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2-24 21:04      字数:4989
  绍挽溪正正面容,道:“好。”
  巫云峡声音低沉:“从前有一根火柴,有一天,他觉得……”
  ——这大概是安徒生童话,绍挽溪静静的,只听他继续道:“……觉得脑袋有点痒,忍不住伸手一抓,谁知‘哧’一声把自己点着了,后来就死了。”
  绍挽溪哈哈大笑:“什么啊?这是什么悲情故事?”
  巫云峡一本正经:“怎么不悲情?火柴死掉了耶。——再给你讲个故事,是个哲理故事,别笑别笑,认真听:从前,有一只小兔子……”
  绍挽溪笑的眼泪都流出来,突然电梯里沙沙作响,二人惊异,一静,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过来:“有没有人?电梯里有没有人?”
  83第八十三章
  二人反应过来;是电梯呼救系统,急忙同声喊道:“有!有!有!”
  那声音道:“电路系统出了故障;正在抢修,马上就可以运作。”
  巫云峡高声道:“能不能先把门撬开把我们弄出去?”
  那声音道:“那怎么行呢,要是弄到一半电力突然恢复;电梯开始运作;你就被斩成两截啦;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说罢通讯“嘎”一声立即切断,巫云峡咕哝:“至少该给点亮光嘛。”
  绍挽溪突然想起自己抽烟;身上带着一只Zippo的打火机;从衣兜里摸出来“当”一声点亮,巫云峡欣喜:“瞧,谁说抽烟没好处?”
  绍挽溪啼笑皆非;巫云峡接过火机,轻轻放在门边的地上。有了亮光,似乎也不那么闷了,二人并肩坐在地上,巫云峡握住绍挽溪的手道:“你猜他们什么时候会把我们弄出去?”
  绍挽溪道:“说不来,也许一小时,也许两小时?”
  巫云峡道:“还好商芹先下去。唉,真是有先见之明。”
  绍挽溪都快把她忘了,一惊坐起:“她一定等着急了。”
  巫云峡轻拍她手:“她一定已经知道情况,或许是她帮咱们找人来的。”顿一顿,叹道:“早知道该和她一起下去,以后都叫她‘商半仙’。”
  绍挽溪笑不住,巫云峡轻声道:“我真觉得她是我的福星。”
  ——不但将你带来,还将你留下。
  绍挽溪一怔,巫云峡握着她的手指用力收紧,轻声道:“我好久没听到你笑了。”
  挽溪不知说什么好,巫云峡腾出手拿起Zippo看半晌,轻声道:“听人说过,男人没本事,就怪女人现实。——我知道我没本事,像这只打火机,以前我一定舍不得用。”
  绍挽溪摇头,低声道:“不是你,不是你的错……”巫云峡自嘲:“我知道,是金钱万恶。”一边说,一边将握着她的手收了回去。
  挽溪低头。她犯了罪,是世俗难容的罪,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原谅?却忽然感觉他收回的那只手向上提起,横过她的肩膀,将她抱在了怀里,他温热的唇也轻轻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绍挽溪一呆,却听巫云峡继续道:“我仔细回忆过,其实你认识左总在先,认识我在后,我才是那个‘第三者’,对不对?”
  ——难道是太紧张,巫云峡脑袋变傻了吗?绍挽溪张口结舌,心脏砰砰直跳,听他继续道:“是他先离开你,你无所适从,这期间你认识了我,因为与他不算结束,所以你对我若即若离。他回来找你那天,就是你跑去找我,和我提分手的时候,是不是?”
  绍挽溪精神有些恍忽,她似乎又回忆起那个下午,她收到信封里夹着的一枚水钻发卡。——就在那个下午……她抓紧自己的衣襟,恐惧的几乎不能呼吸。
  巫云峡轻拍她的肩膀,温暖自他手心传给她,绍挽溪心神微定,听他继续道:“你想舍弃我回到他身边——”巫云峡深吸一口气,“我一点不怪你,毕竟他条件那样优秀……”绍挽溪龃龉不安,巫云峡一边轻抚着她的肩膀一边继续道:“可是你禁不住我苦苦挽留,终于没能狠心分手……在那之后,你便在我和他之间彷徨,不知到底该怎么选择……”
  挽溪低下头,泪水横流一腮,听他轻轻道:“可是,你终于选择了他。”声音深深遗憾。
  绍挽溪泣道:“根本不是,我选择的你!”
  巫云峡惊道:“可是……你拿了他的钱,用他送你的东西……”
  绍挽溪泣不成声:“那是之前的事!在选择你以后我就把钱退回去了!”她用手背擦着脸,“我承认我虚荣,我想用钱改变生活,买一直想要的笔记本,还有新衣服……我一直嫉妒着姐姐的那些美丽的衣服,穿上似乎人都会发光……男人的视线……”她哽咽,“可是……可是他只送我一套项链,你几时见我戴过?”她颤抖着从胸前摸出首饰,“我一直不离身的戴着,是这个啊!”
  巫云峡侧目——那银光闪亮圆圆的造型,一对小巧的翅膀。
  ——对,寓意就是“快乐的升了天”!
  巫云峡眼前一片朦胧。
  许久,他才颤声道:“挽溪,我们……我们还有救吗?”
  绍挽溪轻轻摇头:“我贪慕虚荣……我享受物质……我还有什么资格再与你一起?”她捂住脸,“你能忘记一切吗?”
  这是她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可巫云峡仍是无法回答。他想起程诺说的话:如果你爱她,而她亦爱你,有什么事不能放下?可是真的做起来,是这样的艰难。
  突然电梯又振,同时似乎开始向下滑落。二人一惊,本能互相挽紧臂膀,眼前突然大放光明,头顶的抽风机亦开始运作。——原来是电路修复了,电梯已开始正常运作。
  光明中二人无所循形,深深凝视,发现对方都已泪流满面。他们的头在靠近,最后顶在一起,互相都能听到对方的抽泣与鼻息。谁也没有放开紧握的手,只是由相握变成十指交叉。
  商芹下楼左等不见二人,右等不见二人,担心二人是不是在楼上吵起来了,有点后悔先下楼,想再回去,走到电梯前才发现电梯上的数字显示很异常,按半天也不见变化,立即明白出了问题,急忙找物业。物业找来技师,说是要修理,却不知爬到哪去了,急得商芹团团转。眼看天都黑了,商芹肚子饿的咕咕直叫,索性往门口台阶上一坐,听天由命算了。
  待电梯门终于“叮……”一声打开,商芹跳起来冲回电梯前,正想发话,却见绍挽溪哭的鼻子通红跑出电梯,巫云峡也一副刚哭过的样子,对商芹轻声道:“如果阿姨叔叔来了就打电话给我。”
  商芹点点头,巫云峡咬咬唇,又忍不住嘱咐一句:“照顾好挽溪。”商芹仍是点点头,巫云峡转身毅然离去。
  ——没戏了么?虽然早已猜到八成会如此,商芹仍掩饰不住浓浓失望。
  84第八十四章
  反正绍挽溪宿舍里朱宝和孙小裴的铺一直空着;便邀请商芹去住。吃罢晚饭,二人回到绍挽溪宿舍;果然空无一人,因考试在即,连爱玩游戏的张艳都不在宿舍;估计是和男友一起去自习室唧唧我我了。
  商芹虽然想有一肚子话想跟挽溪谈;却无奈十分疲倦:坐了一夜火车;早上一来先去公司报到,下午遇到挽溪又接连吃这么多意外;直到现在精神才终于放松;一看到床整个肉身完全不听大脑指挥,靠将上去就忍不住哈欠频频,本想稍微休息一小会;可一闭上眼就再也没醒过来,连脸也没顾上擦上一把。
  绍挽溪自作主张为她收拾好行李,宿舍里一派寂静。看看表其实还早得很,拿起书本又不想看。思索片刻,绍挽溪打开电脑,登录QQ,将“那个”号码输入查找。
  名字起的一点想象力也无:瑞恩妃丝。一眼就可看出是本人,头像就是她的照片。签名是“何必奋斗?人生剩下的,最终只有无奈”。
  挽溪鼻子微酸,轻轻点击鼠标,很快通过验证。
  打开聊天窗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半晌,对方先传来消息:“签名很帅。是你的个性。”
  绍挽溪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签名:我原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虽然阳光给我温暖,但那也可能成为新的荒凉。
  “是艾米莉·狄金斯的诗吧。”
  绍挽溪意外:“你知道?”
  对方——自然是她姐姐绍雨容——立即冷笑:“怎么,我应当不学无术,胸大无脑?”
  挽溪一时尴尬:“对不起。”
  听她居然道歉,雨容十分意外,顺着下了台阶:“也罢,谁让我胸大,就给人这样的印象。”
  两人沉默片刻,挽溪又问:“你还没睡?”
  雨容答:“你不也没睡?”
  “我当然不同,我是学生,明天有考试。”
  “好有趣,难道我不是学生?”
  绍挽溪忍不住怒从心头起:“你跟我怎么一样,我健康,你是伤员,而且我是在关心你,你能不能好好说几句话,不要整天呕我?”
  说罢,她以为雨容马上就会回骂,却直等半天,雨容才淡淡发来一句:“你以为我是为谁受的伤?”
  话中有话,挽溪警觉:“为谁?”不自觉将念头转到“那人”身上,“左子舟?”
  雨容哧笑:“你心里除了男人,就没别的了?”
  居然被她反咬一口,绍挽溪恶向胆边生,气得浑身发抖,想骂人,手指却连字也打不出,却见对面话语连连发出:“我给你讲,男人这玩意分两种,一种只能玩玩,一种可以嫁。像左子舟这种男人,吃吃饭、约约会、喝喝酒、上上床是可以的,要嫁给他?——一来他不可能愿意,二来你也受不了他的气。你想他这么优秀的家庭背景,能和你这种黄毛丫头玩真的吗?随便说两句甜言蜜语就当真,也就你才会上这种当……”
  一开始绍挽溪是气的打不出字,再后来越听越有道理,句句儆心,脸色不由白了,雨容继续滔滔不绝:“……他都三十多了,还没结婚,你就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没毛病,孩子都该一大把,香港人可比咱们更重视传宗接代呢。”
  绍挽溪心里阵阵发凉,雨容又道:“你想我比你先认识他,要是他那么好对付,我早就和他结婚了,还轮到你吗?我可是真心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巫云峡才是真正好男人,你若抓不住他,只怕这辈子都要后悔。”
  绍挽溪不语,雨容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答,道:“人那?”
  绍挽溪长长叹息:“我以为是他爱上了我……”
  没有选择姐姐,而选择了她,这个错觉给她长达一年的优越感。
  轮到绍雨容沉默。她自然知道挽溪口中的“他”指的不可能是巫云峡,半晌才回应:“好吧,其实,他在知道了你是与我不同的另外一个人以后,的确是他先疏远我。”不等挽溪回复就快速道:“不过你必须看清楚,就算他真的爱上你,也不会把全部身心都放在你身上,像他那种香港人,根本不会觉得同时有三个老婆是什么不正常的事……”
  挽溪无法置信:“我以为香港更加西化……”
  雨容冷笑:“香港和日本一样,太自卑因而变的极自恋:一面自傲一面却又崇拜白种人;一面大吃牛排一面却又三妻四妾。有几个臭钱就拽的不知道自己亦是黄种人,天天法国巴黎如何、意大利突尼斯如何,‘我忘了你从来没出过国门吧?因为中国的护照在世界上只是第三世界国待遇’。我曾问他‘来中国这么久有没有游览一下湖光山色’,他居然回答我说‘去过巴黎以后就没有去中国游览的欲望’。妈_的一个巴黎就能代表全世界?目光短浅到何种程度?——真要那么看不起,干嘛还跑来中国开公司?欧洲那么好,怎么不去那里赚钱?还不是看上中国劳动力便宜,赚钱容易吗?”
  绍挽溪脸色不但发白而且发青。左子舟是这样的人?他竟然是这样的人?阵阵冷战难以抑制,手指亦阵阵颤抖:“你知道他很多事。”
  雨容发个奇怪的表情:“你跟他一起这么久,还什么都不知道才让我奇怪。”
  绍挽溪手扶额头,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她悲哀的想起,和左子舟几乎没谈过闲话,每次见面都只有一个目的:上_床。自己存在的意义难道对他而言只是提供忄生服务?甚至她连他做什么生意、年纪多大、家住哪里、爱好什么也全不知道,他也从未提起。——这也能算爱?只为他偶尔的一两句结婚的承诺?这个错犯的实在太离谱了!挽溪为自己深深悲哀,苦笑出声。
  “我若是早点问问你,也许就不至于会这样盲目了。”那时,她却深陷于左子舟选择了她而不是姐姐的优越感中,心眼早被蒙蔽。
  绍雨容隔了许久才回复:“也怪我,对你太不关心了……也或许我只是嫉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