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朝令夕改      更新:2021-02-21 17:27      字数:4875
  简明低笑:“过两天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流氓。”穆遥彻底噤声。
  这几天冲凉都是简明帮忙,自从那次客厅事件之后,一被简明抱进浴室,立刻就会心跳加速,待得男人粘上沐浴液的手抹上身,下面早已经剑拔弩张。穆遥很苦恼,想过无数办法保持矜持,可自己的小兄弟完全自作主张不买他的帐。简明对此倒是喜闻乐见,于是穆遥往往是神清气爽被抱进去浑身瘫软地被抱出来。
  昨晚尤其可恨,穆遥好心提醒简明:“现在我自己小心点可以洗了,你衣服都弄湿了多难受。”
  “对啊,”简明恍然大悟:“我不应该穿衣服的,怎么没想到呢。”
  “滚!!!”穆遥骂道。
  “你说什么?”简明的手滑到男孩腰上。
  “你……”男孩压抑着愤怒。
  “嗯?”手继续下滑。
  “呃……”男孩开始发抖。
  “什么?大声点儿。”简明坏笑着低下头。
  “我……你……啊……唔……”酣畅甜美的一串颤音,被男人全部吞进喉间。
  半晌之后,男人低哑的声音:“宝贝儿……你真滑……”男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晕头转向地在男人的手心里沉浮。
  穆遥恍惚觉得自己就像秋日旷野里成熟得过分的浆果,阳光下饱满晶莹,男人轻轻一碰,就要流出汁水。
  这几天伤口脱痂,腿上奇痒,那痒似乎是从心里挠出去,穆遥难受得脚趾弓起来直搓地板,伤处抠不得,周围的皮肤被他抓出一道道红痕,简明恰巧公事稍闲下来,回家看到穆遥惨不忍睹的小腿,索性在家休息看着他。那条腿便基本在男人手里没挪过地方,稍带薄茧的大手一直缓慢揉捏帮他止痒。
  穆遥的腿笔直秀美,脚趾纤柔圆润,跗高得几乎跟小腿没有过渡,皮肤白皙细滑。有时并不太痒,简明也爱握在手里把玩。穆遥不由腹诽,之前问医生留不留疤原来并不是担心他,而是男人为了自己看着赏心悦目。
  于是阿姨也跟着神经过敏,烧菜生怕手一抖放多了油盐酱料,要被简明驳回重做。穆遥捱了将近两星期寡淡汤菜,连附近那间AFK都几乎被他想像成美食天堂。恰巧这天YY说来看他,穆遥连忙央着他帮他带双奥尔良烤翅。
  “你养病养成饥民了?”YY诧异道。
  穆遥不好说简明不让他吃,籍口自己突然想吃那个,哪知那头猪竟然买了个全家桶,于是那桶鸡还没来到客厅,就被阿姨妥帖地护送进厨房垃圾袋,穆遥欲哭无泪,唯有闻鸡兴叹。
  YY初次来曦园,简明随便陪聊几句就回了书房,两个男孩乐得自在,YY看着他的腿说:“他前妻这么沉的醋也找你吃啊?”
  穆遥笑笑没吱声。YY又说:“陆森的老婆更奇怪,见了我跟见鬼似的,眼睛都不敢看过来,这女人简直就是妇德标兵啊。”
  穆遥听他提起陆森,心里嘎嘣一下,突然想起离开S城时穆鹞依叫他联系陆森,自己竟然忘到九霄云外,再没心情跟YY闲扯,问道:“YY,陆森平时有没提起过我妈?”
  “没有啊?”YY诧异道:“提你妈干嘛?怎么了?”
  “这次回家我妈说要见陆森,我还以为他们过去认识。”穆遥疑惑道,究竟穆鹞依找陆森为了什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我帮你问问陆森吗?”YY问道。
  “嗯,不用了,我再想想。”对于穆鹞依这个要求,穆遥总觉得隐隐不安,也许是刻意不愿想起,所以才耽误了那么久。
  “一般人找陆森帮忙,不是为了寻仇,就是为了避祸,你妈妈有这些需要吗?”YY问道。
  穆遥心里漏掉一拍,他也想过这个可能,但S城那个小地方根本藏不住大事,值得穆鹞依这么做的话,她没必要瞒,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摈除掉这一点,穆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仿佛为了加深他的不安,简明在里面叫他:“小遥,来接电话。”
  “哦,来了。”穆遥想起昨天手机调成震频,回房间拿过来一看,是穆鹞依打来的。
  第二十四章
  穆遥拿着电话来到客厅,看了看YY,继续走到阳台,正准备接起来,铃声断了。他握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打回去。
  YY和穆遥,一起经历过很多波折,感情自不必说。但现在各自所处的环境不同,话题也就开始狭窄。两人的生活都相对平静,差强人意的地方,连自己说起来都含糊不清、无法确认,更不足与外人道。这世上,有谁能完全听懂谁的话?哪怕是至交好友。
  况且,听懂之后,了解之后,又能怎样?生活还是依照它本来的秩序发展,他们只能用微不足道的力量伸伸手、摆摆腿,在命运的波澜里随波逐流。这样想来,更无深谈的兴致和耐性,两人只是随便聊聊鸡毛蒜皮,不足挂齿的零星小事。
  但时间过得也快,六点钟一到,陆森已经在曦园门口等YY。穆遥送YY出门,犹豫再三,还是问YY要了陆森手机。这两天就要开学,他打算忙完这些琐碎事情,亲自问问陆森。
  穆遥回家关上门,心情有点沮丧。本来开学前可以出去旅游放松一下,自己却烫伤腿,在家里囤了半月。马上就要回校上课,还有那么多待处理的棘手的难题,哪怕回复穆鹞依一个电话,都颇伤脑筋。
  简明见他坐在沙发上独自出神,问道:“怎么了?又在想YY的事吗?”
  “不是,”穆遥说:“快开学了,我想要不我回宿舍住吧,这边挺远的。”即使天天接送,两人消耗在路上的时间也很可观,过于奔波劳碌,再甜蜜的时光也经不起长久的颠簸。
  “我正打算跟你说,恬馨小筑做样板房的时候,我另外找人装修了一套,那里离你学校不远,可以搬过去住。”简明说:“这段时间一直没机会带你去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穆遥看他一眼微笑不语,简明眼里也是柔和的暖意。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穆遥想,简明也会这么认为的吗?随即立刻掐断自己漫游的思绪:“你累吗?要不现在去看?”
  “不累,吃过饭就去吧,在家里待了一天,正好出去走走。”简明说完叫阿姨摆饭,两人都不大饿,随便吃了些,就出发去恬馨小筑。
  这个别墅区统一是灰蓝屋顶配白色墙面,感觉很清新宁静,绿化带的草坪和开花植物栽种不久,接缝处偶尔裸露出砖红的泥土,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新鲜木料混杂化学装修材料的气息,时有业主和装修工人们在小路上匆忙走过。
  “喜欢这儿吗?”简明特地在公用停车场停车,陪穆遥沿途看环境。
  “嗯,喜欢。”穆遥看着简明身后原本长长的影子,接近路灯时慢慢缩成小小一团。球形的白色网纹灯罩上方,飞舞着一群热切而忙乱的蚊蝇。
  简明选的那套房子在小区南侧边缘,花园比中心位置的别墅要大些,有百多平米。上了三级台阶,简明开门进去,打开客厅的吊灯。室内装饰依旧承袭了简明习惯的流畅简雅风格,但选色方面比起曦园硬朗的碳黑、深棕要柔和很多,主卧是淡淡的米黄,其他地方也大多采用浅色系材料,因而显得空间相当宽敞,整体氛围温馨而舒适。
  这是简明为他们两人准备的新居,穆遥应该是快乐的,无疑是快乐的,只是些凌乱的忧思蒙蔽了他感知快乐的那根神经。
  秋天几乎是猝不及防地取代了靛蓝辽阔的夏,悬挂栖息在树梢上的凉风,摇落一地卷边的苍黄。财院林荫道上脚步纷杂,惊起一阵阵噗簌簌的脆响,穆遥发现有只倦怠的蝙蝠,长久倒垂在校门上方黑色的电线上,偶尔张开毛茸茸的翅膀,漫无目的地滑翔。
  今天简明有事不回家吃饭,穆遥下课便也没回曦园,打算清理一下宿舍的杂物搬去恬馨小筑。那次没接穆鹞依的电话,之后便再也打不通,直到刚才,她说她已经在B市,十分钟之后就到财院门口。
  仅仅一个未接电话,她就神经质的突然来袭,让他感到无边的憎恶和烦躁。脚下的枯叶被涌出校门的人群碾成齑粉,晚风一吹,漫天飞舞。穆鹞依在夜风中穿透舞动的叶片慢慢靠近,仿佛穿越一层层死去的蝴蝶的翅膀。
  一步之遥,这个与他有着最深重的血缘羁绊的女人,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从肉体到灵魂,一如她对他。他不用照镜子,睁眼就能在她妩媚的微笑里,找到自己堕落的青春和腐烂的根源。他对她避而不见,其实是怕在她眼中触到那个幽灵般飘忽而又无比真实的自己。
  “为什么突然来B市。”
  “为什么你一拖再拖。”
  “我病了,那天之后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这是借口。”
  “这是事实。”
  “给我陆森的联系方式。”
  “你为什么要见他?”
  “呵,你怕什么?”穆鹞依突然笑起来:“你怕我妨碍你吗穆遥?我那天已经说过,此后我只是你的母亲。”
  “那么我最亲爱的母亲,您就不能稍微满足一下您儿子的好奇心吗?”穆遥紧盯着她:“为什么找他?是你遇上了麻烦,还是你要制造麻烦?”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穆鹞依的声音突然浸满悲凉:“小遥,你连敷衍的耐心都没有了吗?我真的如此令你厌恶?”
  “厌恶?”穆遥突然无法自制地冷笑起来:“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曲解我对你的爱,从十二岁开始,我连做梦都在跟你翻云覆雨,一次次地进入你、刺穿你,你了解这种爱吗?!”他一步一步把穆鹞依逼到墙边,看着那个女人象受惊的鸟儿一样竖起羽毛:“所有的女人,全都让我联想起你美妙的身体,你竟然还说我厌恶你?!”
  “对不起,对不起,”瑟缩的女人泣不成声、语不成句:“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不是的,不是的,”她突然扑上来抱紧穆遥:“我爱你,我只是不该爱上你。”
  她的哭诉让他突然泄了气,他轻轻扯开她:“告诉我为什么找陆森。”
  “他认识你父亲。”女人强自收敛泪水,理顺鬓发。
  “我父亲?!是什么人?叫什么?”穆遥大吃一惊。
  “不知道……在鹞山偶然遇见,当时有十多个人,应该是学生,我记得陆森的样子,就是他们其中一个。”
  “你……”穆遥觉得不可理喻:“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他们上床?”
  “我没有跟他们,是跟他们其中一个!”穆鹞依怒道:“我那时连生死都不在意,还会在意一个男人的名字?”
  穆鹞依回想那段噩梦般恐怖的岁月,父亲欠下巨额赌债自尽,母亲丢下她郁郁而终,亲戚们不怀好意地落井下石,连邻居丢了只鸡蛋都要在她家门前指桑骂槐……而灾难无穷无尽,一次偶然的放纵出轨,终于孳生出她和他此生所有的不幸。
  “现在找他还有什么意义?你难道还想……”穆遥顿住,他觉得穆鹞依不至于那么幼稚,难道还指望这种露水姻缘时隔十八年之后结成正果?
  “我一直没想过找他,只是那天见到陆森之后,突然想要弄个明白。”穆鹞依看着男孩:“我这一生都过得不明不白,不明不白地遭遇厄运,不明不白地有了你,不明不白地爱上你,穆遥,”女人的泪水再次泛滥:“我怕我带着那么多不明不白活着,将来又再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不过是想求个明白……”
  女人嘤嘤哀泣着缩起肩膀,纤细的身躯紧绷着战栗,她的泪水让他心底隐隐作痛:“好了,别哭了……”他轻拍她:“别哭了,你不是遇见陆森了吗?应该能找到那个人的,这是他的电话,”穆遥拿出便签纸上记录的号码递给穆鹞依:“要我帮你约他出来吗?”
  女人接过纸条放进包里,依旧抽噎着眼泪直流:“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我还能对你做什么穆遥?”
  穆遥抚着她散乱的头发扭开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你有你的生活,我不去破坏,你对我不闻不问,我毫无怨言,我早就想好的,弄清楚这件事后,跟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哪怕你从此再不见我,我也甘心一个人自生自灭,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可是,穆遥……”女人痛哭失声:“我真的受不了你讨厌我……我受不了……”
  “别哭了,别哭了,”穆遥扶着女人颤抖的肩:“我不讨厌你,妈妈,我只是无法象你希望的那样去爱你……”
  “是真的吗?不讨厌我吗?”穆鹞依泪眼模糊。
  “真的。”穆遥看着她,她是他这世上仅有的亲人,那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