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17 06:00      字数:4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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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来,损兵折将失城,眼下又兵败于国门之内,面对方国珍那汹汹的水师,这可怎么办哪?
  苏州吴宫内,张士诚召集群臣议事。
  “朱麻子这狗东西杀了士德,想要夺我这东吴江山,我宁可像浙江的方国珍,投降了元 朝,也要与这个朱麻子拼到底!”张士诚说着说着,竟在宫中泪流满面起来。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九十九
  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还不知道张士德已死在应天,还以为张士诚是让他们来议议如何面对兵临昆山城下的方国珍呢。没想到张大王,倒是准备和方国珍穿一条裤子了。
  “大王,万万不可降元!”一个老臣走上一步,跪于地上磕着头说。
  张士诚抬起挂着泪的脸:“不降元,朱元璋要是再来攻打我东吴,我可怎么办?是战,还是降了这个朱麻子?士德已死,谁还敢领兵北拒——况且南面已降了元朝的方国珍如今正打上门来了!”说着,他叹了口气:“孤家也是计出无奈,不得已才想到降元这个下策的呀!”
  “大王,我们当初可是以反元起家,这才立足于东南,时至今日,万不能逆道而行,拥元而自重!这可是摇撼自己的根本哪……”那个老臣捣蒜似的磕着头。
  张士诚看着那个老臣,降元之心倒愈加坚定起来。再让这个老东西这么搅,难道今后让我也被朱元璋捉了去?想到这里,他心底升起一股怒气,禁不住大声喝了起来:“‘拥元自重,摇撼根本’?哼!不拥元,那又拥谁来自重?”
  “大王,这样我们会失信于天下,让天下人耻笑的呀!”
  “耻笑?”对张士诚此时来说,保存自己是头等大事,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哪里还顾得上天下人的耻笑不耻笑。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孤家降意已决,请众官勿再进言!”
  那个老臣磕着头磕到张士诚的脚边,他紧紧地抱住张士诚的腿:“大王,不能,不能呀!”
  张士诚甩起一脚,将那老臣踢翻在地,接着大喝一声:“来人哪!”
  宫外的卫士闻声走上殿来。
  “给我将这个老东西,乱棍逐出宫去。”张士诚一挥手,走入宫后。
  卫士拿起竖在殿上的一根棍,没头没脑地向这个老臣打去。
  吴宫门外,这个被拖并被打得血流满面的老臣,口中依然喃喃地说着:“大王,路遥知马力,板荡识忠臣,我这可是忠心可鉴,你可万万不能降元啊!”然而张士诚已派出使者向元朝廷请降。
  沈万三和陆丽娘到了太湖后,因不知城内情况,在太湖的一个岛上盘桓了些日子,终于又回到了苏州。
  水边的一只小船上,沈万三和陆丽娘下了船,王信和沈贵在船埠迎接。
  王信将陆丽娘搀下船来:“老爷和夫人受惊了!”
  沈万三也下了船,他看见沈贵,惊奇地说:“喔,兄弟,你也来了苏州?”
  苏州本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此时苏州城风云突变,少不得在这些士子中引起种种波澜。
  元王朝的军骑踏进大都北京后,由于上层人士大多在马背上长大,因此带来的一个极恶劣的后果就是执行一种极错误、极不策略的鄙薄知识、鄙薄文化、鄙薄知识分子的政策。蒙古贵族统治中国后,不大接受汉族农业地区先进的文化。再说那些王公贵族们多不通汉语,不识汉字,而只会他们的蒙古语,识蒙古文字。这样,汉族的儒生们很自然地受到了冷落。再说元朝廷的官员们处理政务宁可用粗通文墨的吏,也不喜欢用有民族情绪,有思想、有才学的儒。当时有记载说,大元制典,人有十等,一官二吏,先之者,贵之也。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后之者,贱之也。儒生的排列介乎娼之下丐之上。这十等之民还有另一种排列法,叫做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民九儒十丐。不管怎么排,儒都是略胜叫花子一等的臭老九。沈贵曾对沈万三说,商人千百年来,一直让人看不起,更不见容于这中国的古老文化中。可沈万三却对他说,如今连小夫贱隶,一提到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是看不起呢!莫说万般皆下品,还是钱比读书高!沈贵当时对乃兄之言虽心有怨,但一想,这世道难道不是这样么?因此,当时仕途的狭窄和社会心理的压力,造成知识分子对元朝廷的感情淡漠和离心倾向。历史学家们也发现,在中国历史上还没有一个皇朝像元末那样,有那么多读书人主动投寇附贼,涌进农民造反队伍。因此,当日张士诚反元而据吴,不管怎么都激发了苏州士子们的热情。然而,此时张士诚又要归顺元朝廷了。这消息不啻是一个惊雷,炸在这些士子们的心中。那位力谏不能投降的老臣没多少日子,棍疮久不见痊愈,再加之心情不顺,终郁郁而死。可出殡那天,苏州那长长的护龙街上,披麻戴孝、执幡抚棺的都是清一色的士子,塞得道路都不通了。
  降元后,被元人封为太尉的张士诚闻说此种情况,也惊讶得张大了嘴,暗自悔不该当初对那位老臣棍棒交加。
  正是这种情况,使得苏州几个属县像沈贵这样的知识分子都云集而来了。
  沈贵是第一次来苏州。这天他和几个昆山的士子,在虎丘山上,吟诗述怀。这几个都从水乡来的士子们诗兴大发,你一句我一句的,凑成了一篇《春日辞赋》:
  酒家楼,英雄赋。忆当年,仕取科。至今学而优何用?夜雨残灯梦有无?虎丘山下昆山客,野田躬耕江南土。须晴日,泛轻舟,摇重橹,携壶周游吴与楚。一叶扁舟三两客,骄阳休憩乌桕树。莫伤怀,莫吊古,读书年华莫虚度。觉后不知新月起,满身花影倩人扶?水流东,断桥阻,春风依稀香如故。何归程?两岸疏,茫然忘却来时路。看长天,暮霭沉,借问四方家住处?只寻周庄那边行,更过长湖无人渡。浪打船头春潮急,细雨欲来风呼呼。柳絮飞花乱,门前草木疏。日出劳作野田事,日落临窗枕前书。片云天共远,何日谒大都?
  士子们仕途堵塞,聊作农桑之事,犹做着科考取仕的梦。可怜那“何日谒大都?”句,道尽了这些士子们的心。千百年来的读书人,可都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呀。只是今日马背上的帝王,不要你!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一零零
  后来,当沈贵一人来到胥门城墙的堞楼上,想着伍子胥建姑苏城后,辅佐两代吴王,不意竟被赐死属镂剑下。传说伍子胥死后,头即悬于胥门堞楼上。伍子胥虽说头悬吴门,但毕 竟是也算是建功立业、史有记载了。可如今的读书人,在蒙古贵族的统治下,又谈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呀。堞楼上,沈贵大为感慨,遣兴作《排律》一首:
  吴越春秋霸业空,
  回首姑苏正从容。
  子胥奔吴佐帝业,
  筑城姑苏千秋功。
  鞭尸平王生前孝,
  悬头吴门死后忠。
  堪怜血染属镂下,
  怒目夕阳闻暮钟。
  吴王未尽吴侬意,
  越人卷土起腥风。
  胥江徒有千层浪,
  兴亡千古去来中。
  堞楼犹闻画角响,
  此曲哀怨何时终。
  今人难评当时事,
  谁是英雄谁枭雄?
  只是吴越霸图俱寂寞,
  胥江水冷长向东。
  君不见深巷杏花年年发,
  秋去春来飞冥鸿。
  沈贵吟罢归来,得知兄嫂也将归,即去迎接了。此时,见了兄长,少不得自是一番亲热。
  “家中父母二老身体可是安康?”沈万三问沈贵。
  “父母一切都好!”
  王信看着沈万三:“昨天四龙刚回杭州,他说要是这儿情况不好,叫老爷去杭州住些日子!”
  “这,回去再详说吧!”沈万三懒懒地说。
  3沈贵嘱兄长不要与降元的张士诚多来往。临去周庄前,沈万三为张士德关亡亡灵
  沈万三回到苏州家中已几天了,他终于也得知张士德在应天的死讯。这几天,他头脑中老是映现出当初和张士德相识于扬州时的情景。
  这天,沈万三和沈贵坐着闲谈,庭院内一个家人正在扫着地。
  沈贵问起沈万三去应天的情形:“兄长这番去应天,一切如何?”
  “一言难尽!”沈万三摇摇头,“几乎是让朱元璋追杀着逃出应天的!”
  “据说兄长离开苏州后,张士诚颇为责怪,说是资敌和通敌,其时倒是被张士德拦下,没加害于兄长。此时,士德没了,这张士诚说不定会再找兄长的麻烦,兄长倒不可不防啊!”
  “我做生意,并无意与何人为敌,为何他们都这样待我?”沈万三有些伤心。在应天,为救张士德,几乎差点丢了命,那些店当时也让朱元璋封了。可回到苏州,这又不得不防着这张士诚。他本想去见张士诚,说明情况,再捐上些银子,可又觉得在应天救士德之事也没个结果,侈谈如何尽心尽力,未免会使张士诚以为自己表功。这捐银两之事,早已事过境迁,再送上门去,只怕是弄巧成拙。再三想想,沈万三决定还是不去了。可这不去,又怕张士诚以为自己到应天去通敌、资敌,难免心中惴惴起来。风云突变后,谁又知道这个降了元朝廷的张士诚会干些什么?然而相比应天朱元璋的追杀和查封,倒是张士诚显得温和些。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说道:“不过,相比之下,倒还是张士诚待人宽厚。”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一零一
  沈贵断然否决:“不,不,这次他张士诚投降元朝,对待进谏的那个老臣,那可是棍棒交加,全无宽厚之心呢!”
  沈万三困惑不解:“我真搞不清,他张士诚怎么会归顺了元朝廷?他们在苏北举事时,朝廷的军队,对他们进剿可是毫不含糊哪!”
  “这就是张士诚逆天道而行之的小人之处,只顾自己的权势,还管什么名声不名声。造了半截子反,投靠元朝廷,捞个一官半职。来到苏州后,他仍自称诚王。如今,这个张士诚,据说元朝廷坚决不许他称王,只允了他一个太尉之职。嘿!只怕今后他还要讨价还价呢!”
  “不管他投靠谁,也不管他做谁的官,我在他治下经商,能避则避,避不了,也只能小心地侍候着吧!四龙让我去杭州,我想,那里是方国珍的天下,还不是要小心地侍候着他们。”沈万三说着。
  “兄长,我看你还是回周庄去住些日子,不要与张士诚、方国珍这些降元的走狗多有来往,令天下人不齿。岂不闻圣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独善其身?还能善些什么呀?”沈万三说着,叹一口气,“唉,我明日去观前街上的那些店铺看看,再顺便去玄妙观为士德超度亡灵……”他顿了顿:“然后,就回周庄。”
  正在这时,那个扫着庭院的家人走了过来,颇神秘地:“沈老爷,你要为人超度亡灵,我们隔壁有个惊门中的人,惯会走阴,你何不找他来给你问问那个亡灵阴间的情况呢!”
  “什么惊门?”沈万三不解地睁大了眼。
  “惊门就是江湖八大门中的一种。”
  “江湖八大门?”沈万三更不懂了,“你越说我可是越糊涂了,什么江湖八大门哪?”
  那个家人掰着手指说着:“八大门是指:一,传授秘方、秘术的册门;二,炼房中术、内丹、气功的火门;三,设局子供人博弈的飘门;四,以看风水为主的风门;五,算命、卜卦、看星相、走阴的惊门;六,在官场中上通朝廷,下通书吏皂隶的爵门;七,游医江湖的疲门;八,乞讨、化缘、抢劫、盗窃的要门。这就是江湖上的八大门。”
  沈万三听他乱七八糟地说着社会底层的那些人渣,不禁有些鄙夷。但转念一想,这走阴不走阴的,也只能在这个社会层面上流行,于是问道:“那你说的,那个惊门中的走阴,这又怎么说?”
  家人看着沈万三,诡秘地笑笑:“老爷你想,那个包大人包公,日管阳,夜管阴,还去探阴山什么的。这既有阴间么,那这世上就当然有了他们这些在阴司供职的人。我那个邻居 ,别人叫他走无常,可他怎么也不承认是在阴司供职,说是怕泄露天机,遭受阴罚。可大家都说他在阴间里当差。”
  沈万三疑惑起来,只觉得心里寒丝丝的:“说他在阴间当差,这,这总得有点缘由吧!”
  “有啊!”这个家人倒胸有成竹起来:“我们街里一个张大官人之死,据说就是他去勾的魂。王屠户断气时,他家的狗恶,也是我那个邻人去挡住那条狗,阴差才进屋勾了他的魂。”
  在一旁听着的沈贵鄙夷地“哼”了一声:“全是一派胡言!”
  家人看了看沈贵,又看了看沈万三:“啊呀老爷,这信不信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