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1-02-24 21:05      字数:4787
  猛然间,她却被周潇一把抓住了胳膊。周潇地指甲,卡进黎夕的皮肉里,有些泛疼。黎夕的眉头,拢成一团,不悦开口:“周潇,放手。”清丽的声线中,冷意蔓延。
  “江黎夕,你真的不在乎吗?”周潇挑眉,趣意盎然地看着她:“我会嫁给聿琛,做你的嫂子,你不在乎吗?”
  提及江聿琛,黎夕的脸上,显然丧失了那一份和颜悦色:“周潇,你疯了吧。江聿琛的事,与我无关。而我,也从不是你的假想敌。”
  “假想敌?江黎夕你真的是这么认为吗?”周潇反问。
  周潇沉寂的眸底,闪过的那一丝落寞,黎夕看不懂,摸不透。
  她盯着周潇,一字一顿:“周潇,你记住。江聿琛的事,与我无关。”
  周潇不甘心:“那你为什么,还这样阴魂不散地缠着聿琛?”
  “阴魂不散?”黎夕冷笑:“简直就是笑话,你倒是应该问问江聿琛,他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黎夕抬起头,锐利的眼光,如同一把利刃,毫不犹豫地刺进周潇的眼底:“哦,对了。你放心,江聿琛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握住黎夕手臂的掌心,微微松了松。黎夕顺着手臂,一路向上,目光毫不吝啬地停留在了周潇的脸上。
  原本充斥着张扬得意的脸庞,有些许虚弱无力。她垂下了眼眸,漫不经心地开口:“江黎夕,我真希望一切如你所说的那样。他的生死,与你无关。”
  周潇的话语微微滞了滞,苦笑似得发声:“江黎夕,你害他已经够多了。往后,该消停,就消停吧。”
  黎夕蹙眉,她听不懂周潇的意思。她害江聿琛?或许,她应该反问周潇,是不是江聿琛害她的,比较多。
  如果毁了她父母的遗物不算,那害她与许豫旬分离有算不算,又或者是,强/奸她算不算?
  “周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甩开了她的手,正欲离去。却听见,有些微凉的嗓音,穿越细密的空气,直抵她的耳廓。
  “江黎夕,你害他,连左手都断了,还不够吗?他那时候,那么爱小提琴,却因为你……断了手,永远都无法再拉琴了。”
  周潇走到她的面前,含着满目疮痍的恨,擒住她的目光:“江黎夕,你可能没有看见过,他多么努力。他抵住所有人的反对,放弃了金融学了琴。我看着他,莫不吞声地,从指间的血肉模糊,到融成厚茧。”
  “他虽是天之骄子,但他付出的努力,又有谁知道。然而,他所有的信仰,却被你跟许豫旬……毁了。江黎夕,即便他不恨你,但我……一直恨你。”
  周潇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踢踏的高跟鞋声,回荡在空旷的洗手间,有些死寂的恐怖。
  黎夕从怔顿中回过神来,回想着周潇的话。
  江聿琛的左手,是被她……跟许豫旬毁了?
  可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前,江聿琛的手,明明是好好的。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江聿琛就出国了,并且,许豫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关联,更加不用说……江聿琛的伤,是被她跟许豫旬害的了。
  周潇的话,就如同浑水中的鱼。即便黎夕使尽全力去扑腾,也寻不到它的一丝足迹。
  **
  黎夕没有再回宴会,她一个人,在江家的花园的长凳上,整整待到了人去楼空,宴会散场。
  她抚摩着长凳上的木条,经历过数年的风吹雨打,早已不复昔日的红漆色泽。
  她还记得,当时江聿琛就是在这里,摔了她的琴,摧毁了她对父母所有的依恋。
  沉沉地一声长叹,原来,许多恨,依旧是难以释怀的。
  夜露渐凉,黎夕从长凳上恋恋的起身,径直走回江家。
  别墅中依旧灯火辉煌,只是,少了些许酒宴的喧闹,倒也平静优雅。
  彼时,空旷的江家,有如死水一般沉寂。黎夕踏着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迈上了二楼。
  在路过江霖书房的时候,她滞塞住了脚步。怔怔地,停顿在了门外。
  她是没有这种偷窥偷听的喜好的,只是,里面传出的对话,却攥住了黎夕所有的注意力。
  黎夕能辨别出,一股声线属于江霖,而另一股,则是属于……周敬益。
  眉头蹙地愈发地紧,周敬益与江霖,虽是世交,但也不至于,会深夜在江霖的房间里,促膝长谈。
  “哎……老江啊,你当初就不该收养黎夕的。”周敬益长叹了一口气,神色依旧精明而又锐利。
  江霖从转椅中回转过来,略带惆怅地回应:“国栋的女儿,总不能让她流落在外,受人欺侮的。”
  黎夕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门外,全身的血液迅速褪却。江霖和周敬益……居然认识她的父亲。
  “话是这么说,但黎夕终究是个祸害。”周敬益说。
  江霖的眼眸褪去温和,一下变得冰冷:“敬益,黎夕她是无辜的。父母的错,不该因由她来承担。”
  周敬益摇了摇头,深思片刻,才再一次发声:“罢了罢了,当年的事,我们都没有话语权。国栋的选择,我们也应当释怀了。”
  “是啊,不知不觉,都二十几年了。”江霖的声音低了低。
  周敬益再一次开口,黎夕却听不真切。她正想凑过去听清楚二人的对话,却被突如其来的怀抱,猛然一惊。
  她回过头去,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人抱了起来。她狠狠地想要推开那人,却在抚触到左手边的袖扣时,陡然滞住。
  江家,会用袖扣的,大约就只有江聿琛了吧。
  “江聿琛,放我下去。”黎夕隐忍着怒意,低声开口。她生怕自己的嗓音,惊动了书房里的人。因此,迫于无奈地放低了声音。
  黎夕一路挣扎,而江聿琛也是一路霸道地,把她带到了回廊上。
  空旷的回廊上,寂静到只剩下风声。江聿琛却饶有兴致地俯下了身子,刻板的西装,随着主人的动作泛起丝丝褶痕。
  他埋首在她的耳边,低语:“江黎夕,偷听……可不是一种好习惯。”
  黎夕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样,生了些面红耳赤的窘迫。她赶忙推开他:“江聿琛,你胡说些什么,我只是无意路过。”
  “是吗?无意路过……需要凑那么近吗?”江聿琛不怒反笑,璀璨的黑眸中,有狡黠一闪而过。
  “与你无关。”
  黎夕冷冷地回答,幽静的长廊上,空无一人,只剩下江聿琛和她。与江聿琛独处的时候,黎夕总不免有些害怕,于是此时,她不禁生了些拔腿就跑的冲动。
  思及至此,黎夕犹豫着向前迈了一步。只是,还未等她走出一步,就被一双大手擒制住了动作。
  江聿琛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迫使黎夕倒退了几步。她的身子,被无奈地抵在了冰冷的围栏上,动弹不能。
  “江聿琛,你想干嘛?!”黎夕的嗓音中,含了些许颤抖。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她抑制住心中的惊惧,提醒道:“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江家?!”
  “江黎夕,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呢?”江聿琛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不该听的,你就应该装作是个聋子。”
  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间滞涩住,黎夕拧眉,细细打量着江聿琛的神情,妄图从中得到一丝线索。然而,未果。
  黑眸依旧如履薄冰,江聿琛寒着声线,开口:“江黎夕,你记住。好奇,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语毕,江聿琛拂袖离去。
  夜沉如水,漆黑的长廊上,有些死寂的冰冷。她站在长廊尽头,看着江聿琛一步步融入昏黄的光线中,那种冷冽的气质,像是周身都结起了一层冰霜。
  没有人,能够进入他的世界。
  chapter 13
  周一,意味着打开一整周的忙碌。
  黎夕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才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一众女职员,都围成一团不知在议论着什么。见主管黎夕来了,赶忙散场。而蒋羽熙,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黎夕本着主管应该带头的宗旨,若无其事地工作了一早上。
  直到在茶水间里,恰巧碰见了蒋羽熙,她才开口询问:“小熙,早上大家都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蒋羽熙倒了一杯水,径自喝下。还不忘给黎夕,也倒好了一杯,递给她:“哎,还能有什么啊。他们在议论说,下午新的工程总监就要来报道了,人人自危着呢。”
  “人人自危?这是为什么?”黎夕不解。
  蒋羽熙撇了撇嘴,一脸高深地说:“据说,这个新总监,是从新加坡的总公司转来的。以铁血手段闻名遐迩,所以,大家都很怕被裁员呗。”
  “我看也不见得吧,好好的工作,裁员干什么?”黎夕拧眉。
  “是啊,我也觉得小题大做了些。”蒋羽熙的话音顿了顿,如同献宝似的开口:“黎夕姐,我听说新来的工程总监很帅哦。你和他工作应该接触的比较多,要是能擦出一点火花……”
  蒋羽熙抖了抖俏皮的眉毛,笑的颇有深意。
  黎夕被她好笑的样子,弄得有些尴尬。轻轻推了一下她,调笑道:“喂喂喂,别乱想啊。”
  “办公室恋情,不错哦?”
  “是吗?那我看,同部门的小刘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你怎么不办公室恋情了呢?”黎夕给予有力的回击。
  蒋羽熙赶忙逃出茶水间:“别别别,这就是个误会。”
  **
  黎夕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前,整理着下午交接所需要的资料。蓦然间,她忽然发现,前天熬夜做完的统计报告,居然……不见了。
  她将脑子里的思绪翻了个遍,才想到。那天,她本来是想将统计报告带回江家修改的。结果当晚,却被江聿琛弄得扫兴,没来得及看。
  细细想来,她从江聿琛的车上,下来的时候。好像……就把文件袋忘在了他的车上。于是乎,她只得拿起手机,将某个人的号码,从黑名单里移出。然后,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喂。”她从转椅中起身,一手捂住手机,小心翼翼地走出办公室:“喂……是江聿琛吗?我是……黎夕。”
  电话那头传来的公式化的语音,不禁让黎夕怔了怔:“不好意思小姐,江总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
  “哦,那算了。”
  黎夕尴尬地想要往地里钻,正想挂断时,却听见清冽的男声,模糊地从电话那头传来,他在问:“是谁?”
  黎夕依稀能辨别出,他是在开会。会议室略微嘈杂的广播里,有人在孜孜不倦地报告着工作情况。
  “江总,这位小姐说,她叫黎夕。”秘书回应。
  顷刻间,她就听见江聿琛沉稳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如同钟磬一般浑厚,却又像是泉水一般清冽。
  “江黎夕,什么事?”简洁明了的提问。
  “没什么,我的文件袋……好像落在了你车上。”黎夕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既然你还在开会,那就不打扰了。”
  “半个小时后,你公司楼下等我。”
  “好。”黎夕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理亏,怔了半晌,又轻声地说了一句:“江聿琛,谢谢。”
  “嗯。”
  男人的声音低低地,没有再说话。黎夕觉得,他好像已经挂了,才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
  时值中午,半个小时之后。
  黎夕安然地站在旋转门后,看人来人往,静候着江聿琛的出现。
  在江聿琛掐着点出现的那一秒,黎夕快步走出了公司大楼,直直地走到了江聿琛的车旁。卡宴的车窗缓缓下降,而后一份牛皮纸制的文件袋,从车窗里递出。
  随着车窗浮现的,还有江聿琛无怒无波的侧脸,沉稳到如同雕塑。右手有力地握住方向盘,左手随意地勾放在另一侧。
  “谢谢。”黎夕话音恳挚。
  “嗯。”
  “那我先走了,谢了。”黎夕不想多逗留一分钟,万一被她的同事看见,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更何况,是和江聿琛。
  “江黎夕。”江聿琛沉敛的声线从身后响起,黎夕的脚步,像是黏在了地面上,动弹不能。她幽幽会转过身,望着他。
  江聿琛打开车门的动作,一气呵成。他背逆着光线,走到黎夕的面前。高大的身影,为她僻下了一片阴凉。日光沉沉,顺着他发间的罅隙,洒落在黎夕的脸颊上,温吞而又惬意。
  黎夕不禁仰头凝住他,四目相对,像是有些暧昧的情愫,正在萌芽。
  黎夕攥住了文件袋,牛皮纸粗糙的表面,摩挲着指腹,有些异样的焦灼感。她心不在焉地开口:“江聿琛,我先回公司了。”
  只是,还未等她迈开一步。江聿琛就毫不犹豫地,擒住了她的手臂。男人微凉的体温,传递到黎夕的手臂上,有些许清凉之感:“江黎夕,你不应该……请我吃饭吗?”
  黎夕怔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