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1-02-24 20:38      字数:4776
  我不由得失笑,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的。
  只见他又掏出来两张封口系有银线的纸笺,放在桌子上,推过来。
  啊,那是……
  那是在加基森银行办理的保险库账户。这几月来凉夏和我一路也积累了不少财富,我挑了合用的装备和施法材料寄存在银行保险库里,其他的统统卖掉换成金币,留下日用的钱,剩下的和装备武器一并存进银行。这两张纸笺就是银行发予的文书,分别署着凉夏和我的名字,以后可凭此在任何一家银行提现。原本是打算送走小牛的那天早上交给凉夏的,结果一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机会交出去。
  可是这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你把财产分了,又给我的匕首附了魔,不就是打算离开的么?”他别着脸,眼睫微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如果不是我受伤,你大概早就走了吧。”
  我一愣。这个……当初,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原以为,把他应得的那份还给他,然后两人分道扬镳。他可以不必再因我而有所顾虑,可以回暴风,回公会去和他的战友们一起奋斗前程。而我恢复漫无目的的旅途,如果途中能获得些许有关那尘的消息则幸甚,如果没有,那么走到哪里算哪里,聊度余生罢了。
  但是现在……
  我转眼看他。
  线条优美的侧脸,视线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长长的睫毛掩去了大部分目光,偶尔的微颤,在眼睑下覆上浅浅的阴影。
  “凉夏。”开口唤他的名字。
  他望过来,微蹙的眉头下,深蓝眼瞳中目光幽幽转亮,又忽而淡去,像是微弱的烛火,带着几分希翼,几分不安。
  不由得心软,声音却尽量放得淡漠:“你还是回暴风去吧,葡萄那边一定是很紧迫了才会召回所有人,你不能不闻不问。”
  他的目光瞬间黯下去,默不作声,视线又转到了其他地方。
  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我一边在心里忍住笑意继续说着:“羽月要塞有狮鹫直飞黑海岸的奥伯丁,从那边再坐船回米奈希尔港。决定了的话就尽快动身吧,往东部王国大陆的船只一向很紧张,可能要提前预订……”
  “沙子!”终于忍不住发作的精灵呼拉一下站起身,俊脸微红,长眉皱到了一起,“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
  “……订两张船票。”不慌不忙吐出后半句话,我微笑着把身体向后靠,懒懒陷进靠椅里。
  “你……嗯?”他一句话说了半头,生生截住,眼睛眨了眨,“你,你说什么……?”
  我笑得更加纯良无辜,稍顿,又加了句:“这次要赶时间就算了,但以后不准再乘狮鹫。”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止住,嘴巴还停留在张开的口型上,大得可以塞进一颗草原雉鸡的蛋,呆愣的模样将精灵族数千年来积累起的美好形象彻底粉碎。
  过了好几秒,他眼睛里终于闪过一道亮光,上前半步:“沙子,你是说……难道……”
  总算明白过来了,反应迟钝的家伙。我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是啊,我赖上你了,以后吃你的用你的,你想甩都甩不掉。”
  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呆滞,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满眼的不可置信,而后,几乎可以具现化的欣喜一点点涌上来,迅速卷满整个脸庞。
  “沙子……”他慢慢靠过来,嘴角裂开笑容,红光从白皙的脸孔上飞起,长眉高高扬起,眼中目光灼灼,火热的视线似乎能把人的皮肤灼烧起来。
  下一刻腰间一紧,身体突然悬空,整个人已被抱了起来。
  “喂,你干什……唔……”么字还未出口,就被堵在了嘴里。
  他重重地吻上来,热烫的气息一下子扑过来。
  唇被反复碾磨,轻咬,撕啃,有些微的刺痛,他牙齿的坚硬,让我不由得微微颤抖。
  舌被灵活地卷起,湿滑绵热,被迫地,跟随着起舞。
  滚烫的呼吸充溢全部的感官,满鼻满腔的,都是他的气息,他的味道。
  我惊喘着推拒,他稍稍放开,却没有远离,低低浅吟着我的名字。至近的距离,每一次唇瓣的开阖都会碰到我,轻轻柔柔,稍沾即退的触感,却带来异样的麻酥。
  “沙子,沙子……”他的声音微微沙哑,环在腰间的手臂坚实有力,将我牢牢禁锢在怀里,“不管去哪里,都不再分开,好不好?”
  “好。” 一手揽下他的脖颈,那里有些许擦伤的痕迹,摸上去有微微的粗糙感,但比起之前已经浅了许多,再过不久应该会完全消失吧。
  再往下,越过硬实的肩膀,肩胛骨以下的地方,隔着丝质的衬衫,是两道长长的疤痕,那里曾经深可见骨,血流一路。
  心里有什么一丝一缕溢出来,缓缓的,填满整个胸腔。
  我曾以为可以放手,可以平静地与他道别,从容离去,而后从此各不相干,就像曾经与绯水那样。
  然而那天夜里,他一身是血性命垂危,却是因为救我。
  从未设想过那样的情景,从未想过他会有与死神如此接近的时刻,那样鲜活张扬的生命,怎么可能会突然间熄灭。
  我猝不及防,惊恐无措。
  像是久远得几乎模糊的记忆里,相似的情形,相似的夜里,失去的那个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人。
  所有的理性轰然坍塌。
  生命如此脆弱,死亡面前,一切都不再重要。
  只想他活下来,好好活着,可以继续纵情挥洒他年轻的生命。
  只要他活着,什么过往,什么身份,什么顾忌,我都可以抛弃。
  毫不犹豫地抛弃。
  幸而他现在在这里,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健康的,完整的,没有留下任何残缺或隐疾,即使还透着一丝重伤初愈的疲惫,却是好好的在这里,在我面前,在我手心里。
  隐隐有潮热的感觉涌上眼眶,我勾下他的头,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凉夏,凉夏……凉夏……”一遍一遍轻唤着他的名字,唇齿交缠间,声音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没有重演,不会重演。
  失去过的那人,再也回不来。但这次,我抓住了凉夏,他也抓住了我。
  彼此都牢牢抓住对方,同时,也交付出自己。
  抓住了,就不会再放开。
  第44章 本垒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像是寻找了很久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巨大的喜悦潮水一般淹没过来。
  又像是心里某个空洞的地方被填充,满满的,胀胀的,几乎要溢出来。
  彼此心意相通的满足感,竟是美妙得如此难以言喻。
  衣袍被一层层剥开,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有微微的凉意,紧接着就被热烫湿润所覆盖。
  他的吮吻温柔而有力,冰蓝的长发滑下来,细细密密,丝丝凉凉,热烫与冰凉的双重刺激让皮肤更为敏感,激起阵阵轻颤。
  游走于全身的手掌温热宽阔,掌心有微微的汗湿。长年握着武器的手,指尖布着薄茧,在胸腹和腰侧的位置流连忘返。
  昏沉的热缓缓涌了上来,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积聚,异样的陌生感觉,有一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
  下一秒腿间就被握住,几乎是弹坐起来,差一点溢出口的惊叫被他死死堵在了嘴里。
  他的唇舌极尽温柔,小心呵护的缠绵几乎要让人落泪。手下却毫不留情,略略粗糙的触感,带来微微的刺痛,以及,汹涌得似乎能将人瞬间吞噬的巨大漩涡。
  那些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正在积聚的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终于冲破最后的屏障,在禁不住的尖叫声中,释放了出来。
  我低低喘息,身体不住地颤抖。他吃吃地笑,吮舔着我的耳侧,轻巧的逗弄,让本已瘫软的身体逐渐再度兴奋起来。
  双腿被坚定地分开,他的身体卡进来,腰被高高托起,身后有硬热的东西抵上来。
  他低头覆上我的唇,近乎疯狂的缠卷中,他一点点挤了进来。
  生生的钝痛,呻吟的声音悉数被他吞进口里,我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微微痉挛的身体绷得极紧。
  他停下来,低低唤我的名字,轻柔的吻落下来,细细碎碎,落满嘴角,脸颊,眼睑。
  终于找回了一丝力气,我缓缓地睁眼,他俊朗的面孔近在咫尺,闷红的脸庞上眉头紧皱,白皙的肌肤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心里慢慢软下来,我深深呼吸,尽量放松自己,双腿努力缠了上去。
  他身体一僵,圈在我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
  然后,暴风骤雨般的情潮,铺天盖地压下来。
  屋子里极静,耳边只有混乱急促的呼吸,以及身体磨合时发出的声音。
  我们如此紧密的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之前的痛感慢慢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迅速席卷全身的酥麻。身体热得厉害,意识逐渐模糊,我像是被狂风巨浪卷起的树叶,无凭无倚,只能任其颠簸,自生自灭。
  头脑昏沉一片,奇怪的是,却能清楚地听见屋外海水拍击着岸边的涛声,一下一下,沉重,而有力。
  涌起的浪潮愈来愈激烈,最后陡然拔起,在瞬间升上至高,再缓缓落下,慢慢趋于平静。
  我浑身无力地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喘息,身体依然颤栗不已。
  他慢慢抽离出我的身体,将我松松环住,换了个姿势让我侧伏在他身上。细密的吻落在唇上,轻轻碾转,柔声的呼唤,无限怜惜。
  我枕靠在他肩上,一手揽上腰间,与他十指相扣。他的呼吸绵长低沉,心跳沉稳有力,我蜷缩着身子,窝在他温暖的怀里,沉沉睡去。
  早上一开门,正碰上同样早起刚出房门的下下潜。矮人直愣愣盯着一同走出来的凉夏和我,眼皮跳了几跳,嘴歪到了一边。
  我的脸腾的一下通红,忙别过头想退回去,冷不丁就被一股大力拽过,整个人卷进了某人的怀里。凉夏一手搂得紧紧的,一边还炫耀似的朝下下潜挤眉弄眼。
  这个……厚颜无耻的死东西!
  屈臂朝他肋下捅了一肘,他吃痛皱眉,龇牙咧嘴,可就是不肯松开。
  下下潜呆了半天,终于醒过神来,俩眼珠子从凉夏脸上滴溜到我面上,再滴溜回去,然后裂开嘴嘿嘿笑出来,踱着步晃悠过来,经过我们身边时拍了拍凉夏,又晃悠去楼下了。
  某人这才放开手,我一把推开挡在身侧的累赘,头也不回下楼去。
  下下潜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继续同行,帮我们联系好运送小米虫的事情后,便就此辞别。
  遇到下下潜虽属偶然,他却帮了大忙,从萨兰纳尔一路到羽月,多亏了他,我却连好好的道谢都来不及,就又要分离。
  人生的际遇实在是很奇特,与他在暴风那次不完全算是冲突的交手后,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逢,更没想过,再相见时彼此已经冰释前嫌。
  将来回去暴风,必然会再见到绯水……不知那时,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还有小泥,小素,葡萄……不管怎样,总还是有讯可寻,想见面时,自然能见到。
  然而……我却连那尘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下下潜所乘的船只渐行渐远,甲板上那个矮矮的人影朝着岸边不断挥手,直至缩成一个黑点,再也看不分明。
  凉夏一手揽着我,在耳边轻声说着:“只要活着,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
  不管在哪里,不管隔了多久,只要活着,总能再见的。
  我茫然地点头,下一刻却惊讶地抬头望他。
  难道……我脸上的表情这么明显?
  他微微一笑,并不深究,只在我耳边轻轻落下一吻,手臂搂得更紧。
  抵达奥伯丁很顺利,码头航运管理的工人告知,这阵子奥伯丁特意给往米奈希尔港方向的航线多加了几艘船,每天有好几班,足够客源需求。
  趁着等船的时候,凉夏拉着我去看月亮井。
  码头以东的山脚下,几座红木雕像之后,在葡萄家庭院里见过的类似石质圆池,里面所盛满的,却是与清水截然不同的液体。
  青蓝色的莹光从水面漫漫浮起,雾蒸云蔚之间,有颗颗光点升起,徐徐缭绕,柔和的光芒彻亮整片石阶。池中淡蓝的泉水清澈见底,依稀可见的泉眼还在溢出,水波荡漾,光跃华动,粼粼如镜。
  夜风中夹杂的清甜湿润,淡淡幽香,令人神清心怡,精神一振。
  这就是……精灵族最神圣的月亮井,传说中孕育自然力量的生命之水。
  向着池边的精灵卫兵一揖,凉夏走上石阶,从怀里取出一个指节大小的水晶小瓶。那种小瓶我见过,葡萄和小泥都有随身佩戴,似乎是精灵一族常用的饰物,里面通常会放些小小的宝石水晶,或者特殊的粉末,作为护身符或者救命的药物之类。
  瓶子被灌满,淡蓝晶莹的泉水,盛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