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大刀阔斧      更新:2021-02-24 20:38      字数:4816
  “我给你打电话那会我看见你的,你说你在台球社。”
  郭义陪笑“我这不是顺嘴说的嘛,省事。”
  杨波冷笑“我知道应付我特麻烦。”
  郭义有点挂不住“你别没话找话啊。”
  杨波感觉自己也有点上火“你别干什么事都好像偷偷摸摸,贼头贼脑的好吗?有什么事你就说,遮着掩着你到底做什么亏心事了?”
  “那你老疑神疑鬼的干嘛?要是我让你这么怀疑这么不放心的话,那咱们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杨波抱着胳膊听到自己冷笑“为什么?我还想知道呢。”
  郭义借着酒劲腾的站起来,没说话,径自往书房去了。
  杨波又躺回沙发上,心里好像有个声音不停的说不停的说,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
  第二天杨波睡在沙发上,隐约听到有人关门又开门的声音,迷迷糊糊又躺了会。起来发现,郭义应该起来很久了,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呼着。
  杨波一时没反过闷来,心里还是昨天那般有些绝望有些解脱的心情。郭义已经转过头“醒了?昨天一直在这睡的?呵呵,洗脸去吧,吃早点了。”
  杨波洗漱出来“我不吃了,上班去了。”
  “别别别,来啊,我折腾一早晨呢。”郭义扶着杨波坐下。杨波苦笑,郭义总是没有隔夜仇的。
  “油条,面包,煎鸡蛋,火腿肠,还有小馄饨。”郭义把一个个盘子分门别类的摆上来。
  杨波拿着郭义塞过来的筷子,有点呆傻。
  “喜欢什么吃什么。”
  “不是,咱们两用弄这么多吗?”
  “表示我的诚意啊。昨天是我不好,所以我今天赔罪啊。”
  杨波倒不好意思了,可是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倒觉得自己这样不够厚道了。“也不是,我。”
  “那你就是不生气了?”郭义打断杨波的思路,杨波迷迷糊糊的点点头。
  “快吃吧,吃完上班去。晚上下班等我电话。”
  杨波看着郭义,他过分的热情让杨波有些自责,杨波想,是该说个清楚了。他点点头,开始吃鸡蛋,鸡蛋很嫩,可杨波的感觉像是永远要和这般温暖和多汁的煎鸡蛋告别了似的。吃罢了饭,订了晚上吃饭的地方。
  杨波想反正自己是去交接工作的,就没忙着上班,又和郭义呆了会。两人聊了些旁人的事情,他们都认识的人,许蔚然的生意和顾晓秋的情史什么的。
  杨波看着阳光里飞舞的灰尘,惊觉两人似乎从未这样安静的坐着,哪怕所的都是别人的悲欢离合。而他们自己的悲欢离合,又会有谁来所呢?
  一天里很忙。到了要下班的时候,张启明进屋里,说是要让杨波请吃饭。杨波说自己约了人了,下次吧。张启明摇摇头“总以为还有好多个下次,其实看看就用完了。”
  杨波心情虽然不好,可看见张启明这样也颇觉新鲜。便问张启明怎么了。张启明笑着说“最近心情不好。”
  “怎么了?”
  “舍不得你走呗。”
  “得了你。“
  “真的,你走了,没人给我作主了。”
  杨波笑“你翅膀硬了,该替别人做主了。”
  没想到张启明竟没有还嘴的兴致,摇摇头,站起身开门出去了。杨波脸上的笑也随之褪去,此时此刻,杨波感到了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直逃避的离愁别绪,他拿起电话“喂?郭义?晚上去哪吃啊?”
  郭义特诚恳,特专注的坐在杨波的对面,让杨波面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突然有些汗颜。
  “别生我的气了,其实秦爷来好几天了,所以我怕你问,就没说。你也知道,秦爷在外地,来就是来和我打球的,我能不给人家面子?他一年也在星光社投不少钱。”
  杨波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小姐把要的啤酒端来了。杨波看着酒,突然想起唯一一次见那个什么秦爷的时候,郭义要了龙舌兰,秦爷走进来听见就说什么你现在还好这口?
  郭义到酒的时候,杨波的思绪随着啤酒升腾的泡沫继续瞎想,龙舌兰?郭义似乎那次之后再没要过那种酒,而那之前,也并没有表现出对那种酒的特殊爱好。
  而那个秦爷,就能大大咧咧的走进来,说一句“你还好这口?”似乎不仅仅是大客户这么简单。
  杨波向外望去,夜渐渐沉了,楼下是星点的万家灯火。杨波突然对自己,对郭义通通都失望极了。
  “想什么呢?别生我的气了。”郭义和杨波捧杯,又有点郁闷的看着杨波一引而尽。郭义看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泡沫“我总觉得,你越走越远了。”
  餐厅很安静,一位白衣的女子坐在大厅的钢琴边轻轻弹着不知名的曲子。杨波看着郭义,眉眼间有些疲惫。
  杨波搅了搅自己盘子里叫食物的东西,听见自己说“喝龙舌兰吧。”
  第三十四章
  郭义愣了一下,可是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苦笑自嘲的说“你有完没完。”
  杨波说完之后也有点后悔了,可是听郭义这么一所,心里好像却又咽不下这口气似的,所以只是淡淡的说“我随口一说,真的。”
  “没事,本来打算告诉你的。真的。秦爷说起来,也是一个对于我来说,挺重要的一个人。那会我挺倒霉的,秦爷这边有生意,又喜欢打台球,所以也是朋友介绍就认识了。
  那会我一个,孤魂野鬼的,身上有官司,也不敢赌球了。后来和秦爷就认识了。我这个星光台球社就是他借钱给我开的,现在还有他的股份。
  我之所以不想提他,也许是因为毕竟那会我跟过他一段,不想把这些破事再牵扯进来。要说过去,谁都有。
  可我不愿意提这个,你看我问过你吗?我也真不愿意知道,知道那么多干嘛?珍惜眼前人,这句话你听过吗?“
  杨波看着郭义,他隐约料到秦爷和他之间有这么层关系。其实现在知道不知道对于杨波来说又有多少用处呢?杨波觉得自己很残忍。他清清嗓子“我今天也要和你说件事。”
  “哦?”
  “我马上要回总部工作了。“说完这话,杨波感觉自己的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什么?“
  “嗯,下个星期就走。”
  郭义脸色就变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可大家一直也没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
  “你打算走之前头一天告诉我吗?”郭义脸色灰白灰白的。
  “不,我是有点张不了口。”
  郭义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没事,没事,回去挺好的,真的。”声音不大,象在对话,又象在自言自语。
  杨波张张嘴想说什么,郭义摆摆手“别说了,别说了,走之前,我们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吧。”
  两人默默的相对着,没人说等待,也没人说分手,似乎这个时刻,都不该如何张嘴。
  郭义喝了不少,晚餐草草结束。杨波开着车,从繁华的大街悄悄的滑过。郭义坐在后面,双眼紧闭。杨波知道,他并没有喝醉,只是不愿说话,感觉疲惫而已。
  晚上郭义躲在书房上网,一晚上也没出来,杨波知道,这是他无声的抗议。随他去吧,既然什么都说不出。
  接下来的这些天,很是忙碌。交接,托运,杨波有些焦头烂额。郭义却是早出晚归的,杨波似乎已经成了这个房子的一个房客。
  还有几天就要走了。杨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些天来,竟找不到一个机会和郭义再聊聊。经过了那晚,他似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而杨波呢,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房间外面的灯亮了,顺着门缝有一丝漏了进来。杨波知道郭义回来了。他穿着拖鞋无精打采的满地走着。然后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杨波转个身,考虑自己要不要走出去和他好好聊聊。因为郭义不会进来的,他这几天一直在书房休息。
  正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开了。然后是郭义那久违的亲昵声音“没睡着呢吧。”
  这简单的五个字,竟让杨波的心好一阵狂跳,甚至有些眩晕。之后,杨波有些想哭,没有原因。
  郭义的气味和床的震动一齐向杨波传来。杨波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郭义的手有些冰凉,有些颤抖,轻轻的搭上了杨波的肩头。杨波感觉自己忍不住要转过身去吻他了,但是没有。
  郭义却吻了,他把他冰凉的轻柔的吻落在了杨波的脖子和耳垂上,杨波怕痒的躲了躲,头轻轻一歪,那嘴唇就碰到了一起。杨波觉得心里紧紧的象要透不过气来,一把把郭义的脖子搂住了。
  郭义的手放在杨波肩上,指甲仿佛要掐进肉里去。他凉凉的身体贴在了杨波的身上,带着些微微的战抖。
  那绝对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夜晚。杨波印象最深的是郭义躺在自己身下,对自己报以鼓励的眼神,然后任由自己纵横驰骋的样子。
  每每夜深人静,百无聊赖的时光。杨波总愿意把这段从记忆里翻出来温习。那种心悸的感觉永远那么新鲜。
  他们或者是互相需要的,只是这需要并不能完全遮掩这三十年来过去的一切留下的痕迹,不能遮掩他们对现实的理解,不能遮掩他们自私的本质。
  他们原来只是要些便宜的,仅此而已。
  狂乱之后,杨波睡去。再次醒来,郭义已经不见。
  几个朋友之间都知道了两人的尴尬境地,所以顾晓秋嚷嚷的聚会,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杨波倒是抽空去许蔚然家里坐了个把小时。因为话题里要提防着郭义二字,所以并没有说些什么。许蔚然最后忍不住还是劝了几句,说二地并不算远,以后慢慢来什么的。
  可也许已经听说了一些二人的近况吧,太具体的自然不好说了—别人毕竟是别人,再怎么劝,也还是浮在水面上的油花,风一吹,哗就散了。
  任诚不怎么说话,那恬静无争笑容,看得久了多少有些无聊。杨波有些同情任诚了。人就是这样,平静了,要追求点刺激和自由,耍单久了,又想追求天长地久。
  顾医生却没那么客气,狠狠的损了杨波一顿,加上自嘲。说我们这种人不过是拿什么一往情深当作借口来玩弄男性而已。追求完美的人都是傻X,都是伪君子,包括你我。
  喝的多了,顾医生说自己想去西藏行医,没准年底就会成行。杨波有些愕然,看不出整日里每个正形,讲吃讲喝的顾医生还有如此这般远大的理想。
  结果走之前给任诚打电话,说起这件事,任诚说你别听他的,他说要去西藏已经有五,六年了,每次受刺激都说。看来这次你和郭义的事又刺激他了。
  杨波想起一个书名《生活在别处》。看来,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同的自我,理想中的自我,生活在别处。
  张启明陪着杨波醉了两回。第二次接着老婆的电话竟然非常之不耐烦,后来锵锵起来,话说的很重。杨波觉得不好意思,怕因为自己影响了两口子的感情。张罗着要回,被张启明死死拉住。
  杨波看着张启明喝的确实高了,怕他回去闹的更厉害。于是带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又包了个房间两个人住了一夜。
  张启明在另一张床上哭了起来,弄得杨波很是尴尬。不过喝多酒的人哭几眼也很是正常。问他为什么哭,张启明回答说他老婆不给他面子,让他在杨波面前丢面子了。这样孩子气的回答让杨波苦笑不得。
  可张启明哭的很认真,杨波只好强打精神和他聊天,一晚上也没怎么合眼。结果第二天张启明揉着红了眼睛问杨波自己干什么,是不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怎么眼睛火辣辣的疼。
  再就没什么,这个城市本来就毫无特色,和其他的城市并无不同。一样的超市,一样的川菜,一样的KTV,一样的世俗里的悲欢离合。
  走之前的那天晚上,郭义没有回家。他应该知道杨波第二天走,但是却一直到深夜还没出现。杨波觉得这段感情成了一个没有开始没有结束的文章,成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心里自然有些酸楚,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郭义。
  第二天起得挺早。东西是早就收拾好了的。
  没想到郭义竟然回来过,因为餐桌上放着油条豆浆,已经有些凉了。
  一切都似乎象很久之前那个酒醉的早晨。那会郭义是神秘的寂寞高手。杨波是寻寻觅觅的路人。如今郭义神秘褪尽,只剩些无奈的寂寞,而杨波,依旧是那个寂寞的路人。
  碗下面压着一张纸,写着几个个字:保重。记得和我联系。
  杨波把钥匙放在鞋柜上面。最后一眼看了了这个房间。不知道如何算开始,也不知道怎么算结束。杨波苦笑,关门。记得和我联系,杨波不停的叨念这句话,这算什么?
  城市还是依旧的拥挤,一样的繁华。人们或者在上班的路上奔波,象张启明那样。或者还在沉睡,象值完晚班的顾医生。或者正吃着爱人做的早餐,享受着这一刻看似完美的幸福,象任诚和许蔚然。或许在不知明的角落里默默的流血,然后自己擦干净。或者正在离开,被生活选择或者选择生活。
  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高速收费站领了票,杨波一挂档,车子飞速前进,很快把那座城市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车外是超过的和被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