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1-02-21 17:36      字数:5156
  她穿一袭红裙,和祖母绿撞了色,看着几分说不出的不相称。
  傅宁砚却没说什么,轻笑着点了点头,“好看。”
  车子发动,一路驶入绚烂的车流。
  谢泽雅一直偏着头看着他,目光中仿佛夜色中的柔波。
  “知道吗,宁砚,我本来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要找你。”
  傅宁砚一顿,“为什么?”
  “我不想为自己做过的决定后悔,”她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和Marion解除婚约的那段时间,我特别难受。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煎熬,后来我生了一场病,就回到农场休养。然而我找到了当年我们一起做的树屋,你相信吗,过了七年,它居然还没坏。我每天就在书屋里,听歌看书,一睡就是一个下午。”
  “后来病好了,我也从Marion的打击中走出来了。可是却渐渐地……”她轻轻咬了咬唇,“越来越想你。想你现在在做什么,想你是不是变了,想你快不快乐……前几天,我忍不住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但是你好像没有接到。而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惊醒过来,哦谢泽雅,你究竟做了什么! 然后我挂了电话,觉得特别难受。因为我想得最多的,竟然是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妥协,现在会是什么样……”
  随着谢泽雅的声音,傅宁砚的思绪渐渐沉下去,也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个漫长灼热的夏天,那池睡莲和那棵繁茂的栗子树。谢泽雅枕在他膝盖上,阳光从叶间漏下来,照着她熟睡的脸庞,鼻息之间是散发着热气的青草与泥土的清香。
  那个夏天,他画下了此生最好的画。
  谢泽雅继续往下诉说:“爷爷告诉我他向你提起了一些过分的要求,我很生气。宁砚,请你务必不要怪他,他只是在擅作主张。我这次回来,只是想看看你。Jessica和我讲了很多你的事,我忍不住……只想亲眼,过来看看你。”她看着傅宁砚,清亮的眸中已经泛起了泪光。
  傅宁砚踩下刹车,车稳稳停下。夜色中他沉静的目光此刻终于染上了几许笑意,他伸出拇指,轻轻擦着谢泽雅的眼角,声音温和:“别哭,我不怪他。你回来,我很高兴。”
  谢泽雅微微抬头,静静看着傅宁砚。她眼中完整倒影着傅宁砚清隽的眉眼,仿佛醉了一般,带着几分让人沉迷的痴。
  空间瞬间静了,彼此呼吸相隔很近,带着一点灼热,仿佛一片轻柔的柳絮,轻抚着神经末梢。
  谢泽雅渐渐屏住了呼吸,睫羽轻颤,缓缓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傅宁砚知道谢泽雅耍了花招,只是不想计较。毕竟是初恋……嘛。
  谢泽雅的砝码也只有回忆……用完了就没啦……大家别担心。
  更晚了不好意思π_π然后明天双更的事,照例八点钟,6000字放在一章里面~
  爱你们,晚安╭(╯ε╰)╮
  第38章 何何德何能
  正在此时;傅宁砚电话响了起来。他连忙退开拿过手机;几分尴尬说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竟是傅宁书;傅宁砚怔了片刻,才按下接听。
  他和傅宁书上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傅家二小姐成天在外,专爱光临什么非洲原始部落;一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着家;对此大家都已见怪不怪了,是以,傅宁砚才会对在这个关头接到傅宁书的电话感到好奇。
  “我在城北机场,过来接我。” 傅宁书说话一贯不爱拖泥带水,此刻更是无头无尾直奔主题。
  “我让谭睿过来。”
  年龄上傅宁书大了傅宁砚一个月;但真正相处起来傅宁砚反而更像是傅宁书的兄长。
  傅宁书轻哼一声,“你和谢泽雅在一起?”
  傅宁砚立即朝谢泽雅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将手机换到左边耳朵,“嗯。”
  “谢家还真是不要脸。”傅宁书声音几分嘲讽,
  “宁书,”傅宁砚低声喝止,“我让谭睿接你回家,有什么事我们再聊。”
  他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谢泽雅,“你想吃什么?”
  “当然要吃最最正宗的崇城菜,”谢泽雅笑答,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二小姐回来了?”
  “嗯,她在外疯够了,是该回来了。”
  谢泽雅忍俊不禁,“倒好像她是你妹妹一样。”
  傅宁砚笑了笑,不再说话。
  吃过饭之后,又帮谢泽雅安排好了酒店。结束之后已是夜里十点多,傅宁砚下意识要将车开往剧院附近,都要打方向盘了才猛然想起,目前这个状态恐怕是不能过去找她了。
  车子在夜色中停了许久,他叹了口气,发动车子朝三环开去。
  傅宁砚惯常居住的房子是在三环的一套高层复式公寓,只是习惯了苏嘉言处留宿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去了。
  住在小区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是以里面环境清雅宁静。此刻夜色沉沉,除了各处亮起的灯火,没有半个人影。
  而在苏嘉言家的时候,时常可以听见楼上马桶冲水的声音,早上楼下修电器打火灶的吆喝声,如今天热了起来,午休时还能听见蝉鸣。
  全然的两个世界。
  他捏着钥匙走向自己的家,还未开门就发现里面亮着灯。心下无奈,打开门果然见沙发上横躺着傅宁书。
  她穿着T恤热裤,理了一个典型的沙宣头,多日不见,皮肤晒成了健康的麦色,整个人看来年轻又活力十足。她把脚翘在扶手上,手里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听见开门声音的时候抬眼朝着傅宁砚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到电视上。
  “怎么不回家。”
  “回去看你妈的脸色吗?”傅宁书说话从来不懂得婉转。
  傅宁砚也不在意,将领带扯下来,自顾自走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傅宁书手里的爆米花已经见底了。
  傅宁砚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走到沙发旁边,“让一下。”
  傅宁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腿收了起来。
  傅宁砚在沙发坐下,拿起遥控就要换掉吵吵闹闹的动画片,傅宁书一把将遥控夺过来,“不准换。”
  傅宁砚哭笑不得,“大小姐,你今年二十七岁,不是七岁。”
  “谁规定二十七岁就不能看动画片了?你规定的?”
  “你好歹是住在我的地方。”
  “谁稀奇住你的地方,冷冷清清一点人气都没有,”傅宁书冷哼一声,转了话题,“你怎么没把谢泽雅带回来?”
  傅宁砚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我为什么要带她回来。”
  “她回来不就是眼巴巴想要爬上你的床么。”
  “宁书,别这么说泽雅。”
  “泽雅泽雅,叫得真亲热,”傅宁书皱了皱眉,“你不是现在还喜欢她吧?”
  “不关你的事。”
  “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谢老爷子打的什么算盘,Gerard家族的事他们谢家可没少掺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宁书,”傅宁砚打断她,“我有分寸。”
  “你有毛线分寸,”傅宁书从沙发坐起来,赤着脚走向厨房,又拿了一小桶冰淇淋出来,“你别把谢泽雅想得太天真了,都已经过去七年了你以为她还是那个幼稚好骗的小姑娘?”
  “宁书,”傅宁砚脸色沉下来,“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谁稀罕插手。”
  静了一会儿,傅宁砚又问:“你这次打算留多久?”
  “不知道,谢泽雅什么时候滚回去了,我就走吧。”傅宁书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傅宁砚眉目间罩上一层寒意,“她做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针对她?”
  傅宁书吃冰淇淋的动作一顿,静了一瞬,轻轻地“嘁”了一声,也没正式回答傅宁砚。
  傅宁砚也懒得追问,话题一时就断了。
  第二天起床时傅宁书已经不在公寓里了,箱子也一并带走了,打电话问她,只说去了朋友家里。
  傅宁砚此时也没有时间管她了,因为恒盛那边来了消息,拒绝了之前口头谈好的所有条件。
  ——
  天一热起来,苏嘉言就醒得更早。她照例跑步练嗓,结束之后去剧院找陈梓良。
  陈梓良正坐在回廊下,看着芳草萋萋,安安静静的庭院。
  剧院已经开始动工改造,所有的演员也都暂时放了假。
  苏嘉言静静走过去,“师傅。”
  陈梓良笑着看过来,“嘉言,你来了。”
  苏嘉言颔首,在陈梓良身旁坐下,“我跟师兄说过了,这次我陪您去明陵市。”
  上次陈梓良在本市办的讲座反响很好,下一站的目的地便是明陵市。
  “怎么了?”陈梓良偏过头,见她神色恹恹,忍不住关切问道,“和傅家那小子吵架了?”
  苏嘉言低下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陈梓良哈哈一笑,“年轻人之间,总会有些磕磕碰碰。我不用你跟着去,你被怄气,和他好好沟通。”
  苏嘉言垂着眸,“我想静一静,师傅就让我跟你去吧。”
  “你要跟去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我怕耽误了你和宁砚。”陈梓良笑道,“你看你到了这个年纪,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我这个糟老头子自然巴不得你找到好归宿,最好在我入土之前啊,还能抱上徒孙。”
  苏嘉言心里一阵难过,伸手抱住陈梓良的肩,“师傅。”
  陈梓良拍了拍的手背,呵呵笑着,“这是怎么了,嘉言,傅宁砚让你受委屈了?和我说说,我找他理论去。”
  苏嘉言轻轻摇了摇头,头靠在陈梓良肩上,也不说话。
  陈梓良微微叹了口气,“你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做什么事我都放心。总之无论你做什么事,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我活到这个年纪,也算是看明白了。人生左不过几十年,活得称心如意才最重要。”
  “嗯。”
  陈梓良拍着她的手背,“别难受啊,吵架嘛,多大的事。你就跟着我出去散散心吧,回来和他好好说。”
  “嗯。”苏嘉言又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六岁跟着陈梓良,绝少有这种腻着陈梓良的时刻。两人在表达感情方面都是内敛的,平日里交流最多的就是怎么唱戏怎么演戏。
  但十八年相处下来,虽然很少直接表露情感,但两人之间的感情绝不比亲生父女单薄。
  人一旦受了伤,就会本能地寻找可以疗伤的地方。
  而直到此刻苏嘉言才明白,真正可以倚靠的,也只有陈梓良、黎昕和一直没有消息的苏懿行了。
  一旦有了事做,人也就不易陷入消极的情绪。苏嘉言将傅宁砚的东西寄到了他住的地方,而后开始投入精力帮助黎昕准备着讲座和讲堂事宜,一站一站跟着辗转,整个暑假就这么过去了。
  ——
  傅宁砚虽然有意压低了价格,但是给出的报价还是比恒盛的心理价位高出了很多。这件事本已十拿九稳,傅宁砚完全没有想到恒盛会临时反悔。
  这套能源循环系统预备用在栖月河的高档商品房中,也是政府准备推行节能试点计划的一部分。
  经过调查,发现与恒盛接头的是景兴地产。
  本将尘埃落定的事情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傅宁砚心情非常暴躁。一边紧锣密鼓地准备重新来过,一边暗暗调查景兴插手的原因。
  这一日傅宁砚刚刚从会议室出来,便听秘书说谢泽雅打过电话来找他。
  他按捺之下心里的烦躁,给谢泽雅拨了电话。
  “宁砚,猜猜我在哪里?”
  “逛街?”
  “当然不是,”谢泽雅声音带着笑意,“我在陪阿姨逛画展。”
  近日正在举办的画展只有崇城美术学院的百年校庆巡展,傅宁砚顿时面色一沉。被崇城美术学院开除的事情,一直梗在段文音心里,傅宁砚早就听她提起,说想通过捐赠成为学院的名誉校友和客座教授。
  如此看来,她终究是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了。
  他声音也便带了几分冷意:“代我跟她问好。”
  “宁砚,你不开心吗?”谢泽雅声音几分犹疑。
  傅宁砚还没回答,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响起段文音的声音:“听说恒盛的案子出了问题。”
  傅宁砚几分嫌恶地皱起眉头,“我正在处理。”
  “董事局那边已经有所微词,你最好快点解决,让景兴抢了先,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不劳您费心。”
  段文音声音淡漠,“还有,泽雅刚刚回国,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她不愿打扰你,但是你要主动关照。”
  傅宁砚心里烦躁更甚,“我倒是想问您,当日执意拆散,现在又来费力凑合……”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段文音打断他,隔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