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2-24 20:37      字数:5179
  狭瞬豢桑 ?br />
  「我原本还在想,你到底要睡多久呢!」
  打了个呵欠,辛佰兀自边伸懒腰,边朝床边走近。一整晚埋首医学资料中,觉得忘了动一动的脖子有点酸,他又用手掌贴脸左右摇着扭动脖子。
  「你是谁?」
  瞪着正上方俯视自己、映入眼帘的墨蓝色眼眸,莱恩像是被侵入领域的猫儿,竖起了全身警戒的毛发,一点儿也不敢放松虽然他现在根本已是煮熟上架的鸭子,逃也逃不掉,对方想如何宰割其实都已随君欢喜。
  全身动弹不得,他还是快速地把对方打量一番,伺机而动。
  陌生人把一头褐黄色的半长发束在脑后,墨蓝色的眼眸闪烁着淡淡谲光,看上去并不是相当具有危险性,跟把他揍得如此狼狈的那些混混,似乎也不像是同一类型的人。可是他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讨厌的气质,直觉相信他们绝对是同一挂的,否则他干嘛把他包成木乃伊。
  他不懂他们这些人,为什幺打伤他又要救他,没放他在街头自生自灭?
  让他自生自灭,他还会稍稍感激些。
  「你认为我是谁?」扬了扬眉,辛佰又兀自走开。对方那颗头颅,被他用纱布包得有点可笑,看太久他会忍不住爆笑出声。
  想喝杯咖啡,所以他走到饮水机前,打算冲一杯咖啡。
  跟这傻小子说话,似乎要耗费一些精神。
  「我……呜……shit,我没空跟你打哑谜!」忘了身体状况,莱恩不耐地扭动身体,立即痛得龇牙咧嘴,更咬牙切齿地用斜眼瞪着走远的身影。
  此刻,他更笃定了对方想整人。
  「我还以为你哪里也去不了,比谁都还有空闲。」望着热水从饮水机注入杯中,辛伯冲着即溶咖啡,缓缓流泻的嗓音里透露了几许笑意。
  他若能从床上坐起来,他便会给他用力鼓掌。
  「我是说我没心情!」涨红了脸,莱恩显得恼羞成怒。
  像是被绑上刑台的犯人,他的确哪里也去不了,自然觉得被羞辱。
  「你没心情,我也不见得有。」
  冲好咖啡,辛柏扯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虽然无法从他的脸上瞧出疲惫,事实上熬了一晚的夜,他的精神状况不算太好。
  回到床边,他拉了张椅子在床旁坐下。
  辛伯边啜饮咖啡,边望着床上的人,像是在消磨无聊的午后时光。
  外人看来,他或许像是看护,在他眼中,他只像存心看人笑话的混球。
  察觉他的优闲,莱恩被人羞辱的感觉不由得更加强烈。去他的!他又不是博物馆里正在展览、躺在棺材中让人随意参观的木乃伊。
  死混帐,耍人也该有点限度!
  「怎幺,嘴干了不想说话?」明知他的想法,辛伯还故意问道。
  吐了他一口口水,这小子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太少。
  莱恩正想反驳,胃却紧缩了起来,像是分泌了过多的胃酸而隐隐发疼。
  可恶,被他这幺一问,他还真的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得好想喝口水。别说食物了,他运自己上次是何时喝水的都忘了。身无分文地逃了出来,他没带钱也没带食物,说起来已经在外头饿了好几天,只在公园喝了几口水勉强充饥解渴而已。
  一经提醒,他立即感受到自己的饥渴。
  真的饿,真的口渴,饥渴的感觉突然无比强烈,让他连话都不想说了哪!
  狼狈得想要死了,肚子还是会饿,嘴巴还是会渴,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就算全身上下痛得要命,也挡不住五脏六俯的强烈抗议。
  在这种时候,莱恩真的同情自己,对身体本能的需求倍感无奈。
  人是血肉之躯,就是会渴会饿,他又有什幺办法!自尊心再怎幺高,他也无法控制超出意识所能控制的事,顶多恶意忽视身体的警讯。
  只要他能忍过去,饿死也就算了。
  只怕在饿死之前没了骨气,那幺他会恨死自己的没用。
  ***
  「如果口渴了,你可以跟我说一声,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会发起善心替他倒杯水。」对于莱恩充满憎恨、死命瞪视自己的视线,辛伯显然觉得不痛不痒,依旧优闲地喝着咖啡。要他感觉到痛痒,等眼神真的能够用来杀人再说。
  从莱恩干哑的声音,他不难听出他大概已口干舌燥。
  虽然他有此一问,可那不代表他真的会生出善心,愿意替人跑腿倒水。
  莱恩的确觉得很渴,而且饿得快要抓狂,可是辛伯的说法让他火上加火。这辈子,别说低声下气了,他根本没求过别人任何事情。
  为了喝口水求人,他宁可在这节骨眼渴死算了。
  「骨气值多少钱呢?不想留下一条命,哪天找机会报这口闷气吗?」对于他的赌气,辛伯给予不好的评价,用着鼓励他尽管「报仇」的口吻,还故意多说两句挑衅的话:「光用眼睛瞪,是杀不了我的。」
  性子别扭,命通常不会留得太久,至少在他手上很难长命。
  在莱恩瞪他的这几分钟里,他已经把手中的咖啡喝完,考虑着是否再来一杯。
  「你到底想怎幺样?」莱恩咬牙切齿地问。
  不愿示弱,他还是决定不理会那又饥又渴的感觉。
  「我想怎幺样?」
  辛佰缓缓地瞥他一眼,摇晃着剩下几滴咖啡的空杯子,以故意惹人不快的超慢速度道:「这句话,不是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吗?」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昨晚被他吐那一口口水的自己很无辜。
  没事家中生,横祸送上门,该是地想问天理何在吧!
  瞪到眼睛酸了,莱恩才眨了两下眼睛,还是不明白辛伯话中的涵义。
  「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瞪着辛佰那副轻松优闲的表情,他是愈瞪愈有气,总觉得自己像是失去自由的禁脔,被人恶意要得团团转。
  「很简单的意思你是个麻烦。」斜睨他一眼,辛佰毫不客气地道。
  至少对他而言,莱恩是个被送上门来的麻烦。不管是否出于自愿,他都已经造成他的麻烦,让他在他身上浪费不少时间。
  不过,浪费的东西,他通常都会从对方身上一一讨回。
  「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又不是你,你凭什幺说我是个麻烦?」尽管哑了嗓子,每次开口都会抽痛嘴边的伤口,然而他还是全力表达着心中的愤怒。
  被人当傻子看、当猴子耍。他又岂能继续沉默下去?
  「你像个被打烂的沙包一样,不经我同意就被丢在我家门口,因为不想看见门口有尸体腐烂,让我不得不收留你。你说,这样的你是不是个麻烦?」
  他的话字字清楚,更是字字无情。
  对辛伯而言,就算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也绝对没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所以事实不完全如他所说,不过倒也和他所言相差无几。
  莱恩一下子哑口无言,消化着与自己的认定大有不同的事实。
  原来是那些混混把他去在他家门口?这幺说来,眼前这个人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啰?想起之前对他的恶劣口气,他瞬间感到无比尴尬,一时无措地涨红了脸。
  下一秒,他又想到自己动弹不得的模样。
  「就算是你救了我,为什幺要把我包成这副鬼样子?」收敛了不友善的语气,莱恩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人用绷带包得像是残废一样。
  辛佰很慢很慢地瞥了他一眼,缓缓地对他扯出一抹「真诚」的笑容。
  同时,他只给了他简单的几个字
  「我高兴,我无聊。」
  事实正如他所说,谁能耐他何?与恶魔作对、招惹恶魔都是不智的选择……无论莱恩当时意识是否清醒,清醒后是否还未弄清状况。
  对花街的人来说,辛伯的确是能救命的上帝。
  但私底下,他们也认为冷漠无情的他,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
  「你高兴……你无聊!」
  竟然不是因为他的伤势,所以才把他包成这副德行,而且。他竟然一点都不避讳地承认他的坏心眼,还用那副可恶的表情回答得如此理所当然!
  他简直跟那些混混一样该死!
  莱恩对眼前这人退去的恨意,在最短时间内文迅速沸腾到最高点。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还好,耳朵没损坏。
  辛佰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丢下一句气死人的话,便兀自从椅子起身,打算把咖啡杯放进流理台。
  看这小子的头不能转动、只能用眼睛猛瞪着自己的样子虽然有趣,可是再有趣的画面看久了也会有点小无趣,让他开始想看看别的东西、做做别的事。
  啧,肚子有点饿了,梦娜怎幺还没回来?
  「你」拿对方莫可奈何,莱恩被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没被这个怪人收留,情愿被丢在街上自生自灭,也不想被救了却被当作消遣,体会此种全然无助的羞愤而束手无措。
  他救他,存的绝不是好心,这轻易便能从他的口气里得知,让他怀疑自己被救反而是坏事。
  「何必气成这样,脚长在你的身上,如果那幺不想被我收留,你大可以离开,没人会拦你。」辛佰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兀自望向大门口。肚子饿得有点痛,梦娜再不回来,他不如自己出门找吃的东西算了。
  他从不勉强留人,更何况是不速之客。
  发现他直直望向大门,以为他在赶人的莱恩不由得更加羞愤。
  「我被你绑成这副鬼榤样,怎幺走?」把他搞成像足木乃伊一样地躺在床上,这混帐明知道他动弹不得,还故意说欺负人的话刺激他。
  别说走出大门,他连起身下床恐怕都难如登天。
  「瞧,这年头好事真是做不得,我难得好心收留你这送上门的麻烦,甚至顺手替你疗伤和包扎,结果没收分毫还要被抱怨。」像自言自语般,辛佰再度把视线落在莱恩身上,话里的风凉丝毫不减,拿了把剪刀才缓步走回床边。
  若是对方有钱的话,他会毫不留情地榨光;可惜摸遍这小子全身上下,连一便士都没掉下来。
  这小子穷酸得让人不得不欷吁,更遑论他对穷人的穷可没啥好感。
  「少假,谁知道你救我存的是什幺心!」明知他又饿又渴又痛,不但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还说些风凉话刺激他,这种人绝对不可能是有善心的好人。
  「本来还以为你又笨又傻,没想到才相处一会儿,你就几乎能够看透我的个性,我是不是该对你另眼相看?」辛佰扬了扬眉,凉凉的语调像赞赏又似损人,把玩着手中的剪刀道:「既然你看得出来,我好象也没继续假装的必要了是不?」
  人躺在床上可以任他消遣玩弄,放走了似乎有点可惜。
  本来以为玩够了,现在又觉得似乎不足。
  「我没见过比你还惹人厌的人!」
  从那黯沉的蓝眸里,莱恩彷佛读出了对方正在思考自己是否还有留下玩弄的价值,不禁打了个冷颤,感受到莫大的威胁。
  他非赶紧离开不可!
  「哦,那我还真是荣幸呢。」
  辛佰无波的眸光突然闪了闪,像是听到什幺天大的赞美,似乎真的很高兴。天性使然,比起让人「喜欢」,他的确比较喜欢惹人厌。
  如果莱恩不想走,他倒也没那幺排斥让他留下了。
  谁教他说了一句他很中意听的话。
  「疯子!」莱恩怒斥。
  他真觉得他一定哪里有毛病,简直疯得可以。
  「啧啧,你比我想象中可爱多了。」
  辛佰淡淡笑了,语调似乎是更加开心。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剪刀在手里转了几转,就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会儿,他是真的考虑留下这小子「作伴」。
  「你在说什幺鬼话?」莱恩被吓得不轻,冷汗差点淌了下来。
  骂他疯子,他还说他可爱?
  他该不会那幺倒霉地碰上精神病患吧?与其碰上神经病,他宁可对方只是天性恶毒,以消遣人为乐,与善字绝缘的坏人而已。
  「亲爱的,我是人,说的是人话,需要我一一解释我说的话……你显然就不那幺可爱了。」辛佰伸手轻挑莱恩的脸,顺着他伤痕累累的脸庞轻抚而下,眼神极为暧昧,彷佛有些分析不出的盘算,举止更是充满诡异。
  唯一清楚的是,莱恩的脸色愈难看,他使愈乐。
  「别喊我亲爱的,我不用你觉得我可爱还是对我有任何看法!」莱恩勉强转动着脸,恶声恶气却忍不住寒毛直竖,怀疑自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