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大刀阔斧      更新:2021-02-24 20:00      字数:4934
  “我会把钱还你的。”
  “好。”
  他的爽快倒让任初静迟疑了。“那日期?”
  “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吧!”
  “那太好了。”她松了口气,准备开门下车。
  石勒一惊,拉回她。“你想做什么?”这小鬼一点都不能放松。
  “既然我们达成了协议,我就没必要再住到你家裹,那房子太远,我上学不方便。”
  “我不介意每天接送你上下课。”想从他掌中逃走?
  “我介意。”他的出现已经引起议论纷纷,这不合乎她想在校园中平凡、平静直到毕业的宗旨。
  石勒决定中止这种永无止境的对抗,看来,对付她那个固执的脑袋,非得采取雷厉强制手段不可了。
  他亲了下她的唇,脚踏油门,毫无知会下,让车子冲上了公路。
  “总而言之,你必须待在我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你不讲理。”她对著他嘶吼。
  “我受的教育并没有要求我必须凡事讲理。”他笑得很是开心,卓尔不群的脸因为柔软的线条更显俊逸英挺。
  即使她对他的感情仍在沉睡,石勒却能看见她微微苏醒的模样。
  第六章
  一束晶亮的白,由迤逦的荫绿中,投射出柔亮如丝绸的光,一个好风、好日、好心情的日子。
  一把小刀和滑石粉撒在任初静的膝踝旁,她垂著颈悠游自适地修理著弓箭
  被磨损的部位,身边躺著假寐的石勒。
  自她住进“独尊”苑,石勒总在她身边,很自然、也很理所当然地像空气一样存在。
  “你每天都不工作吗?”她有些看不惯石勒游手好闲的生活型态。
  “你认为我应该做什么?”他的声音从杂志上传下来,手长脚长的身躯懒洋洋地翻了下。
  “混黑社会的人都做什么?”他的情况和老爹十分不同,甭提睹场酒店完全绝迹,连滋事打架也没惹过,比老百姓更老百姓。
  “我是高级流氓,游手好闲就是我的工作啰!”他似真还假的。
  “这样不好。”任初静停下手边的工作,“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你这漾会坐吃山空的。”
  他不偷不抢,教人想不出来,他哪来那么多金钱,维持一个繁浩屋舍的开支。
  “每天若是只为求口饭吃而忙忙碌碌的,人生用得著那么累吗?我宁可把时间拿来跟你在一起。”用劳力使自己生活愉快的日子过时了。
  “你什么意思?不要把不肯努力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每天都跟著我,烦不烦呀!”
  “唔,我真伤心!”石勒捂住受创的胸口。“没人像你这样,总是迫不及待地把我推开,不过,我撑得住的,人生中伟大的爱情都是经过努力得来,我就快享受到甘美的果实了。”拿掉盖在脸上的杂志,他张著亮晶晶的眼,好笑地盯著神情越发尴尬的任初静。
  她很不经逗,外表是冷淡老成的假象,褪却那层为了要保护自己而刻意经营出来的壳,石勒发现她清纯简单的宛如婴儿。
  她常常因为他亲匿的一句话而脸红半天,像现在就是。
  “你呀!十句话裹有九句是不正经的。”
  凝注著她嫣然酡红的粉颊,石勒受吸引地一举将她扳倒。“别宠我,我会吃了你的。”
  任初静惊喘,因为来不及消化他大胆的言词而双唇微分。
  石勒低吼,攫住她潋艳的樱唇。
  为了不想吓走她,他必须在每每见到她时,狂烈地压抑想抱她的冲动,如今禁制的藩篱撤去,他几乎是沉沦地陷溺在与她舌尖交缠的甜蜜中。
  他是汲取花蜜的蜂,只想从此迷恋沉醉——
  “啊——原先契合的唇仿彿被一道无形的刀从中劈开,缱绻的吻在石勒以狂野和怪异的姿势仰倒后,成了断句残字。
  石勒无法控制的跪倒,双手捂住剧痛翻腾的胸腔,弯垂的头扬散了发,脸
  色因为血液倒冲而通红了。
  “石——勒。”他的名字毫不考虑的由任初静的嘴吐出。
  他斜偏著脸,恣意张扬的发覆住他大半面目,他的挣扎明显地彰显在喘吁上。“我不信天奈何得……了我!”他的声音张狂狠煞,沙嗄的音阶裹全是不认输的戾气。
  任初静才刚伸出手想去扶他,猝不及防,石勒以饿虎扑羊的姿势将她扑倒在地。
  她看见他的眼发出一圈烧得正烈的冰焰,深邃英挺的脸一片雪白,冷汗沿著他饱满的额沁湿了黑发。
  他的模样像中了邪。“石勒,冷静!”心慌意乱只是一刹时,接踵而来的是担心和不解。
  她略带冰沁的手抚上他几成兽面的脸孔,那清软的声音和眼中满斛的担心,在身蹈迷雾中的石勒眼前挥幻出一道曙光来。
  石勒僵硬的肩膀终于垂落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
  胸中的惊痛依然持续,他放任自己倒向任初静的肩,喃喃碎语:
  “不要动……让我……靠一下。”
  是天在罚他,在他找到真爱之后。
  在接二连三的震撼之后,任初静原来低垂的双手,因为心中升起的情愫,悄悄落上石勒的背。
  她还厘不清自己对他的真正感觉,但,她不要他这样,他痛苦扭曲的情状使她心痛——好痛、好痛。
  “我不要同情的幸福。”他的声音仍有些许沙哑,依偎在任初静肩上的脸却已恢复原先的狂妄线条。
  任初静覆在他背上的小手僵硬了下,可也只那么一下下,声音已注入了另一种崭新的情绪:
  “什么时候你对自己失去了自信?”
  “你是说——”他讶异的抬起头,被光芒点亮的双瞳灼灼如星。
  “我什么都没说。”偶尔滑头一次不算阴险吧!
  石勒再也管不住一泄千里的感情,管他椎心刺骨的痛,管他下一刻会不会死去,他只确切的知道,他单向付出的爱获得了回应,这份收获弥足珍贵,几乎要令他无法自己了。
  紧紧将她镶在怀中,他放弃了和噬心的情蛊搏斗,在幸福的微笑后,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
  ☆☆☆☆☆☆☆☆☆
  轻拢上门,任初静便接触到两对焦灼的眼光。
  “这么严重的复发是头一次。”耿隼浩瞧了眼任初静,若有所指的说道。
  疑惑一直停伫在任初静的眉心。“不请医生来看真的没关系?”
  一个向来生龙活虎的人突如山倒兵败,怎能教人不震撼?!
  耿隼浩和独眼龙对视了下,依旧由他发言:
  “他需要的是深层的休息。”
  任初静误解他话中的含意。“只是太累他就会痛得昏倒?”
  耿隼浩为难的摇头,他投眼向置身事外的独眼龙求救,不料他却一挺身子站了起来。“你负责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她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你——”耿隼浩气得直喷气,他居然把烂摊子留给他。“你想陷害我做坏人?”说与不说都会变成两面不是人。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下是的,因为我不想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他冷冷丢下几句话,便绷著脸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情是我必须知道的?”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卷入怎样的漩涡,可是看他们两人百般为难的神情,任谁也猜得出事情并不简单。
  耿隼浩少忧烦的脸出现罕见的愁虑。
  说了,他必须硬著头皮忍受石勒排山倒海的怒气。不说,依照石勒对任初静痴迷的程度,冒险的是,石勒可能会失去生命。
  两相为难许久,他终于有了抉择。
  “石勒的病不是病,是情蛊。”
  蛊?这名词对任初静来说太神秘遥远了,令她一时接不上话。
  “其实真正名称叫‘蚀心断情虫’,一种肉眼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的——细菌吧!”
  “那‘蚀心断情蛊”很可怕?”单就字面解释已够骇人的了。
  耿隼浩苦笑,“若石勒一辈子都不动心、爱上女人,他就不会有事,但一旦动了情,就会引发情蛊,心脉俱断。”
  任初静用手掩口,不让自己的惊诧惊呼出声,这种解释太过骇人听闻了。
  他的发病是因为她!
  耿隼浩慢慢地说道:“这切是无妄之灾——”
  “闭嘴,右手,你太多话了。”曾几何时,在屋内休息的石勒已经斜倚在门框上。
  耿隼浩跳了起来,忙不迭地澄清:“我什么都没说。”他忘了石勒那惊人的恢复力。
  “是吗?”他阴沉的眼压根写著不信任。
  耿隼浩的脚步不自主往后移,“啊!我今天还有两堂课……我先走了。”逃命要紧,丢脸是次要的事了。
  “看你把他吓得……”任初静有些不以为然。
  “他太多舌了。”
  “他是一片好意,你不应该老是对他们凶巴巴的,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这裹面有没有包含不同于寻常的意义?”他掩不住酸溜溜的感觉。
  任初静走向他,“把一切告诉我吧,我不想做一个什么都不会付出,只懂享受旁人给予的人。”
  她竟想分担他的痛苦?
  石勒环住她,用下颔摩挲她光滑又柔亮的黑发,悄然低语:
  “能这样抱住你就是我的幸福。”
  任初静顺势偎在石勒怀抱。看情形,他压根不准备让她知道,他身上曾发生的过去。
  他不说,就暂时别逼他吧。但是一时的妥协并不代表她不再深究,为了他好,或许她该避他远些才好,至于做不做得到,依他那狂霸野炽的独占欲,只好尽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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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个日出又降临,少人烟的宅邸来了不速之客——出云登木。
  日本赫赫有名的新一代实业继承者。在他接手后的食品连锁企业一直呈等比级数的跃进,根据日产经报导,出云登木在近两年内有意跻身政治,因此和黑白两道走得十分熟络。
  石勒在两人交手互握的同时,已将来访者的资料在脑中过滤了一遍。
  “久闻石勒先生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真令小弟大开眼界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出云登木一开口就是一顿阿谀。
  石勒微笑置之。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过,有人打错了如意算盘,他可不是那会束手就擒的鸡。
  “登木先生好流利的口才。”
  “石勒先生才是好丰采呢!”
  石勒形诸于内,潜沉的笑容一点也看不见内心的波纹。“登木先生有话直说吧!”
  “果然是快人快语!我这次来是受托想请石勒先生去日本一趟。”
  “是健木大臣要你来的吧!”
  出云登木怔了下,“石勒先生好惊人的内幕网。”
  “拜你们多次派出来的狙击手所赐,我怎能不对自己的安危多留几分心?”难以捉摸的言词,石勒摆明要吓破他的胆,对方多次派人想绑架他不成,现在却来软的,不过,他可想连本带利的一并讨回来呢!
  出云登木干笑,“健木大臣是基于爱才的心理,至于奴才们做事为了求好,手段自然偏激了些,我代替大臣在这裹给你赔罪。”他弯身九十度的大礼毫不含糊。
  “请登木先生回去告诉健木大臣,我已经对设计武器失去了兴趣,请他另谋高手。”
  出云登木迟疑了下,“一亿美元也不能打动你的心?”
  “登木先生太看得起我了,如果自己的性命和一亿美元给你选,你会如何抉择?”对于人性他太了解不过。
  野心家对武器的渴求就像吸毒一样,他为对方设计了精良武器,有可能再被释放吗?那只有天知道了。
  出云登木的笑脸完全不见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蠢人的行为。”
  石勒言语间多了几分嘲弄,“你说的是自己吧!登木先生?”
  出云登木一招手,一直静候在他身边的保镳倏然向前,他得意地说:“既然石勒先生辜负了我的好意,不要怪我没礼貌了,这两位保镳是我由香港地下职业摔跤界网罗来的顶尖好手,功夫十分了得,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我不想伤了你。”
  所谓的地下职业摔跤是被职业摔跤界放逐,而投入死亡、打架格斗比赛的狂热分子,他们的危险性自是大于一般正统的摔跤选手。
  石勒依旧安之若素,“没人能在威胁过我后安全走出这道门的,登木先
  生,你不会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吧?!”
  “什么意思?你不过是个芝麻绿豆的小人物,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石勒脸一沉,“左辅右弼出来吧!”他已经厌倦和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谈话,收拾残局的事就让耿隼浩和独眼龙来解决了。
  暗门裹,丰采互异的左右手一出现,出云登木便是一惊,他指著独眼龙,牙关轻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