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铲除不公      更新:2021-02-21 17:12      字数: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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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风看了一眼顺子,微微皱眉,不再说话。回想到林岩他们在沙滩上碰见岳好,而自己在林家大门口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单薄瘦小,如果是打柴,应该就住在沙滩附近,否则她背不动柴禾的。
  他驱车向镇东边沙滩的方向开去,一直等柏油马路开尽了,在泥土路上开了一会儿,方碰到一个路人,林风按下车窗,对那人道:“请问,这附近有人家姓岳么?”
  那人听了,指着镇子尽头土路上的一片林子道:“有,你们是找老两口和一个傻丫头那家么?”
  “嗯。”林风答。林家因为大富,跟这个镇子的普通人家接触不多,但岳家三个老小,岳爷爷瘫痪,岳奶奶先天侏儒又口吃,十几年前捡回来的小女孩也结巴,在整个镇子都出名,是以几乎所有镇民都听说过这一家人。
  “再往前开就看见了,整个镇就他们一家还住着窝棚,想不看见都难。”这人说到这里,看了看车里的几个人,目光在林嘉树身上多停了一秒,林家是青渠镇大族,现今又大富,镇里的人多数都识得林家的人,这人遂多问了一句:“是林家的大哥吧?去岳家干啥啊?”
  林嘉树掸了掸袖子,半天待理不理地道:“有事。”说完,吩咐林风道:“开车吧。”
  林风依言开车,不过两分钟,就到了土路上的那片林子。车开到林子口,一行人下车,沿着林间的小路走进去,路尽头就看见了方才那人所说的窝棚。
  如果不是知道岳家的人就住在里面,林风看见这样的窝棚,会以为是谁家荒弃的废屋。泥草坯的墙,斑驳脱落,唯一的一扇窗子,竟然只有一块完好的玻璃,剩下的地方,都用塑料堵着,门扇倾斜,掩不住的缝隙里,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现今的青渠镇,竟然还有人这样贫穷?
  他母亲走上前,对里面喊道:“大娘在么?”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她又接着道:“大娘?我们来了,你在家么?”
  “我——我奶奶——在给爷爷穿衣服。”一个纤细的声音从房子后面转出来,林风看见那个瘦小枯干的小姑娘走出来,侧着身子,似乎不敢看面前的一群人。她宽大的衣袖卷上去,一双手湿着,似乎刚刚在房子后面洗东西。
  她走进屋去,一会儿功夫,在门边露出半个脸,声音几不可闻地轻轻道:“进来吧。”
  她让他们进去,自己却一步迈出门,匆匆拐过房子,到后面去了。
  林风跟着父亲进了屋子,房子潮湿黑暗,夏日下午明亮的光线都透不进来,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沉闷腐烂的气味。他看见父亲拿着袖子捂住鼻子,母亲却神态自若,跨过门槛,进了里屋。
  屋子里墙皮乌黑,剥落的土坯随处可见。全部的家具是两只箱子,用砖头垫着,随时要倾倒的样子。炕上的芦席两边都烂了,中间略微完整的地方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岳奶奶坐在老人旁边,看见他们进来,指着炕沿道:“没——没有椅子,你们随便坐吧。”
  除了林妈妈,所有人都站着。林妈妈毫不介意地坐在林家漆黑的炕席上,对岳奶奶道:“大娘,我给你赔罪来了。我养子不肖,对不起你们。”
  岳奶奶听林妈妈语气诚恳,本来紧绷的脸,不知不觉放松了些,说话时口气缓和不少:“儿——儿女的事,也不能全怪大人。林家的,你这一来,是想怎么办?”
  林妈妈看了一眼林嘉树,夫妻二人目光交流片刻,林妈妈对岳奶奶道:“大娘你想怎么办?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们听听。”
  岳奶奶瞅了一眼林嘉树,再看看地上站着的林风,慢慢问道:“林——林家的,我听说你的一对双生子,一个坏,一个好,你这个儿子是好的,你更喜欢他吧?”
  林妈妈不知道岳奶奶啥意思,只能搭讪着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相对于林岩来讲,她确实更喜欢林风,但丈夫林嘉树就不一样了,林嘉树虽然欣赏林风,但他性格跟大儿子林岩更像,是以对生性跳脱的林岩十分溺爱,林岩从小就出名的调皮,但林嘉树很少管束,纵容得长大了的林岩像匹野马一样,根本不听自己这个母亲的话。
  “我——我的孙女,不管好坏,都是我的心头肉。她这一辈子毁了,我想你们要赔,就该赔她一辈子,这样才对。”
  来的几个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不懂什么意思。
  大明问道:“你这话啥意思啊?”
  “这——个道理很简单。你们不管赔什么,能让俺的孙女一辈子无忧,就可以了。”
  林风本来一直听着,不想插嘴,这时候衣袖一紧,见父亲林嘉树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知道父亲自重地位,自然不会跟这个岳奶奶讨价还价的,遂对岳奶奶道:“岳奶奶,多少钱能让你的孙女一辈子衣食无忧?”
  岳奶奶上下打量两眼林风,似乎想从他身上看看那个害了她孙女的坏人,可看来看去,只看到一个容貌清雅,风度绝佳的青年男子,她叹着气摇头道:“不是钱的事。她怀孕了,你们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本来一直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岳爷爷,这时候突然大声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不养么?难道还指望我和老婆子给你们林家养孩子?我们俩有了今天没明天的人,不知道哪天眼睛一闭死了,怎么养?”
  林妈妈皱眉,为难地看了一眼林嘉树,林嘉树则对她果断地摇头。林妈妈只好道:“大娘,你们看这样行么,你们说多少钱,我们给。以后那个孩子生下来,我们也会按月付抚养费,行么?”
  岳家老两口异口同声地道:“不行!”
  “你们不想养,让她把孩子流产不就行了?”顺子一旁插口道。
  岳奶奶听了,脸色登时大怒,她口吃的人,生气之后,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放——放——”岳爷爷身子动不得,嘴却灵便,大怒地接着老婆的话道:“放你妈的屁!畜生,你出这种丧良心的主意,不怕天打雷劈!”
  顺子被骂得面红耳赤,屋子里立不住,转身出去了。
  林家几人想了各种办法,岳家老两口都不满意,最后岳奶奶对林妈妈说:“林——林家的,我不是讹你,但是我跟你说实话,我们老两□不了多长时间了。老头子活不过今年的年关,我自己身体不好,也是有了今天没有明天,我孙女本来她能找个人家嫁了,现在肚子被你们林家搞大了,谁要她?我们一死,她怎么办?你们林岩做了这个孽,得赔我孙女一辈子。”
  林家两口子都吓了一跳,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嘉树忍不住道:“赔一辈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让——让林岩在镇子里摆酒,娶了我的孙女,给她个名分,等生了孩子,孩子留给你们林家,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至于赔钱,以你林家的家私,我也不多要,给我孙女二十万,以后咱们就两清了。”岳奶奶看着林家人,斩钉截铁地说。
  “你这老婆子疯了么?林岩娶你的傻孙女儿!根本不可能的事!”林嘉树顾不上身份了,对岳奶奶斥道。
  “那——那咱们就——就公安局见!我看你——你那儿子蹲多少年监狱!”岳奶奶听林嘉树说岳好是个傻子,大怒,满是血丝浑浊的一双眼睛,闪过一丝拼命的人才有的神情,狠狠地道:“我只有这一个孙——女,虽然是捡的,比亲生的还亲。林家的,我啥也没有,就剩下半条命,你们不答应我,我告完了你们家林岩,把他送进监牢,再到你家门口上吊!”
  话说僵了,林嘉树大怒,转身离开。林妈妈叹了口气,对岳奶奶道:“大娘别生气,我可以答应你,那二十万块钱绝对不是问题。明天我就可以把钱给你送过来,不过你的第一个要求,就算我和嘉树答应,林岩也不会答应的。”
  岳奶奶冷冷地道:“那你最好让他答应。我孙女的肚子瞒不了多久,我拼了老命,也不让这镇子里的人戳她的脊梁骨!你儿子不但要答应,还要快点答应,酒席办了,名分定了,我的孙女挺着大肚子,才好做人。”
  她一口一个拼了老命,林妈妈看她神态,知道她不是危言耸听,想到自己的逆子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这样惹不起的麻烦,急痛攻心,眼前一时发黑,她捂着胸口,慢慢走出门去。
  初会
  林风站在父母身边,看着母亲的脸色,走上前伸手把母亲揽在怀里,轻声道:“妈,你心口又疼了?”
  他看母亲点点头,心里更怒大哥林岩,母亲有心脏病,这些年林家生意越做越大,她却一直留在青渠镇静养,根本受不得刺激,现在大哥干出这样事,最难过的应该是母亲了。
  “妈,别担心,我们给大哥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回来就是了。”
  林妈妈又叹气,心中对林岩不抱希望,却不得不点点头。
  林嘉树却道:“打什么电话?小岩要是能娶这个白痴,就见了鬼了!”
  林妈妈听了,手从胸口上移开,指着林嘉树,她满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泄,见丈夫事到如今,仍然偏袒林岩,怒道:“你不用一口一个白痴吧!是我们孩子做错了,你骂人家干什么?”
  林嘉树哪里受得妻子指责自己,冷笑道:“不然你什么意思?你想让小岩娶了那个结巴?你愿意,他还不愿意呢。再说,我叫她白痴,哪里说错了?整个青渠镇,连我都知道她小学一年级念了三次,出名的笨,平时说话,一问三不知,不是白痴是什么?这样的人,林岩娶了,不是大笑话么?你让林岩以后在公司怎么做人?”
  “现在他就能做人了么!做了这样的缺德事,你还指望他有什么出息么?”林妈妈气得浑身乱颤,跟林嘉树吵了起来。
  林风扶着母亲,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等二人暂时不说话了,他才看着爸爸道:“爸,你听我说两句行么?”
  林嘉树点头,示意他说。
  林风道:“我看那位岳奶奶说的是真的,他们身体不好,能把孙女安顿下来,他们也就没什么牵挂了。如果我大哥没做错事,这女孩可以嫁给附近乡农人家,现在这条路不通,是我大哥堵了他们一家的生路。此事人命关天,我觉得该给大哥打电话,让他尽快回来,这女孩才十五岁,不会真的领结婚证,就是做个样子给旁人看看。半年的时间,等生完孩子,我们给了钱,就什么事都没了,你看怎么样?”
  林嘉树想了想,叹口气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权力再大,钱再多,也有摆不平的时候。你跟你妈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林妈妈拿出手机拨号,拨完了才想起林岩在俄罗斯,自己叹口气道:“我真是气糊涂了。”她急着回家,率先上车。
  林风跟在后面,上车之前,忍不住向窝棚后面看了一眼,四处静悄悄地,那个女孩始终躲着,不曾出来。
  林家的电话因为业务的关系,经常开通国际长途。林家三口人进了门,林妈妈走到电话旁边,拨了林岩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拨那个俄罗斯电话号码,却始终是滴滴的盲音。
  这个逆子是没带电话,还是存心不接呢?
  林妈妈试了几十遍之后,终于放弃了努力。
  客厅里静静无声,三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很久,林妈妈开始啜泣,手捂着脸呜呜地哭。
  林风盯着母亲,他疼惜妈妈,却不知道怎么让母亲安心,只闷声劝道:“妈,别伤心了。实在不行,我们再多给些钱,岳家有了能养那个女孩子一辈子的钱,也不用非得跟我哥要名分。”
  林妈妈不答话,林嘉树被妻子哭得心烦,气道:“给钱给钱,要多少给多少。我这辈子赚的家私,没有上亿,几百万还给得起,她们只要不全要了,就给她们。”
  林妈妈哭了半天,后来抹了抹眼泪,对林嘉树道:“不光是钱的事。嘉树,小岩这个儿子是讨债的,以后不知道会惹什么天大的麻烦,你有多少钱堵这个无底洞?”
  林嘉树听了,一向强悍的人,也一时无语。
  林妈妈站起身,叹道:“我去求岳大娘,只要不出人命,就算我给她跪下,也没什么。”
  林嘉树坐在沙发上没动,林风却起身,跟在母亲后面一起向外走,林妈妈回头看看林风,叹了口气道:“你在家休息吧,跟着跑什么。”
  林风不答话,只是跟在母亲身后,把母亲安顿在车后座,自己发动车子,这一次路熟,不够十几分钟,就到了岳家门前的那片树林。
  母子二人走进去,此时将近傍晚,进门的灶屋,一个黑魆魆的灶膛处,那个小姑娘岳好正在弯腰烧火煮饭。听见门响,她抬起头,看见林家母子,她似乎吓了一跳,目光不敢看向林风,把头扭向墙里,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看上去十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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