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9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4 22:00      字数:5111
  木梨子的步子一下子僵住了,心跳也陡然停止。
  呜呜的风声穿越了走廊,扯得木梨子的耳朵疼痛不止。
  风声在她耳朵里打着转。变了调,变了声,最后形成了一句模糊的呓语:
  还没结束!还没结束!
  修此时也跟了出来,看到木梨子痴站在门口,手扶着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刚刚消失的地方,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几步跑了过去,来到了走廊口。
  空荡荡的走廊,什么都没有。只有最靠近这边的走廊入口的一扇门开着。里面的一切沉浸在黑暗的阴影中。
  修的身形闪了几下。来到了门内,以最快的速度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光亮起来了,人却不在了。
  修的手还停留在电灯开关上,因为开关旁边。用便利贴贴着一张纸。
  这张纸是方宁叔的笔迹,上面的圆珠笔墨迹还没干:
  乖徒弟,我先把这只落单的小羊带走咯。
  在这行字下面,还有一行附注:
  郭品骥叫我转告你们,他估计,这群人会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撑不住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们,他让我转告你们,不要骄傲,你们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呢。
  纸条的末尾。有一个方宁叔歪歪扭扭地画下的笑脸。
  修把这张便利贴揭了下来,走出了房间。
  木梨子还站在原地,盯着消失的地方,看到修是一个人走出来的后,她闭上了眼睛:
  果然。还没有结束,人还在消失。
  修把纸条递给了木梨子,木梨子看完后,直接把纸条揉成了纸团。
  郭品骥在算计,就连他会被他们采取暴力手段所控制、就连这群人会为了自己的安全把过去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也全都在他的算计范围之内。
  是啊,因为利益而能被郭品骥蛊惑的心智软弱的人,怎么又能在他们的威胁下无动于衷?
  他们看到棺材才说出真相,恐怕这洗脑效果,都超出了郭品骥自己的预期了。
  在出餐厅之前,木梨子还以为,这回推理的重点,是在十五年前的“杀人案”的侦破上,只要他们能从这群死活不开口的人嘴里撬出真相,那就是他们的胜利了。
  但没有想到,郭品骥的重点居然并不是这个。
  木梨子的脑子还是很灵光的,她几乎是在看到纸条的瞬间,就想起了自己所遗漏的那个重点是什么了。
  凶器,十五年前的雨夜,死去的古小月,是用什么凶器自杀的?
  在他们的讲述中,没一个人能清晰地描述出那个凶器的模样。
  木梨子把纸条揉成团后,牢牢地抓在手心里,直到手心里的汗水把纸团泡软,她才松开满是冷汗的掌心,看着一直站在她面前、等待着她的决断的修,长舒了一口气。
  她朝修走出两步,说:
  “修,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修“嗯”了一声。
  “所以,在十二点到来后,我们俩不能再走散,不能分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修自然明白。
  只有两个人了,只要过了十二点,他们再分开的话,那就太危险了,方宁叔不知道会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等待着把他们抓走的机会。
  木梨子抓着修的胳膊的手用了几分力气:
  “所以,修,你控制一下你自己,不要去看她。”
  修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一个陡然响起来的声音,将他想说的话硬生生堵回了喉咙里。
  十二点的钟声已经响起。
  咚,咚,咚,十二次声响过去了,在钟响的时候,木梨子一直沉默地看着修。
  木梨子去看安的机会已经用完了,而修虽然还有一次的机会,但他不能在去看安的时候,还兼顾不能进入杂物室的木梨子。
  所以说,他那次能去看安的机会,其实是形同虚设。
  钟声响过后,修低下了头,低声说:
  “好,我不去。”
  第四十九节 失败的计划
  木梨子在得到了修的保证后,和修一起回到了餐厅,把所有的失神的人分开关押,朱时旺和吴晓枫关在一间屋里,林娇和小威关在一起,乔海能和纪宁宁关在一起,郭品骥则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
  他们两个轮番去问了这些人,但结果令人失望。
  没有人能说清当年古小月自杀的凶器是什么。
  修以为他们还不老实,可木梨子并不这么想。
  既然他们已经把最不堪回首的过去都袒露了出来,为什么还要隐瞒凶器的事情?
  尤其是乔海能和纪宁宁,还提到,郭品骥在编纂那个故事的时候,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刻意,从来都没说古小月用来自杀的那个利器是什么。
  看来,这件事除了郭品骥外,没人能说清了。
  木梨子和修去了郭品骥被单独关着的房间,他们进去的时候,郭品骥正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地叨咕着些什么,用声带的振动与共鸣,发出一连串奇怪的拟声词。
  在木梨子和修进去后,他才半眯着眼睛看向他们,嘴一咧,又安然地合上了眼睛:
  “看看,又浪费一次去看她的机会了吧?我就说,看一次少一次,还不如提早去看呢。”
  他这话显然是对修说的,但修向来是个不容易被人轻易看出情绪波动的人,只要他想控制住自己,他就可以。
  尽管知道这样,木梨子还是有些惴惴地看向修,确定他的脸上并没因为郭品骥这句话而产生什么异样的波动,才放下心来,继而转向郭品骥,开门见山地问:
  “凶器是什么?”
  郭品骥仍闭着眼睛,并不直接回答木梨子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知道我闭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
  木梨子警戒地退后了一步,还警告性地扯了扯修的衣服后摆。叫他小心点儿。
  听郭品骥说话,本身就是件危险的事情。
  郭品骥睁开一只眼,打量着木梨子,笑眯眯地问:
  “想不想听我讲讲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可是和黎朗聊过,对于他做了什么,很清楚呢。”
  说着,他又像是遗憾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过去他才叫有趣呢,能和我一起完成那么大的一次人口迁徙实验,现在呢?啧啧啧,都变成一个老学究了。瞻前顾后。到底是老了。我决定了。如果我要死,我就在年轻的时候死,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以后会变成我讨厌的人了。”
  木梨子不想再听他絮絮叨叨地讲废话。她挑了挑嘴角,说:
  “人口迁徙实验?不就是北望村吗?”
  郭品骥这才把两只眼睛都张开,看着木梨子。
  他眼神中*裸的欣赏叫木梨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而他看了木梨子一会儿,又把眼睛合上了:
  “看来她的体力很足啊,都有空把北望村的事儿告诉你了。哎,你上次去看她的时候,她的手是不是已经半报废了?有没有什么并发症,比如发烧什么的?”
  木梨子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没有。”
  郭品骥的眼皮微微耸动着,似乎是在嘲讽木梨子:
  “别骗我哦。我可是什么都知道呢。她现在是半昏迷状态,高烧39度,胳膊出现坏死症状,大臂骨头已经折断。好奇怪啊,身为一个洞察力不错的人。你去看她的时候连这点儿都没注意到?”
  木梨子的食指和拇指指甲用力抵在一起,生生地把指缝里掐出了血,可她还是泰然道:
  “你不用动摇我和修的决心,想把我们俩分开,然后各个击破?别想了,她好得很,你撒谎撒惯了,谁不知道?”
  木梨子和郭品骥的话都不仅仅是说给对方听的,在这个房间里,最在意安的安危的,就是修。
  木梨子记得分明,她出杂物室的时候,安的确烧得厉害,而且痛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她觉得,郭品骥的话十有*说的是真的,可她现在,除了叫修认定郭品骥是在撒谎,别无他法。
  还好,修很冷静,脚底下也很稳,没有像郭品骥期望的那样,直冲到杂物室去。
  郭品骥没睁眼睛,就足够凭耳朵判断出来修没有动,他咂咂嘴,又把话题扯回了他之前提到的事情:
  “要不要听听十五年前的故事啊?”
  木梨子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距离今天结束,还有23个小时零25分钟。
  不知道郭品骥是不是想要拖时间?
  木梨子正在思考该不该听郭品骥的故事,就听郭品骥再次开了口,这次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想好了没有啊?真是的,你就是这点儿不好玩,干什么事儿都想那么多。哪有那么多可想的?如果是小安,现在肯定就让我讲了。”
  郭品骥带着三分孩子气的口吻叫木梨子听来只觉得恶心,她用眼神征询了一下修的意见,修则微微颔首,表示他既然都想要讲了,那就叫他讲讲看,说不定从他的话里还能得到什么新的讯息。
  木梨子狠了狠心,决定浪费一段时间,冒着危险听郭品骥说说和十五年前相关的事情:
  “你说吧。”
  郭品骥这回没再磨磨缠缠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直接切入了主题:
  “古老板和林娇的女儿,就是那个古小月啦,她以前一直是忧郁症的,不爱和人讲话,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古小月突然有了自残举动,她用水果刀割了脉,要不是古老板发现及时,她可能在那个时候就保不住命了。
  女儿的心理疾病严重了,夫妻两人想送她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去了好几家心理诊所,古小月都是一言不发,只有在家里才肯开口多说两句话,其余的时间里,她都专心于画她的眼睛。
  没有办法。夫妻二人托了很多人,想把医生请到家里来,对古小月进行治疗。
  他们经过多方活动,联系到了一个心理医师,虽然比较年轻,但在业内的口碑还不错的黎朗,黎医生。
  黎朗答应了夫妻二人的请求,来到了山里的旅馆。
  他来的那天,和刚到山里玩儿的郭品骥他们有了一面之缘,不过也是匆匆而过。郭品骥他们住了两天就要去别的地方旅游了。没在古家旅馆里多逗留。
  黎医生一来。便通过了一幅房树人绘画心理测试图,确定了古小月有点儿由忧郁症和自闭症转向精神分裂的趋向,可是他对夫妻二人的说法是,小月只是自闭症症状加深。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存在着某种私心。
  古小月,对他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实验对象。
  他通过对夫妇两人的调查,得知古老板和林娇的夫妻关系并不和谐,他们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幸福的假面,但私底下已是许久没有同床过,古老板有的时候喝醉了,还对林娇动过两次手。
  那两次动手的场景,都被古小月看到了。
  古小月本来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目睹到家暴的场面,又感受不到父母之间的和谐,所以过度紧张,才把自己封闭起来,避免受到伤害。后来封闭得太狠了,就导致了矫枉过正,对世界越来越麻木,甚至产生了幻觉、幻听、幻视的症状,更是频繁产生轻生的念头。
  这个病并不难治,但黎朗的私心,让他很想实验一下,如果这样一个人的记忆被外来的其他记忆侵略,可不可以为她灌输入幸福的体验,从而治愈她的病?
  黎朗的毕业论文本来就是论记忆渗透这一课题的,可是这个选题被他的导师否了,不得不选了一个他不是很感兴趣的题目。
  十五年前,国内的心理学领域并不是多么繁荣,大多数人得了心理疾病,会讳疾忌医,能碰到一个好的实验对象很难,而古小月的情况,对黎朗来说,简直是太难得了。
  他一直想试验一下记忆渗透的临床操作性,现在,古家地处山中,古小月又是个孩子,一些观念、思想,尤其是完备的记忆体系还没有建立成熟,再加上古家夫妇对他又是一百万个信任,所以他动了心。
  试一试吧,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说不定以后临床就能用到这个治疗方法了呢?
  怀着对学术的狂热,黎朗对古家夫妇撒了谎,暗地里开展了自己的计划。
  他是大学毕业,工作也有四五年了,积累了不少幸福家庭的案例,他选取了一个和古小月年龄相近、情况类似,但是生性乐观的女孩子的记忆,试图通过谈话,有意识地把这些信息灌输入她的脑中。
  他的实验似乎是有成果的,古小月的状况居然开始转好了,她甚至主动开口问林娇今天吃饭了没有,激动得林娇抱着古小月喜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