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1-02-21 17:36      字数:5190
  段文音目光转向孙妙彤,“这可就是孙老爷子的外孙女,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了。”她声音含笑,笑意却未抵眼中。
  “越大越不懂事了,回来尽给宁砚添了些麻烦。”
  傅宁砚声音平淡:“老爷子客气了。”
  段文音扫了傅宁砚一眼,“若是连谢老爷子都招待不好,他也算是白活这些年了。”
  谢老爷爷哈哈大笑,“宁砚招待得很好,我这都想迁回崇城了。”
  “回来也好,”段文音语气说不上淡漠却也并不熟络,“国外再好毕竟不比崇城。”
  “那是自然,人一老了,就格外熬不住了,一到秋天就想念这三清湖的大闸蟹。”
  段文音“嗯”了一声,“老爷子家里人身体可还康健?”
  “都还不错,平日一点小病小灾倒也不妨事。”
  段文音端起茶杯,极浅地喝了一口,淡漠的目光在缭绕的茶烟里,却是看不分明。她放下茶盏,好似顺着方才的话题,又好似漫不经心:“倒是许久没有见到泽雅那孩子了。”
  傅宁砚眸光一沉,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淡漠。
  “泽雅啊……”谢老爷子长叹一声,“她也还好,只是……”
  “她去年就已经和Marion解除婚约了。”孙妙彤眨了眨眼,突然接口道。
  傅宁砚顿时抬眼朝孙妙彤看出,后者在他她看过来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看来消息封锁的得还不错,你们果然一无所知。”
  “妙彤,”孙老爷子喝止,“不得无礼。”
  孙妙彤耸了耸肩,“经济危机以来Gerard家族一直经营不善,Marion前年跑去吸毒了,然后又是……promiscuity(滥交),泽雅表姐就和他分手了。”
  谢老爷子目光错开,脸上浮现几分尴尬和羞愧的神色。
  傅宁砚眸光一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几下。
  谢老爷子总算暴露此行的目的了。
  傅宁墨和段文音都是心下了然,段文音又喝了一口茶,语气平静:“让泽雅有空回来看看吧,都是多年未见了。”
  傅宁砚和傅宁墨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惊讶,傅宁砚开口:“母亲……”
  段文音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并不看傅宁砚,继续对谢老爷子说着:“泽雅和宁砚都是单身,以前也都认识,我倒是以为他们可以接触接触。”
  谢老爷子立即大笑:“宁砚一表人才,自然是求之不得。”
  傅宁砚神色愠怒,冷冷出声:“母亲,不用你擅自做决定。”
  段文音依然不看他,手指拨动着佛珠,“怎么?你不高兴?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泽雅吗?”
  傅宁砚脸色沉下来,眸中浮起冰冷的怒意,他隐忍又隐忍,终是无法忍住,霍地起身,紧紧盯着段文音,“母亲,现在已经不是七年前了。”
  段文音这才将目光转到傅宁砚身上,“怎么?我说错话了?”
  傅宁砚露出几分微嘲的冷笑,“当然不是,您怎么会错。”
  段文音静了片刻,眉头微蹙,几分不悦,“宁砚,你和我说话的方式,我很不喜欢。”
  傅宁砚和她对峙片刻,突然缓缓勾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随意,我不在乎。”
  说罢,他便整了整衣服,起身朝门口走去。他背景挺直,如果一棵孤高的树,很快隐入夜色之中。
  这边段文音立即向谢老爷子道歉,而傅宁墨目光看着外面,露出几分担忧的神情。
  ——
  傅宁砚上车之后,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之后夹在指间,手伸出窗外,一动不动。
  缭绕的烟雾在他指间升起又消散,夜色中他神情隐而不明。许久之后,他突然掐了烟,身体往后靠去,脸上浮出一层难以言语的沉重疲惫。
  又静静坐了片刻,他掏出手机给苏嘉言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苏嘉言恬静悦耳的声音传过来:“三少,有事吗?”
  傅宁砚焦躁的心情一时沉静下来,他微微勾起嘴角,故意逗她:“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那边静了一会儿,“随你。”
  傅宁砚轻轻一笑,“你现在在做什么?”
  “看书。”依然轻轻淡淡的语气。
  “吃饭了吗?”
  “当然。”
  “吃的什么?”
  那边又安静了几秒,“三少,我觉得没话找话很没意思。”
  傅宁砚哈哈一笑,也不再继续调戏她了,“我还没吃饭,你帮我下碗面,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就发动车子朝着剧院的方向驶去,在一路的绿灯中,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眼看着那栋楼房就在门口,放在一旁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猛地踩下刹车。
  电话号码以001212开头,来自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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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铁石心肠
  手机在手中不断震动,如同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傅宁砚久久看着屏幕上跳闪的数字;眉峰紧蹙;目光好似冬夜深海一般静而冷寂。二十秒后,对方挂了电话,屏幕一霎熄灭下去。
  而他一瞬间的反应竟然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抬眼看去,四楼的窗口亮着灯;宛如一捧夜色中的萤火;柔柔地发着光。
  心里霎时被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傅宁砚安静看了片刻;再次发动车子。
  苏嘉言一打开门;傅宁砚便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味。而她站在门口;穿着碎花的围裙,头发松松垮垮地挽了起来,灯光下眉目净秀。这样的场景,便如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一般。
  傅宁砚活到二十七岁,还从未有哪一次想过要走入婚姻。对他而言,爱情都是累赘,更何况婚姻。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苏嘉言静婉温柔的模样,他不可抑制地觉得,“傅宁砚的妻子”这个称呼,真的相当适合她。
  苏嘉言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想法,关上门之后就去厨房将热好的菜端出来。因为只一个人吃,她做晚饭时米放得少,饭没有剩下来,便按照傅宁砚的说法下了西红柿面条。
  傅宁砚也不挑剔,洗手之后就在桌边坐下,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菜都是晚饭剩下的,看着到底有几分寒碜。苏嘉言犹疑片刻,说道:“我再去炒两个菜吧。”
  傅宁砚伸手捉住她的手臂,“不用,这样够了。”
  苏嘉言忍不住抢白,“不知道是谁为了喝鸡汤让钟凯跑了七家酒店。”
  傅宁砚一笑,“若是早些认识你,我倒剩下不少请厨师的工钱了。”他笑着,一箸探下去,突然发现面底下有东西。
  “原来还卧了蛋。”傅宁砚眉毛一挑,忍不住笑道。
  “哦,不知不觉按照懿行的习惯……”提到苏懿行,苏嘉言神情低落下去。
  傅宁砚的关注点却不在此,他只想着苏嘉言按照苏懿行的习惯来做,如此说来,他在她心中倒也有些分量了。
  吃完之后,苏嘉言去厨房洗碗。客厅开了电视,而傅宁砚看了不到一分钟,也跟着进去了。
  灯光下,苏嘉言露出的脖颈和耳朵都莹润如玉。傅宁砚斜倚着门框,寻思着挑一条祖母绿项链给她,碧波幽幽的绿色衬着她的皮肤,一定非常好看。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上前环住苏嘉言的腰,在她耳后轻轻落下一吻。
  “你先出去吧,我马上洗好了。”
  傅宁砚一笑,松开她回去客厅。刚一在沙发上坐下,他便发现苏嘉言正在看的书下压着一份文件。他将书挪开,抄起文件翻了一页,目光顿时一沉。
  他没有出声惊动苏嘉言,飞快地翻完了,又不着痕迹地放了回去。
  片刻后苏嘉言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走出来,傅宁砚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剧院那边最近如何?”
  苏嘉言奇怪地看着他:“怎么突然关心起剧院了?”
  “毕竟要动工了,我关心一下也不为过。”
  苏嘉言将挽起的头发放下来,“都好,暑假师傅要办讲座和讲堂,师兄在帮忙打理。”
  傅宁砚便沉默下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他又说:“你最近出门多注意安全。”
  苏嘉言更加莫名其妙,“三少,发生什么事了?”
  傅宁砚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前几年宁书遇到过报复事件,栖月河工程牵涉甚广,如今全面动工,我怕有人对你不利。总之若是遇到任何异况,立即跟我说。”
  他自然看出来东西是赵姗姗寄的,但微妙地难以启齿直接言明。只好兜一个大圈子,委婉提醒。
  至于赵姗姗……他当然不会给她任何再次伤害苏嘉言的机会。
  苏嘉言应下。傅宁砚垂眸思索片刻,又说:“从今天开始,我会让钟凯追踪你的行程。”
  苏嘉言蹙眉,“你要监视我?”
  傅宁砚伸手揽住她的肩,“不是,你就电话报备一下。”
  苏嘉言心里觉得不舒服,然而一想到赵姗姗寄过来的东西,又觉得傅宁砚的提议倒也不错,踌躇片刻,便答应下来。
  坐了片刻,苏嘉言想起来回来时买的刚上市的菠萝还放在冰箱,便将其拿出来,切成小块撑在白瓷盘子里端过来。
  两人吃着菠萝,苏嘉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不是说要给孙小姐践行?”
  傅宁砚眸光微敛,“啊,我跟傅夫人吵架了。”
  “傅夫人?哪个傅夫人?”苏嘉言观察着傅宁砚的表情,而后者神情淡漠,眉宇间几分淡淡的不悦。
  她便立即想到之间和傅宁墨的对话,脱口而出:“你妈妈?”
  傅宁砚默默吃了菠萝不说话。
  苏嘉言一时有些尴尬,后悔自己失言。称呼自己妈妈为“傅夫人”,又和傅在煌针锋相对,傅宁砚和家人的关系,实在有些不同寻常。她有几分好奇,但明白这些事傅宁砚必然讳莫如深。
  出乎意料的是,傅宁砚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修长的手指,突然淡淡开口:“从血缘上而言,她的确是我母亲。”
  苏嘉言垂着目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三十年前美院学生,以一己之力当上如今的傅家主母。这个女人,你用任何描述一个人铁石心肠的词语形容她都不为过。”傅宁砚声音淡漠,带着几分讽刺,“为了巩固她的地位,维护和我父亲的婚姻,她可以牺牲任何。”
  苏嘉言抬头看着傅宁砚,他目光非常冷静,似乎淬过冰雪一般,没有分毫感情。苏嘉言微妙觉得……此时此刻他心里肯定不像表面这般冷酷,然后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已经喃喃出声:“也包括你吗?”
  霎时间傅宁砚好似夜色下狂怒的海浪冲上嶙峋礁石一般,傅宁砚目光微微一震。然而只是一刹,他突然缓缓勾一个笑容,“当然,也包括我。除了‘傅在煌夫人’这个身份,其他对她而言都没有意义。”他身体往后靠去,声音轻缓下来,“猜猜看,我是在哪里出生的?”
  苏嘉言不敢回答,傅宁砚此刻的状态让她有几分害怕。她直觉告诉自己应当阻止他往下说,然而却又好似受到蛊惑一般想要继续听。
  傅宁砚闭起眼睛,唇畔依然留着一抹笑意,声音冷静木然便如机械:“崇城美术学院女生宿舍的厕所。”
  苏嘉言身体顿时一震,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
  傅宁砚自顾自地往下说:“当时外公和她断绝关系,整个妊娠期间她的唯一经济来源就是卖画赚来的一点钱。当时她已经被学校开除,没有跟其他同学一起实习,一个人住在宿舍里……”
  他声音清越悦耳,但语气漠然好似此事与他毫不相关,他只是在转述一个猎奇的故事。
  “三……”苏嘉言伸手握住傅宁砚的手,声音带着几分轻颤,想要阻止他,然而好像失语一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灯光下他依然眉目深秀轮廓分明,只是脸上仿佛罩了一层面具,始终没有褪去的一丝笑意就挂在他的唇角。
  “她自己剪了脐带,十天之后,抱着孩子去公司门口拦傅在煌的车。”
  他不说抱着“我”,而是说抱着“孩子”。
  苏嘉言便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恶意地攥住了,一时呼吸一滞,她忍不住将傅宁砚的手握得更紧。
  “这样一个目的明确的女人,没有任何事还能阻止她。至于后面的勾心斗角,你应该可以想到。”
  说到此处,傅宁砚突然睁开眼睛,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