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节
作者:这就是结局      更新:2021-02-17 06:45      字数:4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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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疗部的五名大夫中,以黄恰医术最高,在民间时的名气也最大。梁纲来自后世,习惯的是人人平等,至少是在言语上是这样,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所以在言语上很是有礼。
  “梁将军”,廖勇富双膝一曲,对着梁纲一下子跪倒地上,“我们教主,和我们整个石岭……都……都……”豆大的泪珠如雨一样从他眼眶溢出,廖勇富满脸的悲怒愤伤,扭曲的肌肉都变了形。
  梁纲一直在扶着廖勇富,他的这一跪连带着梁纲都半曲下了身子,因为廖勇富身受重伤,所以他却不敢用力把他从地上生生拽起,所以只能如此。
  两手扣住了梁纲的手臂,廖勇富满腔都是悲愤都是无尽的恨意,似乎又是回到了昨夜,回到了石岭,回到了那个杀戮场……情由心生,激愤下两手用死了力气筘下去,梁纲都感觉手臂上有些轻微的疼痛了。
  过猛且持久的用力让得廖勇富伤口出血更快,他手臂上一处本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口立刻就重新渗出了血来。殷红的鲜血渗出绷带,顺着手臂往肘端流淌,但廖勇富都罔若不见,更似感觉不到痛苦一样,依旧沉浸在无尽的悲愤悲恨当中。
  “王教主他……”梁纲心头升起了一种明悟,王应琥肯定也是好不了了,甚至整个石岭都有可能遭了秧,不然的话廖勇富不会如此悲伤。而说不定就连眼前的廖勇富本人都有可能是因为幸运才捡得回一条命来的。
  惊愕、犹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带着不相信的意味梁纲望着眼前的廖勇富和姚学才,似乎想问又有些迟疑开口的一样。
  该做戏的时候,就该做戏。
  “将军”,姚学才终于开了口,短短几日不见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离去时的锐气勃发,而是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哀戚。“王教主……王教主他满门上下……都一起遇难了,连带着整个石岭,一两千口人,全……都被清军……夷成了平地!”
  “什么……夷成了平地???”梁纲这次是真的大惊了,整个石岭都夷成了平地?那岂不是说……王应琥他们这一脉的根基完蛋了?那獐落河畔的石岭可是王应琥的根基之地啊,手下的多少头领的家眷子弟和弟子亲信居住在其中……
  “官兵昨夜突然包围的石岭,成德那狗贼亲自带的队,要拿我们教主。那时候我们都已经知道襄阳的恶讯,教主下令让各家各户赶紧撤离,所以我就带领着一帮弟兄在旁护卫。”廖勇富说话间刻骨铭心地恨意不由自主的就表现了出来,似是咬牙切齿还犹嫌不足。“那些狗官兵见有我这一队人马在就立马涌了过来,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差距太大,没多长时间我们就撑不住了。本想着就投降了,只要他们不伤家小就好。可谁曾想到,成德那狗官竟然下令……下令格杀勿论。以至于我们整个石岭,上上下下一两千口人都……”眼泪再次禁不住的从廖勇富眼中流出,嘴巴张了几张都说不出最后那半句话来,满心的悲痛、愤恨,无尽的怒火、仇意,最后只能化作一通嚎啕大哭。
  “妈的,成德这狗东西,想功劳想疯了?”这可是一两千条人命啊!而且究其根底是什么原因,明眼人一看就知。“成德!狗!日的……”梁纲眼中杀机爆闪,一股逼人的气势油然发出,这种屠杀无辜的事情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廖大是拼死杀出的重围,身后上百兄弟活着逃出来的只有七个。”姚学才面色恻然,同情的看着正嚎啕大哭中的廖勇富。他得到消息后就立刻赶到石岭,可那时清兵早已经撤去多时了,只剩下了一片绝域、死域,打探不得半点有用消息。就只好带人去先前的联络点看,却不想在那找到了廖勇富他们八个。
  廖勇富的伤势不轻,姚学才本想要他休息过几日后再来寻红巾军,可是仇恨满心的廖勇富那里躺得住,执意前来,姚学才劝阻无效,只得同意。再加上他心里也想来见一见梁纲,就一同找过来。
  廖勇富有石岭之痛,他姚学才也有襄阳之悲,西天大乘教一夕之间毁于一旦,实在是让他们这群局中之人悲痛不已。
  “梁将军,我廖勇富愿带弟兄们投于将军麾下,牵马坠蹬,誓死追随,永无二心。只求一日能报此血海深仇,了无所愿!”一个刚毅而炙烈的声音响起。却是廖勇富已经止住了大哭。
  看到梁纲目光转到,廖勇富放开了自己筘在梁纲手臂上的双手,五体投地行了个磕头大礼。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地上,再抬起时额头都染着一层土灰。“请将军收留!”
  “唉,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梁纲连忙扶起廖勇富,就是他不愿起这时也不能让他再跪了。
  “他竟然投给了自己???”
  第二卷 烽火连天 第二百二十四章 恶讯不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恶讯不断
  “好!那今后你就是我的骑兵中队长!”
  看着廖勇富坚毅的表情,两眼泪光中的乞求,身上透着的孤凉感,梁纲突然大叫了一声好后一口应下。
  既然人家敢投,那自己还有什么不敢收的?天底下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或是人,能管得了自己不成?
  廖勇富,他今后就是自己的骑兵队长!谁敢说个不字?
  脸上一松,梁纲痛快的答应下来让廖勇富心头升起了一阵感激,一旁的姚学才经过片刻的呆愣后也回过了神来,注视着廖勇富的目光不仅有些复杂起来。
  “这一投,教中的事物可就再也不占名分了,错过了这一段,日后就是想重新拾起也拾不起来了……”
  廖勇富是王应琥的亲信,手掌分教的武力兵马,地位就相当于是姚之福在北会一样。西天大乘教中也是一个人物!
  此次石岭大难,王应琥、王应凤兄弟以及二人的子嗣悉数遇难,这郧阳分教就属他廖勇富最大,若是有心,凭着他手中的实力和以往在教中的威望,拿下郧阳分教的大权并不会太困难。
  可是他现在……选择投给了梁纲,投给了红巾军。身后站的有人,这要是再往教里事物伸手,就难免给人一种外人假他手插手的感觉。而且红巾军战事不断,位置时常迁移变动,他又不是时小迁的暗营,而是骑兵队的中队长,长时处于战斗厮杀之中,不定的环境,又哪里有条件和时间去处理和参与教务?
  然眼下的这个关头一过去,时机一错过,郧阳各县的分教头领难免就会各自为主,各理自己的山头。到时候廖勇富就是想收拾教务重整大权也是不可能的了。
  “砰!”姚学才正在胡思乱想间,廖勇富已经退后了一步,再次向着梁纲跪下磕了一头,这是确立上下尊卑的正式见礼,“廖勇富,见过将军!”
  “起来,廖队长快起!”梁纲称呼上也随之做了改动,他眼角一扫而过旁边的姚学才,见他面色上显得稍微的有些木然,不禁有些奇怪。但是眼下重要的是廖勇富。
  目光重新投到廖勇富身上,“放心,此仇我必与你报。成德狗贼,不碎尸万段不解心头之恨……”
  “勇富谢将军,代我石岭死难的所有亲朋友邻谢将军!”泪水忍不住的再一次从眼睛中流出,廖勇富两眼透过泪水赤然的看着梁纲,对他注视的目光毫无躲避。
  “将军,过悲过痛于廖队长身子有害无益,将军还是劝勉一二吧!”不知什么时候黄恰已经到了帐中,一直都在门口候着,此时见到廖勇富的事情多已了结,这才出声提醒道。
  虽然梁纲对他们医疗部向来礼遇有加,可是聪明人都该会守好自己的本分的。黄恰就是如此,对梁纲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一点都不托大。
  “黄大夫所言极是。”向黄恰点头致了下意,梁纲拍着廖勇富的后背,把他送到了一个原木墩上,“勇富啊,这人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做事,才能报仇。你现在这样,只是糟蹋你自己的身子骨,你还能把成德那狗东西怨死不成?”
  “所以说,咱们只有把身子养得好好的,棒棒的,这才能找成德报仇,杀了那狗东西。你现在最主要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身子养好……”
  “啪——”廖勇富在那圆木墩上刚坐定,黄恰就把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打开了。
  白色的纱布、上好的金疮药、止血散,小瓶装的烈酒,以及一排剪刀、割刀、剜刀、镊子和细针、肠线。
  一排东西亮出来,刚止住哭得廖勇富身子立刻微微的僵硬起来,他跟着梁纲也打过几次仗了,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只是之前都是看那玩意在别人身上使唤,也很有效,现在却是要在自己身上了……咬紧牙,一闭眼,廖勇富豁出去了,“黄大夫,俺这一百多斤肉可都交到您手上了,您老就看着招呼吧。”
  梁纲和姚学才在一旁一直看着,廖勇富身上前胸后背外加胳膊,需要缝合的伤口总共有六处之多,最长的伤口半尺还长,手术进行到一半时廖勇富就已经支撑不住昏了过去。等到黄恰停下手中的活,招呼担架抬人回去,都过去了一个时辰还多。帐外早已经是漆黑的夜色了。
  梁纲招呼姚学才一起用了饭,其间两人什么都没谈,姚学才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
  挥手把剩饭剩菜撤下,梁纲和姚学才在帐中坐下,“你父亲还好吧?”之前没有说是因为廖勇富,吃饭时没有说是因为这事情太丧气,现在就不能不说了。
  梁纲不知道姚学才都了解了哪些内容,知道的比自己的多还是少,但感觉着姚之福逃出之后,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跟儿子联系。
  “家父还好。侥天之幸,逃得了一命,可是教主和会长却……”姚学才的神情低落更是明显。也难怪他会如此,就好比一个大靠山在背的人,一直来都是痛痛快快的活着,可突然有一朝,这个大靠山倒了,还是以极意外、极迅速的情况下倒下的,自己猛然间从富家公子变成了一丧家之犬一样的存在,这内心的失落、内心的落差该有多大啊?
  姚学才现在就死这样。“教中的众多师傅和掌柜的都被抓去了,二师娘和两个师兄到是逃了出来,可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现在……西天大乘教是完了啊……”就像是一个孤独遗世的孩子一样,姚学才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两手捂着脸就闷声哭泣了起来,最后和廖勇富一样,变成了一场嚎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梁纲没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看到姚学才渐渐止住了哭声,这才开口,“这事我也听说了,贵教上下除了李全长老和薛国玺大掌柜外,首领人物悉数逢难。”
  “只是再多的不幸你父亲总算是逃出来了,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所以你就别太过伤心了。”这话梁纲说的很不地道,但那是针对西天大乘教,要是只对于姚学才本人而言,不幸中的大幸,这话当然说得起。
  “齐会长的夫人和两个公子都逃了出来,也算是保住了血脉,这也是一幸事。他们现在虽然隐去了身影,可是你们西天大乘教各枝各脉都有联系,想必很快就会联络到的。”梁纲现在已经不抱希望于能从姚学才口中多知道些什么内幕了,看他的作为,到自己这里来更像是来寻求安慰和安全感的。而且他知道的消息也不比自己多到哪里去。
  梁纲的话,姚学才听了后怎么品都觉得不是个味儿,别扭的慌,可话说起来却又是那个理,这样一来心里就更觉得别扭,索性就不朝这方面搭话了。
  梁纲看着眼前的姚学才,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起他父亲姚之福的面容来,敦厚淳朴如老农民一样的脸相,却豪爽大气而又四海的性格。
  这位自己今后首要关注的对象,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拿捏的住的人物。不过……好在的是,自己这边有他的儿子在。
  ——姚学才。
  应该是性格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年纪相近成就却高低分明的缘故,姚学才对于梁纲极是佩服。佩服他的武艺、佩服他的胆识、佩服他的“能征善战”。所以早在去年时候,他就从梁纲这里请了些老兵去做自己队伍的教官。这是什么样的心理就可想而知了。
  而梁纲因为他父亲是姚之福的缘故对他也始终是“另眼相看”,从开始时的屈身下交,故意结好,到现在的是真的有些喜欢他,两者的“感情”就愈发的好了。这一点从他叫梁纲只喊“将军”二字,就可看出一二。
  不过,再好的私人感情也只给“利益”让路,谁让他是姚之福的儿子呢!谁让梁纲与他一接触的时候就起了别样心思了呢!
  姚之福是梁纲第一阶段计划中,所必须“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