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4 22:11      字数:4775
  我,你,这!我有点语无伦次了,你不是僧人吗?
  我说过我并没有出家。他加重了语气,莫郁青,我们试试吧,行就继续过。
  我感觉思绪太混乱了。
  吕明安当天下午和我一起去了幼儿园接小福星,大约是太久没有见吕明安的缘故。小福星抓着我的手看了他好半天,然后才说:妈妈,他就是爸爸吗?
  吕明安弯腰抱起他,对,我就是你爸爸,你还真把我忘了啊?他笑呵呵的捏着他的小鼻子。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小福星扭动身躯回头看我,妈妈,你给我看看爸爸的照片,我看看像不像。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打开了手机相册递给了他,看了一会后,小福星从吕明安怀里挣到地上,然后一手牵我,一手牵吕明安迈着步往前走。
  我想到吕明安说的试试看,心中很是茫然。
  吕明安当天晚上回了Z市,临走时他说他会尽快把F城XX寺院的事情定下来。
  隔了两天,章韵龄的律师正式约见了我。我和张岱几乎是同时到的,她朝我笑笑,然后拉着我坐到了沙发上。
  律师宣读了章韵龄的遗嘱,她果然将大部分不动产都留给了我。律师走后,我和张岱靠着沙发沉默着。
  有没有考虑和小福星搬到大房子里来住?张岱轻声问我。
  不了,这些房产留着出租吧,收来的租金以她的名义继续资助贫困大学生,让她能多积点德。我淡然道。
  这又何苦呢,总归是她的一片心。张岱劝我。
  我笑了一下,没说话。她生前,我不认她。她死后,我也没有理由平白的就享受了她的财富,我的灵魂也会不安。
  吕明安来找过你了吗?张岱关切的问我。
  找过了,走吧,我们边走边聊。我拎着包起了身,和她并着肩往外走。路上,我把吕明安的情况简单的复述了一下,末了时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他跟以前的他太不一样了。所以,他说试试看时,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还爱他吗?张岱顿住脚步。
  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不是一个简单的爱字可以概括吧。说起来,当年我陷于困顿之中时,是他救赎了我。在我的心中,他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即使他曾经那样伤害过我,对我而言,他于我的恩还是更多。我叹了一口气,我很遗憾的是,他陷于困顿时,我却救赎不了他。
  佛法救赎了他,总算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穿上僧衣了。张岱挽过我的手,姐,如果你决定和他继续,还是劝他彻底脱下僧衣吧。不然,总觉得怪怪的。
  ☆、114。争吵
  对于吕明安的提议,我很认真的思考了。不管是从小福星的角度出发,还是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选择和他重新开始都显得合情合理。唯一不太合理就是他现在的职业,思考再三后,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明安,我想了几天,决定接受你的提议,我们重新开始。顿了一下后,我走到沙发旁坐下,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得答应我。
  你说!他温和的语气。
  你脱下僧衣,重新过普通人的日子。我缓缓的说。
  我说过这只是一个职业,我并不是真正的出家。平常我回家或者带你和小福星出去,我肯定会穿便服,不会让你们尴尬。他沉默了一会才说。
  360行,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一行?明安,以你的能力找一份好的工作或者重新开个公司并不是一件难事,不是吗?我有些诧异他的坚持了。
  你不懂。他叹气,这样吧,等我回F城再说。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吕明安拎着大包小包回F城时,F城已经是初冬季节了。那天,出租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我牵着小福星迎了出去。他下了车,看着我们温暖的笑。
  隔了几年,我们一家三口总算团聚了。当天晚上,我下厨烧了几个拿手好菜。小福星坐在餐桌前跟吕明安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爸爸,爸爸,你是不是会一直陪着我和妈妈了?他极兴奋的问。
  当然了。吕明安摸了摸他的头,回头看向我时,他说:XX寺院大咨客的事,谈妥了。这两天我就会去跟跟前任的大咨客交接工作,等过段时间车子安排好了,就方便了。
  你不是说回来跟我谈了再说吗?我举着筷子的手滞住。
  大咨客不用再做佛事了,XX寺院历史悠久,香火旺盛,来之前我就了解清楚了。在那里任大姿客接触的人群基本都非富即贵,市委里有几个要员也经常在那里走动。省佛协对那里特别重视,大方丈还被某国家领导接见过。他眼中闪着光,那种光在我看来叫希冀。
  我以为,出家人都清心寡欲。我苦笑,明安,归要结底,XX寺院能为你带来巨大的利益。看来,这两年的常伴佛前,确实让你彻底的想通了只有利益才能永恒的这个道理。
  吕明安皱眉,话不能这么说,我更主要的想法还是把弘扬佛法。至于你说的利益,我不太赞同,大咨客是一份职业,我在这个职位上付出,获得相应的报酬那也是应得的。好了,我们不争这个,我真的不认为我的职业和我们共同生活过日子之间有什么冲突。
  我和吕明安重新生活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我劝了好些天让他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有充足的理由来反驳我,最后我总是哑口无言。在反复的纠结和考量中,我只能向他妥协了。只是内心深处,对于他的执着,总有点耿耿于怀。
  吕明安的生活方式和过去有了很大的区别。
  几年前,他白天上班,晚上在家。如今,他闲起来的时候,三天五天都呆在家里。忙起来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也没办法回家一趟。
  几年前,任何时候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会接起来。如今,我有时候给他打电话,他说,现在不太方便,有信徒在。
  几年前,他牵着我的手,大街小巷毫无顾忌的逛。如今,他说,他是F城XX寺院的大咨客,要注意影响,所以他鲜少带我和小福星在F城逛街。实在想逛了,他就带我们去外地,多数时候他都给钱,让我自己逛。
  几年前,他说他欠我一场象样的婚礼,等他有钱了他一定要好好的补偿我。如今,他开奥迪Q7,戴名贵手表,给我的家用成千上万的给。可他说,婚礼一事必须等有一天他彻底脱离这份职业了,他再补。
  日子这样过着,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
  而我和他之间无法避免的起了冲突,他回归家的次年春天。早春的时候,小福星半夜发高烧,我和吕明安连夜送他去医院看急诊。
  因为是半夜,吕明安也就没象往常一样戴着帽子眼镜乔装一番。小福星挂水到一半时,嚷着着说要厕所。于是我拿着吊瓶,吕明安搀着小福星陪着他去厕所,一条长长的走廊才走了不到三分之后。远远的一个女人也搀着个小男孩往回走,连声招呼都没打,吕明安猛的撒开了小福星的手,掉头就跑。
  小福星被他突然一放手,整个人就摔倒了地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措手不及,举着吊瓶,我手忙脚乱的扶起了小福星。再回头时,哪里还有吕明安的影子,他莫不是见着鬼了?
  爸爸干嘛啊?小福星哭起来了。
  可能有事情吧。我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
  好疼。小福星伸手抹着眼泪。
  我这才发现,倒血了,惊得我赶紧举高了吊瓶。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我带着小福星上完了厕所,又扶着他回了挂水室。坐了一会,吕明安还是没有出现。
  儿子,你坐一会啊,妈妈去车上拿个东西。我亲了他一下,见他点了头,我才起了身。
  医院门口哪里有吕明安车的影子,我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拔下他的号码。响了五六声,他才接起了电话。
  莫莫。他声音略颤。
  你刚刚是见到鬼了吗?你扶着的是你儿子,不是小鸡崽,有你那么往地上掼的吗?我厉声质问他。
  对不起,我待会到医院前面的那个站台接你们,我会自己和儿子解释。他轻声说。
  你刚刚到底怎么回事?能给我先解释一下吗?我怒火更旺了。
  刚刚那女的,是我的一个信徒,经常见面。他好一会才吐出了这句话。
  好!很好!我不断点头,吕明安,你是怕被你信徒认出来吧,怕她质问你这个大师怎么有家庭有孩子,对吧?所以,你扔了儿子赶紧跑。
  被看见了总是不大好,你知道
  你别跟我解释,我忍了你好久了。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象做贼吗?去外面吃饭不能被你的信徒看见,逛街不能被你的信徒看见,现在好了连儿子生病了都不能被你的信徒看见。吕明安,你说吧,你这个假和尚还要当多久?我用力的踢飞了脚下的小石块。
  ☆、115。你想干什么?
  你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叫假和尚?他也气恼起来,不等我再说话他就掐断了电话。我努力的调整了好一会才将怒火慢慢的压了下去,又站了一会,然后才转身回了挂水室。
  返程的途中,我余怒未消,一路上我都别着头看着车窗外。小福星靠在我怀里睡着了,吕明安也就免了解释的尴尬,否则我真的要替他该怎么编谎而揪心。
  回家后,吕明安抱着小福星进了侧卧,站了一会他就出了房间,我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睡熟了才起了身。吕明安靠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我,我也看了他一眼,我们谈谈吧。说完我就直直地往主卧走去。
  靠着床头坐了好一会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吕明安脱下了手上的表摆弄着。
  明安,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生活象在演戏吗?我常常看着你都会问自己,你真的是吕明安吗?我打破了沉默。
  那你希望我是什么样子?他放下了手表,转头专注的看我。
  正常人,普通人!我答,儿子需要一个健康的家庭,我需要一个可以带得出去能见人的老公。明安,鱼和熊掌如果不能兼得,就必须舍弃一样。这么简单的道理,常伴佛前几年,你难道不懂吗?
  他按了按额头,没说话。
  你说你最困顿的时候诵经让你平静,如果是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带着一份感恩的心,而不是把这个当成职业,最后变成你敛财的工具。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你没说,但我很清楚,你的车子,手表,还有很多名贵的东西都是你的信徒送的。明安,你不能把自己从痛苦的沼泽地里救出来又让自己滑向了欲望的沼泽地吧?我又说。
  他仍然没说话。
  我后来还说了许多,最终在他的沉默中,我失望了,我和他的日子,该何以为继?
  摔小福星事件后,吕明安连着好多天都没有回家,只是每天会给我打个电话。他离家的第三天,他说帮我在4S订了一辆车,大约20天左右可以提车。
  我听着听筒里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声音,最后沉默着挂了电话。
  这天午后,小妹去午睡,我坐在收银台前看电影。张岱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有些反常的激动,姐,你不在家里吧?先别回去,我怕何子余去找你。
  何子余?我惊讶的反问她,他又回F城了吗?
  大概半个小时前,他突然来我家了。保姆也没问一声就直接带他进了家里,我和胡志泽在院子里聊天。他站了一小会,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完了就直接出手揍胡志泽,幸好胡志泽练过,几下就把他轰出去了。张岱喘了一口气,我看他现在有点不太对劲,刚刚坐这想了一会,我越想越觉得他不太对劲,所以,赶紧给你打个电话提醒一下你。
  不是好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他想干什么?我也惊了一大跳。
  不知道,看他的样子挺潦倒的
  张岱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斜对面的路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远远看着真象何子余。
  张岱,他好象来了。我紧张的说。
  什么?姐,你别慌,我和志泽马上过来。张岱飞快的挂了电话。
  何子余大概不知道我开了便利店,直接就进了小区。我看着他的背影,走到店后面的隔间喊了小妹起来看店,然后我就出了店……
  进了小区后,我先去了保安室,说家里可能来了找事的人,一个身强体壮的保安自告奋勇的说跟我上楼看看。
  我和保安出了电梯时,何子余正在站在我家门口敲门敲得震天响。
  你有事吗?我冲着何子余的背影大声问。
  他猛然转过身来,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昔日里俊朗英俊的何子余呢?这个满面胡渣,头发至少三个月没理,双眼布满红血丝的人真的是何子余吗?他不最注重外表的吗?
  莫郁青,你回来啦?他很惊喜的样子,朝我走了过来。
  喂,你找她有什么事吗?保安伸手指他,很凶的问。
  我,就是来看看朋友。他挠着后脑勺看保安,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