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九米      更新:2021-02-21 17:18      字数:4974
  “好吧!我跟她谈谈。”为免他们情海生波,他决定帮这个忙。
  “谢谢!”丰作感激地说。
  “我可不敢保证她会相信喔!”他说。
  * * *
  “美绪……”阿部京三轻叩房门,只见美绪一个人闷闷地站在窗前。
  她回过神,“爸……”
  “我想跟你聊聊。”他步进她房里,缓缓地在桌前坐下。
  从他的神情及口气,美绪几乎可以猜到他所为何来,“聊什么?”她明知故问。
  “那小子都跟我说了。”他说。
  美缩微微地拧起眉心,怨喷着:“既然爸爸都知道了,就什么都别说了。”
  “我答应他跟你谈谈。”
  “爸,”她埋怨地暇着他,“你想帮他求情?”说着,她转身又望向窗外。
  沉默了几秒钟,她幽幽地说:“我……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
  “美绪,”阿部京三喟叹一声,“你误会他了。”
  她猛地回头,神情微愠,“我没有误会他,我是亲眼看见的。”
  “你是说那位小野小姐?”
  “星野小姐啦!”她气呼呼地纠正他。
  阿部京三一笑,淡淡地说:“丰作那小子都跟我说了,他说……”
  “说什么?”她打断了他,像个在外头受了委屈而忍不住向父亲诉苦的小女孩,“他跟她在车上吻别耶!而……而且是‘嘴对嘴’的那种。”
  阿部京三又是笑笑,“我知道。”
  美绪盯着他,一脸愠恼,“既然你知道,还帮他求什么情?”
  “她是同性恋。”他忽然说道。
  “什……什么?”美绪一时没会意,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她没听错吧?刚才爸爸说什么?星野实子……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星野实子是个同性恋?骗谁啊?!
  “谁说的?”她有点激动地追问。
  “当然是丰作说的。”他回答。
  美绪眉心一纠,难以置信地,“他居然编这种谎话骗你?”
  “他说是真的。”
  “他说你就信?”她鼓起香腮,气呼呼地嚷,“我才不相信他的谎话呢!”
  “为什么?”阿部京三突然一脸兴味地睨着她,“为什么你不信?”
  “我……”她一怔,“我……我是亲眼看见的,所以……”
  他高深地一笑,“不会是因为你曾经被他拒绝过,心里始终有疙瘩吧?”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也不能否认过去那段不愉快的回忆,确实是她一直无法敞开心胸去爱的原因。
  “美绪,”他一叹,“你可别被过去给束缚住了。”
  “爸,你不知道我……”
  “人要向前看,”他打断了她,“一味沉溺在过去的阴影中而不企图上岸的人是最没出息的,你知道吗?”
  美绪眼底含着委屈的泪,“又不是我的错……”
  “过去或许你是没错,但是如果你现在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那就是你的错了。”他说。
  她睇着他,幽幽地怨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会是我的幸福?”
  “他是不是你的幸福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得更清楚。”说着,他在她肩上一拍,“不只是把他看清楚,也要把你自己看清楚,明白吗?”
  她隐隐觉得自己能体会父亲的话,但那股体会又像是一颗巨石般卡在心口,怎么都无法真正释放出来。
  她好慌、好乱,如果可以选择,她也许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他,或是从此不再遇见他——
  * * *
  送走了今晚的最后一名病患,美绪懒洋洋地坐在桌前凝思。
  虽然他一直透过电话或她爸爸企图跟她联络,但算起来,她也已经好几天没真正见到他了。
  说她不想、不念,那是骗人的。
  但是她真的不想再见他,也不想给自己任何原谅他、接受他的理由及借口。
  她对爱情有洁癖,怎么也无法忍受不完美的爱情;因此在这种非得作选择的时刻,她毅然地选择放手。
  她喜欢他,十二年来都不曾改变;但是如果他已经不是她当初所喜欢的那个人,她只希望他在她心中能永远维持那完美的形象。
  而如今为了维持他在她心中那完美的样子,她只好忍痛离开他。
  伸了个懒腰,她往椅背一靠,轻轻地闭上双眼休息。
  隐约地,她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她以为是她父亲或是母亲,一点都不以为意。
  须臾,空间里不寻常的安静却让她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啊!”睁开眼,她发现诊疗室里有名横眉竖眼的陌生男人,“你……”
  那陌生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就抓住了坐在桌后的她。
  “不准大叫!”他低声恐吓着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美绪吓得频频打颤,“你……你想干什么?”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现在怕的不是他劫财,而是担心他连“人”都要。
  天呀!她还没把最宝贵的第一次献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耶!要是这个男人对她有非分之想,她真的会自杀。
  “我把钱给你,你……你别……”她颤抖着声线。
  那男人挑挑眉毛,笑得有几分邪狎,“别什么?”说着,他轻佻地捏捏她的下巴,低声问:“你是怕我强暴你?”
  一听到那令人胆颤心惊、不寒而栗的字眼,她当下吓白了脸,“不……不是……”
  未等她说完,那男人突然将她拉到一旁的沙发上,粗暴地把她的身体强压在沙发里。
  她想大叫,但他眼明手快地规住了她的嘴,也堵断了她惊惶的尖叫。
  “乖一点……”他挨近她,语带威胁,“要是你敢轻举妄动,小心我宰了你!”
  她摇晃着脑袋,眼眶之中饱蓄着惊骇的泪水。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不敢相信这可怕的一切都是真的。
  “嘿嘿……”男人低笑两声,低下了身子,将他那贪婪的嘴靠近了她的脸颊。
  她别过头,禁不住地发抖,正当她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她熟悉的声音——
  * * *
  “美绪,美绪……”几天的相思之苦将一向潇洒的丰作折腾得死去活来,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地跑来了。
  选在这个时候是因为医院里已经没有病患,而护士们也几乎都离去,决计不会再有什么人挡着他不给放行。
  “美绪,”虽然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但从那门缝透出来的几丝光线,他知道她还在里面。“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沉郁地站在门外,独自面对着她给他的冷漠及决绝。
  “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因为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又说。
  门的另一边,美绪正被那打劫的恶徒强捂着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是个四分卫,是个勇往直前、不顾一切的攻击者,而她希望他在此刻千万不要扮斯文、装文明,她希望他冲进来,由衷希望……
  “如果你今天不想谈,”门外的他显得有点失望,声线更加沉重,“那我明天再来……”
  一听见他说什么“明天再来”,她慌了。
  天呀!如果他真的明天再来,那他这辈子是绝对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急,她开始挥舞起手脚,试图做着没有用的挣扎。
  “呜!”她由喉间发出低吼,但门外的他似乎没有听见。
  手一挥一抓,她攀住了玻璃茶几的边缘。突然,她心生一计的猛地使劲,硬生生的将玻璃茶几翻倒——
  玻璃茶几翻倒在地,发出了极大的声响,把那劫匪吓得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一听见房间里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丰作直觉反应地推开了门。这一推,他发现门并没有锁上……
  “美绪?”
  他一推开门,那劫匪立刻慌忙地放开美绪,拔腿就往外跑。
  迎面突然冲出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丰作提高警觉地防备,“喂!”他一声沉喝,伸手捞住了男人的衣领。
  那男人忽地掏出一把短刀,冷不防地向他刺去。
  余光一扫,他警觉地丢开了那男人。
  但因为事出突然,闪避不及,他的胳膊硬被划了一刀……
  那柄小刀锋利无比,只一划就划破了他的袖子,并淌下了鲜红的血液。
  “啊!”见他被划伤,美绪惊声大叫。
  丰作神情恼怒地瞪着那男人,“混账!”他沉声一喝,趋前与男人扭打起来。
  在片刻的纠缠后,他巧妙地夺下了男人手里的刀,并以大军压境之势将那男人制伏在地。
  “唉呀……”因为双臂被扳着,男人发出了哀嚎。
  丰作单脚跪在男人背上,压得他动弹不得,只能求饶。
  虽然他已经很久不打球了,但好歹过去也是橄榄球校队的队长,靠着那强人一等的体魄,要制伏个男人并不是件难事。
  “嘿,”他撇唇一笑,有些得意,“我可是宝刀未老的,浑球!”
  这时住在后栋被惊动而来的阿部京三和庆子相继地冲进诊疗室里,“这是……”
  阿部京三望着眼前的景况,一脸讶异。
  “报警,老板。”丰作有几分稚气地露齿一笑。
  * * *
  警察带走劫匪后,简单作了份笔录便静静地离去,一点都没有惊扰到附近的居民。
  “这次真是多亏有你。”阿部京三拍拍丰作的肩膀,眼底满是欣赏。
  丰作一笑,“没什么。”
  “你瞧瞧,”庆子忧心地睇着他胳膊上的伤,“那劫匪真可怕。”
  他不痛不痒地笑笑,“阿部太太,你别替我担心!我以前打球时受过比这个还严重的伤,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庆子睨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美绪,“美绪,怎么不谢谢人家?”
  美绪将脸压得更低,“唔……”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
  “今天还好有佐川先生,不然你可就危险了。”庆子又说。
  “好了,”阿部京三打断了庆子,“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有两个老灯泡在这儿,就算美绪有什么千言万语想说,也未必吐得出一字半句。
  “但是佐川先生他……”庆子看丰作的伤口未凝,不觉有些忧心。
  阿部京三跟她使了个眼色,而她似乎也懂了。
  “美绪,”他瞅着低头不语的美绪,“记得给他处理好伤口,可别让他感染了。”说完,他拉着庆子径自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跟丰作眨眨眼暗示一番——
  不到三十秒,阿部京三已经带着妻子走了,把尴尬的两人留在原地。
  见美绪不说话,丰作倒也识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美绪没有抬头,只是不断地拧着衣角。
  她很想说些什么,例如“谢谢”,但是……她说不出口。
  虽说今天是他救了她,但是之前撞见他和星野在车上亲嘴的事,还是无法因为他“英雄救美”而让她改变对他的看法。
  “小心门户,OK?”他不放心地叮咛一句。
  其实他也知道他的关怀未必能得到她的任何回应,但他认为这是他应该注意、应该做的事,因为……她是他喜欢的女人。
  睇了她最后一记,他淡淡地一叹,“我走了,再见。”话罢,他旋身就要离去。
  而此举,引起了美绪强烈而本能的反应——
  “不!”她几乎是惊呼出声。
  他回过头,迎上她惊慌又懊恼的眼睛。她似乎在后悔着,神情有点不知所措。
  她困窘地再次压低了脸,不安地蹙紧了眉心。
  为什么要叫他?为什么不让他就这么离开?她……她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留住他才是她真正的心意?
  她应该就这么让他走的、她应该就这么结束掉两人之间的一切纠葛、她应该看开、应该干脆利落、应该快刀斩乱麻、应该……喔,天呀!总之她就是不该叫住他。
  只是现在叫都叫了,说什么也收不回来。
  “美绪?”他凝视着她,眼底燃起一线希望。
  “我……”她毅然地抬起头,故作漠然,“我替你处理好伤口吧!”
  虽然她眼底只有一丝淡漠,他却宛如得到什么垂怜特赦般兴奋。
  她避开他火热的目光,“我可不想欠你什么……”说着,她取出家庭急救箱,“坐下吧!”
  欠?听到她用这个字来形容她此刻对他的心情,他的情绪可以说是低落到了谷底。
  他不顾自身安危救她,并不是为了要让她觉得欠了他什么。
  他是出自本能、出自真心,事先没有一丝的计划或念头;别说她是他喜欢的人,就算是不认识的人遇到这种事,他也会出手相助的。
  “坐啊!”她睇着他。
  他回望着她,神情沉郁,“我不是要你欠我什么。”
  迎上他那凝肃而认真的眼神,她不禁陡地一震。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马上就走。”他说。
  美绪觑着他胳膊上的伤,一径地故作冷淡,“你逞什么强?想让我觉得内疚?”
  浓眉一纠,他神情懊丧地开口,“你是这么看我的吗?我在你心里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她下意识地躲开他窥探的目光,一言不发。
  他忽地趋前一步,猛地攫住她的双臂,懊恼地盯着她,“看着我!”
  她别过脸,一脸反叛。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他质问。
  “我为什么不敢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