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1-02-21 17:35      字数:5122
  傅宁砚松开她的手,踩下刹车,车子滑行一段距离之后稳稳停下。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苏嘉言,“我会尽我所能解决你目前的境况。”
  苏嘉言摇头,“你帮不了,除非……”她顿了顿,“你放过我。”
  “不可能。”傅宁砚毫不犹豫地否决。
  “三少,天底下这么多人,哪里找不到比我更漂亮又是唱戏的女人……”
  “你在跟我提分手?”傅宁砚打断她。
  苏嘉言静了静,放在膝上的手轻握成拳,“是,剧院的利润可以全部上交用来抵偿你付出的成本,只要剧院继续存在,总有抵偿干净的一天。”
  “不可能。”傅宁砚依然是这样简单而斩钉截铁的三个字。
  “或者,三少也可以提出其他的抵偿方案。”
  “我不要其他任何,”傅宁砚看着她,语气坚决没有半分置喙的余地,“我只要你。”
  车窗外微风细细,苏嘉言的发丝被吹又落下,她心脏莫名地一震,随即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去,“为什么,比我漂亮比我有趣的女人比比皆是……为什么你一定要将我的生活也拽入地狱。”声音不知不觉变得低沉,甚有一丝苦涩的绝望,她紧紧盯着傅宁砚,“为什么不是其他人,难道仅仅因为……”心里生出一阵强烈的预感,阻止着自己继续往下说——如果说下去,可能一切就真的覆水难收了,然而她声音却停不下来,好似着了魔一般,几分诡异的飘忽之感,“因为……我长得像谢泽雅?”
  周围的车流声好像突然静了下来,只有苏嘉言的发丝,还在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傅宁砚目光一分一分冷下去,衬着没有半分血色的脸,越发显得深邃幽黑,仿佛虚空之处听不见回响的深渊。而在深渊深处,却有一丝火焰正在燃烧,灼灼的火光投映在苏嘉言眼中,仿佛要将她的心脏也一并灼伤。
  傅宁砚微微勾起唇角,弧度远超微笑的范围,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宝贝儿,你知不知道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足够了。”
  一瞬间,苏嘉言觉得自己不断下沉的心脏,终于触到了底。毫无疑问的湿冷冰凉和暗无天日,恍如荆棘遍地的鬼蜮。
  但是知道了答案,她反而不再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她学着他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当然。”
  她的笑容还未来得及褪去,傅宁砚的手指突然朝着她的脖子探过去。苏嘉言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睫羽不自觉地微颤着,仿佛颤抖的蝴蝶。
  她本以为傅宁砚要掐住她的脖子,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傅宁砚冰冷修长的手指却是捏着了她的下颔,沉冷的气息随即靠了过去。
  这是一个……让人想要逃离的吻,充满了绝望和苦涩的味道。
  唇齿纠缠,粗暴的追逐、躲避与掠夺。苏嘉言感觉到傅宁砚紧紧按在她背后的手掌正在微微颤抖,仿佛想要将她狠狠揉进身体之中,却又忌惮着不敢用力。
  哦,此时此刻,他眼中看到的一定不是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须臾又像是终年一般漫长,傅宁砚终于松开了她。苏嘉言口中一阵血的气息,她看着傅宁砚被咬破的嘴唇,一字一顿:“我恨你。”
  傅宁砚大笑,依然一派玩世不恭,“随意,我不在乎。”
  ——
  后半程,好像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在彼此的沉默之中,车子很快开到了苏嘉言楼下。
  傅宁砚还是像之前一般,将苏嘉言扛在身上。老旧的楼梯间里,脚步身一阵一阵回荡。
  到了四楼,傅宁砚将苏嘉言放下来,“宝贝,开门。”
  “我今天不欢迎你。”苏嘉言声音清冷。
  傅宁砚不为所动,“开门。”
  苏嘉言冷冷一笑,“妓|女都有闭门谢客的时候。”
  傅宁砚伸手去拿苏嘉言的包,“是,但是很可惜你不能。”
  很好,兜兜转转一转。他们终于回到了原点,不牵涉任何其他,一桩性质单纯各取所需的交易。
  正僵持着,楼下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嘉言姐,姐夫,你们回来啦!”话音落下,咚咚咚的脚步声就响起来。
  聂君君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看两人站在门口,忙问:“怎么啦,嘉言姐忘带钥匙了?我那里有备份,要不要……”
  “不用了君君,我带钥匙了。”苏嘉言勉强一笑,从包里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聂君君将头发凌乱一身狼狈的苏嘉言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转过头问傅宁砚:“姐夫,你欺负嘉言姐了?”
  傅宁砚笑得意味深长:“是,所以我正在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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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心惊肉跳
  聂君君搀着苏嘉言进了房间;“嘉言姐,姐夫怎么欺负你了?
  苏嘉言已疲累得不想多说一句话,只好敷衍道:“一点小事而已。”
  傅宁砚进屋之后;打了一盆水过来,蹲□将苏嘉言的脚轻轻放进水里。苏嘉言正要躬□去,傅宁砚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动作。便见他挽起衬衫的衣袖;双手伸进水里握住她的脚掌。
  苏嘉言当下愕然,聂君君在旁扑哧一笑,“哎呀姐夫道歉真有诚意;我长这么大还没帮谁洗过脚呢。”
  苏嘉言闻言尴尬地别过目光;傅宁砚却好似并不在意;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看着傅宁砚低垂的眉眼,苏嘉言目光变了又变,最终清冷中带着几分怅惘。
  她最开始唱戏,总是少了几分神韵。陈梓良便说,唱戏最重要的是入戏,把别人的故事当做自己的故事,设身处地去揣摩人物心思,品尝个中滋味,这样唱出来的戏,才有“魂”。
  此时此刻,傅宁砚做到这步田地,心里是怎样滋味,又在入这什么戏呢?
  正胡思乱想着,傅宁砚突然抬头轻笑:“好了。”
  他俊朗的眉眼和浅淡的笑意霎时闯入眼中,苏嘉言几分心惊,随即心底蔓延开一阵微涨的酸涩之感。
  当年她初学《西厢》,只道这是一段郎情妾意的传奇佳话,真正了解之后,方知这些都是元稹为自己薄情寡性所做的粉饰开脱,一句“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便将其嘴脸暴露得一干二净。
  所以旁人眼中的甜蜜恩爱,或许真相腌臜不堪。
  她唱戏十几载,轮到自己入戏,却是深陷囵圄,辨不清什么是良辰美景,什么是赏心乐事了。
  洗完之后,傅宁砚又让聂君君找了冰块过来冷敷。
  傅宁砚坐在沙发一侧,苏嘉言的脚就搁在他手掌心里。上次帮她擦药的时候,他就发现她的脚也非常好看,只是此刻肿得有些惨不忍睹。
  “姐夫,需要红花油吗?”聂君君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出声问道。
  傅宁砚摇头,“现在还不能用。”
  冷敷了片刻,脚上的肿痛之感消退了几分,苏嘉言精神松懈下来,便有几分困意。傅宁砚见她神情倦怠,便撤了冰袋,将她打横抱起来。
  聂君君见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也站起身:“姐夫我先下去了?”
  “嗯,有事我喊你。”
  聂君君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傅宁砚将苏嘉言抱回卧室,放到床上。苏嘉言头一沾上枕头困意就重重笼罩下来,也不管傅宁砚是不是还在身旁,小心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片刻后就睡过去了。
  傅宁砚坐在床边,看着她却是久久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他伸出手指卷起了她的一缕发丝,在指上绕了几圈,又松开。她头发松软柔顺,在他手指之间跳跃,仿佛有生命一般。
  傅宁砚这样无意识地一遍一遍玩着,目光却渐渐黯下去。
  多年以来,他做事从来都是选择最经济的方式,以最快达到目的为原则,从不投入其他多余的精力。是以,对苏嘉言这件事,他也选择了一条他认为最直截了当的途径。
  这是为什么他最初总是无所忌惮,因为苏嘉言对他而言,存在的意义也就仅限于目的本身。
  至于苏嘉言和谢泽雅长得相像这件事,他几乎是在下意识地回避这一点。但是往往在相处过程中,他避无可避。总是无意识地在两人之间做比较,相处越久,越发现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如果是仅仅看脸,还有可能产生混淆,但只要苏嘉言动起来,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都能将她从千千万万个女人中区分出来,她沉静的气质和内里倔强的性格,都无一例外打上了专属于她自己的标签。
  是以,越到最后他越发不敢轻易下定义,更不想去分辨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唯独肯定的一点是,他不需要爱情。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苏嘉言安静姣好的侧颜,他心里却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换一个方式开始,故事会如何发展?
  ——
  苏嘉言登台之前,脚伤总算好得差不多了。这一周里,苏懿行的电话永远都是关机。她去学校找过苏懿行,却被告知他临时签了一个实习,已经去外地了。至于徐沛珊,更是联系不到。
  日子充满了让人煎熬的焦躁,好似一团找不到头绪的乱麻。
  周六的时候,她的最后一场演出如期而至。
  十年前她正式登台,唱的是《游园》,今日暂别,依然是《游园》,只是十年之间,心境已然天翻地覆。
  若当时有几分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就是却道天凉好个秋。仿佛了走入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如何继续往前全凭知觉。
  开始化妆之前,苏嘉言给傅宁砚发了一条短信。
  黎昕站在她身旁,笑得不无感概:“没想到还是到了今天。”
  苏嘉言微微一笑,“师兄,我不是不唱戏了,只是想暂时休息一年而已。”
  “你如果真的不唱了也好,找到一个好归宿比什么都重要。”
  苏嘉言捏着眉笔的手微微一顿,垂眸,笑得几分惆怅,“这就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
  “你这话傅宁砚肯定不爱听,”黎昕轻轻一笑,“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苏嘉言心里一时难过不已,只觉五味瓶打翻了,胡乱搅成了一团。她深吸一口气,依然微微笑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几分:“师兄,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怎么会,兰亭剧院永远都是你的家。师傅,还有我,永远都是你亲人。”
  苏嘉言静了片刻,扬起嘴角轻轻“嗯”了一声。
  正当此时,手机响起来。
  苏嘉言将手机拿过来,是傅宁砚回的短信:还在饭局,不知道能不能过来。
  苏嘉言垂眸,敛了目光,将手机锁上,放回去继续化着妆。
  “傅宁砚不来看你最后一场演出?”
  “他有事。”
  事实上傅宁砚极少过来看她的演出,倒是杜岩歌来得比较勤。她倒也不在意,反正发短信过去只是例行通知。
  八点钟,演出正式开始。
  苏嘉言上台之后就看见杜岩歌坐在第一排,后者在触到她的目光时,颔首一笑。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一句句唱词在多年的演出中已成了她的一种本能,举手投足,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这是她十年演出中最酣畅亦是最投入的一次,仿佛她已身在园中,几分陶醉,几分惜春的怅惘,几分寂寞与自伤身世。
  不知不觉间,已将这一折演完。苏嘉言鞠躬谢幕之时,掌声经久不息,杜岩歌抱着大束的百合走上前来。
  苏嘉言道了一声谢,接过花束时,骤然发现杜岩歌眉头紧蹙,神情严肃,她还未细想,手中就被塞入了一张纸片。
  苏嘉言心中疑惑,等谢幕之后,她立即回到后台,将手心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从门票上撕下来的一角,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她在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脑中顿时嗡的一声,手里的花束不自觉落在了地上:徐沛珊自杀了。
  黎昕忙转过头来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