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8 节
作者:摄氏0度      更新:2021-02-17 05:39      字数:4771
  “快了吧!产婆说十天之内,而且几个产婆都说有五成的把握是小子,总管能否给小咬金赐名?”
  ‘五成的把握’,杨元庆哑然失笑,当真有趣。
  “若生的是女儿呢?”
  “女儿也是宝贝,娘子说,会请王妃赐名。”
  杨元庆想了想,便道:“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儿子,可取名为程元嗣,乳名就叫铁牛,如何?”
  程咬金大喜,总管赐名,他儿子的前途也就有了,连忙深深行一礼,“多谢总管赐名,托总管福,我一定要让娘子生头铁牛出来。”
  ……
  程咬金也退了下去,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杨元庆负手站在地图前,他在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虽然眼看夏收在即,此时并不是大战的时候,但他须做好准备,提前布局。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殿下,萧郎中来了。”
  杨元庆点点头,“让他进来!”
  门开了,礼部郎中萧琎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一礼,“萧琎参见殿下!”
  杨元庆微微一笑,“现在在礼部那边,还能适应吗?”
  “回禀殿下,下官能适应。”
  杨元庆笑了起来,“你不会真的打算在礼部做下去吧!”
  萧琎脸一红,他当然不想在礼部做,只是让他该怎么回答,难道说在礼部不适应吗?
  “下官不管在哪里做,总是须尽心竭力把事情做好,以尽人臣之道。”
  这当然是一种官场套话,杨元庆听得出,但官场套话并不是不好,很多时候官场套话是很有必要,就这像外交辞令一样,尽管说得没有一点意义,但它是一种润滑剂,没有润滑剂,矛盾就会百倍而生。
  但如果非要把官道套话或者外交辞令当真,那只能说明当事人幼稚,不谙权力场之道,权力场的真相永远只是用眼睛看来,用头脑思考得来,而不是用耳朵听来。
  所以萧琎对礼部是否满意,不在他怎么说,而在于杨元庆怎么做,同样是礼部,从记室参军调去做礼部郎中,没有谁会满意,但从记室参军调去做礼部尚书,那就不一样了。
  杨元庆心知肚明,他当然不会亏待萧琎,只是有些事要做得圆一点,不能轮廓太重,这毕竟是朝廷,他杨元庆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不能像过家家一样,今天把萧琎贬下去,明天又把他提拔起来。
  明白真相的相国们或许不在意,但不明白真相的广大中低层官员就会不满,会认为这没有章法,认为他杨元庆处事不公,可他又总不能把真相公布于众吧!
  这就需要一点政治智慧,需要用一种圆滑的手段妥善处理萧琎的职务。
  “嗯!我打算让你出使一趟江淮,替我做一件大事。”
  “请殿下吩咐!”
  “你去一趟杜伏威处,务必让他接受隋朝的册封,和隋军结为联盟。”
  ……
  程咬金兴冲冲地走出了晋阳宫,他要赶回家好好听一听娘子的肚子,里面到底是头小铁牛还是头小母牛。
  刚出晋阳宫,却见罗士信在门口等着他,他头皮一阵发麻,他知道罗士信是要找他帮忙,可是窦线娘跑哪里去了,他又怎么知道?
  无奈,程咬金只得磨磨蹭蹭上前,“士信老弟,你怎么还不着急,还在这里耽误时间吗?”
  罗士信叹了口气,“人海茫茫,让我去哪里找她?四哥,你帮我出出主意吧!”
  “这个……我先回家有点事,等会儿再帮你想办法。”
  罗士信哪里肯让他走,一把揪住他衣襟,怒道:“你在总管面前告我的黑状,我不怪你,你昨天捡走了百两黄金,我也算了,但你得替我做事,否则我跟你一起回家,把你的老底全部抖出来。”
  “哎呀呀!你这话就不够意思了,伤感情啊!”
  程咬金的武艺远不如罗士信,被他揪住衣襟,几乎两脚离地,无可奈何只得道:“有你这种兄弟算我老程倒八辈子霉了,好吧!我们去找马绍。”
  罗士信一愣,“找马绍做什么?”
  “你这个笨蛋!”
  程咬金骂道:“要想知道线娘还在不在城内,不找马绍找谁?”
  ……
  半个时辰后,太原南晋门前,九门将军马绍在大声追问昨天下午和晚上当值的守门士兵。
  “一个穿着黑衫黑裙的年轻女子,背弓箭、佩横刀,头戴白色帷帽,骑一匹红色胭脂马,应该是很引入注目,你们注意到没有?”
  几名士兵高声答道,“回禀将军,昨天上午看见这个女子了,在王妃之后进城。”
  “那后来呢?有没有出城?”罗士信忍不住问道。
  “没有看见她出城,肯定没有看见。”
  ……
  东汾城门处,有人同样在问守门士兵:“一个穿着黑衫黑裙的年轻女子,背弓箭、佩横刀,头戴白色帷帽,骑一匹红色胭脂马……”
  卷十七 田陌耕忙战未销 第五十章 心结难解
  楚王府的东院一半是亲兵们的宿地,另一半则是客房,客房由五六座小院子组成,其中的一间院子里,窦线娘正在练刀,寒光闪闪,刀锋犀利,一套刀法使得简洁而又行云流水。
  窦线娘心中虽不再像昨天那样悲愤,但她心中依然郁郁不乐,一想到那个负心人,她心中就会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愤恨,就仿佛罗士信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
  其实这就是人心的微妙之处,仔细想一想,罗士信不过在战场上被她射了一箭,然后将她生擒后又放了她,还给了她一百两金子,仅此而已,严格说起来还对她有恩。
  可是在这种男女之情上,没有什么对与错,没有什么理智,没有道理,反正罗士信不解风情,不给面子,那就是十恶不赦了,至少在窦线娘心中是这样。
  窦线娘手中横刀向四面八方劈去,满腔的悲愤都融于刀法之中,若罗士信在她面前,就仿佛就会被劈得七零八落,当然,如果真在她面前,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刀法!”院门口传来一声赞许,随即是一阵鼓掌声。
  窦线娘将刀势一收,只见美貌明艳的张侧妃出现在院门口,连忙上前施礼,“参见侧妃!”
  “出尘,她就是线娘吗?”旁边另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
  窦线娘这才发现张侧妃身后跟着大群丫鬟和女护卫,中间簇拥着另一名贵夫人,衣着简朴,没有罗绮之衣,但她身上那种温婉高雅,那种从容不迫,那种清丽大气,却是窦线娘从未见过。
  她顿时呆了一下,出尘笑道:“她就是窦线娘!”
  随即又向窦线娘介绍,“这就是裴王妃,你应该听说过吧!”
  楚王妃之名窦线娘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原来这个贵夫人就是以贤良宽容而闻名天下的裴王妃,她慌忙盈盈施一礼,“民女线娘,参见王妃娘娘。”
  裴敏秋微微一笑,“我昨天上午还在城门处见到你,就在想,这是哪位侠女?没想到竟然是线娘,你和罗士信将军之事,我也听说了。”
  窦线娘脸一红,她和罗士信什么事?她很想知道。
  “我们坐下说话吧!”
  裴敏秋随即吩咐丫鬟们,“去搬一张坐榻来,放在那棵石榴树下。”
  院子里,一株石榴花开正艳,绚丽吐芳,裴敏秋很喜欢眼前这个线娘,她羞红的脸,青春勃勃,一身大红榴裙,不就是一朵艳丽的石榴花吗?
  几名健妇飞奔而去,片刻抬来两张坐榻,在石榴花下摆放,三人坐了下来,丫鬟们又上了茶,窦线娘端着茶杯有些歉然道:“很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敏秋嫣然一笑,“你是出尘的客人,没有给我添什么麻烦,而且,说不定将来你会是我们家里的常客。”
  她又问出尘,“元庆知道她在我们府上吗?”
  出尘摇摇头,“我暂时没告诉他。”
  敏秋又笑了笑,对窦线娘道:“楚王曾托我给罗士信将军做媒,当初,我帮他找了一门亲事,女方条件各方面很不错,不料罗将军一口回绝,我就觉得奇怪,难道他还不肯成婚?后来楚王告诉我们,他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女敌将,在战场上射他一箭,心中念念不忘,这个女敌将就叫窦线娘。”
  窦线娘羞得低下了头,心怦怦乱跳,却涌起一股甜意,半晌她才低声道:“那他为何还这样对我?”
  “罗将军是楚王的师弟,不仅是个倔牛脾气,而且非常古板,有一次楚王出征河内,让他带封家信和一点东西回来,他就站在王府门口,死活不肯进门一步,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你若知道他是这么个脾气,你就不会太在意他了说什么。”
  旁边出尘也笑道:“刚刚管家回来禀报,说有人在城门到处打听,一个穿黑衫黑裙、带刀背弓的女子,估计是罗将军心中后悔了,线娘,这件事你别急,好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改一改那个臭脾气。”
  窦线娘心中十分感激,但她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她内心的情感,只得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王妃和侧妃之恩,线娘会铭记于心。”
  裴敏秋笑而不言,她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而且她的王妃身份也注定她不能随意干涉别人的私事。
  如果说出尘是出于一种对往昔的怀念而帮助窦线娘,那裴敏秋则考虑得更加现实,她其实是在帮助丈夫,她知道丈夫对罗士信极为重视,如果能促成这门婚姻,不仅窦线娘会感激自己,而且罗士信也会更加忠诚于丈夫,这是一种感情上的投资。
  作为一个王妃,她不能只考虑儿女情长。
  ……
  午饭后,裴敏秋正在内侧堂里和出尘商量着夏天避暑之事,她喝了一口茶笑道:“那个栖凤山庄我去看过了,真的是好地方,山水秀丽,还有清泉瀑布,山腰处还有一片十几亩大小的湖泊,水清澈得像碧玉一样,我决定了,夏天我们一家就搬到那里去避暑度夏,我这人不怕冷,就怕热。”
  出尘听得心中向往,她又问:“离太原城有多远,生活方便吗?”
  “在太原城西南约十五里,至于便利,你想想,那里原来是北齐的行宫,又是汉王的杨谅的别馆,当然很不错,亭台楼阁有两百多间,修建得非常雅致,简直就像画卷一样。”
  出尘眉头微微一皱,“大姐,我觉得我们一家这样搬过去,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这样会被人议论,而且现在大姐还在倡导简朴之时。”
  “嗯!倒也是,我倒忘了这一点,只想着避暑了。”
  裴敏秋得到出尘的提醒,她才忽然意识到,一家人夏天跑去一处行宫避暑,确实不妥,更重要是,那处行宫并不是楚王所有,而是官府的财产,就算他们出钱租住,但也难以解释。
  “好吧!这件事让我再想想,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咱们就和以前一样,喝冰镇酸梅汤度夏。”
  她刚说完,管家婆便慌慌张张跑进院子,“夫人!夫人!”
  “大娘,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敏秋含笑问道。
  “夫人,刚才门房来报,那个黑裙女子,就是二夫人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牵马出门走了。”
  敏秋和出尘同时一怔,是线娘!
  “她说去哪里?”出尘急忙问道。
  “她没说,但不像是出门闲逛的样子,还带了帷帽。”
  敏秋立刻站起身,“走!到她的房间看看去。”
  ……
  院子里已清扫得干干净净,房间里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所有的物品都收拾放好了,就连桌上的文具,也摆放归位,一丝不乱。
  裴敏秋和出尘在房间里了一圈,两人都同时叹了口气,线娘是真走了,不会再回来。
  裴敏秋慢慢走到桌前,桌上却放着一封信,信皮上写着‘王妃、侧妃亲启,线娘拜上’。
  裴敏秋拾起信打开,里面写满了如男子般刚劲的字迹。
  ‘请原谅线娘的不辞而别,心绪万千,难以细言。
  罗将军乃国之上将,三军之名将,自有其尊严,线娘乃窦公之女,曾敌对于疆场,交战于兵戈,射伤于弓矢,罗将军之心结,线娘一时难以解之。
  婚姻虽需人媒,实乃天成,若彼此有缘,他日必有再见之时,若彼此无缘,我祝愿罗将军早择佳偶,成家立业,勿以线娘而误之,天下之大,自有线娘容身之处。
  侧妃收容之恩,王妃关爱之情,线娘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于心,望两位娘娘珍重,线娘敬上!’
  看完信,裴敏秋微微动容,“好一个刚烈的女子,我们虽有心助之,她却无意承情。”
  出尘心中黯然,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她觉是得强扭的瓜不甜,不愿用强压之势逼罗将军就范,我能理解她的苦衷,唉!是我们弄巧成拙了。”
  ……
  太原南城外,窦线娘勒住了战马,远远望着这座使她满怀希望而来,却又只能无奈离去的城池,她也慢慢考虑清楚了,她和罗士信之间更多是一种一厢情愿。
  或许,他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