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1-02-17 05:08      字数:4717
  第二日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没说什么,可看那眼神总往顾珊的肚子上瞥,就知道老人家内心所想了。顾珊半句话也不敢接,立了一会规矩便回去了,傅存棠昨夜醉酒,今天起得晚,一起来就匆匆出门去了,他如今也越发的忙了,顾珊闲来无事,便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清理出不少过时的摆件。
  正巧赶上薛怜幽过来请安。自从上回薛怜幽夜里装病把傅存棠叫过去被警告后,就很少出头了,这两日也安分,她不闹腾,顾珊自然也不会亏待她,两边倒也安宁。
  薛怜幽过来请了安就回去了,两个人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到了快晌午的时候,外头远远地突然传来哭闹声,顾珊愣了一下,叫怡月出去看看怎么了。傅家一向肃穆安静,很少有人敢喧哗。
  没一会怡月就回来了,说是绘春堂那边闹腾的。绘春堂是陶夫人的院子,陶夫人一向安静平和,性子也颇为温婉,能这样闹起来也是罕见。
  怡月说老太太派了人过去,家里上下都惊动了,顾珊是做侄儿媳妇的,这样的事其实不方便露面,可都闹成这样了,要是装没听见也说不过去,最后还是过去了。
  绘春堂院子里站了不少人,各房各院的人都有,屋子里却只有薛夫人在安慰不住地哭泣的陶夫人:“他才多大,不过是一时气话,你可不能跟他较真。”
  陶夫人只是拿帕子捂着脸哭,而傅存贞傅存谨也在,只静默着站在一旁。薛夫人一见顾珊进来,赶忙道:“你来得正好,快劝劝你二婶,她要和存安断绝母子关系呢。”
  这可真是大事,连顾珊也吃了一惊,道:“二弟做错了什么,叫二婶这么生气,他到底还小呢,二婶只管打骂教导就是了,这样的气话可说不得。”
  陶夫人哭道:“这样的儿子我实在是没法儿要了,不如早点放他去单过去,他爱怎么闹我也眼不见为净。”顾珊见状,只好悄悄问傅存贞,傅存贞叹了口气,傅存安是她的亲哥哥,闹成这样她心里也不痛快:“娘给二哥说了好几门亲事,二哥都看不上,娘就问他想要什么样的,二哥说娘找的都是些庸脂俗粉,他都不喜欢,还说要娘不要管他的事。”
  这话说得可过分了,陶夫人是他的亲娘,亲娘给儿子挑媳妇是天经地义的,傅存安这样说,难怪陶夫人伤心。顾珊道:“二弟念了这么多说,还能不懂点大道理,这不过是气话罢了,等他回来说两句骂两句,给二婶配个不是罢了。”
  傅存贞道:“要我说,二哥就是书读得多了,眼光也跟着高了,他嫌娘给他找的都是些不识字的俗人,和他不般配,娘说女子多以品德为重,只要行为端方,又不考科举,念那么多书也没用,还说大嫂出身名门,也不见拿读书当饭吃,可二哥执意不答应,娘就问他心里是不是有人了,二哥也不说话,反而跑了出去。”
  顾珊也觉得傅存贞的话有些道理,傅存安可能真是书读的多了,寻常女子看不上眼,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没有发言权,除了劝慰两句也没什么法子,要是这事轮到顾玷头上,她还有资格说两句,可这是傅家的人,她又是做嫂子的,能说的话也有限。
  顾珊在陶夫人那儿一直待到了吃晚饭,薛夫人也不是会安慰人的人,倒是期间二老爷得了信回来了,知道后气的亲自去外头逮人。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老太太那边肯定要去,老太太见陶夫人眼睛红肿,道:“你现在也别伤心,只管叫他折腾去,等他栽了个大跟头,他就知道后悔了,如今你越是劝,他倒越跟你拧着干。”
  陶夫人哭的声音都哑了:“要是吃了亏可怎么办。”还是舍不得,怪道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太太也叹了口气。二老爷晚饭也没来,饭吃了一半,外头婆子纷纷进来传话说二少爷被二老爷找回来了,如今正拿家法打呢。陶夫人一听,饭也不吃了,跟着婆子就往外跑。
  二老爷平时温文尔雅,可急了也是有脾气的,这回被儿子的叛逆气得不轻,亲自上阵,也不用板子,直接拿了书房挂着的鞭子就抽,傅存安敢跟陶夫人撒野,却不敢在二老爷跟前放肆,被打了也不敢躲,陶夫人过去时已经挨了十几鞭子,被打的进气少出气多,陶夫人抱着傅存安嚎啕大哭起来:“你也下得了狠手,要是存安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二老爷也是一时气急了,此时一见傅存安被打的不成样子,也有些后悔,扔了鞭子叹道:“都怪我平日纵容了他。”老太太也赶过来了,见着傅存安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可父亲管教儿子也是应当的,况且这回真是傅存安做得不对,因此老太太只是吩咐了赶紧请大夫来瞧瞧。
  白天陶夫人还恨的牙痒痒的,说要断绝关系,这回抱着就不撒手,“儿呀”,“心肝肉”直哭。闹了半天,大夫给傅存安看过了,伤口又擦了药,说了没什么大碍,老太太才叫各人都散了,其实傅存安也没多严重,二老爷纵然气大,可他也是个文弱书生,挥鞭子没多少劲儿,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
  折腾了一天,顾珊回去也累了,傅存棠回来得晚,知道这件事时各处都歇下了,听顾珊说了前因后果,傅存棠道:“二弟性格内向,很少有什么主意,可认准了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件事且有的闹。”
  顾珊道:“你是做哥哥的,平时难道也不关心他?二婶怀疑他心里有人了,他不好意思对旁人说,对你这个哥哥难道也不好意思?”
  傅存棠道:“说实话,我自幼和这些兄弟就不亲近,小时候忙着念书,练功夫,长大后又忙着应酬,爹也有意的给我布置了功课,我整日忙得很,见一面也难,倒是老三老四他们几个关系好。”
  顾珊道:“那你也是挺可怜的,都没有兄弟玩。”傅存棠将她搂在怀里笑道:“没关系,我现在有你了,其他的都可以不要。”两个人虽还未挑明,可既然已经圆了房,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对于彼此的心意也有了认知,渐渐地也比以往更亲昵了。
  傅存安的事还没过去,和心月那边又闹起来了,也是因为亲事的事,和心月也老大不小了,和夫人想给她找个归宿嫁了,毕竟女孩子还是要嫁人生子,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和心月那样的脾气怎么肯屈居人下,再加上她心里还若有若无的记挂着卫凌风,肯嫁人才怪。
  和夫人如今要论手腕也不如和心月了,打不舍得打,骂也骂不听,一烦了三四天不着家,反正她如今财大气粗,京城有好几座宅子,不愁没去处。
  和夫人和她斗了好几回都落败,这才想起了顾珊,想着顾珊和和心月好,顾珊说一句话兴许比她说十句都管用,所以想叫顾珊帮着劝劝。
  ☆、127.
  傅家因着傅存安的事还阴云笼罩,顾珊也不好出门,还没等约和心月见面,就收到了卫家少奶奶周青芝的帖子。这是周青芝头一回给顾珊下帖子,自然是要去的,顾珊回禀了老太太和薛夫人,便带着丫头出门了。
  没想到周青芝还邀请了一个人,便是和心月。自从在卫凌风婚礼上周青芝和和心月的简单对决后,两个人都对对方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周青芝对于不拘小节,豪爽大方的和心月也很有好感,和心月也觉得周青芝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酸腐气。两个人在卫家门口碰头,和心月跳下马车,笑道:“哟,卫少奶奶也请了你呀。”
  顾珊笑道:“怎么就不能请我了,我倒是奇怪你怎么来了。”两个人说笑着进了卫府,周青芝遣了婆子来带路,还未进花厅,就看到了卫凌风,卫凌风成亲后变得更加稳重了,此时脸上带着笑,可是见到了和心月后却猛地僵住了,和心月脚步一顿,随即大笑道:“成了亲眼神也不好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卫凌风微微一笑,道:“你们是来找青芝的吧,她正等着你们呢。”
  两个人一进花厅,才知道周青芝为什么单请了她们俩,花厅里除了周青芝还有一个年轻人,长得甚是俊朗,年纪应该比和心月大一些,周青芝正和他寒暄,见了和心月二人起身笑道:“恕我失礼没去亲自迎接。”
  顾珊笑道:“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倒不用讲。”顾珊看向了那个年轻人,周青芝笑道:“这位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哥,叫方还清。”方还清丝毫没有窘迫,落落大方的拱手行礼,顾珊有些明白周青芝的意思了,这是要给和心月说媒呢,没想到周青芝真的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和心月显然也猜到了,眉毛一挑,虽然没有说话,可顾珊看出来她也有些诧异。寒暄了两句,方还清便告辞了,周青芝笑道:“我这位表哥生性活泼,虽然书念得好,却最是开明,我向他说起和姑娘,他也很是敬佩,一直想要一见,还请和姑娘别见怪。”
  和心月嘿嘿笑道:“得了,你我都心中有数,哎,这个方还清家里都还有什么人呢,我瞧着长得倒是不错。”周青芝微微笑道:“他是家中独子,上头只有一个寡母,也是个性格温柔之人。”
  和心月啧啧叹道:“还真是不错呢,我瞧着还真有些对我的胃口。”周青芝笑道:“看来我并没有猜错和姑娘的喜好,我想着彼此不熟悉,且相处着,天气渐渐地热了,我想着趁现在出去走走,不知和姑娘有没有兴趣一起。”和心月笑道:“有美人相伴,自然是要去的。”正事说完了,剩下的便是一些闲话,顾珊被请过来也只是个见证罢了。
  回去的时候和心月自然是和顾珊结伴而行,顾珊道:“这也不是小事,你怎么如此轻率。”和心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玩玩嘛,也当不得真,你若是不放心,到时候陪我一起去吧。”顾珊想了想,答应了。
  时间定在了三天以后,天气爽朗,风和日丽的,确实适合出游,和心月一身红衣,娇俏爽利,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胖乎乎的傻丫头了,应对得体,谈吐犀利,就算是饱学之士方还清,和和心月也十分投契。
  不过和心月后头还跟着一个拖油瓶,沈若儒。沈若儒说起来也是世家子弟,只是名头不响,在京城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类型,按说沈若儒这样的长相英俊,又有才华,应该小有才名,可沈若儒却从小长在西北的外祖母家里,他虽然从小生在民风彪悍的西北,确实被当成女孩养的,因此生的很是文弱。
  等长大后因为文弱被人嘲笑,沈若儒便立志仗剑行走江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在沙漠中陷入了困境,于是被和心月救了回来,他对比男儿还要强势三分的和心月既敬佩又不满,可这阵子被和心月收拾的不轻,已经沦为狗腿级别,堂堂的一个少爷整天跟在和心月后头转悠,和心月赶了好几回,没什么效果之后就不管他了。
  所以现在的阵容就变成了周青芝,方还清,和心月,顾珊,沈若儒。顾珊和周青芝都已嫁做人妇,在这只是起个保媒拉纤的作用,因此二人闲话起来,方还清和沈若儒都围在和心月身边,顾珊看着和心月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知道和心月对方还清没什么意思,只是玩玩罢了。
  其实顾珊还是很忧心的,周青芝给和心月说媒不知是存了什么心,对于一个觊觎自己相公,且现在还可能在觊觎自己相公的女人,没有哪个女人会淡定,周青芝此举,不乏有釜底抽薪的意思,顾珊想,周青芝还是比较温和的,若是有人觊觎傅存棠,她一定不会客气。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失神,周青芝微笑着唤了两声顾珊,顾珊回过神来,歉意一笑,那边正在赏景的三人好像出了点差错,和心月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顾珊直觉是出了什么事,周青芝很识相,立刻道:“我先过去招呼表哥。”把地方留给了顾珊和和心月,顾珊笑道:“左右逢源的感觉怎么样?”
  和心月怒道:“沈若儒这个混蛋,我回去非得扒了他的皮。”顾珊道:“他怎么得罪你了?”和心月哼了一声,刚才沈若儒有意无意的提起了她的丑事,说她追着卫凌风跑的糗事。
  当时和心月追着卫凌风跑一方面是和心月确实喜欢卫凌风,另一方面也有些破罐破摔的感觉,可如今当着人被捅破,自然是有些难看的,更何况那人还对自己有意,和心月如今越发成熟,对于卫凌风的那段情史也讳莫如深,她还想给方还清留下一个锐利,精明的女强人的形象呢,这下子形象全暴露了,和心月恨恨道:“都怪沈若儒,你说他安得什么心。”
  顾珊笑笑,沈若儒的心思,她可能了解几分,沈若儒八成是喜欢和心月,所以有意诋毁和心月的形象,顾珊道:“沈若儒也是翩翩公子,你对他难道就没什么想法吗?”
  和心月想了想,坚定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