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16 19:33      字数:4927
  菀祝哺傻没顾闼承模渌党粤丝鳎芰死郏彩侨套琶槐г埂?br />
  两天下来,她更看出来,赵抽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八卦嗅觉极其敏锐,明星也好,领导也罢,只要他能看得到,打听到的,绝对挖人隐私,乐此不疲。比如现在,他从车门里伸出他长期投身八卦事业不幸拉长的脖子,贼兮兮地问:“田七?谁是田七?姐?”
  陈恬没有理他,缓慢转身,身体的僵硬已经放松下来,她对着身后的榔头平和一笑,说:“榔头啊,好久不见。”不出所料,赵抽又用大家都能听清的第二声调重复了一声“榔头”。活体变调复读机也不过如此了。
  榔头面庞粗犷,满面风霜,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沧桑好几岁,不过现在一改吊儿郎当的熊样儿,正儿八经地西装穿着,还真有点正经管事的样子。他上上下下看着陈恬,恨不得把她盯出个洞来,手还抓着她的手臂,半晌,才松口气,调侃的功夫没有因为他一身正装有所顾忌,“还好还好,真是你,要是我弄了个假情报,傅总可不把我分配员工食堂去!”
  陈恬挑挑眉。
  榔头吊着嘴角,欠样儿十足,“不知道吧,傅令,傅哥,现在大名鼎鼎的傅总了,怎么样?”
  再次听到傅令两个字,她比想象的还要平静,心里微微一丝波澜,很快就荡开了,她微笑着说:“榔头,你看我现在还有工作,回头再联系吧。”说罢就转身朝大巴上去。
  “哎呀,别啊,傅令正飞车过来呢!”
  她没有理会,车门在身后关闭。空调暖烘烘的,她舒服得一激灵。车子缓缓启动,她望一眼窗外,一辆银灰色的奥迪堪堪停在还站在门口的榔头面前,车上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熟悉的身形,却像上辈子的回忆一样让人不确定。她心尖一颤,来不及多看,后排两个小子打了起来,她赶忙上去把他们拉开。
  梦魇
  陈恬洗过澡,浑身都酥软了,躺在柔软的床铺里,她长长地嘘出一口气,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窗帘没有拉上,对面高楼上大幅广告牌霓虹璀璨,映在脆薄的玻璃上,映在夜空中,映在贪婪的眼睛里。外面又飘起了雪,零零星星的被北风吹散,在广袤的夜色中打着旋儿,轻盈美好。一粒贪恋温暖的雪片悠悠飘扬落到她的窗上,不一会儿化成一点晶莹的水珠。
  其实,那匆匆的一瞥,她就认出那个人是傅令,不用多一眼去确认,一个侧面,一个身形就足够。到武辖的第三个晚上,她第一次想起傅令。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就连穿骨的冷冽也是久违的。她在这里度过她的青葱岁月,有过刻骨的激情,也有撕心裂肺。她想念它的同时,也惧怕着它。真正踏上这片土地,行走在这些曾经熟悉而现在陌生的街道上,放眼起起伏伏的楼宇,她发现,惧怕是多于怀念的。这里带给她的美好是大于苦痛的,然而痛苦却长时间地盘踞在她心里,美好没有容身之处,早就被挤变形了。和人相处也是一个道理,往往一个人对你的坏,你能苦大仇深地记上一辈子,对你的好呢?哪怕是一万件好事,也能轻易被那一件坏事抹杀干净,仍不能对等,留下来的是经久不灭的污点,时间的长河翻腾跌宕,经过多番洗涤,最多淡化为灰色,较之于白,仍是突兀。
  自从田心带着她离开以后,她就再没有和武辖的任何人联系过,连秦青青也没有。那段日子于她是狰狞的,扭曲的,挣扎的,黑暗的。她潜意识里逃避着曾经的人和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些熟悉的声音,都可能提醒她那段丧心病狂的日子。回忆常常是用来折磨人的,它披上无害的外衣,带着恋旧的光环,背地里却干着烧杀抢掠,噬人心髓的勾当,搅得人不得安宁。
  房间里暖意融融,她拥着柔软的被窝,蜷成最安慰的姿态,似乎这样舒适的外部条件能够减轻回忆的杀伤力,她闭上眼睛,就要随着凌乱的思路渐渐入眠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看是江户家里的电话,她坐起身,倚在床头上,睡意朦胧的双眼里有丝丝笑意,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糯糯的童声软绵绵地叫她“妈妈。”
  一股酥麻的暖流直直游进心里,她不知不觉嗲着声音:“小丙?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觉?”
  孩子腻腻地嘟囔:“想妈妈,睡不着。”
  “外婆给按的电话?喝牛奶没有?”她眼睛已经弯成月牙,满足的笑容让她看上去美好娴静,她能想象孩子肉呼呼嫩藕一样的小手捧着电话撒娇的可爱模样。
  两岁的小孩,还不大会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讲,她也奇怪,跟一个两岁的小布丁,她也能唠唠叨叨一大通。
  “妈妈,回家。”孩子有些气鼓鼓地下着命令。
  “现在还不能回家,妈妈要工作啊,工作才有钱给小丙买小汽车。小丙乖,今天和外婆睡好不?”她软着声音打商量。孩子一直跟着她睡,她突然出门,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打电话叫她回家。
  “想妈妈,睡不着。”孩子已经开始耍脾气,嫩嫩的嗓音带点哭腔。
  她一听有水漫金山的势头,连忙哄到:“那天才说是男子汉了,又要哭鼻子呀?睡不着不行啊,小丙要长高高就要睡觉觉啊!妈妈说个故事,小丙就睡好不好?”
  那边孩子忍着哽咽勉强答应:“好。”
  始终是小孩子,陈恬错乱的拇指姑娘听了不到一半就睡着了。她这边还在讲着,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田心的声音传来:“睡着了。我抱他进去,不多说了,你赶紧睡吧。”
  她还来不及转换思路,电话已经穿来嘟嘟声了。她瘪瘪嘴,关心人也不知道好好慰问慰问。这三年,她们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关系已经大有改善,虽到不了无话不谈,但也不针锋相对。
  刚刚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电话又响了。
  “睡了吗?”徐树怀问。
  陈恬半闭着眼睛点点头,反应过来对方听不见,才补一句:“就要睡了。”
  “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怎么样?累吗?”徐树怀只是这么问问,回答他并不很关心,陈恬也没有心情应付,就听他接着说:“今天我们单位发了年货,我给你妈送了一桶油和一袋米……”
  四五分钟的对话,陈恬都是在听着的,应两声算是在听,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刚才的活力都花在了小丙身上。徐树怀最后也兴致缺缺,找不到话说,嘱咐她要和同事搞好关系就挂了。
  陈恬刚刚挂断,还没有把手机放回床头,居然又有电话进来,竟是赵抽。
  “姐,刚打你电话占线,和男朋友打点话呢?”赵抽那边轰隆隆的音乐震天响,倒让他的声音显得没那么娘娘腔了。
  陈恬不喜欢这个人油腔滑调口蜜腹剑,没打算多罗嗦,直接说自己正要睡觉。
  “哎哟,姐,你这样可不行啊,每天晚上都窝在宾馆里,今天晚上怎么着也得出来乐乐!”
  一听见赵抽那黏搭搭的“姐”,陈恬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赵抽嘴里说的“乐乐”,无非是到酒吧夜店,她打心里抵触。前两年,她在贵州一个偏僻县份上,生活单纯,七八点钟就关门闭巷了,九点来钟上床睡觉。就是到了江户那一年,她晚上也是极少出门的,逛夜店唱K更是没有。
  “今天太累了,明天还要早起,再说我都睡了。”她婉言拒绝。
  “姐,这可不够意思了,就出来玩玩,不会太晚,今天来的都是公司里的同事,有两个你还认识,是从总公司调过来的,别再推了,秦淮阁的苏绣,就等你呢。”
  陈恬倒在床上,愣了半天,终于还是坐起来穿衣服。
  秦淮阁依然犬马声色,几年时间,也是紧跟科技步伐和五年规划,越发高端了。也许是在当今装逼的大环境驱使下,酒色行业也敏锐地改头换面,酒吧还是酒吧,夜店还是夜店,只是门脸一换,摇身一变,个个看上去都是既有品位,又有深度,既抽象,又高雅的法国餐厅,处处彰显着它们不凡的特质。更有甚者,将世界名著封皮拼凑成外墙壁纸,外国字花体弯弯绕绕,怎么看怎么有内涵,怎么看怎么文艺,所谓放/荡着的文化,文化中的放/荡,不过如此吧。
  陈恬下了公交,往秦淮阁深处走,这里是她曾经夜夜流连的地方,置身其中,呼吸着若有若无的酒香,捕捉放浪形骸的乐音,让她感到莫名振奋,身体有一部分躁动着。路过一家泰迪主题的酒吧,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觉得有意思,门口的门童穿着笨重的泰迪熊服饰,摇头晃脑地招呼她进去,她笑着摆手。
  木森林还在,门口吆五喝六的女郎不再是林阿妹了,正对着的两棵大梧桐光秃秃地□,到比这阳奉阴违的街道坦诚多了。
  苏绣,她去过,不过还没有现在这个规模,以前就是家小酒吧,现在装潢气派,地方也大,富贵许多,美中不足的是横看竖看都有不法经营的洗脚城的意思,就差大门入口处加一壁水帘洞作装饰了。
  其实陈恬完全可以不用来,就算是为了和同事搞好关系,也没有必要跨山越水地搞到分公司去。她来这趟,也是自己心痒了,就像禁欲过猛的男人面前站了个丰胸翘臀的美女,把持不住了,反过来也一样。
  到了苏绣,陈恬也没有打电话给赵抽,一个人晃悠进去,光束扭曲的舞台上,几个穿着皮草裙子的非洲靓妞热辣地舞动着,陈恬看楞了眼,难得她笑了出来,她太长时间没有出来娱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大众审美已经向非洲发展了?
  强烈的鼓点在空气中激昂,宽大的舞台上雾气缭绕,舞台下面狂魔乱舞,穿着西装窄裙的白领拿着啤酒瓶陶醉地舞动着。四面八方音响震耳欲聋,围坐在舞台四周一桌桌划拳的、拼酒的、玩桌游的,个个都扯着嗓子说话,恨不得掀了房顶。
  “姐!来来,这边!”赵抽捏着那小细嗓子使劲朝着陈恬喊。
  陈恬应声看过去,十来个人坐在靠安全通道的卡间,赵抽穿着件风骚的大红色大鸡心领,一只手摇得像蒲扇招呼陈恬坐下。
  男男女女七八个人打着扑克唠嗑,陈恬坐到认识的两个女孩中间,一大帮人她也不熟,也就赵抽给介绍了一下,还是各玩各的,别人递上来的酒,她只管捏在手里也没喝。
  赵抽隔着桌子伴着音乐打着拍子,一面还冲陈恬没话找话,可能也觉得她没劲儿,瞎喊了一通,就转去跟DJ腻歪。
  这样灯红酒绿、红男绿女的场合,陈恬很久都没有接触过了,头两年是环境所致,没有条件,这一年,她是自我克制。她一直是个好玩的人,从来都喜欢往人堆里钻,就算是主宰尼姑庵里,也修不成清心寡欲,实在是本性所致。太久没出来玩儿了,即便是干坐着看着别人乐,她也开心,难得放松。绝不放纵,
  放松和放纵就是一纸之隔,稍不注意,好事变坏事,放松成放纵。在她还是田七的时候,她太小,不懂事,以为生活就是随性而至,她只顾着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一不小心超了速,遇见红灯还硬着头皮闯,结果头破血流,终于明白什么是克制,或者是无奈。
  隔壁一桌玩起了亲亲,陈恬他们这桌也按捺不住了,男的一起哄,女的不甘示弱,无所谓地叫板:“来就来,谁怕谁啊!”
  陈恬现在学乖了,有些游戏能玩,有些游戏她玩不起,她懂,借口上洗手间先躲过去,也不至于扫兴。刚站起来,赵抽领来一个鸡冠头,胳膊夹紧身体,两只手小幅度地拍得“啪啪”直响,拎着嗓子招呼:“诶诶,给大家带个人儿,这儿的驻唱DJ,我发小儿!”
  一桌子人都配合地把目光投到赵抽身边的鸡冠头身上,高大帅气年轻男人,穿着铆钉皮衣,化了烟熏妆,眼底下的大黑圈,看不出是黑眼圈还是化妆品。都是出来玩的,也都放得开,吆喝着他加入游戏,很快气氛就热闹起来。没有人注意到陈恬瞬间刷白了脸。
  陈恬匆忙躲到洗手间,脚步像耳边充斥的打击乐一样乱了节奏。
  鸡冠头DJ歪着嘴角注视着脚步慌乱的陈恬,赵抽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撞撞他的肩膀问:“你认识陈恬?”
  鸡冠头笑得不怀好意:“陈恬?呵,改名儿了啊,怎么不认识,这妞我试过,滋味不错。”
  重逢(一)
  洗手间隔音效果很好,嘈杂的世界隔绝门外,陈恬坐在马桶上,逼仄的空间让她呼出一口气,那些凌乱肮脏的记忆片段,随着那张梦靥似的面孔纷至沓来,打火机诡异的火光,锡纸上如醉如幻的白色粉末,身体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