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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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刷刷 更新:2021-02-17 06:54 字数:4755
仓库的管理员正忙着清点出一些发动机零件,交给一名前来征用物品的卫队军士。管理员从笔记本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气球——很糟糕——昨天被征用了,”他说,“你也看见了现在的情形,我也没有办法。”
赫斯特摇了摇耳朵,李明白她的意思。
“你把气球交出去了没有?”他问。
“他们今天下午来拿。”
“不,他们不会来了,”李说,“因为我有比卫队更高的授权。”
他向仓库管理员出示了那枚戒指,就是他在新地岛从死去的苏克埃林人手指上拿来的那枚戒指。他身边的军士站在柜台旁,看到戒指后停下了手中的活,敬了个礼。尽管他举止训练有素,他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我们现在就需要这只气球,”李说,“你去叫几个人给它充气,我是指马上,还包括食品、水和沙囊。”
仓库管理员看着军士,军士耸耸肩,然后就跑去准备那只气球了。李和格鲁曼来到存放汽油罐的码头,一边监督着别人加油,一边小声交谈着。
“你从哪儿得到的那只戒指?”格鲁曼问。
“从一个死人的手指上拿下来的。使用它有点危险,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拿回我的气球。你说那个军士是不是起了疑心?”
“他当然疑心了,但他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不会质疑教会的。如果他最后还是向上级作了汇报,等他们采取行动时,我们已经离开这里了。好吧,我答应过给你一阵风,斯科尔斯比先生,希望你会喜欢。”
他们头顶的天空一片湛蓝,阳光明媚。在北方,大雾依然像一座大山一样笼罩着海面,但微风在不停地把雾气往回吹,李迫不及待地想飞上天空。
气球正在充气,它慢慢鼓了起来,高过了仓库的房顶,李检查了吊篮,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装备放了进去,因为谁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会遇上什么样的气流?还有他的仪器,他把仪器,甚至包括那枚指针在表盘上乱晃的指南针,都小心地固定在气球框架上。最后他把许多沙袋挂在吊篮外面作为镇重的沙囊。
球囊完全鼓满了,在微风中颤颤微微地向北倾斜,整个设备被结实的绳子向下紧拽着,李把最后那点金子付给了仓库管理员,扶着格鲁曼进了吊篮。他转身朝向那些拽着绳子的人,发出命令,让他们松开手。
他们还没来得及这么做,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从仓库一侧的小巷里传来靴子响声,是跑步声,传来一声命令:“停!”
拉着绳子的人停下了,有些人向那边看去,有些人看着李,李厉声喝着:“松手!起飞!”
有两个人服从了口令,气球倾斜着上升了,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却在那些军人身上,他们正迅速地从仓库拐角处跑过来。那两人还拽着系船柱上的绳子,气球病怏怏地向一边倾倒,李一把抓住吊环,格鲁曼也抓住了,他的精灵也用爪子牢牢地抓住了它。
李喊道:“松手,你们这帮傻瓜!气球升空了!”
球囊的浮力太大了,那些人用尽力气还是不能把气球拉回来。有一个人松开了手,他的绳子从系船柱上松开了,但另一个人感觉到绳子提升后并没有松手,而是下意识地抓住了绳子。李以前曾经见过一次类似的事情,他暗暗担心。气球升上天空时,那个可怜人的精灵,一条体格魁梧的爱斯基摩狗,在地面恐惧而痛苦地嚎叫着,漫长的五秒钟后,一切都结束了。那个人的力气用尽了,他半死不活地摔了下来,掉进了水中。
那些军人已经举起了来复枪,密集的子弹呼啸着掠过吊篮,有一颗子弹打中了吊环,冒出了火花,震得李的手一阵刺痛,但那些子弹并没有损坏气球。他们开始第二轮射击时,气球已经差不多离开他们的射程,升上了蓝天,迅速飞向大海的上空。李觉得他的心也随之飞了起来,有一次他曾经对塞拉芬娜·佩卡拉说过他并不怎么在乎飞行,那只是一项工作。那并不是他的真心话,一路顺风地在空中冉冉上升,前面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生活中还有什么比这更好?
他松开了吊环,赫斯特蹲在她通常待着的角落里,眼睛半闭着。从下面远远地传来已毫无作用的来复枪的枪声,小镇飞快地后退了,下面出现了河流出口处宽广的水面,在阳光下波光漭漭,闪闪生辉。
“格鲁曼博士,”他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在空中感觉好多了。我真希望那个可怜人松开了绳子,那他妈的太容易了,不松开绳子就完全死路一条。”
“谢谢你,斯科尔斯比先生,”萨满巫师说,“这件事你办得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定下心来飞行了,如果你能把皮衣给我穿我会很感激你,空中还是很冷的。”
《黑质三步曲 2 魔法神刀》作者:菲利普·普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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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观景台
在公园里那栋白色的大别墅中,威尔睡得并不踏实,他被喜忧参半的梦境困扰着,于是他挣扎着醒来,可又想接着再睡。当他完全睁开眼睛时,他困得几乎一点儿都动不了,他坐了起来,发现他的绷带松了,床单被染成一片通红。他挣扎着起了床,在灰尘笼罩的阳光里穿过幽静的大宅,来到厨房。因为他和莱拉不喜欢那些豪华房问里富丽堂皇的四柱大床,所以他们睡在阁楼下的仆人房问里,这段路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很长时间。
“威尔——”莱拉立刻叫道,她的声音中充满关切,她从火炉旁转过身来,扶着他坐在椅子上。
他觉得头晕目眩,他猜想他一定流了很多血。其实不用猜,这明摆着,他身上到处血迹斑斑,那些伤口还在流血。
“我正在煮咖啡,”她说,“你是想先喝咖啡,还是我先重新给你包扎一下?你想先怎么样都行。冰箱里有鸡蛋,但是我没找到烘豆。”
“这种房子里不会有烘豆的,先包扎伤口吧。水笼头里有热水吗?我想洗洗。我讨厌身上都是这……”
她倒了些热水,他脱得只剩下短裤,他因为头晕眼花已经顾不上尴尬了,但莱拉替他感到尴尬,她走了出去。他尽他所能洗了个澡,然后用挂在火炉上方的茶巾擦干了身体。
她回来时给他拿来了衣服,一件衬衫,一条帆布长裤,还有一根皮带。他穿上衣服,她把一条新的茶巾撕成条,紧紧地包扎在他的伤口上。她非常担心他的手,不仅因为那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还因为那只手的其他部分已经又红又肿。但他对此什么话都没说,于是她也没说什么。
她煮了些咖啡,烤了几片已经不太新鲜的面包,他们把咖啡和面包端到房子前面的大房间里,在那儿可以俯视整座城市。当他吃了面包、喝了咖啡后,他感觉好了一些。
“你最好问问真理仪,接下来该做什么。”他说,“你问过它什么事吗?”
“没有。”她说,“从现在起,我只做你要求的事。昨天晚上我本来想问问真理仪,但我还是没问。除非你要求我,否则我绝不会去做。”
“好吧,现在你最好问问它。”他说,“现在,这儿和我的世界有同样多的危险,安吉莉卡的哥哥就是一个开头,如果——”
他停住了,因为她正要开口说什么,但他一停顿,她又欲言又止。她平静了一下,才说道:“威尔,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我没有告诉你,我本来应该跟你说说,但其他的事情太多了。我很抱歉……”
于是她把贾科姆·帕拉迪西给威尔的伤口上药时,她在窗口所看到的都告诉了他:图利奥落在了妖怪的手中,安吉莉卡看见她在窗口,还有她那充满仇恨的目光,以及保罗的威胁。
“你还记得吗?”她继续说,“她第一次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她弟弟说他们在做一件事。他说:”他要去拿——‘而她阻止他继续往下说,还打了他,记得吗?我可以肯定他要说的就是图利奥正在找那把刀,这就是那些孩子为什么到这儿来的原因。因为他们如果有了这把刀,就可以做任何事,他们甚至可以长大时也不用惧怕妖怪。“
“他被袭击时看上去是什么样子?”威尔问道。他坐在那儿,身体前倾,目光急切,这让她感到很惊讶。
“他……”她努力回忆当时确切的情形,“他开始数墙上的石头,他像是在到处摸索……但他坚持不住了,最后他好像失去了兴趣,停了下来,然后他就不动了。”她说完后,看见威尔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因为……我想这些妖怪可能来自我的世界。如果它们来自我的世界,我丝毫不惊讶它们会使人有那种行为。当协会的人打开他们的第一个窗口时,如果那窗口通往我的世界,妖怪就有可能从那儿进来。”
“但你的世界没有妖怪!你从没听说过,不是吗?”
“也许它们的名字不叫妖怪,也许我们把它们称为别的什么。”
莱拉不明白他是指什么,但她不想追问他。他双颊通红,目光炽热。
“无论如何,”她岔开话,继续说道:“重要的是安吉莉卡看到我在窗口,现在她也知道我们得到了那把刀,她会告诉他们所有人。她会认为她哥哥被妖怪袭击是我们的错。我很抱歉,威尔,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但当时事情太多了。”
“哦,”他说,“我没觉得那有什么区别。他折磨那个老人,如果他知道怎么使用那把刀的话,他会把我们俩都杀了,我们不得不和他搏斗。”
“我只是感到难过,威尔,我是说,他是他们的哥哥。如果我们是他们,我们肯定也想要那把刀。”
“是的,”他说,“但我们不能回到过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我们必须得到这把刀才能拿回真理仪。如果我们不用搏斗就能得到它,我们也不会去搏斗。”
“是的。”她说。
和埃欧雷克·伯尔尼松一样,威尔是个不折不扣的斗士,当他说能不搏斗更好时,她心里的想法和他一样。她知道那么说并不是懦弱,而是理智。现在他平静多了,他的双颊恢复了苍白,他盯着不远处,凝神沉思着。
然后他说:“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想想查尔斯爵士,他会干什么。还有库尔特夫人,如果她得到了他们谈论的特别保镖,那些被砍掉精灵的士兵,她会干什么。也许查尔斯爵士说得对,他们可以对妖怪置之不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认为那些妖怪吃人的精灵。”
“但是儿童也有精灵,他们并不攻击儿童。肯定不是那么回事。”
“那一定是儿童和大人的精灵之间的区别,”威尔说,“是有区别的,不是吗?你曾经告诉过我大人的精灵不会变化形状,那一定与此有关。如果她的这些士兵根本没有精灵,也许妖怪就不会攻击他们,就像查尔斯爵士说的……”
“对!”她说,“有可能。无论怎样她都不怕妖怪,她什么都不怕。她那么聪明,威尔,说真的,她那么残酷无情,她能指挥他们,我肯定她能。她能像指挥别人那样指挥他们,他们将不得不对她俯首贴耳,我肯定。鲍里尔勋爵聪明强壮,她却能让他听命于她,一刻都不会耽误。哦,威尔,想到她可能会做的事,我又开始害怕了……就像你刚才说的,我要去问问真理仪。谢天谢地,我们总算把它拿回来了。”
她打开天鹅绒包裹,珍爱地抚摸着那个沉甸甸的金家伙。
“我准备问问你的父亲,”她说,“还有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看,我用手指着……”
“不,先问我的母亲。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平安。”
莱拉点点头,她把真理仪放在膝盖上,把头发掠到耳后,低下头,开始集中注意力。威尔注视着轻盈的指针有目的地在仪盘上转动,不时停下来,然后又飞快地转动,像一只喂食的燕子。他注视着莱拉的眼睛,那眼睛那么蓝,目光锐利,充满悟性。
然后她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
“她平安无事,”她说,“照顾她的那个朋友非常和善。没人知道你的母亲在哪儿,那个朋友也不会说出去。”
威尔一直都没意识到他有多担心。听到这个好消息他觉得自己松弛下来,当紧张的情绪离开他的身体时,他感到伤口疼得更厉害了。
“谢谢你。”他说,“好吧,现在问问我的父亲——”
她还没来得及开始,他们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吵嚷声。
他们立即向外看。在城市边缘的这排房子前有一个公园,公园的矮墙边有一排树,动静就是从那儿发出的。潘特莱蒙立即变成一只山猫,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气势汹汹地向下张望。
“是那帮小孩。”他说。
威尔和莱拉都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