着身子要躺下,却又无论如何不了脾气。板着脸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就当你自己这般明察秋毫么?问了不问就要定了我的罪了?我就不能真心待遥儿好吗?”
  冯晴不想与她争执,只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起身谢罪:“臣没有责怪陛下,更不敢定陛下的罪。只是想提醒陛下,遥儿还是一个孩子。他不懂得时时刻刻区分场合,您方才那些话,就算是真心宠爱他,却也可能害了他。”
  穆罗云见他避重就轻,心中又气又无力,偏偏他又的确说中了自己的心思。她虽然宠爱穆芝遥,却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想着打破规矩去享受什么布衣之乐的人。方才那样做,的确只是希望能借助孩子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两人僵持了片刻,到底是穆罗云先放弃了。把人抱起来塞进被子里,自去洗漱了,伸手把他揽回了自己怀里:“罢了罢了,你说的对。是朕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这回吧。”
  冯晴听她话语之中并非只是迁就,而是真心带了歉意,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是一国之君,他为臣的自然不能咄咄相逼,便温声“嗯”了一句,并不再提“陛下”、“臣”之类的。
  “你啊,也不叫人把被子熏暖了再睡么?回头可别喊难受啊。”见他软了声音,又不再在言辞上生生拉开距离,穆罗云心里也就消了气,摸索着把手搭在他腹上,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也有好几日了,可是结束了?可还疼?”
  被人在耳边这般暧昧地提及这些男子之事,冯晴瞬间红了耳朵,连一向苍白的脸上也染了一丝绯红。却又无法假装听不到。只能勉强摇了摇头,伸手推了她一下。
  穆罗云不放手,反倒抱得紧了点:“别动,咱孩子都有了,又有什么好害羞的。只不过往后可别用这么猛的药了,否则朕就不许你三姐来瞧你了。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这么说,自然是已经查到冯晴自己用的药是冯秀配来的,按理说后宫中人不得私自用药,但穆罗云听太医说过那味药于身体恢复有益,也就不再多问他。冯晴只觉得她这些日子嘴上越无赖,又奈何她不得,只得随她去。想了想,问道:“什么消息?”
  “朕听你三姐说,你母亲和父亲已经从颍州启程,再有十几日时间就能到京城了。”
  冯晴一愣,愕然地抬起头来。穆罗云本来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轻蹭,这一下便与他脸贴着脸蹭了下。瞧见他眼中掩不住的惊讶,竟也觉得好看至极。心道自己果真是着了魔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你们这么些年都没见过面,是朕让你受苦了。等他们回来了,你就回冯府去看看吧。”
  颍州靠近南方边境,离京城真可谓是千山万水了。冯秀回到京城把冯府整治妥当后,就派了人往颍州接回二老,穆罗云散朝后召她来商讨春闱科举的事,留意问了她家中情况,才听她说起。
  其实进了宫就是皇帝的人了,一般而言,只有家人亲眷递牌子进宫求见的份,回家省亲这样的事是极难得的。冯晴出身大族,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睁着眼眨了好几次,到底还是红了眼眶,点头“嗯”了一声。
  见他这样,穆罗云心中早已软成一片,哪里还记得方才的争执,只张开手臂拥着他,在他背上轻拍:“朕知道你心里委屈,往后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就跟今天这样,直说便是了。”
  “陛下言重了,哪里谈得上委屈。”冯晴摇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穆罗云对他只是无情罢了,算不得手段残忍。
  穆罗云闭了闭眼,心道以君臣论,自然算不得太大的委屈。只是除却君臣,我们还是夫妻。以夫妻论,你把好好的一个人一颗心交给我,我却那般待你。无怪你如今只肯认君臣之礼,再不肯以夫妻之心与我相处了。
  这样一想,反倒觉得他肯为了儿子而对自己疾言厉色,也不失为一种好的转变。若当真纯粹以君臣论,方才冯晴就不会责怪她利用儿子,而该劝谏她不能坏了皇室规矩了。想到这一节,便又有些欢喜,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自从入冬后,冯晴的身体就一直时好时坏,但上次疏通的脉络后,进补却是比以往事半功倍了,气色好的时候,甚至能一个人在廊下绕着小花园走一圈。容色也比从前的苍白衰败好了许多。
  他刚掌后宫大权的时候,谁都闹不清皇帝为何忽然对他转变了态度,而冯晴自己又是差到极点的身子骨,后宫中人自然不敢来亲近,生怕有什么变故,得罪了温子墨。如今见他身子逐渐好转,皇帝又十分爱重。往常除了请安极少来钟晴宫的侍人们也明显来得频繁了。
  温子墨那一边,自传出怀胎的消息后,皇帝虽不曾在书墨阁留宿,却时时不忘去看他,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也不忘赏他把玩。赏赐之厚甚至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后宫之中一下变成了两方暗暗对峙较劲的架势。
  温子墨掌凤印时是与温音一起处理后宫事务的,虽说温音与他同气连枝,从不会违逆他的意思。但一来他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君后,因此要两人共掌以示公正,二来后宫事务琐碎繁杂,一人处置难免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而如今冯晴收回凤印,地位明显稳固下来,想讨这个协理位置的人自然多如牛毛。
  冯晴对众人都是和和气气,瞧不出什么亲疏远近,只待洛洲稍微亲厚些,但洛洲身份只是从侍,自然不可能协理后宫,众人便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四位君侍中,温子墨温音是同气连枝的,萧逸淡泊不争,一直不问后宫事。李敏非料想冯晴也只会与自己结盟,往钟晴宫走得便更勤了些。
  然而他几次求见,冯晴也只与他说些花草虫鸟,养身驻颜之事,从不提起其他。李敏非原以为他还在为前几日方容的事置气,几次迂回提起愿意为他奔走出力,冯晴也只当没有听懂。
  “李君侍,殿下午睡未起,陛下有过谕令,不许我们叫醒的,”李敏非这几日天天上门,颠来倒去就那么个意思,下人们见冯晴还未醒,索性把人挡在了外殿,抿了抿唇道:“要劳烦君侍稍等一会儿了。”
  李敏非惦记着协理之权,听了这话,虽觉得他有意无意在显摆皇帝对冯晴的体贴宠爱,却也并不作,反而朝他笑了笑:“瞧这话说的,是我多有打搅了。”
  他姿容明艳,笑起来更是绝色,虽同为男子,那下人也是一窒,心道李君侍真当得上是艳冠后宫。李敏非最得意的就是姿容身形,见到他一瞬间的失神,心中自然十分高兴。当真耐着性子等到了冯晴起身出来,才迎上前行礼:“打搅了君后休息,臣真是罪过了。”
  “李君侍多礼了,”冯晴的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低哑,朝他摆了摆手,一指椅子:“免了,坐下说话吧。可是有什么事么?”
  “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在宫里闲着无聊,做了些点心的模子,拿一些来给您,”李敏非笑得眉眼弯弯,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边道:“还望君后不要嫌我粗笨。”
  “客气了。”
  “说起来,在宫里这时间过得也真快,”李敏非见他不接口,只得自己给自己接了话题,感慨道:“转眼又快到大选的时间了。”
  大选三年才有一次,大小官员家中身家清白、尚未婚配的适龄男子都在候选之列,繁杂的过程下来,大约要小半年的时间。十分耗费时间和精力。
  冯晴听他提到这事,就明白了他话外之音还是在自荐,想得到这协理后宫的权力。口中却只是道:“李君侍家中有人想参选么?”
  “啊,殿下玩笑了,漫说臣家中并无适龄的兄弟,就算是有,臣也绝不敢来找君后行这个方便。否则岂不是坏了宫里的规矩。”
  “嗯,你说的很是。”
  冯晴三两句便带过了话题,转而问起他家中兄弟。李敏非知道这话题又算是被揭过了,正思量着要不要索性直接与他表忠心,结成联盟,便听到殿外一叠声地“皇上驾到”。
  “陛下。”
  冯晴本就坐在正对殿门的尊位,自然是先看到了穆罗云,起身行了一礼。穆罗云伸手把他挽起来,见李敏非也跪在一旁,也伸手虚扶了下:“都起来吧。你俩这是在说什么呢?”
  “回皇上,李君侍提醒臣,开了春就是大选了,年前需得把章程颁下去。陛下可有什么中意的人?若是没有什么特别要交待的,臣就按着祖制来安排了。”
  冯晴代表两人说了话,还没说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