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1-02-17 05:08      字数:4732
  起了帘子,青鸾笑着将二人带了进去,请他们在正堂稍后,她则去了后殿回禀。
  屋里燃着百合香,炭火将室内烘染的温暖如春,顾珊刚才一路走过来脸上冰凉,不由得用手捂了捂,傅存棠本来站在一旁,见她如此一笑,递过来一个小巧的暖炉,道:“这个给你。”
  顾珊后退一步,摇摇头,见傅存棠依旧伸着手,又后退了两步,宫内何等的严谨,她可不想被人看见她和傅存棠私相授受。
  傅存棠见她又是一副疏离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无奈,后面传来脚步声,想是青鸾回来了,傅存棠眼疾手快,走到顾珊跟前将暖炉一塞又立刻走开了,顾珊有些恼怒,可见青鸾进来,只好匆匆将暖炉藏到了袖子里。青鸾笑道:“二位请过来。”
  跟着青鸾穿过插屏,除了后门,又经过一个小院子,看见有七间正房,比前殿朴素了许多,想来是太后起居的地方。这儿也没这么多的宫女,青鸾亲自打了帘子,让二人进去。
  进了后堂,顾珊抬头匆匆一瞥,便看到上面做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穿着红色的吉服,显得精神了许多,满面笑容的正和旁边的妇人说话,那妇人顾珊也认得,是傅夫人薛氏。
  顾珊和傅存棠一齐磕头行了礼,太后笑道:“快别多礼了,起来叫我瞧瞧。”傅存棠站起来走到太后跟前,太后笑道:“谁要看你了,好好地坐着去。”
  傅存棠笑道:“太后这可偏心了,您又没说看谁,我怎么知道呢,我还纳闷呢,难道太后还不清楚我长什么样,非要看看。”太后笑骂道:“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眼见着大了,越发的油嘴滑舌起来。”
  顾珊起身走近了些,太后笑道:“过来,还怕我吃了你。”青鸾笑道:“太后,顾姑娘性子软,许是怕生呢。”顾珊又走近了些,太后拉着她的手笑道:“真是个好模样,今年多大了,什么什么时候的生日?”顾珊道:“回太后,臣女今年十四了,七月二十六的生日。”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可巧了,跟存棠是一月人,存棠是初六的生日。”薛氏笑道:“还有更巧的呢,我娘家侄女是七月十六的生日,您说巧不巧,三个人赶在一块了。”
  太后笑道:“是巧了,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若是按佛家的话来说,必是有什么缘分,也不知应在什么上头。”这话就有些暧昧了,顾珊低着头没有说话,太后笑道:“瞧我说到哪里去了。”又问顾珊是何时进的京,以前住在那,跟谁住的,都是些十分琐碎的问题,顾珊一一的答了,太后笑道:“这孩子我瞧着就喜欢,难怪那天皇后夸她,果然和别人家的那些姑娘不一样,说话清楚,不想她们,说句话跟蚊子哼哼似的,叫我听着就不喜欢。”
  薛氏笑道:“太后您脾气爽朗,就喜欢这样的姑娘,这也是投缘。”太后点头道:“说的是。”又赏了顾珊许多年下的小玩意和珠宝首饰,顾珊谢了恩,太后便道:“叫青鸾陪着你去园子里转转,那儿梅花开得正好,叫你陪我一个老婆子说话也闷得慌。”
  傅存棠见状笑道:“太后,我也要去看看,您上回还答应我说等梅花开了就送我一翁梅花上的落雪,可还没兑现呢。”太后笑道:“偏你记得清楚,落雪就罢了,你没见今年没下雪,倒是有两坛子收集的露珠,你要是喜欢就拿了去。”傅存棠笑道:“太后疼我,我可不和您客气了。”
  顾珊跟着青鸾进了后头的园子,才知道是片梅花林,如今开了花,红梅似火,白梅如雪,十分精致美丽。若是在别处,顾珊许会有心情观赏,可这是在宫里,顾珊生怕自己一时忘形错了规矩,只是跟在青鸾后头听她介绍各类梅花的品种。身旁便是跟着一同过来的傅存棠。
  这梅林傅存棠可是来过不止一次的,傅存棠的心思青鸾岂会不知,只是到底男女大防,不可轻视,太后不发话,她可不敢放任两人独处。可是没一会,居然有个宫女寻来,说是太后要找什么东西,叫青鸾过去,也没另派人过来,青鸾会意,看来太后是要撮合呢,便笑道:“顾姑娘且看呢,奴婢去去就来。”说完便跟着那宫女去了。
  顾珊顿时松了一口气,见左右无人,便拿出了手炉扔给了傅存棠:“还给你。”傅存棠忙不迭的接住,笑道:“暖和吗?每次进宫我都带着,小小巧巧的不会叫人发现。”
  见顾珊不理他,又道:“你这人也是,我好歹借了东西给你,难道连句谢谢也不会说?”顾珊道:“我又没向你要,是你自己硬要给我的,我没说你鲁莽,你倒要我谢谢你。”傅存棠叹道:“说来说去总是你有理,罢了罢了,就当我是白做了一回好人呗。”顾珊听他如此说话,更不理她。
  傅存棠在外人面前虽然稳重老成,可私下里却是极活泼的,小时候他也是极淘的,后来被打骂管教才渐渐的学会在别人面前收敛,可见了顾珊,他总是忍不住想逗逗,看她一副忍无可忍,抛却淑女的面孔,生气的瞪着他,真是十分有趣。
  傅存棠见她不为所动,立刻又起了贼心。
  ☆、055.独处
  顾珊见左右无人,想着若何傅存棠在一块被人看见不知要传出些什么来,想了想,道:“傅公子,我要回去了,你请便吧。”
  说完便沿着来时的路独自就要回去,傅存棠只得跟在后面,道:“听说你前段日子病了,怎么样了,好了吗?”顾珊心里觉得烦,却还是得耐心道:“多谢傅公子挂念,已经好了。”
  傅存棠笑道:“你怎么还是这幅样子?”顾珊不答话,只顾闷着头往前走,傅存棠眼见着出了林子,却还没达到目的,不由得急了,身形一转挡在顾珊前面,顾珊冷不防没停住,直直撞进他的怀里,傅存棠软玉温香满怀,不由得一愣,立刻将怀里的人稳稳扶好。
  顾珊跌进他的怀里只是觉得一股浓烈的男子的清冽气息入鼻,跟她接触过的顾太爷顾青竹,顾瑜顾瑾都不一样,鼻子一酸,呜呜的哭起来了,这个傅存棠可真是讨厌,为什么老是跟她过不去。
  傅存棠一见眼泪就慌了,赶忙去给她擦,道:“别哭别哭,是我不对。”顾珊道:“你走开,我讨厌你。”傅存棠一愣,心里颇不是滋味,后退了两步,道:“对不住,是我无礼了。”
  顾珊才刚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也觉得有些莽撞,叫人脸上过不去,已经有些后悔了,见傅存棠变了脸色也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正讷讷着,却听见殷逢安的阴笑:“你们两人在这做什么?执手相看泪眼?”
  顾珊一回头,暗叫糟糕,又是一个结了梁子的冤家,上回在安庆长公主府上和四皇子结了恩怨,顾珊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如今一见,竟有些不知所措,匆匆一福:“见过四皇子。”四皇子笑道:“免了。”
  又对傅存棠道:“我跟着母妃来给太后请安,听说你也来了便来找你,倒不像扰了你的好事,对不住,对不住。”傅存棠知他是取笑,见顾珊一脸尴尬,不由有些不忍,道:“乱说什么,不过是一同过来赏梅罢了,太后可是知道的,你要是胡沁,我就告诉太后去。”
  四皇子道:“得了,我可说不过你,大过年的我也不想找不自在,还是回去吧,这花有什么好看的,年年开年年看,也不嫌烦。”傅存棠只得跟他一同回去。
  回去后婉妃果然来了,婉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和太后自然亲厚,婉妃受宠也有这么一个关系在,毕竟是皇上的亲表妹不是,无论怎么说,都有那一层血亲在。
  太后一见四皇子就喜欢的不行,立刻拉过来搂在怀里道:“我说过会子就回来了,偏要出去找,外面可冷呢。”婉妃笑道:“他们俩关系好,跟亲兄弟似的,一刻也离不开。”
  太后笑道:“一块念书上学,还不够吗?我看就是老四淘。”四皇子道:“老祖宗您可偏心了,怎么不说表哥淘。”太后笑道:“他也淘,不过跟你一比就不够瞧了,上回莲池里的那些金鱼是不是你给喂的,都撑死了,还有我宫里的那对鹦鹉……”
  四皇子赶忙去捂太后的嘴:“说好了不说的,您怎么忘了。”太后哈哈笑道:“是我忘了。”又问顾珊:“梅花怎么样?”顾珊笑道:“家里也种了些,不如您这儿的好,也不如您这里的全,倒叫我长了见识。”
  太后笑道:“别的我不敢说嘴,这梅花天底下就找不出比我这更全的了。”四皇子趁机邀功:“这里头可也有我的功劳呢。”太后搂着他笑道:“哟,可还真有你的功劳。”
  又对顾珊道:“我还没出阁的时候,就跟你祖母认识,那时候她还送了我几株梅花,后来被我带进了宫,原想着今儿也叫她来说说话,又怕她忙。”
  顾珊道:“年下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太后的好意臣女一定会转达的。”太后笑道:“也好,出了正月一定请她进宫说话,我年纪大了,就喜欢找个同样年纪的老人儿说话解闷。”
  婉妃笑道:“太后说的是,您要是喜欢,多请些人来就是了。”太后道:“这话说出来容易,可哪家没有事,有了老人也是在家养着,没的进宫要舟车劳顿的。”
  婉妃笑道:“这话说的也是。”太后看着很是喜欢顾珊的样子,留了她吃中饭,又留了傅存棠和四皇子,薛氏被婉妃拉到自己宫里叙话去了。
  中午吃的菜都是太后的小厨房自己做出来的,精致可口,顾珊顾及着身份,只是略动了几筷子,太后瞧着笑道:“吃那么点哪够,再添一碗饭。”
  又吩咐宫女给布菜,顾珊不好推辞,倒比在家时吃的还多些。傅存棠和四皇子都是男儿,正是年纪,胃口极大,总共四个人,上了六道菜,其中一大半都进了二人的肚子,太后看着笑眯眯的:“我就喜欢你们多吃。”
  饶是这样,上点心的时候还嫌顾珊吃得少,太后养生,吃的倒是少,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吃,见顾珊吃得少就吩咐四皇子:“老四把那碟子梅花蜜给珊儿挟两块儿,瞧她吃的这么少,难怪身子这么瘦弱。”
  四皇子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竟把一碟子都递了过来,放在顾珊面前,顾珊看着碟子里垒成了三层高,总共十块儿点心,简直要哭出来了,四皇子还加了一句:“这是太后的赏赐,你要全部吃掉哦。”
  顾珊犹豫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去拿了一块,傅存棠看她一脸的为难,将剩下的端到自己跟前道:“剩下的我替你吃了。”顾珊顿时松了口气,四皇子不依了:“凭什么你吃呀,你要是喜欢再叫人做去,这是给顾姑娘的。”
  哼,叫她上回踩他,今儿一定要报仇。傅存棠瞪他:“有完没完了。”四皇子看他的样子是护短到底了,眼睛一转,大声道:“太后,您瞧,表哥还护着顾姑娘呢,比对我还好,也太偏心了吧,您可要给我做主。”
  太后刚才早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可不管,一会我要歇中觉,存棠啊,你出宫的时候要先把珊儿送回去,我可把她交给你了,回头出了事我可要找你算账。”傅存棠笑道:“是,我一定会把顾姑娘安全送回家。”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对于顾珊,她还是很满意的,无论是做孙媳妇还是侄孙媳妇都好,都是她的心肝肉,不过眼见这情况似乎存棠更上心一点,太后又想起了寄住在傅家,跟傅存棠关系亲密的那位薛姑娘,难道真的是一番孽缘?
  吃了午饭,太后歇了中觉,傅存棠和顾珊才出宫,尽管宫门外有顾家的人来接,傅存棠有了太后的命令,还是理直气壮地要求同行,一直到顾家门外,傅存棠才跟顾珊道了别。
  ☆、056.筹算
  回去后,老太太细细的问了在宫里的经过,顾珊据实说了,当然,和傅存棠的对话没有说,可老太太还是变了脸色,她就担心着这一点。
  太后喜欢顾珊虽是好事,可要是看上了许给什么孙子侄孙子,那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老太太叫顾珊回去歇着,左思右想,觉得还是顾珊嫁给姚慕云她才更放心,便叫人去给顾青荷送信,要她抽空带着姚慕云过来一趟。
  顾青荷也知道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听了老太太的信儿,还叫带着姚慕云,心里就明白了三分,说实话,自家侄女做儿媳亲上加亲,她自然高兴,可要顾珊真的被许给了其他的皇子,姚家总不能跟皇子抢吧,所以这事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正月初八顾青荷就带着姚慕云去了顾家,顾珊知道后十分高兴,数下来,她有两三个月没见姚慕云了。顾青荷一进来,她便注意到了后面的姚慕云,虽然只是两个月没见,姚慕云似乎更成熟了,顾珊含笑给顾青荷行了礼,又招呼姚慕云:“表哥。”
  可奇怪的是,姚慕云