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2-24 21:22      字数:4818
  恢茫说母芯酰彩乔迩謇淅涞模换嵯裣衷谡獍愠闳榷媸怠!?br />
  所以,他不是碧华,他是御音。
  御音第一次看见他丝毫没有悲伤的笑容,竟是如此清亮不可方物,若硬要形容,只怕也惟有那摇曳于风海中的翠竹可以比拟,遗世独立,而又卓然俊逸。
  他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很特别,特别到以前从未有过,所以他想把人留下来。
  雁持突然想起他的伤势,眉头蹙起。“我探过你的脉,会吐血完全是因为操劳过度,难道你贵为王爷,还要事必躬亲?”
  御音摇摇头,唇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现在新帝年幼,天下事多,身为王叔,如果我不多做些,还有谁来做呢?”
  “难道朝中无人了么?”据他所知,现在黄河堤溃,淹没无数良田,而北方、西方又有邻国不断滋扰生衅,当真是内忧未平,又有外患。
  御音的苦笑更甚了,“朝中不是无人,只是党同伐异,早已分成数派,几位前朝老臣受不了排挤,也已辞官归隐,而我现在,也只能苦苦维持着这表面的平衡而已。”
  雁持闻言,心中更觉涩然。
  他依然这么慈悲,即使转世为人,即使忘了他前世的身份,也念念不忘天下之忧患。
  莫怪他会如此操劳憔悴,而自己,却不想沾染上红尘间的是非,只是……
  他心痛地望着御音的脸庞,俊秀的眉宇间是一道抹不去的深深剑痕,而鬓边……他年华至今也不过廿卅吧,却为何已有了暮色的光景?
  “雁持虽不才,愿在王爷身旁效力一二。”闭目须臾,重又睁开,心中已有了决定,对上御音讶异的双眼,他微微一笑。
  无论这个决定是否将会导致他深陷红尘,甚至引发劫数,只要能保今世的御音平安无事,莫再经历不得善终之苦,他在所不惜。
  御音在这人出手拦下刺客之后便曾想过要将他收入帐下了,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人绝不会热衷于功名利禄,所以一直没有开口,没想到他现在却主动请缨。
  “你愿意留下来,那真是求之不得。”轻微的讶异过后,御音认真地沉吟起来。“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官职?”
  官职?他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想要官职。”
  “哦?”御音挑眉,似有不解。
  他淡淡一笑。“在下的意思是在王爷身边,当个幕僚也罢,随从也罢,能护王爷周全便行。”
  这世上果真有荣华富贵送至眼前都推而拒之的人,权倾朝野的六王爷开口允诺官职,这是旁人捧着黄金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当众救他一命,又坚辞各种酬谢,只求留在自己身边,任谁都会怀疑他的目的,但御音并没有说什么,闻言不过是笑出声来。“小厮?不行,你想当我还嫌委屈呢,如果你真的坚持,那就先在我身边作个幕僚先生吧,日后若是改变主意,再跟我说。”
  官职?钱财?雁持在心中叹息,修道之人要那些虚名虚物来干什么,世人就是被这些东西缠绕日久,才会如此汲汲逐利,以致连本性都丧失了。
  在他看来,即使御音身份显赫,位高权重,也全然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但骨子里依旧还留有一份仙人的慈悲之心,不然也不致于劳累过度而倒下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眸带上浅浅笑意,神色霎时温柔得连一旁的御音也为之动容。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不要说是人间,即便无间地狱,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甘之如饴。
  “既然你那么想当幕僚,就该尽幕僚的职责,是不是?”御音指了指案上一大叠书牍,朝雁持眨眨眼笑道,颇有几分借着生病赖帐之意。
  “是,那我能为您做什么?”他有几分哭笑不得,谁想得到威震天下的六王爷竟也会有这种孩子般的举止表情。
  雁持虽然是修炼飞升的上仙,然而远在在一千多年以前,他还未曾踏上修道之路的时候,天下局势纷乱,群雄逐鹿,求才若渴,而那时的自己作为一介鸿儒,也曾为各诸侯所礼遇垂询,尊为先生,所以对于这些治国治世并不陌生,只不过他生性淡泊又不擅尔虞我诈,没多久便抛下一切隐遁山林,潜心修道。
  “那些奏章,十有八九都是在讲黄河泛滥的事情,你帮我想个办法一劳永逸如何?”
  黄河的治理自古就是令无数统治者为之头痛的难题,连历代的治河能臣也未必有根治办法,谈何一劳永逸?御音这样说,也不过是故意想要为难一下他。
  然而雁持笑容微敛,走到桌旁拿起那些奏章翻看,竟真的开始思索起来。
  河水泛滥是龙王管辖的范围,他本不该插手,但又如何忍心看着这人为此伤神白头,更不忍两岸百姓生计无落,流离失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御音几乎倦怠地也快睡过去时,才突然听到他的声音。
  “一劳永逸是没有办法的,不过也许可以将其缓和。”
  御音睁开闭目养神的双眸,雁持也正侧头望着他回答道,那认真的神情竟有些可爱。
  “缓和?”御音重复着他的话,很有兴趣地问。
  “是的。”雁持放下奏章,仿佛随手一抽,在两人面前展开来,赫然是一张黄河流域水道图。
  “从前朝以来,黄河下游河道从河南经苏北入还,在淮阴附近与淮河,运河汇合,但现在,河道长年失修,河水挟带大量泥沙……”
  御音没想到他才华至此,竟能在须臾之间提出一个如此详尽的方案,而且,颇有可行之处。
  讲的人心无旁骛,听的人自然也聚精会神。
  纱笼中透出来的昏黄烛光映照在两人脸人,似乎有种飘渺的温馨。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看着御音扬起的满意笑容,刹那间他产生了一丝迷惑:以天人之姿掺入历史的他,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然而即使是错,他也决定走下去了,所以,不再去想。
  5
  御音开始让他参与议论朝政时事,也将一些政事交给他处理,自己以身体要多修养为由,让他无法拒绝。
  很快的,天下皆知有雁持其人,连少年皇帝也知道六皇叔身边有一个绝不逊于诸葛亮的能人。
  只是这个名叫雁持的幕僚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出现,连皇帝的召见也谢绝了,他安于静静地待在幕后,为人所知却又离人很遥远。
  就像一个影子,一个属于御音的影子。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这一片浩浩的梅林,将繁华的京城与郊外隔开,自成一个世界。
  冬末春时,一片片的仿若丽人袅袅舞姿般落入手心,贴骨的冰凉一直沁入了怀里。
  雁持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一切,清明的心不由也生出一丝迷惘。
  这一切,是如梦,抑或本就是梦?
  突然,梅林深处传来一阵阵剑气舞动的声音,引得他一怔之后,往林内而去。
  漫天飞花中,一白衣少年持剑而舞,身形骄若游龙,剑似飞凤,荡人心魄。霍如羿射九日落,骄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心头便忽忽地浮起了这两句诗来。
  那少年忽地剑势一转,剑尖朝他直直地刺过来,迅如闪电,手势挽起的剑花令人眼花缭乱,只怕躲闪不及,而雁持却不慌不乱,只轻轻一闪,避过锋芒,身子再顺势一拔高,足尖轻踏剑上,飘出数丈之远,身形飘逸优美,如同谪仙。
  那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这才停下剑势,却斜睥着他,以一种鄙薄的语气开口道:“阁下没听说过非礼勿视么?”
  雁持淡淡一笑:“我只听过君子动手不动口。”他没有忽略了少年方才刺剑而来时的杀气,只是两人素未谋面,却不知这杀意从何而来,只是他看这少年的眼神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
  少年辩不过他,咬了咬唇,狠狠地一瞪眼:“你有胆就留下姓名,待小爷下次再与你一教高下。”
  他突然很想笑,觉得这少年的言行举止很是可爱,“在下雁持,来而不往非礼也,请问小公子又尊姓大名呢?”
  少年一瞪眼,“我不小了!”随即又扬起诡异的笑容,“原来是六王爷身边的大红人,莫怪我会辩不过人家。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如星。”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他闻言喃喃低语,“哪有父母会给儿女取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他有些奇怪,看这少年虽孤身一人,却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想必是什么官宦世家的公子吧,只是自己什么时候如此出名了,连一个少年都听说过他。
  他深居简出,自然不知自己的大名早已传遍天下,治河一事更是当记首功,因为他的提议,使得黄河泛滥远没有往年来得厉害,而且令之后的几十年两岸百姓也得以安心耕种。
  本是低低的低语,却还是被少年耳尖地听见了,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咬了咬唇,扬起异常灿烂的笑容,“既是如此,雁先生便好好在此欣赏一下美景吧,我先走了。”
  “等等……”不待他出声挽留,少年身形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他转身想走出梅林,这才发现四周飘落不断的飞花有些异样。
  “原来是下了五行的结界……”
  这个少年,看来是学过一些道法的,只不过根基尚浅,对他来说,更是不足以造成伤害。
  雁持微微一笑,双手结成手印,只轻喝了声“破”,身影随之消失在寂寂落索,碎花漫布的梅林中。
  月白风清。
  “你今天去哪了?”拈起一片落花细细摩挲,御音卧在躺椅上头也不回地问道。
  “没有……去了城外梅林一趟。”御音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然而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了。“你有事情找我么?”
  “你来看,”他微微举高了手中的落花,“朱颜辞镜花辞树,无论它生前有多么璀璨夺目,终究不可逃过凋零的宿命。”
  “这不是宿命,是规律,生老病死,自然轮回,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真的是他看错了么?今晚的御音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规律么?”御音低笑着,似乎在思索,“如果有人要打破这个规律,会如何呢?”
  他闻言皱起眉头,“你……”
  层层树叶间一声轻微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语。
  月光反射下的一丝寒芒破空而来,目标直指躺椅上的人。
  唯一的生路被堵住,御音已是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锋愈来愈近,直逼眼前。
  而他,由于离得太远,也无法挡住来人汹汹的去势。情急之下,随手摸起身上的物件就往刺客掷去。
  “铮”的一声,来人的剑被生生荡开,他不得已一翻身落在几丈远的地上。“又是你!”刺客狠狠地咬牙,似乎和他有着深仇大恨。
  刚才就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熟悉,现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是上次行刺的那个人?”
  “是又如何,你甘为他的走狗,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全身都罩在黑衣下,惟有那双眼睛露了出来,清亮无比,此刻正盛满了熊熊怒火,令他心中一动。
  雁持闻言不禁也要皱起眉头了,据他在御音身边这些日子所知,他为人和善,虽摄政多年,却多行仁政,怎么会有人三番两次行刺他,还有如此深的恨意呢?
  他不由转头朝御音望去,此时御音已站了起来,眼神深不可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蒙面人却趁着这空隙,持剑再次朝御音刺去。此刻仿佛拼尽了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大惊,飞身上前,挡住他的剑势,与来人打了起来。奇怪的是,这边打得惊天动地,王府里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察看。
  蒙面人的武功不可谓不高,可惜却略显稚嫩,经不起长时间的打斗。时间越长,他越是显得力不从心,一个不小心,他被挑掉面巾,右肩受了一掌,跌倒在地。
  面巾下是一张少年的面孔,眼神清澈而倔强,显得毫不屈服。“是你!”是他早上在梅林中遇到的白衣少年。
  少年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还能破了那五行阵法,可惜天纵奇才,竟甘为虎作伥。”
  这话他已经说了两次了,实在不知他与御音有何深仇大恨,才愤恨至此,然而私心下自己实在是极喜欢这少年的,思忖着望向御音,希望可以为他求情。
  “御音,你弑父杀母,篡谋皇位,滥杀无辜,不得好死!”少年冷笑着又把话锋转向他,“可怜你在他身边,居然一无所知,还以为他是百年一见的好人,真是可怜至极!”
  御音双手背负,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来人。”声音并不高,可是立时从四面现出几个身影,无声无息,想来隐身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